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家门才发现无处可去的阿乐在街上乱逛发泄着心中的闷气,走到一处无人的街角又停下来点了根烟。

    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暗,袅袅的烟雾飘散开来。

    边上有高跟鞋的声音远远传来,走近了似乎有些害怕靠在墙边的阿乐,脚步声迟疑了起来。

    很快又是一个脚步声飞快靠近,一个轻快的男声喊了一句:“芳芳!”

    高跟鞋的声音也欢快起来,原来是男友来接她下班了。

    两个人牵着手从阿乐面前走过,远远听到女人嗔怪的抱怨声。

    “你今天怎么来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黑,刚才那个人神经兮兮地站在那里抽烟,我好害怕啊!”

    “都怪我,明天,不以后我都绝对准时来!”

    他们的话落进阿乐的耳朵里,让他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想得出神,夹在指间的半截烟头默默地燃烧着。

    “嘶——”

    阿乐猛地一甩手把烟头抖落出去烟头落地溅出几颗火星。

    他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脚步越来越快,直到大步地奔跑了起来,很快将说笑的情侣抛到了身后。

    是了,那时候的她该多害怕。

    宝儿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地漂泊在他乡,自己身为她的男朋友,每次却只能眼看着她陷入危险无能为力。

    或许缺乏安全感的她根本分不清喜欢和依赖,在她无助的时候,谁在她身边她就会依赖谁。

    如果她的心一直被恐惧和担心占满,试问这又如何去爱一个人呢?

    阿乐越跑越快,他无比后悔那些指责宝儿的话,他连保护她的安全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她不过是在危险中尽力保护自己罢了。

    他一口气冲到了楼下,路过电梯头也不抬地就冲上了楼梯,一步三阶地往上狂奔。

    一气呵成地打开门,阿乐边往房间冲边喊:“宝儿!”

    房间空荡荡的无人回应。

    阿乐感觉背上的汗都在这一瞬间凝结了,他心里止不住地惊慌,手上却飞快地打开书房和卫生间,连阳台也找了一遍。

    不在、不在、都不在。

    宝儿走了!

    阿乐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陡然发现车祸后宝儿的手机摔坏了就再也没有买新的。

    这是他的疏忽,无怪每次她不见了自己都只能守在原地等待。

    阿乐颓然地放下手机,他一低头,桌上遥控器压着的一张纸吸引他的注意。

    他激动地拿起纸,上面有一行非常工整的字。还没读,纸下的另一张长方形的纸条映入眼帘。

    是宝儿给他带的澳地特产,一张她陷入危险为不忘为他带回的五十万支票。明明她自己一丝存款也无却毫不留恋地送给自己的五十万支票。

    他捏着那张支票,霎时间,愧疚和后悔淹没了阿乐。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够这样残酷地对待的宝儿。

    他忍住眼眶里的湿润,寄希望于纸上的信息。

    “对不起,阿乐,也许有一天我会明白什么是爱。”

    她明白的,是自己看不清。

    阿乐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揉捏着,苦涩、酸楚、绞痛。

    阿乐疯了似地再次冲出门,外面的夜好黑,外面的街好空,外面的世界好大,大得找不到一个离开的人。

    ……

    塔兰特尔坐在码头边的长椅上,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的外套,男装的肩对她来说有些过于宽阔了,这样不贴合穿在身上显得落拓又慵懒。

    现在太晚了,船已经停运了,她只能在这里等明天的船。

    她手插在口袋里,一边是她的身份证,一边是从阿乐那里拿的零钱。反正五十万支票都补偿给他了,他应该不介意自己拿走他一点小钱吧。

    阿乐的话让她有点伤心,不是因为他的指责,而是他的话让塔兰特尔又一次看清了一个事实——她像人却不是人。

    她本质还是一个混迹在人类中的外星人,是一个异类。这让出身只见过一个族人的塔兰特尔有点孤独,或许族人能告诉她塔塔人有没有爱,他们的爱和人类的爱会不会一样?

    好在塔塔族天生就是忍耐孤独的旅行家,那点情绪并没有让塔兰特尔消极下去。

    她离开港地也不是什么心受了伤就要出去流浪,纯粹喜欢在赌场里赢钱的感觉,她要去进食、要去成长、要去赚大钱吃喝玩乐换个心情。

    澳地对她来说就是天堂!

    半月后,不胜其扰的塔兰特尔终于选择离开澳地。

    美貌是把双刃剑,在享受别人优待的同时也会受到别人的骚扰,尤其是在赌场这样混乱的地方。

    凭借快速增长的精神力,塔兰特尔勉强能应付各种突如其来的麻烦。再一次解决了一个铤而走险的色狼,塔兰特尔还是决定换个地方清净两天。

    她在赌场里也认识了不少外国人,听他们描述过自己国家的景象,无所事事的塔兰特尔便想去看看,顺便见识一下异国美食。

    拉斯维加斯成了她的下一站,却因此跟前来寻找她的阿乐擦肩而过。至于乐不思蜀的塔兰特尔,什么阿乐、阿积、托尼通通遗忘。

    又潇洒一个月后,过够了纸醉金迷日子的塔兰特尔又回到了港地。没别的,就是想念华国的美食了。

    没想到当人类没多久,还养成了一个中餐胃。

    回到港地这个靠海的城市,连风都湿润多了,塔兰特尔捋了捋顺滑的秀发走出了机场。

    随便坐上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要去哪里的时候,塔兰特尔一时间愣住了,除了阿乐和阿珊家,她在港地还真没什么去处。

    不过有钱的话,能选择的就多了。

    随便找个酒店住着,再找点好吃的填填肚子。

    放下行李,久违的孤独感跳出来一秒。塔兰特尔拿出手机按下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阿珊……”

    说真的,尽管阿珊已经对塔兰特尔隔三差五就消失的行为已经有些习惯,可听完大佬描述自己的生活时还是忍不住对大佬跌宕起伏的人生感到惊叹。

    除了“刺激”两个字她真的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阿珊喝了口汤缓了下心情才勉强收住过于敬仰的眼神,这样的大佬还记得请她吃大餐,真乃救世主!这样想着,阿珊又往嘴里填了块肉。

    她卖力地咀嚼着,突然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宝儿啊,你跟阿乐……”

    她眼珠不错地盯着塔兰特尔的脸,十分细致地观察她的表情,一旦发现不好的情况就及时打住。

    塔兰特尔没有表现出对阿乐的排斥,听到阿珊提起也只是认真地听她说下去,她也想知道阿乐的近况。

    “你们是分手了?”阿珊的声音都放轻了,好像这样就不会戳到塔兰特尔的伤心处,虽然她并不太伤心。

    “分手?”塔兰特尔回忆了一下,谁也没说分手这两个字,不过,“按人……按说应该算分手吧。”

    阿珊像屁股有刺一般在位置上挪来挪去,半天又道:“其实他找了你很久,只不过在澳地没找到你。”

    塔兰特尔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你……”阿珊欲言又止,她是不喜欢阿乐抢走宝儿的,对于他伤害宝儿也是痛骂了许久,可在看到他寻找宝儿的样子,阿珊又心软了。

    “你回来的消息能告诉他吗?”

    “没关系的,正好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

    塔兰特尔欣然同意,她又不生阿乐的气,是阿乐生她的气她才离开的。

    阿乐来得很快,就好像时刻在等待这个召唤。

    现在的他瘦了好多,脸颊都有些凹陷了。塔兰特尔不禁回忆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温润阳光的样子,可自从遇见自己,每一次离开,他都会更瘦一点,更憔悴一点。

    也许,自己不该做他的女朋友,这样他或许会过得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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