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没法儿陪你过生日了。”

    铁真真心里刚窜起来的小火苗蓦地被谢端若这句话掐灭,整这么严肃,搞得她以为之前偷藏的雪糕也被他处理掉了。

    “噢行。”她转头看着冰箱,寻思自己藏得够深,应该没被发现。

    谢端若误会她在怄气,握住她的手腕着急解释:“明天我要飞去鹏城,接替爸爸完成磐石科技的并购案,抱歉。”

    “不是?”

    区区一个生日,铁真真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愧疚的,无语得她京腔都出来了,“你就为了这点事儿跟我道歉?”

    并购案才是正事儿好吗!

    谢端若自回国后就一直在接触汉樾核心业务,即便不能亲自上会,也有助理专门向他汇报,汉樾这些年不少项目是在跟着这位少东家的决策走,事实证明,他的经商天赋远甚于执导。

    磐石科技的并购案在半个月前就启动了,只是有块硬骨头秦越还未能啃下,现在谢端若全权接下了父亲的职责,此次并购案是他在公众面前打响的第一枪,首战必须告捷。

    “你要是为了给我过生日耽误正事儿,那我才真的生气。”

    被体谅着,谢端若就愈发惭愧,他寻求拥抱,枕在她颈窝自嘲:“我觉得自己很可笑,之前把承诺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在紧要关头却要食言。对不起,安安。”

    承诺吗?铁真真脑海里突然响起他温柔的声音——

    “现在我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旁,以后你的生日我绝不缺席,无论我在哪儿,只要你需要我就立马出现在你身边,我会一直一直爱你。”

    那时她是个纠结是否被母亲所爱的女儿,只把那番话当作是安慰,他却自认是承诺吗?

    “谢端若。”铁真真环住他的腰,“没法儿回来就给我发信息,打电话,视频都可以,除了你,还有很多爱我的人陪我过生日。”

    真神奇,被爱的人竟会慢慢地与施予爱的人相似。

    “现在我不是很需要你,相反你可能更需要我。你就做父母的儿子,汉樾的总裁,至于我呢,暂且当你温柔体贴的妻子。”

    “可是我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铁真真神采飞扬,“我拥有的这么多,就不矫情了。”

    谢端若闻言冁然,这是他接到父亲那通电话之后,又得到了发自内心的欢愉。

    他的爱人很美,笑起来眼尾往上翘,清瞳熠熠,总能给人投射一番澄澈光景,是鲜明的暖调,好比四月天穿透新叶的朝晖,如此明媚盎然。

    “笑什么笑?收拾行李去呀!怎么着,还等着我帮你啊?”

    “岂敢劳驾。”

    她跋扈都可爱,谢端若舒眉呼出一口郁气,转身走去衣帽间。

    “欸!谢端若。”铁真真词钝意虚地叫住他。

    夫妻之间还是坦诚些好,她双手环胸,下巴往冰箱那儿指了指,“前阵子我搁那儿放了一桶雪糕,你要是敢动一下我跟你没完。”

    敢情还记着在申城公馆的账,这祖宗护食,真的会闹。

    “好,不动。”谢端若懒声答应,又争取让步条件,“但是你也得顾着点儿自己的肠胃。”

    铁真真朝他摆摆手,扎进健身室消耗热量。

    今天太奔波,两人都因为谢清和身心俱疲,她洗漱完也顾不上护肤了,只是怕谢端若睡不好,又爬起来特地打了一篆白奇楠。

    可惜只有她好眠。

    *

    平安夜,京城飘着小雪,实属天公作美,商户随大流费尽心思营造节日氛围,绿松麋鹿星星灯,铃儿叮当响,圣诞老人在揽客,行人手中揣着的苹果被赋予了平安的祝福。

    谢清和归家心切,蛋糕顶层摆件做了儿子踢球的Q版造型,大抵会被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嫌幼稚,不过礼物绝对合他心意,是月前她专程找到因扎吉亲自签名的AC米兰主场球服。

    眼见日昃月升,谢清和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阿越,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了,你和Lucas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别饿着。”

    扬声器传来秦越的叮咛,谢清和神情无奈,等那边操心完,她笑着答应:“好~我慢慢开,别担心啦。”

    晚高峰路况拥堵,谢清和不争不抢谨慎驾驶,依旧抄了近道汇入东郊。

    谢端若知道,他又在做梦了,他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摧毁他美满家庭的残酷冬夜。

    他不想过生日,即便是在梦中,也不愿让那场厄运降临,可他无能为力。

    前方声浪轰鸣,一辆福特风驰电掣逆行而来,车主年龄不大,速度不降反增,飞驰在车流间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可见那是何等霸道疯狂的性子。

    保时捷迅速变换车道,擦肩的那一瞬间,谁都躲不过闯红灯的货车。福特虽然夹在中间挡住了致命的撞击,但遭受波及的保时捷车身彻底失控,狠狠撞到一旁。

    嘣的一声巨响,整个空间扭曲塌陷,找不到任何立足之地,毁灭性的失重感如坠深渊。

    妈妈——

    谢端若冷汗涔涔地惊醒,血色变成无尽的黑。

    他能感觉到身旁的妻子正酣睡,不忍开灯,只凭着肌肉记忆走出卧室,灌了一杯冰水,麻木地把自己交给尼古丁。

    秒针嘀嗒转动,搅扰了阒寂的午夜。

    大抵是潜意识里担忧枕边的人,在谢端若出去后,铁真真也醒了。

    她没见过谢端若这副模样,脊背的重量托付在膝上,脖颈也是无力的,指间衔着一星火,过肺的烟自口鼻泄涌上升,浓白的一团雾,渐渐稀薄消弭无形,但那阵清苦依然缭绕在四周,像他的痛苦轻易散不掉。

    瞧见她站在过道口,谢端若迟钝地怔住了,呛了一口烟后,又仓皇地把剩下半根掐灭。

    “抱歉,我吵醒你了。”

    清润的嗓音变得沙哑,他眼底发红,或许是因为缺觉,抑或是这情绪太煎熬。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铁真真快步走过去,双手揽过他的颈肩抱住他。

    她变卦了,并非所有人都能用悲观拉低疼痛阈值。

    去他的振作,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他只是母亲的孩子,肉体凡胎,有情有义。

    “谢端若。”她声音温柔,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难过就哭吧,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是你要知道,当初妈妈是带着爱和祝福回来的,她多爱你啊,你不要负罪自囚,她会心疼。”

    男人的瞳孔终于聚焦,绷紧着的劲儿散了,他闭上眼,靠在她的胸腹哽咽,这样的拥抱太让人眷念,年幼时母亲也常常这样抱着他。

    妻子安慰他的话,亦如母亲留给他的信——

    亲爱的Lucas

    请原谅妈妈以这样的方式与你告别,很遗憾,有好多想说的话都来不及说。

    祝贺你长成了年幼时所期盼的模样,妈妈与有荣焉,而我最期盼之事,唯愿你能释怀。

    我之今日,并非你之因果,那只是我万千归途中的一场意外,你要知道,彼时我心怀祝福回来,我永远会为你归来。

    生日快乐,可爱的Lucas,新婚快乐,亲爱的儿子。

    妈妈永远深爱你,永恒祝福你。望你珍重,愿你幸福。

    妈妈清和

    *

    谢端若把铁真真拽到腿上死死地抱着,如同溺水濒死时抓到了救命浮木,眼泪无声落在她的颈窝。

    他几近求救地向自己的爱人倾诉:“我做了好多梦,我救不了她。”

    铁真真心中大痛,哽咽道:“那都是梦,梦都是反的。能救的,医生说妈妈的求生欲很强,她没有放弃。”

    “懿臻,她真的会醒来吗?”

    当年的妈妈还会为他归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铁真真泪浅,似乎要替他的那一份也哭出来。

    “谢端若。”

    “嗯?”男人的感性点到为止,轻柔地抚去她仿佛断了线的泪珠,继续倾听她的安慰。

    “我这个人呢,上辈子估计是个拯救苍生的活菩萨,功德圆满,所以这辈子福泽深厚。”

    谢端若因为她这无厘头的思维破涕为笑,惹得她不服气地朝他手臂虚拍一掌。

    “笑什么笑!我说真的!”铁真真吸了吸鼻子,“我生来就是享福的命,所以我的家人一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是是是,小福星。”

    怎么不是呢?她是祁十安,十方之地皆得平安的十安,她是铁懿臻,铄懿渊积百福骈臻的懿臻,她就是美满本身。

    谢端若低头蹭她的鼻尖,沾沾福气。

    铁真真仰头吻上他的唇,微微的苦,她轻轻地含,天真地以为能帮他稀释掉,那样他或许会更好受点儿,却被以怨报德。

    更醇烈的苦涩侵袭而来,她被扑在沙发上,困在谢端若胸前。

    腰上本就没有几两肉,被结实的手臂勒得生疼,她不安地找个舒服的姿势,想说轻点儿,一张口就被谢端若含住双唇,他发了狠地交缠,吮着她的舌头恨不得吞进腹中。

    铁真真全凭他处置,她本就是来让他发泄的,男人矜持的泪,女人轻而易举地将它转化为欲。

    “唔……”她发出缺氧的信号,谢端若不肯罢休,目标转移到了她敏感的耳垂。

    睡裙领口敞得深,纤薄的带子也攀不住细腻的肩,不慎泄了半寸绯樱,葱白柔荑不紧不慢遮掩雪峰,成心无心,都是一番醉人景。

    “你故意的。”谢端若被激得双眸赤红。

    灼热的气息洒在耳畔,铁真真眼神魅惑,明晃晃的挑衅,似乎在叫嚣你奈我何。

    谢端若抵着她,咬牙切齿地忍耐:“你再有恃无恐,也不过还能嚣张个两三天。”

    声音是从他喉结里出来的,铁真真听不得警告,张嘴就要咬,可心软是女人的天赋,念着他明天还要见人办事,临了吻上那滚动的喉结,却又不甘止于嘴唇。

    温热的舌头试探般划过肌肤,男人被触碰的瞬间猛然打了个激颤,指腹在他顶端作乱,低伏电流般酥酥麻麻的折磨,胀痛到几近痉挛,再自持的人都会乱了分寸。

    “宝贝,别他妈乱来。”谢端若忍无可忍制住她,眼神迷离地爆粗。

    铁真真听了却笑得恣意,她天生反骨,偏要乱来。抽回的手反穿过肩带,腾起腰往上退,没了支撑的碧色丝缎拂开迷人的雪白。

    “Give……”残留着他唾液的樱唇轻启,声线自然沾了他的几分哑,“and take.”

    她很公平的。

    谢端若咬紧牙关,眼皮微敛着的目光更锐利,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铁真真,忍不住再次爆粗,只是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

    “操。”

    他惊喜,又生气。

    惊她放浪,喜她风情,气她顽劣,就是个不知死活的妖精,不让他痛快的小王八蛋,但能奈她何?

    铁真真是个目标导向者,他已然见识过的。只要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一计不成便无所不用其极,最开始连亲吻都羞到不行的人,也敢妄图将他卷起来吞咽。

    “Behave yourself,you little spoiled brat!”

    铁真真觉得他这口低磁的英伦腔真要命,留美多年也不改口音,真顽固。她向来恃宠而骄,哪会言听计从,于是再次把主意打在他喉结上。

    没得逞,谢端若并非时时事事都惯着她,她一下被扣着肩膀摁回沙发。

    谢端若好像被惹急了,粗鲁的动作弄得她点疼。

    倏地,她张嘴狠狠倒抽一口气,呼出不成调的喘息,脚趾应激蜷起,不甘示弱咬紧嘴唇压抑着,眼神失了焦,双手胡乱揪着沙发,摸到了烟盒又将它捏到变形。

    她在他手中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端若平日里没有烟瘾,但那盒利群空了大半,他又岂会是个新手。

    要死了,他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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