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模》上映这一天,铁真真说能保持平常心那是假的,顺风顺水活到现在,她终于长了一颗得失心,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压力。

    这部电影投资成本不算高,票房达到15亿就能回本,有燕祁这个活招牌在,盈利就不会是个问题,但重点在于名声,人家杨章导演可是把“晚节”都豁出去了,能不能光荣退休就看观众会不会为了铁真真买单。

    这对铁真真来说是一场豪赌,她的商业价值毋庸置疑,只要凭这部银屏处女作证实了票房号召力,她将彻底拉开同舒然、齐罗姜的地位,成为当之无愧的超一线女星,甚至是唯一在电影圈站住脚跟的95花。

    若她撑不起票房,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瓶资源咖,让杨章晚节不保的阿斗。

    燕祁至今从未走漏过自己《英模》收官就退圈的风声,他决定掖着这张绝杀牌陪铁真真打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成名战,尽管提前告知粉丝是他身为偶像的本分,往现实了说,《英模》甚至能凭着这个重磅消息刺激祁连山贡献至少10亿的票房。

    到底是让自家弟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处境,铁真真怀着一丝愧疚问燕祁:“真的不通知你的粉丝吗?你就不怕到了那天,祁连山姐妹们的眼泪会淹了京城?”

    “严谨点儿,能淹大半个中国。”燕祁反复拨弄打火机盖,浑不吝地笑,“我粉丝什么成分我还不懂?”

    “慕强粉、家世粉和颜粉一半儿一半儿,作为偶像我该拿的都拿了,给内娱三十年像我这样儿的都不见得再出一个,谁家粉丝有我们祁连山神气?”

    铁真真:“……”

    牛逼死你算了。

    燕祁的字典里还真没有“谦虚”二字,继续道:“至于家世粉和颜粉,即便我退圈她们也不算塌房,这两样儿与生俱来的东西,我到死都还有。”

    铁真真抿唇翻了个白眼,她就不该多问这么一嘴。

    “你说《英模》票房能到20亿吗?”戏眼几乎在自己身上,铁真真心里着实没底。

    虽说无回本压力,要知道杨章最差的票房成绩可都破了18亿,也就是燕祁的出道作品,她不能比燕祁差的。

    燕祁把打火机揣兜里,忍无可忍地往嘴里抛了两粒硬糖,漫不经心道:“你没看过正片?”

    铁真真摇头,把他那盒薄荷糖抢过来也吃了一粒,回答说:“这不姥姥张罗着一起看嘛。”

    燕祁又问:“热搜呢?影评人和其他媒体的评论也没看?”

    铁真真嘀咕:“我这几天有点玻璃心,正断网呢。”

    “别虚,你这会儿坐在主位上。”燕祁让她看热搜,榜一热度一骑绝尘。

    #刀马旦铁真真#

    《英模》自点映第一天起就没让那些犀利的影评人失望,导演和编剧是多年的老搭档,可谓华影双杰,跌宕起伏的剧情让每一个观众尽兴而归,口碑发酵了三天,铁真真这个半路出家的流量女星彻底凭借扎实的演技和打戏令观众折服。

    负面的声音自然会有,不少人在质疑影评大V们收钱吹捧京圈皇太女,跳在前排的网友一口咬定铁真真是《英模》唯一的败笔,扬言她一人毁了整部戏。

    这类唱衰铁真真的用户近七成都有一个共同点,要么主页舒然浓度爆表,要么就是舒然超话没藏好。

    不过黑粉们忘了,自打沈宁发声那天起,铁真真的路人缘大逆转,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陈志毅污蔑墙倒众人推的新人了。

    铁骑还没来得及怜爱自家偶像,就让看过《英模》的观众和路人们打了个头阵,甚至还有不少祁连山在为铁真真冲锋。

    确实,像她弟弟这样的巨星,给内娱三十年都不见得再出一个。

    铁真真愧疚又唏嘘,问燕祁:“你不遗憾吗?被迫放弃自己喜欢的事儿回去接管凯旋。”

    “其实我也没多喜欢演戏,当初就随便来玩玩儿。”

    燕祁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名字的人,无非是被母亲冠予了两个既显赫又沉重的姓氏而已。

    他不能有太多个人意志,必须事事优秀地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能像铁真真一样随心所欲地活着,在母亲那儿他甚至只能是一个替补姐姐的影子,因为凯旋终究只能姓祁。

    燕祁的逆反心理临近成年才爆发,被母亲责打是常有的事,而京海是他仅存的避风港。

    那会儿铁真真喜欢粘着苏凰,而他习惯粘着铁真真,仿佛只要跟着姐姐就会被她辐射到自由和快乐。

    他们时常跑去剧院看苏凰排练戏剧,某天两个群演飞机晚点,苏凰随手让他们两个小鬼顶上,当真是过足了瘾。

    “小旗子,没想到你演戏还挺有天分的嘛,有没有想过当演员?”

    铁真真一句玩笑话,燕祁入了耳,安分了那么多年,他非得胡闹一回。

    从小与母亲对抗只有一个结果,唯一一次例外是因为姐姐和舅舅做足了母亲的工程。

    “燕祁,我只给你玩十年,你给我记住,无论十年后安安想不想掌管凯旋,你都必须给我回来,这是你身为祁家人的责任,我不会容忍你胡闹第二次。”

    他真的热爱演戏吗?不见得,无非是想逃避母亲的掌控喘口气儿,他如愿踏进电影学院的大门,可铁真真分明那么喜欢艺术史,却读了他本该读的经济学。

    吊儿郎当的青年难得正经:“回凯旋本就是我必须走的路,任性七八年也够了。但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我们是唯一的手足,我总要站在你身后的。”

    若不是舅舅的心脏出了一点小问题,他母亲本也能随心所欲一辈子,所以他会永远站在铁真真身后,一如舅舅当年站在他母亲身后护她远航。

    “打住。”铁真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还是甭跟我煽情了,怪恶心的。”

    燕祁嗤笑一声,也觉得自己恶心,掏出手机整个5毛钱收款码,又恢复了往常的混不吝:“你别想白吃我一颗糖。”

    “抠死你算了。”铁真真扫过去之后惊觉亏了,“你这摆在收银台十元两盒的玩意儿,一颗也值5毛?怎么不去抢啊?”

    “明星效益懂不懂,我这商业价值最高的顶流还没退圈呢,已经给你走亲情价了。”

    铁真真讥笑道:“你也就值这五毛钱了。”

    遥想两年后燕祁接管凯旋的情形,她啧啧摇头,“老爹做了甩手掌柜,董事会那位赵伯伯可不是个善茬,等姑姑也甩手给你,他估计让你够呛。”

    “那不过是舅舅留给妈妈的磨刀石,若他真当自己也开了刃倒反天罡,碾了就是。”

    燕祁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到底流着祁家的血,铁真真在弟弟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与她父亲极其相似的狠戾。

    有时候,她觉得祁明泽过于疯狂,她不想燕祁也变成那样,若他注定成为凯旋的刀,那她便做燕祁的鞘,他们是唯一的手足,是要互相扶持一辈子的。

    “燕祁,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旁。”

    燕祁掠她一眼,扯了扯嘴角:“你也怪恶心的。”

    “你说什么!”铁真真瓮声瓮气搡过去,燕祁也不跟她客气。

    铁啸和祁政宁年轻时在前苏联留学,先后毕业于伏龙芝军事学院,这姐弟俩自小随老爷子以及保镖们学了不少拳脚功夫,都是行家。

    可他们和寻常姐弟干架一个样儿,什么路数都没有,你挥拳我格挡,你伸腿我绊你,打的就是一个心气儿。

    “哎哟喂!”苏娴一进影音室瞧见这架势就干着急,“这俩祖宗,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打架呢?”

    铁真真被反绞着右手动弹不得,急眼了:“你丫的还不放手!”

    “嘶——你先给我撒开!”燕祁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被她死死揪着头发直歪头。

    苏娴想拆架却无从下手,也甭管谁对谁错,只知道心疼自己家的孩子,“哎呀小旗子,悠着点儿,不能这么掰我安安的手的!”

    “铁啸!明泽啊!你俩快进来管管孩子们!”

    最先赶来的却是谢端若,男人哭笑不得地搂着妻子的腰伸手隔开小舅子,怀里的人还不解气,伸腿就要踹。

    “好啦好啦,你没输呢。”

    为了避免战况复燃,谢端若忙不迭抱这小祖宗转到一旁,然而没忍住念叨了一句,“你俩是六岁小孩吗?”

    谁知姐弟俩异口同声道:“独生子闭嘴!”

    谢端若微笑颔首,他是管不了了。

    祁明泽慢悠悠走来,但懒得理。能者当仁不让,铁啸疾步如飞,暗自将指关节绷足了硬度分别给姐弟俩的脑门一人来一下。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燕祁见好就收,自个儿找个角落大马金刀窝进沙发,铁真真则捂着脑门向苏娴卖惨撒娇:“姥姥~姥爷下手也忒重了!”

    “你这泼皮就该打~”老太太忍着笑佯怒,一看铁真真发红的脑门又心疼,个死老头下手没轻没重的。

    “好啦,准备开始看电影喽。”

    到底是孙女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苏娴一早就动员了全家给她的心肝宝贝捧场。

    一家子身份特殊,那人满为患的电影院是没法儿去凑热闹了,她只能退求其次招呼发行公司把正片拷贝过来组织个家庭电影日,就连放映时辰都是请了易学泰斗算准的。

    佣人备上茶点,影音室不一会儿坐满了人,就连宋心绮也让苏娴给请过来了。

    三家姻亲齐聚一堂,搞得铁真真忍不住怀疑她姥姥会启动钞能力给她造假票房成绩,况且全国知名院线不是凯旋就是汉樾的。

    铁真真大事不妙地望向谢端若:“你该不会也给我包场了吧?”

    谢端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不多。”

    铁真真不知道他所谓的“不多”该如何定义,直接打开谢端若微博,入眼便是被置顶的猫眼电影云包场动态,她长按扫码进入小程序,30万个《英模》观影红包已被抢空。

    得了,这手笔直接坐实了谢端若正在追求她,撬墙角的戏码他还不肯杀青。

    不过谢端若那将近两千万的粉丝可都是实打实的影迷,该不会就此成为她的粉丝吧!

    影音室灯光熄灭,胶片金龙腾飞在绿幕中央,拉开了《英模》的序幕——

    玛希敏被人贩子卖到佤提地下拳场的时候,只有八岁。

    因为长了一身天生适合习武的好根骨,玛希敏在养蛊计划中杀出了一身好功夫,她十八岁上擂台,短短五年便为主人赢下了巨额赌金,却一辈子都不可能重获自由。

    地下拳场里最长命的拳手只活了二十五岁,玛希敏很快就会死在八角笼里,但她命好,白娜小姐看她拳风凶狠,便大发慈悲给她赎了身,带回去治好了一身伤病不说,还安排她做自己的贴身保镖,玛希敏因此过了两年人该过的生活,不再是被圈养在地下拳场的畜生。

    好景不长,白家这个缅北最大的诈骗集团一夜倒台,家主饮弹自尽,佤提也乱了,白家养着的几千名诈骗犯被军方一窝端羁押遣送回华国。

    白家长子断尾求生,向华方出卖大毒枭昆汀布局在西坤省的势力换来了无期徒刑,白娜绝不会像哥哥那样在监狱里苟活,她的资产已经转移到美国,今晚将偷渡到泰国再飞往洛杉矶。

    父亲的心腹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全被取缔了,白娜在缅甸再没了可信之人,这一生都摆脱不了被追杀,至少在去到清迈之前,她需要一个人保护自己,而那条在地下拳场捡回来的恶狗最适合。

    “玛希敏,跟我一起走。”

    “是,白娜小姐。”常年被拘禁的女人没什么正常情绪,就连说话都是僵硬到机械化的阴冷。

    白娜没想到,这并不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而是吃人的狼。她在颈后的钝痛中醒来,发现自己几乎被绑成了木乃伊。

    白娜警觉自己遭到了背叛,驾驶座上果然坐着个瘦削的女人,强烈的危机感令她发狂:“玛希敏!你个贱人!你忘记是谁把你从拳场里赎出来的吗?竟敢反咬你的主人!”

    吉普车猛刹,白娜因为惯性向前摔,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鼻子就落了个急重的直拳,霎时间耳鸣比痛觉更要清晰,一阵晕眩之中,她听到玛希敏冷漠的声音:“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玛、希、敏。”白娜咬牙切齿地喊她的名字,下一秒流着鼻血昏了过去。

    女人冷漠的眼神就如同在看擂台上那些濒死的对手,良久,一句清晰的汉语穿透夜色。

    “我不叫玛希敏。”

    她是盛灿,华国人。

    她要回到自己的故乡,最好的办法就是拿白娜向华方投诚。诈骗、贩毒、谋杀、走私,白娜手中那些危祸华国的勾当够枪毙一百回。

    盛灿作为她的保镖很难清白,更何况还被白娜疯狂地诬陷,但她毫无惶恐,只是静静地等。

    经过一个月的高压审讯,盛灿终于被提了出来。

    是曾经潜伏在白家的卧底警察保了她,而半年前,若不是盛灿出手解围,这名“长焦”必定像他的战友一样被虐杀在佤提。

    说起来白家倒台以及前段时间那起重大缉毒行动的胜利,西坤省公安抽丝剥茧还得记上盛灿一功。

    然而没人敢轻易信任这个从缅甸犯罪集团脱身而来的年轻女人。

    盛灿不具备普世观念上的正常人格,她是在暴力杀戮中存活的蛊王,没人能确定她还有多少人性,这样的人对社会而言终究是个隐患。

    而最让岩市公安忌惮的是,盛灿极有可能是缅方贩毒集团插入西坤的一颗钉子,即便他们确定了她就是一级英模盛锋早年被绑架的长女。

    “她可是盛锋的女儿!老盛就这么一双儿女了!你让他还有嫂子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心!”

    茶室内,俩大老爷们吵得面红耳赤,檀木茶盘一片狼藉,攥着茶杯的手长了些许老斑,缺了一根小拇指,赫然是西坤公安厅一把手李孝正。

    与他同席的中年男士还未换下警服,却敢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对质:“李厅,您也是从前线九死一生回来的,这其中的厉害您还不懂?”

    一声李厅让李孝正摆起了官威:“好你个展志刚,破格把盛放从刑侦口转到禁毒支队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那是什么地方?你这是想让他送命!如果不是盛队和嫂子,你我能有今天?!”

    展志刚灌了口生普,就事论事:“盛放那是自己经过考核争取的,人各有志,我还能决定他命运不成?”

    刚消停的桌子又被茶杯磕得嗒嗒响,茶水四处飞溅。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盛放必须回到刑侦支队,而且老盛那姑娘我保定了!她这十几年过的都是什么非人生活?一没犯罪二不沾毒,她应该重新回归社会,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展志刚油盐不进,理直气壮地看着李孝正说:“关于盛灿的安顿组织自有安排。”

    “老展!”

    李厅的普洱太涩口,展志刚不爱喝,旋即起身辞别:“那孩子我先看着,您官太大,太多双眼睛盯着,当年的事……”

    说到这儿,展志刚顿了顿,暗自叹了一口气,“她不能以盛锋女儿的身份回来,盛放那边也先保密,我回去打个报告,玛希敏的新身份还需李厅打点。”

    展志刚没有逗留,回去把盛灿的卷宗重新专研了一遍,她确实没有吸毒史,但体内重金属含量超标,已经开始影响了她的肾脏。

    那是两类化学物质中和后的残留物,出自一种古老的毒药,一种古代豢养死士的毒药,想必与她被囚在地下拳场有关。

    盛灿对自己的健康问题漠不关心,也不求安定的生活,她回到故乡只有一个目的,杀了昆汀为父母报仇。

    这是她凭一己之力绝对无法办到的事,她知道西坤势必除掉昆汀这心腹大患,而她要争取做那把最锋利的刀。

    于是盛灿有了新的身份,从前线功成身退隐姓埋名的沈琦。

    展志刚从未轻信她,也不会因为她是战友遗孤就对她心生恻隐百般照顾,相反他对沈琦进行了一年极为严苛的体系训练才下放到岗位,一来是监督,二来是培养她的社会属性。

    沈琦融入得很好,甚至陪“长焦”宋昊克服了PTSD,她与岩市分局每一个同事都相处得很好,除了盛放,甚至在争夺昆汀贩毒集团的卧底名额中不留余力地挤掉他。

    “沈队,我招惹过你吗?”盛放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位“功臣”对他有种莫名的排斥。

    “卧底素质样样不如我,连杀人的枪都要我教你怎么开,盛副支队还是留在岩市好好破案吧。”

    沈琦不亲近盛放,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弟弟相处。

    她从不敢忘,他们的父母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她要回到那个地狱杀个精光,而盛放必须好好地活在人间。

    至于他的姐姐盛灿,18年前就死了,如今只有沈琦,她只能是沈琦。

    这潭水够深,也够浑,昆汀能三番两次将新型毒品流入华国,他埋藏在西坤的爪牙就不可能被警方轻易取缔,昆汀真正的线人绝非等闲之辈。

    甚至这个人还与那桩旧案有关。

    二十年前,令西坤禁毒反恐头疼的并非昆汀,而是他的父亲吴塞威,盛锋奉命潜入金三角执行“天网行动”,成功击杀吴塞威后,却在撤退途中遭到了线人裴炎的背叛,以至于夫妻双双死在昆汀枪下。

    但沈琦认定父母的牺牲没那么简单,她只信一个人,她只信裴炎,只信那个拼死将她从吴塞威爪牙手中救出来的裴叔叔。

    裴炎不是内鬼,那个在咽气前亲手从自己胸口挖出被队友射击的子弹、悲凉地曝尸异国的战士,并没有背叛组织。

    她重返佤提不只是为了报仇,还要让裴叔叔清清白白地回到故乡。

    即便,她为此粉身碎骨。

    白家倒台第三年,岩市禁毒第一支队沈琦殉职,缅北凭空冒出个杀手玛希敏,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她解决了不少棘手的人物,佤提的法律早就被罪恶践踏烂了,当地政府对她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经过半年的潜伏,沈琦向岩市传递了不少可靠消息,昆汀的老巢就在佤提,而她的任务目标是找到昆汀的制毒工厂。

    某一天,沈琦在暗网接到一个大单,有人要昆汀的项上人头。有意思的是,单主似乎对昆汀的行踪了如指掌,黑吃黑就是佤提的世道,而沈琦不打算做这单生意。

    她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出现在昆汀面前,这个魔鬼与二十年前杀害她父母时没什么变化,一样的狠戾凶残。

    同胞弟弟想杀了自己取而代之,昆汀却没有以牙还牙,只是拔掉了弟弟十个指甲盖,打断了四肢丢进刑房里慢慢地玩,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昆汀对沈琦很感兴趣:“玛希敏,这下你的信誉完蛋了。”

    “杀你本就是个亏本买卖,我再喜欢钱,也得保住这条小命是不是?”

    “我这儿也有笔买卖,你接不接?”昆汀嗜杀的眼神落在沈琦身上,“宋帕那枚鸽血红扳指我很喜欢,你帮我抢来怎么样?”

    宋帕,佤提黑·帮头目的女婿,手中掌握着几座知名矿场,昆汀要的不单是鸽血红扳指,更是宋帕的命,以及他手中那些方便洗钱的宝石矿脉。

    不出三日,一枚价值连城的扳指落入昆汀手中,宋帕矿场一夜易主。

    “玛希敏,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让我惊喜。”

    沈琦板着脸揣摩他这句话的深意,本能摸向腰间的枪,混了拉丁血统的男人英俊邪魅,风趣地摆了摆手让她放松。

    “记得吗?你第一次登上八角笼,96倍赔率。”

    沈琦闻言冷笑,当真是印象深刻。

    “那天有人压我十万美金,老板亏了不少钱,而我落了一顿毒打。”

    十个现金运输箱陆陆续续摆在沈琦面前,昆汀向她抛出橄榄枝:“一千万美金,鸽血红的报酬,玛希敏,我这儿随时欢迎你。”

    沈琦没接受他的酬劳,而是提出兑换1kg“极乐”,在昆汀眼线监督下,沈琦与她的情报员完成了交易,“极乐”按照计划流向了泰国。

    昆汀被刺杀是家常便饭,沈琦“误打误撞”救了他好几次,而她也因为宋帕之死被多方势力追杀,不得不与昆汀站在一处。

    沈琦成了昆汀的打手。

    她为取得信任做出了极大的牺牲,不负众望摸清了昆汀制毒工厂的位置,也找到了能为裴炎翻案的证据。

    好一招借刀杀人,西坤那只真正的鬼踩着队友尸体直上青云,荣誉加身,天道何其不公!

    同年底,华、缅、泰三方展开联合围剿行动,势要一举消灭昆汀贩毒集团。

    从离开岩市那一刻起,沈琦就知道自己注定回不去,那只鬼要她和昆汀玉石俱焚,好来个死无对证,再不济,她和昆汀只能有一个人能活。

    当警方与昆汀火拼时,她还是被出卖暴露了。

    “玛希敏,你果然总能带给我惊喜,我该叫你什么?沈警官?还是盛灿啊?”

    沈琦被昆汀注射了“极乐”,肘弯淤青缀着几处红紫的针眼,短短两天她就被昆汀折磨得不成人样,羸弱得让人触目惊心。

    “想回岩市?你倒是可以和我一起下地狱。”

    昆汀决意回到制毒工厂,并不是为了那批价值3亿美金足以让他东山再起的新型毒品,他自知已无逃出生天的可能,如今只想拉上更多的人陪葬。

    “这里有炸弹,请立即就地击杀我!”

    沈琦脖颈间抵着一把匕首,被昆汀挟持一步步靠近炸弹埋伏地。

    层层包围的警察无人敢妄动,沈琦眸光坚定而残忍地看着领队的盛灿,决绝声线响彻地下制毒工厂,“开枪!像我当初教你的那样!”

    盛灿面色铁青,举着枪的手竟然在颤抖。

    “你敢吗?”昆汀将沈琦的脖颈慢慢划开一道口子,充满了挑衅意味,“敢拿你队友换取功勋吗?当年,你们的父母也是这样死在佤提的。”

    沈琦忽地在他怀里隐隐发抽,男人见状邪戾一笑。

    “盛副支队!”沈琦咬牙切齿地吼出声,目光再次穿透进盛灿眼中,是命令,也是乞求。

    “请立即就地击杀我!”

    她的毒瘾发作了,再拖下去大家都会死。昆汀背后是死路,没有任何突击的可能,若没有总指挥那句命令,谁也不敢轻易击杀她。

    昆汀不接受谈判,沈琦也不想等那道命令,她既是入局的棋子,便也是制胜的杀招。

    在昆汀启动炸药之前,沈琦拼尽全力抓住他的手向下一抽,霎时猩红飞溅。

    “姐姐!”

    “沈警官!”

    砰——

    砰砰砰——

    子弹命中昆汀眉心,两人坠地砸出一记闷响,沈琦被盛放揽在怀中,看他像个孩童那样惶然痛哭,她奋力抬起发颤的手去抚摸那张年轻的英俊脸庞,印象中的父亲也差不多是这般模样。

    “别哭……盛放,把枪拿稳了……”

    她似乎陷入了某段记忆里,旋即又释怀地轻笑起来。

    “牛啊沈警官!你是怎么想到他们会在这儿交头的?”

    “琦姐,周六我生日一起去嗨啊!可不许鸽我!”

    “沈琦,我喜欢你,等你回来……当我的女朋友好吗?”

    “不是沈琦你大姨妈来了?又针对我?你这是职场霸凌!”

    “盛灿,活着回来,别忘了,我和李叔叔都是你的爸爸。”

    “灿灿,我们等你回家!”

    “姐!”

    她真的……真的很喜欢待在岩市的那段日子,仿佛从厄运那儿夺回了一生。

    现在,她也像父母一样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和使命,李厅和展局定会让裴叔叔洗雪逋负,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唯愿山河无恙,世道盛大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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