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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椎名莉莉子都安静地待在高专的宿舍内。

    她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助,只自己一个人摸索着将送过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按照固定习惯摆在了宿舍里。

    作为一个盲人做这一切是相当困难的,尤其是椎名莉莉子还不熟悉高专宿舍的环境,但好在五条悟有主动联系过她一次。

    那个人应该是十分忙碌,电话是在深夜一点钟打来的,他没问什么问题,只是慢慢地将宿舍布局讲了一遍,进门左手边是衣柜,往前走三步是书桌……

    每讲一句话,他都会留出一段时间用来等待椎名莉莉子去实际触摸,这通电话让椎名莉莉子的胳膊与腿上避免了些许淤青。

    但除去洗漱的时间外,黑发少女没有主动踏出过房间一步,放在门口的餐食只略微动了两口,她像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游离在整个高专中。

    校长室内,有关于乙骨忧太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拿着一个可爱玩偶修修补补的夜蛾下了最后的肯定:“有关于乙骨忧太的事情就如你所说去办吧。”

    “我听说,椎名莉莉子和乙骨忧太是一所高中里的同级,你准备将他们两个的学籍都转入高专?”

    正对面坐着的五条悟点了点头,语调轻松地开口,“两个人一起转学,正好让高专的人少跑一趟。”

    夜蛾正道修补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五条悟,沉声道,“她也许不适合做咒术师,我听说那孩子一周都没出过门。”

    “诶,比我预想的还要夸张呢。”

    白发的咒术师笑了笑,“不过她可是相当有天赋的咒术师。”

    “这不足以让她进入高专学习,天赋并不能支撑她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夜蛾正道缓缓说。

    “莉莉子,她有严重的自毁倾向,我遇见她的时候应该并不是一场意外,但她又是想要活下去的。”

    五条悟抬起头抚摸了一下被绷带缠住的眼睛,“在我回五条家查忧太的时候,顺带着翻看了前代六眼留下来的笔记。莉莉子的眼睛,那种特殊的束缚和连六眼都看不穿的术式,我只找到了一种类似的记载——”

    “先知。”

    夜蛾正道闻言直接站了起来,向来沉稳的他话语中带着不可思议,“先知?那孩子是先知?咒术界已经两百年没出现过先知了。”

    “好啦,别给莉莉子那么大的压力与期望了,我也只是猜测。而且莉莉子她目前咒力运转十分混乱,还不能自主控制术式,等她什么时候真正掌控了自己的生得术式再来谈论吧。”

    虽然五条悟平常总没个老师的样子,但一向了解自己这个学生的夜蛾正道知道五条悟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他将桌上那叠含有椎名莉莉子个人资料的文件抽出当场销毁,并对五条悟道,“椎名莉莉子,以后就由你亲自教导。咒术界对她下的评级是四级咒术师,而乙骨忧太是特级咒术师,在高层的眼中她只是一个普通咒术师。这一届的学生里有着咒言师和禅院家的那个天与咒缚,现在又多了一个特级咒灵的被咒者,那个孩子在高专中应该是相当安全的。”

    得到自己想要结果的白发最强嘴角微勾,“那我就放心了。”

    离开校长室的五条悟一路往高专宿舍走去,心情颇好的不正经老师在路上遇见禅院真希、熊猫和狗卷棘三人组的时候还顺带透露了会有两个转学生到来的消息。

    椎名莉莉子的房间被安排在了这一层的最里侧,五条悟显然并不是一个有敲门意识的人,但他在进门之前便张口问道,“莉莉子——你的眼睛好了吗?”

    这种独有的,带着点撒娇感觉的语调让正坐在床上发呆的椎名莉莉子一下子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从床上下来,慢条斯理地回,“没有,拜你所赐,第一次失明这么久。”

    五条悟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少女的宿舍里,他看着房间内摆放整齐的各类物品有些惊讶,“将房间打理的很好嘛,看来是做好要成为高专学生的准备了。”

    椎名莉莉子双手抱在胸前,“难道不是因为你已经将我的学籍转走了吗?”

    “说到学籍,莉莉子还有一位同期要一起转学过来,明天你们就会见面了。”

    五条悟并没有把乙骨忧太的名字说出来,似乎是知道了椎名莉莉子已经提前知晓这个人是谁了一样。

    “乙骨忧太,我早就看到了哟。”

    椎名莉莉子也察觉到了他的试探,性格恶劣的少女歪了歪头,随即接着说道,“在我没有来到高专之前我就看到了他的那个女朋友会把四个同学塞进储物柜里,然后转学来这里。不过那时的我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失败。”

    “罕见的坦率。”

    五条悟笑出了声来,同意具有恶劣因子的白发教师张口道,“可是莉莉子浑身都在散发着想要人来救救我的气息。”

    被说穿了的椎名莉莉子也没有羞恼,反而是理所当然地接着道,“那个时候我都差点死掉了,哪里能看出来。更何况,求救有什么丢人的,五条老师说不定会一直拯救我哦。”

    “没关系,我可是最强。”

    五条悟说这句话的同时,他正对面的椎名莉莉子正巧恢复了自己阔别已久的视觉。

    那双涣散的眼睛重新聚焦,椎名莉莉子视野清晰的那一刻看见的便是被无数血线缠绕着的白发咒术师漫不经心地靠在墙边,用着寻常的语气答应了她无理的要求。

    “这就是命运吗?”

    椎名莉莉子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这不是命运,这是五条老师。”

    并不知道椎名莉莉子解除失明状态的五条悟用着可爱的语气回答了椎名莉莉子那个本来没有想要得到回答的问题。

    椎名莉莉子的身形有一瞬间摇晃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又恢复成了平常那副冷冷的模样,微抬着下巴地道,“快教我怎么控制术式,我可不想刚恢复视力就又失明。”

    “这么巧?”

    五条悟用手在椎名莉莉子的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快一点,你再晃下去我就又要被迫看见你的过去了。”

    “看来是真的恢复了。嘛,生得术式这个,嗯……,就是先这样再那样就会了啊——”

    五条悟搞怪地指了指空气,成功让椎名莉莉子做起了深呼吸,“学不会。”

    “咒术师的生得术式一般在觉醒的那一刻就会顺带着领悟控制方式的,莉莉子的这种情况实在是罕见。不过,五条家祖传典籍里曾经有过一个和莉莉子很类似的记载,叫先知。”

    五条悟抬手摘下眼睛上的绷带,用那双压迫力极强的六眼直直注视着椎名莉莉子,“先知是生得术式为【命运】的咒术师,传闻中先知可以看清过去,预见未来,但只有同为先知的咒术师才知道如何使用名为【命运】的术式。”

    “千年间,曾出现在世间的先知一共只有两位,有关于他们的信息都是咒术界的绝密信息,我动用家主的权利也只是查到了上一任先知后代的疑似消息,但很可惜,【命运】并不会随着血脉传递。”

    “它当然不会随着血脉流传,【命运】只会出现在亲缘断绝之人身上。”

    椎名莉莉子抬眼对上那双苍蓝色眼眸,一字一句地说。

    “这是它告诉你的?”五条悟问道。

    “这是它们告诉我的。”

    它们?

    一个具有明显特殊意义的词语引起了五条悟的注意,他看着椎名莉莉子身上一刹那外溢出的咒力波动,知道这是一个对于她来说十分危险的话题。

    还是要先解决术式无法控制的问题。

    “正常咒术师在不发动术式的情况下,体内的咒力应当十分稳定。而你不一样,你体内的咒力循环非常混乱。你特殊的眼睛消耗了你体内大部分凝聚的咒力,而剩下原本该积攒起来的那部分又被你的生得术式消耗掉了。这就导致你的咒力循环始终处在一个濒临崩溃的边界,只要有一方出现了问题,这个不稳定的循环就会瞬间崩塌掉。”

    “结果就是失明。以强制关闭掉眼睛的束缚来换取继续维持你体内的咒力循环。”

    “我的眼睛能看见人身上的命运之线。”

    黑色长发的少女用手拨动了一下空气,“但以我现在的能力并不能解析出它们代表的具体意义,只是能看见而已,真是让人讨厌的能力。”

    “那六眼呢?随时随刻戴着绷带是因为它的副作用吧。”,椎名莉莉子用手拾起桌上方才五条悟解下来的白色绷带。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没有被任何东西所遮挡的面部好看得惊人,“就不能只是耍帅吗?”

    “有这样一张脸还是露出来比较帅吧。”

    椎名莉莉子将绷带递还给了五条悟。

    “莉莉子也很可爱哦。”

    “可爱?明明是漂亮才对。”

    椎名莉莉子对于自己的外貌一向有着相当的自信,美而自知。

    的确是很漂亮,五条悟看着少女那张可以被称为惊为天人的脸庞,椎名莉莉子,他在心底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最后偏头低声笑了一下,“年龄还太小了。”

    他这句话说得小声,她没有听见。

    “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摸一下吗?”

    椎名莉莉子愣住了,“哪里,眼睛吗?”

    本来只是想让她摸一下脸的五条悟想了一下,轻声说:“可以哟。”

    “你的眼睛是可以移植的吗?”

    得到许可的少女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不行,六眼是根植于灵魂的。”,五条悟摇了摇头。

    “所以他们有尝试过,对吗?”

    椎名莉莉子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右眼,接着没有丝毫停顿与迟疑地将眼眶中的眼球生生取了出来。

    空荡荡的眼眶里鲜血直流,但如果仔细看去又能发现那里面有新的血肉正在长成,似是要缓慢地在生出一个眼球来。

    “五分钟后它就会失活了。”

    椎名莉莉子将手心摊开,上面放着的那颗眼球已经褪去了器官的质感,变得如同玻璃一般剔透。

    “就算是有着老师我,也不能干这样危险的事情,莉莉子。”

    五条悟的声音罕见地冷了下来,他用手强制性地抬起椎名莉莉子的脸庞,用苍蓝色的眼睛确认了少女右边眼眶里正在用咒力重新诞生出一个新的眼球。

    “现在还认为我是咒术师吗?”

    椎名莉莉子笑得张扬,那张原本生而柔顺的脸上沾满了血迹,病态而寂寥。

    “你认识我,我知道的,你是认识我的,我也一样。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心里却总觉得是久别重逢,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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