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铃响起,许言起身去开门。

    一个青年站在门口,穿着黑色西装裤,普通的白衬衣没有一丝褶皱,黑色的风衣披在身上。

    已是隆冬,似乎青年并不怕冷。

    祂自顾自的走进来,坐在沙发上,没有和许言打招呼。外面在下雪,但祂身上却没有雪融化后的痕迹。

    “许言,二十六岁,十五天后因胃癌死亡。”祂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风铃般清脆。“英年早逝,真是可惜,所以我存了一点私心,提前告诉你。最后十五天了,想干什么就快点吧,别留遗憾。”说完祂笑了一下,似是在嘲笑许言。

    她没有说话,关上门,走到咖啡机前准备做一杯咖啡。

    “死神吗?怎么现在才来,有些晚了吧。”许言拿起咖啡罐,转过身去对着何淮说,“要来一杯吗?”

    何淮有些吃惊的看着许言,在她询问后点点头。

    她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只剩下了咖啡机的声音。不多时,咖啡的香气便弥漫在屋子里。

    许言有些好奇,便问到:“死神也会喝咖啡吗?”祂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解释,“神也会的,神也又喜好的。噢对了,帮我加点奶,谢谢。”

    许言端着两杯咖啡坐在沙发上。沙发很舒适,是她特意选出来的,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我们来聊一聊吧。”许言将咖啡递给何淮。

    “聊什么。”祂不解的问道。

    “什么都行,已经太久没有人来拜访我了。”

    许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滑过舌尖。苦涩,但早已习惯。

    沉默许久以后祂开口,“其实我是有名字的,叫何淮。”

    “大概十二年前吧,我也是这样去接一个小姑娘。和你不同,那个小姑娘是自/杀,吃了五十多片药。陪着她在医院玩了三天,后来被临时叫走出差,回来就找不到人了,或许是被他人接走了。”

    “和她认识的三天里,她为我起了名字。后面的两天里张口闭口都是“何淮”“何淮”的叫,烦死了。”

    “她长得很可爱,忽略胳膊上的伤疤的话。”祂笑了笑,似乎很怀念那个小姑娘。

    “她是第一个为我起名的人。”

    “哇哦,听起来不错,那你后来有找过她吗?”

    “没有。有规定的,不能找。况且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么找?”

    “你加的奶少了,太苦。”祂指了指咖啡皱着眉对她说。

    “只剩这么多了,你想喝我明天再去买。”许言无奈的说道。

    祂点点头,又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平静,去接别人的时候,都是大喊大叫,有的甚至要拿到捅了我。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是的,只见过几次,但印象深刻。”她一口饮尽咖啡,又吞下一粒安眠药,起身离开。

    “我先睡了,委屈一下睡在客房里。想喝咖啡那边还有,你应该会做的对吧?只不过没有奶了。”

    “晚安,何淮。”

    “晚安,许言。”祂轻声回道。

    一夜无梦。

    许言起来时何淮已经端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咖啡,还冒着热器,看来是刚做出来不久。

    “你去买奶了?哪里来的钱?”她问道。

    祂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好吧,看来神都会一些小把戏,死神也不例外。许言在心中默默想到。

    她转身去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皮肤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她承认,自己看起来确实像是要死了。

    出去是桌子上摆了一杯咖啡,端起来尝了一口,很甜,加奶了。肯定是祂做的。

    “谢谢你的咖啡,但下次请不要加奶,太甜了。”她对祂说到。

    “怎么会有人喝咖啡不加奶,真是奇怪。”祂低声嘟囔。

    许言没有理会,转身拿了一块面包吃了起来。“要和我出去转转吗?今天周末。”她问祂。“行啊,走吧。”祂爽快答应。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祂突然问道。

    她没有回答,径直走了进去。“您好,我昨天预约了陈律师。”

    “许女七吗?在这边。”

    来到陈律师的办公室,他起身迎接。

    “许女士,又面了。”

    “您好,陈律师。”她同他打招呼。

    “那我们不多言,继续上次的事情。我再和您确认一遍,还确定要将您所有财产转到林珂女及顾泽先生名下吗?”

    “我确定。”

    之后他们又确认了一些细节问题,便离开了。

    陈律师将我送到门口,到别时似乎是想说点什么。

    许言对他说:“下次再打电话时,遗嘱就该生效了。”

    他点了点头,无奈地笑笑,没再说什么。

    “你早就开始立遗嘱了吗?”祂问道。“也不算早吧,一个月以前。”她看着手机回答祂,几个月以前就确诊了,一个月前才开始立遗嘱,不算早。不过这事许言没告诉林珂和顾泽。他们两个要结婚了,手头上事情不少。

    刚刚林珂还许言发消息,要她下周帮她去试婚纱。

    “接下来去干嘛?”祂见她不理祂,又问。“带你去一家很好的餐馆。”许言笑道。

    “老板,我来啦!”许言推开门走了进去,顺便和老板打了个招呼。

    “是许言啊,都这么久没来,才想起我啊。还是老样子吗?”说着他手底下已经动了起来。

    老板是重庆人,来这里开面馆,烧得一手好菜。

    之前工作忙,她常在临打烊时点一碗面吃,久而久之,也就熟络了。他常会问她今天下班要不要来吃饭,周来也常与她在店里小酌。

    “今人带朋友去来了?”他抬起头,看到了何淮。

    “吃什么?”他是在问何淮。

    许言看向何谁,祂也看向她,然后拍了指许言。”和她一样。”祂对老板说。

    我们在店中坐下,这会人少,我坐在窗边,看着他。

    阳光很好,就这么照在祂身上,白皙的皮肤透亮、美丽。

    “神都像你这样好看吗?”

    “不都是,有的比我好看,有的比我难看,神有很多样子的。”祂笑着回答她。

    许言还想问点什么,老板已经把饭端上来了。

    “哟,许言,怎么盯着人家发呆呢?”老板和我打趣。

    “人家长得太好看了嘛。”许言笑着回应。

    挑起手中的豌杂面,香气弥漫,已经很久没来了吧,她想到。

    入口是麻和辣混在一起的香,配上的贡菜锦上添花。她飞速的吃着,没怎么注意到祂,等到抬头时,祂已经吃完了。

    “怎么样?”

    “很好吃,老板手艺很好,我很喜欢。”

    “我说吧,就是很好吃。”她有些骄傲的看着祂。

    冬日的暖阳少见。她们走在大街上,慢慢散着步,路上大都是小情侣牵着手,突然一个问题从她脑中蹦出.

    “喂,你谈过恋爱吗?”

    祂明显一怔,顿了一下才回答:“没有啊,怎么了?”

    “神不会谈恋爱吗?”

    “会的,只是我没谈过。”

    “是没有喜欢的吗?”

    “不是,我的爱人似乎把我忘了。”

    “噢,这样啊,那真可惜。”

    回到家她立刻瘫在沙发上,客厅朝南,采光很好,又是落地窗,整个客厅都被阳光填满。

    何淮走过来,坐在许言对面,看着窗外。却似乎被光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眼睛微眯,像一只,小猫?或者狐狸,反正很可爱。

    她笑了一声.

    “笑什么?”祂不解。

    “你很可爱。”她没有睁开眼。

    许言听到何淮走进来,来到她的沙发旁,于是许言睁眼。祂正俯身看着她,笑着对她说:“你也很可爱,像一只小猫在晒太阳。”

    何淮并没有告诉许言祂可以听到她心里想的,有关祂的部分。

    许言恍然,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也有人这么对她说。

    “帮我做一杯咖啡吧,想喝了,记得别加奶。”她对祂说。

    祂起身离开,似是有些无奈,不一会咖啡的香气便在鼻间萦绕。许言随手抓起一本书,是席慕容的《七里香》。

    我为什么还要爱你呢

    海已经漫上来了

    漫过我生命的沙滩

    而又退得那样急

    把青春一卷而去

    把青春一卷而去

    洒下满天的星斗

    山依旧树依旧

    我脚下已不是昨日的水流

    风轻云淡

    野百合散开在黄昏的山巅

    有谁在月光下变成桂树

    可以逃过夜夜的思念

    是《月桂树的愿望》,月桂树会有怎样的愿望呢?无疑是活得更久一点吧,变成月桂树后的愿望也大概如此吧。但我不想变成月桂树,也不需要活得更久一点。

    祂端着咖啡这来,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陷进沙发里,喝着祂的一杯咖啡.

    她们一直这样到了傍晚。

    她拉着祂说要下去转转,今日的寒风不似往常般凛冽,柔和地吹着,她们漫步在街头。

    下雪了。

    大片大片的白雪落在祂的肩头,头发上也落了一层。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朝也算共自头。

    许言背了出来,问何准有没有听过

    “之前没有,但现在听过了。”

    祂的眼眸似雪一般纯洁,没有一丝杂质。

    夜已深,她们回到家,许言找出一条毛巾让何淮先擦一

    下,转身便去法澡。

    出来时,祂端坐在床上,抬眼,便看向她。

    “你也去洗个澡吧。”祂应下,便去了卫生间,许言忽然想起来祂并没有换洗衣物,便找了一套睡衣给祂送了过去,然后在床上看书。

    待祂出来,许言吞下一片安眠药。

    “晚安,何淮。”

    “晚安,许言。”说完何淮替许言关上门,回到了客房。

    落雪的声音填充了她们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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