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关狮乱七八糟的头发在风中像是疯了的野草一般乱窜不止,心脏更像是被风暴席卷而过又跳动如吃了一颗炽热红烈的秤砣一般、不上不下难以发出半个字的音调。

    侧目望去想寻得荀风渡却一无所获,敌人巧藏在黑暗中、察觉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动静反应,而她也是;这是一种本领,一种擅于趋利避害、懂得藏身于黑暗的阴影之中躲避的天性。

    “咕咚——!”重重地唾沫被关狮粗大的嗓门咽了下去,他干涩的嘴角微张、耳朵却在黑暗中敏锐的想要捕捉些什么、只听“嗖——!”地一声彷佛有黑鹰、兀鹫从眼前划过,伴随着坚硬物体碰撞的声音,连带着他鼻尖上地汗毛都被擦脸而过的尖锐物体带走了几根。

    他瞳孔有些不由自主地想法,刚刚那一下,若不是荀风渡操作着什么暗器救了自己,怕是眨眼的片刻脑袋便被黑暗中不知名的敌人削掉了脑袋;回过神儿,那铁器碰撞的声音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尸体掉落、破碎地细微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关狮眼神儿在无光之夜越发的漆黑深邃,不由得向着闪烁着匿明的火光、在黑暗中犹如一盏明灯的荀风渡看去;他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散发着对于“友人”的善意,不知是否错觉,他心中突然一阵暖意拂过,回望荀风渡,只见她匿身之处有了些许易察觉的气息。

    这或许是一种信号,关狮不做多想、挥着斧头向昏暗的城墙劈砍而去、顿时鲜血的浓郁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鼠部人当真坚毅;他不做思考着手中的板斧已将眼前黑暗中敌人的头颅斩下,转而向荀风渡先前释放的位置看去,殊不知那儿的女子早就没了身影,轻而易举的穿过众人的视线移动到别处去了;关狮在心中暗笑一声,手上越发了生出了几分力道。

    “真当老鼠一般!”

    士兵们不负所望、窃窃私语却不误手中挥动着的武器;然习惯了黑夜作战的鼠部彷佛早就料到了会来这出一般,竟然在刀光火器的声音中渐渐地销声匿迹而去、荀风渡心中掂量着这群人看来是个有进有退的主儿,可天下哪有轻易放弃的人儿和事儿?

    她九连一挥、号令道,“点起火把!火鸢放下!”

    关狮体型庞大但不可轻易小看了此人地机慧,只见的他接受荀风渡号令后近乎眨眼般的速度将身侧的一只风筝点燃贯到城墙之下;而熊熊火把也在此刻尽数点燃。

    这才放眼看清光秃秃的墙壁上攀附着一个又一个矮矮小小地人儿,这些人各个目中明目张胆的藏着刀子、匕首,若说是豺狼虎豹怕是远远难以比过此刻。

    火鸢被捆了浸了油的麻线,此刻众士兵坦然却严峻的目光紧盯着一只只落在鼠部人身上难以挣脱的火鸢、而火鸢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化作灰烬之时给予了鼠部众敌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震撼。

    黑暗中,在陡峭破败地城墙之上,火光自萌芽驶出疯了一般肆虐在残破的城墙之上,彷佛为这场盛宴狂欢一般,“劈里啪啦”的聒噪着这片城池中人儿热血沸腾的内心!众人纷纷将眼睛瞪得极大如同敏锐的狡蛇出洞、精准而果断地将手中捆了浸满油脂麻线的风筝抛入城下!

    荀风渡在忙碌而有序的人群中定定的望着攀附在城墙上被麻线缠绕住而被火线点燃的一众鼠部劲敌。

    “好多人。”

    她轻轻捏起一只风筝,晃了晃上面捆绑着的小油袋;身旁的士兵们忙碌着将手中一只又一只木鸢飞下城墙、那些鼠部的人儿若是顾得上挣脱麻线,手上便没了空隙攀附;若顾得上攀附,就只能落个被火焰吞噬的结局。

    焦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鼠部一个又一个的人儿倒了下去;荀风渡位居高处,拉过身边一位跑来跑去忙前忙后的小将士说道,“城中精锐可准备完毕?”

    小将士点点头,不过花样的年纪此刻眉脚满是愁容,但胜利的光将他眼中的浓雾驱散,参与而得的愉悦感、保护城中家人的自豪感难以掩盖;荀风渡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同自己前去做些别事儿。

    城墙上眼看的没了什么问题、在一阵又一阵的火鸢之下还算得上防的住,偶尔上来几个额外凶悍的鼠部被早有准备的持矛将士抹杀的一干二净。

    荀风渡移步城门前,如她所料地;鼠部并未将重心放于一处,此刻守着城门的士兵大吼着号子加油打气抵御着另一队鼠部人的进攻;见荀风渡至此,先前几位打过照面的将士说道。

    “门外怕是还有精兵!荀……”

    “城墙还算安稳,我也信得过秦鹰的能力,眼下这边儿……”荀风渡挥着九连在空中划过一道危险而美丽的弧线,“这边也得清算一下!”

    ……

    驻守城门的将士自然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荀风渡衣衫破旧,在风中漂浮着;冷风灌进衣袖、领口,她不由自主地颤动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握住九连地手也难以抑制地颤抖着,手腕上地青筋毫不畏惧的凸显出来、蜿蜒着覆盖在握住九连的手上。

    时间如同沙子,不断地滚动流逝着、城门愈发的摇摇欲坠好似迟暮的老者却又像是坚实的壮年人,不留余力的守护着身后的人儿。

    届时,久违的火光冲上天空,接着的,是伫立在城墙上的小将士们发出的阵阵嘶鸣。

    一只夹带着火光的风筝化作鸢鸟直冲云霄,将无星之空划了个转瞬即逝的小口子。荀风渡转身跨上早已备好的马匹,顷刻之间城门大开、原本趾高气昂肆意发疯使坏的鼠部此刻有些慌了神儿,他们面对着来自背后、身前的敌人却很快的稳住了精神。

    “火烧城墙如何?前后夹击又如何?”

    鼠部引以为傲的,此刻未得多少削弱。

    秦鹰带着为数不多的精锐人儿冲过城池的层层包裹,终于的绕过危险来到荀风渡面前。

    荀风渡挥着九连在黑夜中化作唯一的星辰,心里很是清楚,眼下如若不快些解决,连老本都得赔进去了;她摩挲着不断在寒风中铮铮作响的九连,将在这望不到边际的绝境之中,带着这位奄奄一息的耄耋之城走向新的黎明。

    “小阿荀,你一个人也能打一会儿,对吧?为什么不给他们来一个小小的‘荀风渡震撼’呢?”罔弃跃跃欲试的化作人群在荀风渡身侧漂浮,因而自身并未实体且透明,倒是丝毫不在意是否干扰了荀风渡。

    “轻易得来的东西不会珍惜、况且,这毕竟是饮雪部,我们明面上是好是不错,背地里,谁还没个私心。”荀风渡挥着九连停留在一群丧胆不前的鼠部入略者之中,她伸出破碎的左手安抚着身下有些慌张的马儿,对眼前的一位还算精装的鼠部士兵说道,“鼠部很强,但我们也不是轻易就这样懦弱之徒,要是……”

    战场上,听敌人细言慢语的说话简直就是愚蠢至极的举动,跟送人头的区别大概就是没什么区别;鼠部见荀风渡在火光之下的背影,丝毫生不出半分的惧怕。

    那模样还算精装的鼠部士兵挥着手中的弯刀对着身下的马匹快速袭来、黑风一般但荀风渡眼睛更为敏锐、她本意也不是在跟这群人絮絮叨叨的废话,只是不做出点什么举动怎么能引起人注意、而得到更大的谈话机会呢?

    “唰——!”

    九连枪尖所制极好,血液划过更是添了养分一般的越发闪烁明亮,在黑暗中,荀风渡驾着身下逐渐有了胆气的骏马在重围之中一步一步的前进着、身下的血海在黑暗的余光中因射出手持银枪的神明。

    城后预备突袭的鼠部被秦鹰所控,城墙一侧而关狮做的亦是井井有条任何人都挑不出半丝错处。

    眼看着城门之外的士兵亦是虎虎生威,鼠部本就赶路之际耗了体力,此刻越发困倦;荀风渡身后的火光越发明亮,她身前的阴影也越发的向四处延伸生长,将一种有些被吓住了的鼠部士兵笼罩在其中难以挣脱。

    “你……是何人!”

    声音比起关狮简直就是在蚊子吵吵毫无威慑力,但比起自己一介女子却更像是在撒娇卖萌。

    身高不足五尺,甚至……在荀风渡眼中,更像是个孩童一般。

    脸上的一双黑豆眼却炯炯有神儿,其中一只,好似被什么东西抓了个不小的伤痕,蜿蜒着蔓延到脖子上;与小小脑袋不能相提并论的,是哪颗顶在脖子上的头颅,竟然比关狮的还要再大一些?

    只见眼前这人腰上别着一只又一只的死老鼠,口中的牙齿也凹凸着露出嘴外,小小的个子却是个极度危险的角色。至少,在场捍卫着城池的诸位饮雪部将士是这么认为的。

    荀风渡对眼前这人没什么好感,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道理;她一改方才的缓和语气将九连挥在身侧,静待着对方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语、可对方却半字再未说明;凶煞之气充斥着眼前的一方土地。

    对方不动,静杵。

    荀风渡不敢眨眼半刻,因为包含怒意的人儿、是个不太好惹得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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