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去?”

    “回去找那几个胡扯八道的”

    “跟她们说什么?”

    “当然是说事实”

    “你觉得她们会相信?”

    “但你的确是被章导请来的,并不是她们臆想的那样啊”

    “我们管不着别人的想法,也不在一个认知上,多说无益”,白晓霜拉着颜宁向餐厅外走去,“演好自己的戏份,比在这里跟她们争论有意义的多…”

    “说的也是,有些人自己喜欢说谎,就认为别人也是骗子,把自己的想法像投影一样不自觉地投射到别人身上…”

    二人快步向前,渐渐走远…

    第二天的开机仪式,现场可谓是人山人海,声势浩大,蔚为壮观,主演上官芸的号召力自不必说,而男主顾清晨的粉丝也是蜂拥而至赶来支持,其人气并不亚于前者。

    连章九红也没料到现场会来这么多粉丝,本来只是一场开机仪式,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一场粉丝见面会,现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幸好安保工作做得还算到位,但在两个主演离开时还是引发了千人跟跑的局面。

    别说颜宁他们这些跑龙套的被震撼到无以言表了,即便是剧组里那几名有些名望的老戏骨看到这种场面也是自叹不如。

    按照剧组通告,下午三点开拍第一场戏,地点是在邻市一栋借用的别墅里,白晓霜是这场戏的主演,颜宁做为配角中的配角,也参与拍摄。

    当剧组的大巴车驶入别墅所在街道,颜宁便感到了不一样的氛围,在绿树成荫的街道两边林立着一栋栋形态各异的别墅洋楼,它们不拘一格,每一栋都毫无雷同。

    剧组一名场记刚好和颜宁相邻而坐,看到颜宁目不转睛盯着窗外,不禁笑着问道:“你是第一次来津卫市吗?

    颜宁转头“嗯”了一声,随即又看向窗外。

    “这几道街上的别墅洋楼大多建于民国时期,现在已经成为津卫市的隐藏景点了,以前在这里住着的可都是些名流富豪和达官显贵”

    “是嘛,那现在这楼里还住的有人家吗?“颜宁扭头好奇的问场记。

    “有是有,不过没几家,对了,咱们剧组租用的那栋别墅就有人住,听说住着的还是建造这栋别墅主人的后代,是前些年从海外回来的”,场记的讲述勾起了颜宁更多的好奇心。

    大巴车刚一停靠,颜宁便迫不及待跑下车,呈现眼前的是一座中西合璧的大别墅,房外檐是中式青砖砌筑,而楼房四周的列柱回廊则属于欧洲风格,从拙朴的院墙、褪色的百叶窗,以及紧闭的大门,茂密的爬山虎和精美的廊柱,一切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典雅与宁静。

    这时,别墅紧闭的大门从里边打开,闪身走出一个头戴棒球帽的女子,颜宁定睛细瞧,竟是接他们来剧组的副导演卫青,她正准备跟对方打个招呼,卫青却向她身后快步走去,颜宁回头,看到章九红带着几名工作人员从一辆商务车上下来,而最后一个下来的竟然是身穿旗袍的白晓霜。

    夏日的下午,太阳耀眼,白晓霜下车后撑起了一把太阳伞,脚踩一双奶白色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走在马路上。

    “白师姐”,颜宁低低得叫了一声。

    白晓霜似乎没有听见,她脚步未停,跟着章九红一行走进别墅大门。

    卫青拿着拍摄进度表,把上边有名字的演员集合起来,颜宁也在其中,简单说了几条注意事项后,卫青带着众人进入别墅,今天参与拍摄的演员不多,加上配角也就十个人左右。

    大部分的影视作品,并不是按照剧本的顺序拍摄的,为了省钱,剧组需要节省时间成本、人力成本来赚取更多利润,所以章九红把拍摄分成了ab组,两拨人在不同地方按主配角或者内外景分组进行拍摄。

    今天参与拍摄的是b组,这是剧组的第一场戏,章九红格外重视,早早让卫青带着几名工作人员来到别墅进行布置。

    走进别墅,颜宁看到工作人员已经在院子里整齐地摆了一个休憩站,帐篷下有茶水档和几把帆布椅,树影婆娑中,太阳的威力也减弱了许多。

    颜宁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扭开喝了一大口,四下张望了几眼,并没有看到白晓霜的身影。

    这时,一名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别墅的走廊下,正在一边忙碌的卫青看到来人,丢下手中的活儿迎上去:“荣先生,是不是吵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剧组的演员刚刚来了一批…”

    “不碍事的,我也是无聊,出来看看你们如何拍戏”

    “好啊,来来…您请坐这里”,卫青和对方说话的神态显得极为尊重。

    “不用,你忙去吧,我站在这里就可以”,被称为荣先生的男人摆摆手,拒绝了卫青的邀请。

    几名演员正在试戏,走位,于是卫青跟男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回转身继续忙碌起来。

    当颜宁化完妆、换好衣服出来,拍摄现场已经全部布置好,颜宁的装扮非常简单,她今天需要串演两个角色,一个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另一个是戏班里唱戏的演员,几乎没有台词。

    戏是一场一场拍的,所以有戏时就上,没戏时就等,此时还没轮到颜宁出场,她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等。

    片场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在场记的打板声中,正式开拍。

    身着一件明绿色旗袍的白晓霜一出场,便让人眼前一亮,她的发型和妆容已然变成民国时期的样子,再配上雪白的肌肤和出挑的身材,真真是“微风玉露倾,挪步暗生香”。

    拍摄最后一场戏是在别墅后面的小花园里,这里花木遮翳,几乎掩住了里边的楼窗,院子里有一座传统式的六角凉亭,最后一个镜头是白晓霜在凉亭里没有伴奏清唱一段昆曲,而颜宁饰演的丫鬟则需要站立一旁。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袅晴丝吹来闲庭院…”,白晓霜如泣如诉的嗓音随着微风在花园里飘荡。

    突然一阵清脆的笛音扬起,音韵悠游柔转,悦耳动听,宛若朱雀般轻鸣,刚好与白晓霜的唱腔巧妙融合,有了笛声的伴奏,白晓霜唱的更加动情,在场之人无不听得心魂摇曳,神思悠然。

    导演章九红听到这不请自来的笛声,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很快恢复平静,依然按照原定计划拍摄完了所有镜头。

    一边的卫青不等章九红发问,赶快解释道:“章导,对不起,这笛声…我马上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章九红看着一脸紧张的卫青,笑道:“紧张什么,这笛声简直是神来之笔、大美之音。”

    “啊…哦”,卫青显然没想到章九红会这么说,她刚刚还在担心自己会被这段横空出世的笛声扣工资,这会儿不由得松了口气。

    凉亭里,颜宁问白晓霜:“师姐,刚才章导不是说清唱吗?怎么又给伴奏了?”

    “我也正纳闷呢,但是你有没有发现这笛声吹得干净平淡,是发自内心真实情感的笛音。”

    “嗯是的,不知道导演是在哪里找的笛子老师,要不然卸了妆过去问问?我真想看看这个老师长什么样”

    “你怎么跟我想得一样…”

    收工后,卫青正在整理拍摄设备,颜宁和白晓霜出现在她身边,“卫老师”,颜宁和白晓霜一起叫道。

    “晓霜”,卫青扭头,看到颜宁,她思索了一下:“哎…你叫什么来着?”

    “卫老师,我叫颜宁”

    “哦,颜宁,嗳…人多,有时候看着眼熟,却叫不上名字”,卫青有些歉意得笑笑。

    “嗨,正常,没事”,颜宁装作不在意,她之前以为卫青认识她。

    “晓霜啊,你今天拍的真不错,尤其是最后一场,章导刚才还在夸你呢”,卫青亲热地拉着白晓霜的手说道。

    “没有了,是大家配合得好,最后一场给我伴奏的那位老师,笛子吹得真好,不知道章导是从哪里请来的?”

    “嗨…章导根本没有请什么吹笛子的老师,至于吹笛子的人是谁,我和他都不知道”

    “啊…”,闻听此言,白晓霜和颜宁不禁大吃一惊。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收工后,大家都会喝到清凉爽口的冰咖啡,一开始颜宁以为是剧组给提供的福利,直到第五天,她才发现这些冰咖啡并非剧组给准备的。

    那天,颜宁跟组过来后,发现并没有安排她的戏份,闲来无事她便想仔细瞧瞧这栋建于民国时期的花园洋房。

    进入别墅拍戏之前,卫青在门口讲了注意事项,第一项就是不经允许不得在别墅里四处走动,故而颜宁只是在院子里随意环顾了一圈。

    院子里的这栋楼房顶层为英式建筑,黄色墙体,大坡度,尖屋顶,开天窗,颇具豪华气派,主体为四层砖木结构,二层凸出于三层,二层还有一个大露台,建筑设计别出心裁,端庄而壮观。

    颜宁边看边在心里赞叹,不由掏出手机,倚靠在厚实的院墙边自拍起来,她伸手放在窗棂上,阳光穿过树叶零星的空隙悄悄照上去,一如一个世纪前的往昔。

    “你也是这个剧组的演员吗?”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沉浸在遐想中的颜宁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到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年龄大约在四十岁上下,身穿一件靛青色短袖衬衣,气质优雅,有一种岁月磨砺之后的魅力。

    颜宁突然记起,这个男人她第一天来时见过,就是站在走廊下看他们拍戏,被卫青尊称为“荣先生”的那个人。

    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但从卫青的态度上,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一定很厉害,于是她赶快点点头,男人笑笑又问:“你在里边饰演什么角色?”

    “我…就是一个跑龙套的”,颜宁实话实说。

    “你还挺谦虚的”,男人似乎不相信。

    “真的,要不你看人家都在拍戏,而我却在这里闲逛”

    男人被颜宁的话逗乐了:“呵呵,你说话也挺有意思。”

    停顿了一下,男人又道:“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向我打听?”颜宁疑惑的看着男人。

    “对,我想知道那天在后花园里唱昆曲的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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