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月顿时陷入不确定的迷茫当中。

    她的任务是攻略反派温时雪,所以只要温时雪一日不爱上她,她就必须一直耗在这里回不去家。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必须要攻略一个对情爱一窍不通的病娇反派。

    可她是第一次与温时雪这样脑回路不正常的人相处,所以哪怕进度条动了,可她并不清楚这15%是出于对她的喜欢还是其他。

    她拿捏不准。

    林水月在心中无声叹气,想不出破解之法,只能祈祷温时雪快点喜欢上她,最好是直接点。

    思绪虽不知不觉飘远,可她的手上动作从未停止。

    林水月几下将散落的发丝重新束好。

    “好了。”

    她坐回对面,看见温时雪伸手轻轻触碰了下发冠,虽然不如他用术法那般快,不过却很好。

    温时雪眼底漾起一层浅笑。

    见他如此,林水月就放心了,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才怕搞砸。

    温时雪抬眸看她,发现林水月也正望着他。

    目光清澈明净,却并非第一次。

    不同的是,他头一次对此产生了好奇之心。

    “为何看我?”

    “好看。”

    林水月不假思索地张口就来,但是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有理有据。

    “我不是说过嘛,你长得很好看,大家都喜欢皮相好看之人,我也不例外。”

    明明攻略没什么成效,但让林水月坚持下去的另一个原因便是温时雪长得足够好看。

    只要他不张口,光是站在哪里就赏心悦目。

    所以自然是真心话。

    “原是这样。”

    温时雪略低着头,视线停在飘落在杯盏之中的花瓣之上,看样子思绪又像是离家出走了,放松下来后的声音也很轻。

    “我也有一喜爱之物……”

    “是什么?”

    林水月下意识地接住话茬,按她对温时雪的了解,原以为他会说花草树木这类,想不到得出的答案竟如此出乎意料。

    “你的手。”

    万千思绪瞬间回笼,温时雪复又看向对面,夹杂笑意却不失认真地答道。

    林水月握着瓷杯准备饮茶的双手忽然一僵。

    “喜欢”二字本是好词,可不知为何,可当温时雪的目光再度落在她手上的刹那,她的心中毫无来由地生出着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的……手?”

    林水月仍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啊。”

    温时雪轻点脑袋,毫无隐瞒地吐露出自己对她之手最真实的看法。

    “不管是之前的牵手带路还是现在的束发,都会让人感到愉悦,思来想去,似乎都与你的手指有关。”

    林水月无话可说,可单就带路跟束发两种行为来说,这确实是一种取悦他的表现。

    目的是达到了,可跟她脑海预设的结果不太一样。

    若真因为愉悦而喜欢,不应该针对对她这个人,为什么温时雪会将注意力放在她的手上?

    这很难让人不紧张。

    “林水月。”

    在他的轻声呼唤下,林水月回过神,一仰头便掉进对方浅金色的眸子里。

    温时雪忽然想到什么,又问:“要和我做个交易吗?”

    即使知道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出于好奇与礼貌,林水月还是追问了下去。

    “什么交易?”

    他缓缓伸出右手手臂,慢慢摊开掌心,不紧不慢地发出交易邀请。

    “把你的手给我,作为交换,我护你周全,保你不受伤害。”

    预感果然应验。

    林水月只是短暂地愣了愣,心中默默重复了遍他的话语,随后生出一个疑问。

    “两只都要?”

    “自然。”

    温时雪点了点头,“你的两只手我都挺喜欢的,与其艰难取舍,不如凑成一对。”

    林水月:“……”

    好家伙,还挺贪心。

    她默不作声,心里其实已经在骂娘了。

    没有得到明确答复,温时雪耐心性子又向她确认一遍。

    “如何?要跟我做这个交易吗?”

    “不做。”林水月一口回绝。

    意料之中的回答,温时雪也没打算一次做成这个交易。

    他收回手臂,轻轻点了点面前的杯盏,捞出杯中飘在茶面的花瓣,任由它被风带走。

    “不用急着拒绝,你可以慢慢考虑。”

    他不喜欢强人所难,因为他的人生会很漫长,所以他有时间可以一直等下去。

    “不用考虑,我拒绝。”

    林水月态度坚决。

    即然都计划着把她的两只手砍了,干脆把她的命也一并要去得了,反正没了手也差不多是生不如死。

    这个交易对她来说毫无意义,若她同意,也只会通过献祭双手的举动满足到温时雪那病态的嗜好罢了,她还没那么傻呢。

    “这样啊……”

    温时雪又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看气氛陷入僵局,林水月怕他又突发奇想地刁难她,计划赶紧找个理由先遁再说。

    就在此时,乌星河从不远处背刀而来。

    “乌师弟。”

    林水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冲乌星河笑着招手。

    “我正好有事找你。”

    刚好所有符咒制作完毕,利用此借口逃离温时雪身边才是正经事。

    本不想掺和进他们的乌星河站在原地不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远远地喊道:“林师姐找我有事吗?”

    “嗯对。”

    林水月双手并用,急忙收拾符咒,“符我已经画好了,马上拿给你。”

    温时雪看出她想躲离的心思,并未阻止,只是单手支脸看看慌张的举动,只有临近分别前,他才再次捡起话题。

    “若是遇到危险可以喊我。”

    “交易一直有效。”

    林水月抱着符咒回首看他一眼,“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温公子。”

    “温公子”三个字听着满含怨气,其实温时雪更喜欢林水月叫他姓名。

    还怪好听的。

    不过人已经走远了就是。

    目光不自觉随着前方二人身影而动。

    温时雪想起林水月一直叫乌星河“师弟”。

    “师弟啊……”

    师弟师弟,听着貌似是她的亲密之人。

    不过这些都跟他关系不大,他只是觉得林水月很像花。

    花的寿命只有一个春天,林水月是脆弱的人类之躯,遇到妖怪追捕或许连春天都难活过去,因为那股香气,他愿意保她不死在春日,不过若她可以自愿交出双手,他可以一直护她,直到她走到人类生命的尽头。

    这交易对她分明很有益处。

    她为何不愿呢?

    温时雪想不通。

    -

    林水月将符咒送到乌星河手上后,下定决心在女妖事件没解决之前她要紧跟男女主苟住小命。

    接着便跟他一块去见了关映竹。

    早上,官府又透露个重要消息,在对山中女尸进行尸检的时候,出了江儿,他们发现这些女尸死亡时间是相隔一月,若是按照这个时间推算,那最近两天就又会发生变故。

    关映竹怕云府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便跟官府解调了一些兵力保护他们,最迟明日就会到达。

    而乌星河的计划也很简单粗暴。

    即然林水月画的符咒对寄生的妖怪有反应,那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云府中人试个遍,尤其是云娘子,那可是重点关注对象。

    “云娘子最近身体好像不太好。”

    提及云娘子的近况,林水月想起这两日总是见云娘子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在与乌星河回来的路上还碰见她的贴身丫鬟在给云娘子熬药。

    关映竹大胆猜测,“或许也是忌惮被女妖找上门。”

    似乎是这样。

    林水月简直不能再同意。

    紧接着,几人商量趁着白日给云府所有人都分发符咒,一口气找到女妖真身,计划商讨完毕便开始分头行动。

    只想男女主混分林水月只能被迫单独行动。

    好在是白天,就算女妖要搞事也不会挑在这个时间点,林水月腿脚很快,迅速确认自己负责的几个人均无异常后,最后只剩一张符是要带给云娘子的。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云娘子的住处,恰巧碰到丫鬟将药渣倒在树下。

    林水月其实略懂药理,便在丫鬟离开后凑近看了看,发现这些根本就不是治病的草药,就是一些寻常补品。

    该不会女妖搞的鬼吧?

    林水月直接敲响云娘子的房门,房门留着一条缝却无人回应。

    她实在担心云娘子的安危,在给男女主送去传音符后便推门而入。

    “打扰了。”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林水月唤了几声“云娘子”依旧无人回应。

    突然,紧闭的窗户被大风吹开。

    声响吓了林水月一跳,她打算先去关窗户,可身后又传来异响,回头一看,竟有几条不满荆棘的绿色藤蔓从阴暗处探出,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缠住一人。

    正是云娘子。

    被藤蔓缠住的小腿已渗处血迹,头发衣裳乱作一团,脸上交织着血与泪,简直狼狈至极。

    “云娘子!”

    林水月虽然害怕,但还是想要冲上去抓住她,可惜迟了半步,眼睁睁地看着荆棘藤蔓将云娘子暴力拖进屏风后方。

    “林姑娘,救我!”

    急切的求救声从屏风后传来。

    有屏风在,视线受阻,林水月压根不敢贸然进去,可云娘子的哭喊声不绝于耳,眼下又等不到男女主,怕再出人命,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可她刚迈出脚便动弹不得,角落里又钻出一条荆棘,这回是直接冲着她来的。

    果然落单就会遇到危险。

    荆棘非常熟悉地形,静静直接绕过所有障碍物,来到她身后,迅速地缠住她的双脚,刺破她的皮肤,想将她拖入深渊。

    林水月欲哭无泪,无计可施只能跟云娘子一样大喊“救命”。

    可这里根本无人经过,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眼看荆棘即将缠住她的脖子,届时长刺插|入脖颈,她必死无疑。

    不会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大抵是荆棘布满毒素,迷迷糊糊之中她仿佛看见一人的身影。

    是温时雪。

    就在她的正前方。

    “温……”

    她想求救,可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不行,不能喊。

    若是喊了不就等于答应与他做交易了吗?

    只有这件事不可以。

    温时雪是跟她一起进来的,他看见云娘子被抓,也看见林水月遇险,可他在等,在等她喊他。

    想要活命只需喊他就好。

    “温时雪”也好,“温公子”也行,只要唤他一声就行。

    本该如此才对。

    可不知怎地,在林水月被荆棘缠住脖颈的前一秒,呼吸发生细微的变化,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已做出反应,竟忍不住探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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