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罗拉直接加了客户微信，尝试与之沟通。
“你好。”
“你好，是大师吗？/双手合十。”对方的头像是个头发不太富裕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抱着胳膊。这应该是他本人的职业照。
“他叫我大师，我该怎么回？”丁罗拉看向PC。
PC凑到她边上，歪个头，拽拽地看她手机。小森也拖了把椅子，坐在她另一边。
“继续聊啊。”PC说。
丁罗拉决定跳过称呼问题，继续聊：“请问您有什么问题？”
“你好像中国移动的客服。”PC笑道。
“这是礼貌。”丁罗拉在心里白他一眼。
顾客的消息发过来了：“我最近做什么都不顺，身体也不好。朋友说我可能是身边有‘东西’，所以想请大师来看一下。”
“我怎么回？”
PC看了她一眼，俨然在看一个白痴：“可~以~”
“不要先说价格吗？万一他觉得贵怎么办？”
“他自己会问的。”
果然，丁罗拉发了“可以”过去，对方马上就问了价格：“请问大师，这费用怎么收？”
“一般朋友介绍的，都是打听过价格了。尤其是这种说话严谨的人，做事肯定也严谨。不会不问价让我们直接过去。”PC通过一个头像，就把这人看透了许多，他命令道，“报价。”
丁罗拉小心翼翼地打字，指尖都在颤抖：“两万。”
“啊？这么贵啊。”
“你看，他嫌贵。会不会吓跑了？”丁罗拉眼看第一单生意要飞，有些激动。
对方又发：“请个道士两千就好了。”
PC靠在椅背上，闲适地双手抱头，轻松地说：“你让他去请道士。”
丁罗拉抿着嘴，含泪打下：“那您可以去请道士哦。”
“你还差个‘亲’。”小森一直趴在手机边上，大眼珠因为看字来回滚动，像两颗黝黑的玻璃球，“您可以去请道士哦，亲。”
听出小森在揶揄他，丁罗拉不客气地拍他的头：“你也笑我！”
另一侧的PC突然坐直了，像护崽儿的老母鸡一般，隔着丁罗拉去护小森的头：“你干嘛打他？”
丁罗拉打小森，从小打到大，怎么就打不得了？
“你不对劲。”丁罗拉说。
仿佛看透她想什么，PC理直气壮地说：“以前他没亲人，任你欺负。以后我就是他哥，打他得先问我！知道吗？”
“呵。”玩什么哥哥弟弟的把戏，本腐女早已看穿一切！不管你们是不是，我觉得是就是！哼，臭情侣！
“来了来了，他回复了。”小森对客人的回复更感兴趣，招呼他二人来看。
“这么久，肯定是去问道士了。”PC边去看回复边说。
问没问过不知道，不过对方这语气是更客气了：“我从来不信道士，既然来请大师，当然是信任大师的。”
“道士的价格为什么差这么多？”丁罗拉也有这个疑惑。
“那是算命看风水的价格。”PC懒洋洋道，“让他们捉鬼也不是这价。这货肯定问完觉得还是我们便宜。”
“我们便宜？”
“道士和尚一般都要开坛作法，道具人员请一堆，成本更高。还有很多是招摇撞骗的，好不容易逮到个冤大头，一定扒层皮。”
“我从小就有个疑问。”丁罗拉放下手机，认真地问，“小森说他也被道士和尚之类的捉过。他说他们大多是骗人的，但也有真的，他差点儿就没了。我最近也看到有个明星是道士出身，可以掐指找东西，什么都能算，还很准。看他们就掐掐手指，念念口诀，为什么可以捉鬼或者找东西呢？”
“他们是玄学，我也不懂。”PC理直气壮地回答。
“……玄学？我们，不是吗？”
“你也说了，他们是算的。为什么能算出来，我也不懂。我不会算命，也不会看风水。我们这一支，更像是捉鬼界的科学担当。能看到鬼，所以鬼是存在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确定存在基础上。在这个基础之上，我们研究把他们捉住的方法，就像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它是能量我们就吸能量，它是物体我们就抓物体。所以，我们是一门严谨的科学，只是研究对象有点儿特殊。而他们呢，全凭感觉或者法书上说的，什么神神鬼鬼、阴阳五行、因果轮回……我相信宇宙间肯定是有规律的，他们可能是研究出了一些规律加以利用，比如算人的命运，算事情的走向之类的，其实都是宇宙规律决定的。他们也能跟我们一样，看到、感受到其他维度的生命，能利用宇宙规律与之勾连起来。也许，这也是一种科学，只是现有的科学还没办法解释。我们的方法中，也有很多东西是没办法解释的。但不能解释不代表不存在。不管渺小的人类能不能研究明白，那些东西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人类的不承认而消失。”PC不是个好老板，但一定能当个好老师，还是数理化的那种。
“能听明白吗？”PC问丁罗拉。
丁罗拉摇摇头。
“看消息吧。”PC也没指望她能听懂。
“好。”三人于是又看手机，仿佛刚才的对话没发生过。
客人的消息已经刷屏了，都在表达自己对“大师”的景仰。
“我回什么？”丁罗拉问。
“时间，地点，定金。”PC回答。
“定金多少？”
“一半。”
丁罗拉刚打完“一半”，又想到一个问题，就没发出去：“如果去看过后，没有鬼怎么办？”
“那就收个两千看事的费用收工呗。”PC说。
“哦。”丁罗拉松了口气，“我以为你会让他们几个去装鬼。”
“大姐，我们也是有职业道德的。”
“职业道德？有么？”
PC想起上次带她去骗煤老板的事，一本正经解释说：“我那种不同，他交的是会员年费。要知道不是谁都能请动我的，我这里执行VIP入会制度。”
“你高兴就好。”丁罗拉跟对方解释了没有鬼可以退部分定金的规矩。
对方听说还能退钱大受感动，同时也希望他们能尽快到来——如果真的有鬼在身边，还是很吓人的。
丁罗拉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可以跟家人说加班，今晚就去捉鬼。也许会回来很晚，那就直接说住在公司吧。若是以后常接到生意，总让加班背锅也不好，家人肯定觉得这公司太剥削了。看来还是要像个长久的借口才行。
第一次接生意的丁罗拉很兴奋，一下午都在想那客户身边到底有没有鬼。有鬼的话，自己动手捉鬼还有点紧张；没鬼的话要退钱……真是怕它不来，又怕它乱来。
一下班，丁罗拉就迫不及待地去咖啡馆拿装备。连已经摆在桌上的晚餐都没心思吃。
她不吃，有人吃。不算繁忙的咖啡馆里，除了几桌点了简餐继续谈事情的客人，还有很多空位。小森和PC单独占了一桌，优哉游哉地吃着。
“干嘛那么着急？上吊也要喘口气啊。”PC一边牙咬着鸡翅膀，另一边腾出空隙来跟丁罗拉说话。
“都快六点了，约了七点，要来不及了！”丁罗拉把手机举到PC眼前。
“才五点半过一点啊，亲！”PC又拿起一根鸡翅膀，“你不吃？”
“大哥，你慢慢吃。反正你也不去，你放公园哥跟我走吧！”
PC不点头，公园哥就不能离开，丁罗拉又不敢一个人去。怕遇见个复杂情况，自己搞不定。
“小森也要去，你等等他嘛！”PC慈爱地看向唆手指的小森。
“这家的炸鸡特别好吃，你等我吃完嘛!冷了就不好吃了。”小森认真地吃着，不受任何外界影响。
有时候，不知道他是饿死鬼来的，还是黄鼠狼成精，只知道吃！
公园哥在吧台后探头探脑。他也喜欢出去玩，一直等着PC发话放他走。
好容易等到小森把最后一块鸡吃完，大家松了一口气，他却又开始捡盘子里的剩渣吃。
“慢慢吃，不要急，都是你的。”PC温柔地对他说。
“慢你个头！你给我起来！”已经六点多了，她站在这里看小森吃鸡吃了半个小时，腿都酸了，他还让慢慢吃？丁罗拉抢过炸鸡盒，“你爱去不去！再不走我自己坐地铁去了！”
“我……”小森睁着大眼睛，嘴角还沾着一点番茄酱，一脸无辜地看向她，“我吃饱了。”
“那快点儿走！”丁罗拉把盒子摔在桌子上。
“干嘛这么凶，会嫁不出去的。”小森委屈地起身。
丁罗拉火冒三丈：“你，你给我闭嘴！”
“急什么，我送你们？”PC仿佛看了一场好戏，末了优雅地擦擦嘴，站起身，甩了甩法拉利车钥匙，“都愣着干嘛？快七点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你……不是不去吗？”丁罗拉跟上PC，对这待遇有些受宠若惊。
“不放心你啊。”PC的语气略带宠溺，像在哄女朋友，搞得丁罗拉一身鸡皮疙瘩，“怕你砸了我招牌。”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丁罗拉舒服了。
“你好。”
“你好，是大师吗？/双手合十。”对方的头像是个头发不太富裕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抱着胳膊。这应该是他本人的职业照。
“他叫我大师，我该怎么回？”丁罗拉看向PC。
PC凑到她边上，歪个头，拽拽地看她手机。小森也拖了把椅子，坐在她另一边。
“继续聊啊。”PC说。
丁罗拉决定跳过称呼问题，继续聊：“请问您有什么问题？”
“你好像中国移动的客服。”PC笑道。
“这是礼貌。”丁罗拉在心里白他一眼。
顾客的消息发过来了：“我最近做什么都不顺，身体也不好。朋友说我可能是身边有‘东西’，所以想请大师来看一下。”
“我怎么回？”
PC看了她一眼，俨然在看一个白痴：“可~以~”
“不要先说价格吗？万一他觉得贵怎么办？”
“他自己会问的。”
果然，丁罗拉发了“可以”过去，对方马上就问了价格：“请问大师，这费用怎么收？”
“一般朋友介绍的，都是打听过价格了。尤其是这种说话严谨的人，做事肯定也严谨。不会不问价让我们直接过去。”PC通过一个头像，就把这人看透了许多，他命令道，“报价。”
丁罗拉小心翼翼地打字，指尖都在颤抖：“两万。”
“啊？这么贵啊。”
“你看，他嫌贵。会不会吓跑了？”丁罗拉眼看第一单生意要飞，有些激动。
对方又发：“请个道士两千就好了。”
PC靠在椅背上，闲适地双手抱头，轻松地说：“你让他去请道士。”
丁罗拉抿着嘴，含泪打下：“那您可以去请道士哦。”
“你还差个‘亲’。”小森一直趴在手机边上，大眼珠因为看字来回滚动，像两颗黝黑的玻璃球，“您可以去请道士哦，亲。”
听出小森在揶揄他，丁罗拉不客气地拍他的头：“你也笑我！”
另一侧的PC突然坐直了，像护崽儿的老母鸡一般，隔着丁罗拉去护小森的头：“你干嘛打他？”
丁罗拉打小森，从小打到大，怎么就打不得了？
“你不对劲。”丁罗拉说。
仿佛看透她想什么，PC理直气壮地说：“以前他没亲人，任你欺负。以后我就是他哥，打他得先问我！知道吗？”
“呵。”玩什么哥哥弟弟的把戏，本腐女早已看穿一切！不管你们是不是，我觉得是就是！哼，臭情侣！
“来了来了，他回复了。”小森对客人的回复更感兴趣，招呼他二人来看。
“这么久，肯定是去问道士了。”PC边去看回复边说。
问没问过不知道，不过对方这语气是更客气了：“我从来不信道士，既然来请大师，当然是信任大师的。”
“道士的价格为什么差这么多？”丁罗拉也有这个疑惑。
“那是算命看风水的价格。”PC懒洋洋道，“让他们捉鬼也不是这价。这货肯定问完觉得还是我们便宜。”
“我们便宜？”
“道士和尚一般都要开坛作法，道具人员请一堆，成本更高。还有很多是招摇撞骗的，好不容易逮到个冤大头，一定扒层皮。”
“我从小就有个疑问。”丁罗拉放下手机，认真地问，“小森说他也被道士和尚之类的捉过。他说他们大多是骗人的，但也有真的，他差点儿就没了。我最近也看到有个明星是道士出身，可以掐指找东西，什么都能算，还很准。看他们就掐掐手指，念念口诀，为什么可以捉鬼或者找东西呢？”
“他们是玄学，我也不懂。”PC理直气壮地回答。
“……玄学？我们，不是吗？”
“你也说了，他们是算的。为什么能算出来，我也不懂。我不会算命，也不会看风水。我们这一支，更像是捉鬼界的科学担当。能看到鬼，所以鬼是存在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确定存在基础上。在这个基础之上，我们研究把他们捉住的方法，就像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它是能量我们就吸能量，它是物体我们就抓物体。所以，我们是一门严谨的科学，只是研究对象有点儿特殊。而他们呢，全凭感觉或者法书上说的，什么神神鬼鬼、阴阳五行、因果轮回……我相信宇宙间肯定是有规律的，他们可能是研究出了一些规律加以利用，比如算人的命运，算事情的走向之类的，其实都是宇宙规律决定的。他们也能跟我们一样，看到、感受到其他维度的生命，能利用宇宙规律与之勾连起来。也许，这也是一种科学，只是现有的科学还没办法解释。我们的方法中，也有很多东西是没办法解释的。但不能解释不代表不存在。不管渺小的人类能不能研究明白，那些东西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人类的不承认而消失。”PC不是个好老板，但一定能当个好老师，还是数理化的那种。
“能听明白吗？”PC问丁罗拉。
丁罗拉摇摇头。
“看消息吧。”PC也没指望她能听懂。
“好。”三人于是又看手机，仿佛刚才的对话没发生过。
客人的消息已经刷屏了，都在表达自己对“大师”的景仰。
“我回什么？”丁罗拉问。
“时间，地点，定金。”PC回答。
“定金多少？”
“一半。”
丁罗拉刚打完“一半”，又想到一个问题，就没发出去：“如果去看过后，没有鬼怎么办？”
“那就收个两千看事的费用收工呗。”PC说。
“哦。”丁罗拉松了口气，“我以为你会让他们几个去装鬼。”
“大姐，我们也是有职业道德的。”
“职业道德？有么？”
PC想起上次带她去骗煤老板的事，一本正经解释说：“我那种不同，他交的是会员年费。要知道不是谁都能请动我的，我这里执行VIP入会制度。”
“你高兴就好。”丁罗拉跟对方解释了没有鬼可以退部分定金的规矩。
对方听说还能退钱大受感动，同时也希望他们能尽快到来——如果真的有鬼在身边，还是很吓人的。
丁罗拉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可以跟家人说加班，今晚就去捉鬼。也许会回来很晚，那就直接说住在公司吧。若是以后常接到生意，总让加班背锅也不好，家人肯定觉得这公司太剥削了。看来还是要像个长久的借口才行。
第一次接生意的丁罗拉很兴奋，一下午都在想那客户身边到底有没有鬼。有鬼的话，自己动手捉鬼还有点紧张；没鬼的话要退钱……真是怕它不来，又怕它乱来。
一下班，丁罗拉就迫不及待地去咖啡馆拿装备。连已经摆在桌上的晚餐都没心思吃。
她不吃，有人吃。不算繁忙的咖啡馆里，除了几桌点了简餐继续谈事情的客人，还有很多空位。小森和PC单独占了一桌，优哉游哉地吃着。
“干嘛那么着急？上吊也要喘口气啊。”PC一边牙咬着鸡翅膀，另一边腾出空隙来跟丁罗拉说话。
“都快六点了，约了七点，要来不及了！”丁罗拉把手机举到PC眼前。
“才五点半过一点啊，亲！”PC又拿起一根鸡翅膀，“你不吃？”
“大哥，你慢慢吃。反正你也不去，你放公园哥跟我走吧！”
PC不点头，公园哥就不能离开，丁罗拉又不敢一个人去。怕遇见个复杂情况，自己搞不定。
“小森也要去，你等等他嘛！”PC慈爱地看向唆手指的小森。
“这家的炸鸡特别好吃，你等我吃完嘛!冷了就不好吃了。”小森认真地吃着，不受任何外界影响。
有时候，不知道他是饿死鬼来的，还是黄鼠狼成精，只知道吃！
公园哥在吧台后探头探脑。他也喜欢出去玩，一直等着PC发话放他走。
好容易等到小森把最后一块鸡吃完，大家松了一口气，他却又开始捡盘子里的剩渣吃。
“慢慢吃，不要急，都是你的。”PC温柔地对他说。
“慢你个头！你给我起来！”已经六点多了，她站在这里看小森吃鸡吃了半个小时，腿都酸了，他还让慢慢吃？丁罗拉抢过炸鸡盒，“你爱去不去！再不走我自己坐地铁去了！”
“我……”小森睁着大眼睛，嘴角还沾着一点番茄酱，一脸无辜地看向她，“我吃饱了。”
“那快点儿走！”丁罗拉把盒子摔在桌子上。
“干嘛这么凶，会嫁不出去的。”小森委屈地起身。
丁罗拉火冒三丈：“你，你给我闭嘴！”
“急什么，我送你们？”PC仿佛看了一场好戏，末了优雅地擦擦嘴，站起身，甩了甩法拉利车钥匙，“都愣着干嘛？快七点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你……不是不去吗？”丁罗拉跟上PC，对这待遇有些受宠若惊。
“不放心你啊。”PC的语气略带宠溺，像在哄女朋友，搞得丁罗拉一身鸡皮疙瘩，“怕你砸了我招牌。”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丁罗拉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