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张氏动了动嘴想说话，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合上了嘴巴。
顾羡云郑重的道：“我能，嫂子你说得对，我受教，以往我在家里诸事不问，有大哥在我能仗着身体弱任何事情不过问，如今一桩又一桩的事找上门来，若是还像以前一样别说我考科举，怕是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府试我一定会考得过，我听嫂子安排。”
“三月二十你出发去洛州，在接下来的这八日，你不用跟着公爹去种地，反正你也不会做，这么几天去了也是添乱，每天早上鸡叫就起床，然后出门去顺着大路走到村里有了行人你再走回来，回来之后温书一个半时辰，然后在家里帮忙劳动，晚饭后也是一样，在外面走半个时辰，不然你这风吹就倒的身子我怕你连府试都撑不下去。”
叶昭华说完，顾羡云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是，我都听嫂子安排。”
叶昭华看向顾进，道：“公爹正值壮年，耕种那几亩地应当没问题吧？”
“没问题，”顾进虽然每天累的半死，但渐渐上手之后觉得也就那样，人没了靠头之后总会逼出无限的潜力来。
“既然如此，那就我和巧荷，还有婆婆和太婆婆，我们四个女眷先实行第一个赚钱项目，肉夹馍和口袋饼夹菜！”
这是叶昭华深思熟虑之后考虑的第一个赚钱项目，本来她想做奶茶，赚钱是一回事解馋更重要，但如今这年头白糖红糖可比肉贵多了，还有牛奶也没着落，区区十两银子根本不够试错成本。
“嫂子，肉夹馍是甚？还有口袋……饼夹菜？”顾巧荷说的极为拗口，但眼中满是好奇。
“等我今天给你们做一顿你们就知道了，”叶昭华说着对顾羡云道：“劳烦小叔把笔墨纸砚借我一用。”
顾羡云心下一惊，他嫂子竟然通文墨，一点头忙不迭的回房去取东西去了。
张氏去了一趟里屋，找出钥匙打开箱子，拿起一个淡红色的布包，一层一层掀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齐刷刷的五个小银锭子，一个十两，这是国家给她大孙子顾羡渊发的赔偿金。
张氏心下一酸，再无犹豫，将五个银锭子全部拿出来然后系上了布包，箱子里另一个布包里还有老头子给她留下养老的棺材本，那些钱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一丁点都不会动的。
“昭华，这是大郎去了换回来的银子，你作为他的娘子，该你收着，”张氏把五个银锭子齐刷刷放在八仙桌上，道：“我也老了，思想顽固，遇上个事不及你灵活会变通，以后顾家这个家就由你来当。”
她说着看了眼儿子顾进和儿媳苗氏，二者都没有露出任何异色，显然对她说的话是赞同的。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至于这五十两银子，我借十两，就像前面我说过的，白纸黑字签契画押，为期半年，到期还不上我叶昭华任由太婆婆处置。”
叶昭华淡淡瞥了一眼那五十两就收回了目光，现在这个婆家有什么好当的，张氏说不说这句话这顾家的家还是她来当的，这老太太不过说两句体面话挽尊罢了，可叶昭华却不接茬儿，哼，她的地位是她自己硬气争取来的，可不是张氏深明大义给她的。
张氏脸上神色一顿，吸了一口气，刚才勉强说了两句话，红肿的腮帮子和喉咙感觉更疼了。
顾羡云抱着笔墨纸砚进来，短短几步他竟然气喘吁吁的，把东西放在桌上，对叶昭华道：“嫂子，我给你拿来了。”
叶昭华略微挽起右腕上的袖子，提笔蘸墨，在纸上开始写借条，她父母牺牲的时候她虽然才一岁，但在奶奶的教育里她知道父母都是喜好史书的人，她从小就练毛笔字，颜体和柳体她写的都不错，还有簪花小楷，尤其秀丽。
不多时，叶昭华停笔，桌上的纸墨迹还没干，但纸上的字风骨铮铮银钩铁画。
顾羡云满眼的佩服，“嫂子的字极好，比我强千百倍。”
顾巧荷满眼羡慕，她以前有读书识字的机会，祖父也给她启蒙，可是她不学，耍赖撒娇装病，最终也就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如今一瞧，读书识字竟然这般厉害。
苗氏也是识字的，见到桌上的字也是满目惊艳，顾进更是不消说，他心下一叹，这字确实是极好的，丝毫看不出出自女眷之手。
张氏没有说话，只是心里的震惊只有她知道。
“待午后去里正家过个明路，这借据就成了，”叶昭华取过桌上十两银子，放在了一边，对顾进道：“公爹，索性今日你已经回来了，便劳你去一趟镇上，把我要的东西都买回来。”
顾进点了点头，“好，昭华你说我记下。”
“东西有点杂，公爹你可以和婆婆一起去，”叶昭华说完，重新拿过一张纸，提笔开始书写，顾家众人好奇，几乎同时围了上来。
“猪肉肥瘦相间带五花四斤，白糖一斤，秦椒一斤，小茴香，香叶，香砂，生姜，草果，甘草，陈皮各一两，”顾羡云忍不住轻声念出了声。
写到这里，叶昭华停笔，把空下的半页纸对折撕下来，复又提笔写道：“肉桂，白胡椒，白芷，花椒，丁香，八角各一两。”
叶昭华去镇上走访过了，如今辣椒叫秦椒，药铺才有，寻常百姓都不会买来做作料。
“除了白糖和猪肉，这都是药材啊，”顾进不解的道，“都是中药材为何要分开写？”
“这些都是药材，也同样都是好的作料，我分开写，是以防万一，公爹，婆婆，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两份东西要在相距较远的药铺分别去买，这香料的秘方是咱们目前赚钱的关键，等咱们生意做起来，有心人想模仿，在同一家药铺抓药材，就容易走漏风声。”
叶昭华略一解释，苗氏瞬间就懂了，就像她绣的花样子，旁人绣不出来的针法独独她一个人会，自然不能给别人学了去，因此她当姑娘的时候从不去旁人家绣花。
“哦对了，还有个最重要的差点忘了，”叶昭华说完，又取了一张纸，提笔开始细细描画，她画画水平一般，也学了几年绘画，仅限于能临摹，是那种形勉强似神不似的水平，不过画个铁桶炉子够了。
她记得她七八岁的时候，夏天和奶奶回农村避暑的时候奶奶就是在那种铁桶一样高的小炉子上做饭的。
不多时，叶昭华在纸上画了两个铁桶炉子，上面的尺寸写的一个高三尺一个高两尺，又在旁边写了几个字——铁锅两口，大的八寸小的七寸。
“婆婆，咱们村里有铁匠吗？”叶昭华略一思忖，又歇了把纸递给顾进让他去办的心思，这说不定还是一笔生意。
苗氏道：“有，村里的张铁匠在镇上有个铺子，十里八村的炉子铁锹锅都去他家铺子里买，昭华这纸上画的炉子是自己发明的吗？”
“不是，只是隐约见过，”叶昭华打定主意道：“那行，那咱们一起去镇上吧，顾巧荷，我带你谈生意去，去不去？”
顾巧荷眼睛一亮，“哎去，嫂子我跟你去。”
叶昭华道：“那就去洗把脸把脸上眼泪洗干净，咱们就去镇上赶集。”
“那我正好先去做饭，”苗氏说着就要出门，张氏叫住了她，“你们都去，我这老婆子又不是瘫了，我给我和云哥儿做午饭。”
“哎那就辛苦娘了，”苗氏笑着应了一声，对顾进道：“进哥，你也洗把脸换身衣裳吧。”
四人坐了牛车到了镇上，先去小吃摊上吃了午饭，顾进吃了三个大肉包子一碗馄饨，苗氏一碗馄饨一个包子，顾巧荷和叶昭华各自只吃了一碗馄饨，一碗馄饨八文钱，一个肉包子七文钱，苗氏从荷包里数出数出六十文付了账，四人分作两拨分头行动。
叶昭华带着顾巧荷找到张氏铁匠铺，如今到了晌午，正好铺子里没有顾客，她进门找到张铁匠，开门见山道：“张叔，有个生意想跟你合作，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张氏动了动嘴想说话，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合上了嘴巴。
顾羡云郑重的道：“我能，嫂子你说得对，我受教，以往我在家里诸事不问，有大哥在我能仗着身体弱任何事情不过问，如今一桩又一桩的事找上门来，若是还像以前一样别说我考科举，怕是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府试我一定会考得过，我听嫂子安排。”
“三月二十你出发去洛州，在接下来的这八日，你不用跟着公爹去种地，反正你也不会做，这么几天去了也是添乱，每天早上鸡叫就起床，然后出门去顺着大路走到村里有了行人你再走回来，回来之后温书一个半时辰，然后在家里帮忙劳动，晚饭后也是一样，在外面走半个时辰，不然你这风吹就倒的身子我怕你连府试都撑不下去。”
叶昭华说完，顾羡云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是，我都听嫂子安排。”
叶昭华看向顾进，道：“公爹正值壮年，耕种那几亩地应当没问题吧？”
“没问题，”顾进虽然每天累的半死，但渐渐上手之后觉得也就那样，人没了靠头之后总会逼出无限的潜力来。
“既然如此，那就我和巧荷，还有婆婆和太婆婆，我们四个女眷先实行第一个赚钱项目，肉夹馍和口袋饼夹菜！”
这是叶昭华深思熟虑之后考虑的第一个赚钱项目，本来她想做奶茶，赚钱是一回事解馋更重要，但如今这年头白糖红糖可比肉贵多了，还有牛奶也没着落，区区十两银子根本不够试错成本。
“嫂子，肉夹馍是甚？还有口袋……饼夹菜？”顾巧荷说的极为拗口，但眼中满是好奇。
“等我今天给你们做一顿你们就知道了，”叶昭华说着对顾羡云道：“劳烦小叔把笔墨纸砚借我一用。”
顾羡云心下一惊，他嫂子竟然通文墨，一点头忙不迭的回房去取东西去了。
张氏去了一趟里屋，找出钥匙打开箱子，拿起一个淡红色的布包，一层一层掀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齐刷刷的五个小银锭子，一个十两，这是国家给她大孙子顾羡渊发的赔偿金。
张氏心下一酸，再无犹豫，将五个银锭子全部拿出来然后系上了布包，箱子里另一个布包里还有老头子给她留下养老的棺材本，那些钱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一丁点都不会动的。
“昭华，这是大郎去了换回来的银子，你作为他的娘子，该你收着，”张氏把五个银锭子齐刷刷放在八仙桌上，道：“我也老了，思想顽固，遇上个事不及你灵活会变通，以后顾家这个家就由你来当。”
她说着看了眼儿子顾进和儿媳苗氏，二者都没有露出任何异色，显然对她说的话是赞同的。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至于这五十两银子，我借十两，就像前面我说过的，白纸黑字签契画押，为期半年，到期还不上我叶昭华任由太婆婆处置。”
叶昭华淡淡瞥了一眼那五十两就收回了目光，现在这个婆家有什么好当的，张氏说不说这句话这顾家的家还是她来当的，这老太太不过说两句体面话挽尊罢了，可叶昭华却不接茬儿，哼，她的地位是她自己硬气争取来的，可不是张氏深明大义给她的。
张氏脸上神色一顿，吸了一口气，刚才勉强说了两句话，红肿的腮帮子和喉咙感觉更疼了。
顾羡云抱着笔墨纸砚进来，短短几步他竟然气喘吁吁的，把东西放在桌上，对叶昭华道：“嫂子，我给你拿来了。”
叶昭华略微挽起右腕上的袖子，提笔蘸墨，在纸上开始写借条，她父母牺牲的时候她虽然才一岁，但在奶奶的教育里她知道父母都是喜好史书的人，她从小就练毛笔字，颜体和柳体她写的都不错，还有簪花小楷，尤其秀丽。
不多时，叶昭华停笔，桌上的纸墨迹还没干，但纸上的字风骨铮铮银钩铁画。
顾羡云满眼的佩服，“嫂子的字极好，比我强千百倍。”
顾巧荷满眼羡慕，她以前有读书识字的机会，祖父也给她启蒙，可是她不学，耍赖撒娇装病，最终也就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如今一瞧，读书识字竟然这般厉害。
苗氏也是识字的，见到桌上的字也是满目惊艳，顾进更是不消说，他心下一叹，这字确实是极好的，丝毫看不出出自女眷之手。
张氏没有说话，只是心里的震惊只有她知道。
“待午后去里正家过个明路，这借据就成了，”叶昭华取过桌上十两银子，放在了一边，对顾进道：“公爹，索性今日你已经回来了，便劳你去一趟镇上，把我要的东西都买回来。”
顾进点了点头，“好，昭华你说我记下。”
“东西有点杂，公爹你可以和婆婆一起去，”叶昭华说完，重新拿过一张纸，提笔开始书写，顾家众人好奇，几乎同时围了上来。
“猪肉肥瘦相间带五花四斤，白糖一斤，秦椒一斤，小茴香，香叶，香砂，生姜，草果，甘草，陈皮各一两，”顾羡云忍不住轻声念出了声。
写到这里，叶昭华停笔，把空下的半页纸对折撕下来，复又提笔写道：“肉桂，白胡椒，白芷，花椒，丁香，八角各一两。”
叶昭华去镇上走访过了，如今辣椒叫秦椒，药铺才有，寻常百姓都不会买来做作料。
“除了白糖和猪肉，这都是药材啊，”顾进不解的道，“都是中药材为何要分开写？”
“这些都是药材，也同样都是好的作料，我分开写，是以防万一，公爹，婆婆，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两份东西要在相距较远的药铺分别去买，这香料的秘方是咱们目前赚钱的关键，等咱们生意做起来，有心人想模仿，在同一家药铺抓药材，就容易走漏风声。”
叶昭华略一解释，苗氏瞬间就懂了，就像她绣的花样子，旁人绣不出来的针法独独她一个人会，自然不能给别人学了去，因此她当姑娘的时候从不去旁人家绣花。
“哦对了，还有个最重要的差点忘了，”叶昭华说完，又取了一张纸，提笔开始细细描画，她画画水平一般，也学了几年绘画，仅限于能临摹，是那种形勉强似神不似的水平，不过画个铁桶炉子够了。
她记得她七八岁的时候，夏天和奶奶回农村避暑的时候奶奶就是在那种铁桶一样高的小炉子上做饭的。
不多时，叶昭华在纸上画了两个铁桶炉子，上面的尺寸写的一个高三尺一个高两尺，又在旁边写了几个字——铁锅两口，大的八寸小的七寸。
“婆婆，咱们村里有铁匠吗？”叶昭华略一思忖，又歇了把纸递给顾进让他去办的心思，这说不定还是一笔生意。
苗氏道：“有，村里的张铁匠在镇上有个铺子，十里八村的炉子铁锹锅都去他家铺子里买，昭华这纸上画的炉子是自己发明的吗？”
“不是，只是隐约见过，”叶昭华打定主意道：“那行，那咱们一起去镇上吧，顾巧荷，我带你谈生意去，去不去？”
顾巧荷眼睛一亮，“哎去，嫂子我跟你去。”
叶昭华道：“那就去洗把脸把脸上眼泪洗干净，咱们就去镇上赶集。”
“那我正好先去做饭，”苗氏说着就要出门，张氏叫住了她，“你们都去，我这老婆子又不是瘫了，我给我和云哥儿做午饭。”
“哎那就辛苦娘了，”苗氏笑着应了一声，对顾进道：“进哥，你也洗把脸换身衣裳吧。”
四人坐了牛车到了镇上，先去小吃摊上吃了午饭，顾进吃了三个大肉包子一碗馄饨，苗氏一碗馄饨一个包子，顾巧荷和叶昭华各自只吃了一碗馄饨，一碗馄饨八文钱，一个肉包子七文钱，苗氏从荷包里数出数出六十文付了账，四人分作两拨分头行动。
叶昭华带着顾巧荷找到张氏铁匠铺，如今到了晌午，正好铺子里没有顾客，她进门找到张铁匠，开门见山道：“张叔，有个生意想跟你合作，你有没有兴趣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