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巧是上巳节,街上比平日里热闹许多。韩宗晏作为送亲的使臣,提前来边塞探查。
身为少年将军,这份差事是耻辱的,不能在战场上浴血杀敌,却要靠一个女人来维系和平。而马上要与□□和亲的匈奴,丝毫没有收敛,前几天又来边境烧杀抢掠。而这次货物里有价值连城的雪参,听说这雪参长在连年积雪的深山里,是遇见人还会逃跑的灵物,及其罕见,并且有起死回生之药效。
“大人,有探子来报,有人拿着雪参出现在市集上。”
“我倒要看看此人跟匈奴什么关系。”说着韩宗晏便让人带路。
漠北打发沙墨和沙砚去把上次从匈奴那抢来的东西去集市上卖,好偷偷和迦南去洗澡。今天上巳节,让本来水源就稀少的溪边更是人挤人,大家都忙着曲水流觞,驱灾祈福。
漠北怕女儿身暴露就带迦南找了个客栈,倒了热水在木桶里洗。两个人挤在洗澡桶里,漠北为迦南擦背,看见她右肩上的伤疤,不免有些心疼:“要是我早到些就好了。”水汽氤氲,本就背对着她的迦南,不知是什么表情。这么多年漠北尽量讨好,也不知迦南是否真的放下仇恨。
“一直没有你哥哥的消息,你想家吗,我可以陪你回去看看。”
没等漠北说完,迦南转过身,拿手撩起水溅了漠北一脸,笑道:“你说你这前面,日渐丰腴,还怎么隐瞒身份?”
漠北直勾勾的看着迦南胸前说:“自是比你的小许多。”
“混蛋。”说着迦南更大力拍打水花,溅的漠北睁不开眼,拿手挡着,连连求饶。
“那就罚你今天穿女装!我还没见过你穿裙子的样子呢。”
漠北自是不肯,奈何迦南先她一步出浴,把她的衣服卷走,扔下一套不知哪里弄来的裙罗逼着她换上。
鹅黄色的织锦缎,单罗纱,配上漠北高挑的身材,更显修长。可能刚沐浴完,漠北脸袋红润,不似平时黝黑。
噗嗤一声,把迦南逗笑:“真是好马配好鞍,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漠北换上裙子就迈不开腿,走路都别扭:“我的姑奶奶,你快让我换回来吧,穿着这个太丢人了。”
迦南不依不饶:“我觉着好看的很,哈哈,估计你现在出现在沙墨沙砚面前,他们准认不出你。”
迦南是生拉硬拽,漠北执拗不过,硬着头皮来到集市。两人都带着帷帽,沙砚目光从他俩身上一扫而过,继续叫卖,沙墨却停留在她身上。
漠北心虚的手足无措,可是沙墨盯了一会,便转开视线。漠北终于松了口气。
“放心吧,别说带着帷帽,就是你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敢认。”迦南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漠北感觉自己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的“昏君”,但见迦南如此开心,便也值得了。
这时一个背着大人的小男孩出现在沙墨和沙砚面前:“求求你们了,能把这颗山参给我娘治病吗?她快要死了,求求你们了。”
“哪来的小乞丐,快滚开。”沙砚满脸嫌弃。
沙墨却面露难色:“小兄弟,我也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这些是给他们换口粮的。”
小男孩好似习惯被拒绝,又背着娘亲,步履艰难的前行。这乱世之中这样的人比比皆是,谁又能帮助谁。
漠北见此情景,心生怜悯。她飞奔过去,拿起人参,撒腿就跑。沙砚大骂:“敢抢老子的东西!”说着撸起袖子就要追,却被沙墨拦下了。
“看好这些东西,别因小失大。”沙墨却笑看着黄衫女子没入人群。
这一切都被一旁追踪雪参而来的韩宗晏尽收眼底。
漠北追上刚才的少年,把人参递到他面前:“拿着,给你娘亲治病。”
少年暗淡的眼里闪过一丝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阳光在她身后,仿佛普度众生的神明,微风掀起帷帽上的轻纱,露出一张明眸皓齿微笑的脸。
少年有些羞涩,漠北见他一直不伸手,便将人参塞到他手里。“这是我买的,你放心拿着吧,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没来得及开口道谢的少年,傻傻矗立在原地。
漠北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刚换的女装,身上没带任何武器,便摘了帷帽向身后置去。只见身后一身玄色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接住了她用力丢过来旋转的帷帽。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踪我?”漠北刚才就感觉出来有人在身后尾随,本以为是小偷,没想到却能单手轻易接下她用尽全力置出的东西,可见此人武功绝不在她之下。
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那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这不凡的气质哪里会是小偷,倒像是谪仙。
男子放下接住帷帽的右臂,他身材修长,腰背挺直,脸部线条硬朗而分明,剑眉星目,眉宇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整个人看上去英姿勃发,气质非凡:“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高高的鼻梁,凉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的黑发中,淡漠的神情,显得令人难以亲近,这种压迫感好像迦南。漠北一时看的出神,男子补充道:“你和那伙卖参的人是一伙的,不然这么名贵的雪参,他们怎么可能让你轻易拿走?”
漠北本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土参,没想到竟然是什么珍贵的雪参,要是知道这东西那么贵重,说什么也不会白白送给陌生人。心下正懊恼,眼睛滴溜一转,撒谎道:“我就是知道那参能救命,才给那孩子的,事出从急,我一会便会将银两给那两人,做好事不留名,大侠,我就此告别,咱们后会有期。”漠北顺势作揖,说完转身就跑。
那男子也没再追,不管怎样,也是个乐于助人的善良姑娘,并且看着也不像匈奴人。手下没一会赶到:“大人,已按您的吩咐安置了那对母子,雪参也已经拿回来了!据探子来报,那批劫持了雪参的匈奴人好像也被人给抢了,可能这些东西也是不经意流入市集,那几个人应该跟匈奴没有关联。”
韩宗晏看着手中的帷帽:“把那雪参还给男孩吧,那毕竟是用来救他母亲性命的。”
属下不解:“这本是您托人从雪山带来送给公主的礼物,说是万一临危能救公主一命,现在怎么就轻易放弃了呢?”
“一颗参改变不了她的命运,”韩宗晏仰望天空长叹,“只有国家强盛才能避免出现更多这样的女子。”
漠北跑出去好久,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虽然刚才那男子英俊的让她都看呆了,但是一看打扮气质便知是世家子弟,还是少接触的好,而且总感觉有种压迫感,威严的让人无法直视。她回头看看无人追来,刚放下心,一只手突然握住她脚踝,吓得她差点跌倒。
不知什么时候从黑暗的角落里爬出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如果刚才的少年是落魄,这人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救救我!”那人用尽全身力气说出的三个字却气若游丝。漠北本能的把脚从他手中抽出,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却被赶来的两个人打断。
两个凶神恶煞的人,过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看你往哪跑。”
“让你跑,让你跑!”说着连打带踹的拖着那人走了。
漠北想上前,可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去找迦南汇合才是,可是那个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男人,眼睛却分外清澈,忧郁的眼神一点点暗淡,好像失去了生机。
漠北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这应该是主人带回逃跑的家奴,跟小乞丐不一样,这人如果救了,就会惹上大麻烦,只好把那双求救的眼睛抛诸脑后。
要不是留在鞋袜上的血迹,刚才的事情就好似没有发生过,漠北觉得穿女装以后甚是倒霉,回了客栈便换回男装。迦南没有回来,应该是在集市上和沙墨沙砚在一起。
可是等她赶到的时候正看见两人焦急的踱来踱去。沙砚看见她,急忙上前:“老大,不好了,沈姑娘刚才被人抢走了!”
带迦南出来之前,漠北不是没有想过,迦南会不会自己逃跑,从此丢下她一个人,或者跑回去搬救兵,灭了整个寨子报仇。这么久的朝夕相伴,她心里仍然没有把握,迦南会做什么选择。但是万万没想到,她就离开这么一会的功夫,迦南竟然人没了,还是被官兵掳走的。
沙墨解释说,对方人多势众,并且都穿着军队的铠甲,他们也不好硬碰硬暴露自己。而且沈姑娘当时对他俩摇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这才只等着漠北回来商量对策。
“可看出这些官兵的来历?”漠北心想知道是谁的人马,才能营救。
沙墨回忆下细节,好像他们的佩剑上都有个“魏”字。漠北心想不好,这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魏王的亲兵。
饶是迦南深居简出,也知道魏王的名号。当年新皇登基,朝中都是太后的势力,就因为自己的父亲是皇帝党就被贬职流放,都说太后偏爱幼子魏王,想让皇上立自己的胞弟为太子。皇上有自己的儿子,谁会想百年之后把家业留给自己的弟弟,更何况这家业还是万里江山,是人人争抢的皇位。
而后新皇急于表现自己,力主削藩,急于求成,引得各藩王揭竿而起,杀向皇城,这时也正是这位魏王力挽狂澜,以一敌百,平息了七王之乱,稳住了江山,救下了皇上和太后。
这是人尽皆知的天下大事,想来之后魏王以为立了大功太子之位理当归自己所有,没想到自己的皇兄“过河拆桥”,立了自己的长子做太子。
这魏王心中郁闷,愈发张狂,骄奢淫逸,最后惹怒皇上,被发配到此边远之地,也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借着魏王的战功,皇上削藩成功,真正的一统天下,只是内乱刚平息,损失惨重,匈奴趁火打劫,为了修养声息,皇上只能选择和亲。之前和亲的都是宗室女子,从没有真正的公主,皇上也本想效仿先辈,结果匈奴知道现在□□势弱,硬是要真正的公主,这才有了皇上的女儿,梦玲公主和亲的事情。
“能侍奉魏王,是你们的福气。”迦南和一众被劫来的女子被关押在一起,听掳她们来的士兵这样说才知道,青天白日敢强抢民女的竟然是这魏王。
本来自己对这位战功赫赫的魏王是有些恻隐之心的,觉得他确实有文韬武略,骁勇善战,只是生不逢时,没早出生,不是长子的他只能为他人做嫁衣。现在看来,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郁郁不得志,便破罐破摔,做起了野蛮王爷,过着混账生活。
王府真大,迦南和这群女子被带到后花园,即使富甲一方的岑家也没有这么奢靡的房子。她们站在最中间,然后一群戎装的人鱼贯而入,开出一条道路,一个骑着战马威风凛凛的男子冲她缓缓而来。
他年约三旬有余,立体的五官如雕刻般俊美,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之风,邪魅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摸放荡不羁的微笑。男子幽暗深邃的眸子扫视了一圈,然后让属下递过来弓箭,拉满弓,对准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迦南见状大喊:“快跑!”
离弦的箭飞速疾驰,正中一女子的心脏。这时大家反应过来,尖叫着四窜逃离。
男子射了几箭,百发百中,渐渐觉得没了意思,然后拿起三支箭,搭在弓上,三箭齐发,竟然也能射中。旁边的将士直呼“王爷好箭法!”
迦南连忙躲在树后,小时候中箭的阴影让她看见弓箭就发抖。但是马上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平白无故的冤死在这里。看来此人正是传闻中的魏王,没想到他搜罗如此多的女子竟然是为了当成箭靶子,真是暴殄天物。只恨自己没跟漠北学些功夫,在如此嗜血成性,又权利无上的人面前,她恐怕插翅难飞。
身为少年将军,这份差事是耻辱的,不能在战场上浴血杀敌,却要靠一个女人来维系和平。而马上要与□□和亲的匈奴,丝毫没有收敛,前几天又来边境烧杀抢掠。而这次货物里有价值连城的雪参,听说这雪参长在连年积雪的深山里,是遇见人还会逃跑的灵物,及其罕见,并且有起死回生之药效。
“大人,有探子来报,有人拿着雪参出现在市集上。”
“我倒要看看此人跟匈奴什么关系。”说着韩宗晏便让人带路。
漠北打发沙墨和沙砚去把上次从匈奴那抢来的东西去集市上卖,好偷偷和迦南去洗澡。今天上巳节,让本来水源就稀少的溪边更是人挤人,大家都忙着曲水流觞,驱灾祈福。
漠北怕女儿身暴露就带迦南找了个客栈,倒了热水在木桶里洗。两个人挤在洗澡桶里,漠北为迦南擦背,看见她右肩上的伤疤,不免有些心疼:“要是我早到些就好了。”水汽氤氲,本就背对着她的迦南,不知是什么表情。这么多年漠北尽量讨好,也不知迦南是否真的放下仇恨。
“一直没有你哥哥的消息,你想家吗,我可以陪你回去看看。”
没等漠北说完,迦南转过身,拿手撩起水溅了漠北一脸,笑道:“你说你这前面,日渐丰腴,还怎么隐瞒身份?”
漠北直勾勾的看着迦南胸前说:“自是比你的小许多。”
“混蛋。”说着迦南更大力拍打水花,溅的漠北睁不开眼,拿手挡着,连连求饶。
“那就罚你今天穿女装!我还没见过你穿裙子的样子呢。”
漠北自是不肯,奈何迦南先她一步出浴,把她的衣服卷走,扔下一套不知哪里弄来的裙罗逼着她换上。
鹅黄色的织锦缎,单罗纱,配上漠北高挑的身材,更显修长。可能刚沐浴完,漠北脸袋红润,不似平时黝黑。
噗嗤一声,把迦南逗笑:“真是好马配好鞍,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漠北换上裙子就迈不开腿,走路都别扭:“我的姑奶奶,你快让我换回来吧,穿着这个太丢人了。”
迦南不依不饶:“我觉着好看的很,哈哈,估计你现在出现在沙墨沙砚面前,他们准认不出你。”
迦南是生拉硬拽,漠北执拗不过,硬着头皮来到集市。两人都带着帷帽,沙砚目光从他俩身上一扫而过,继续叫卖,沙墨却停留在她身上。
漠北心虚的手足无措,可是沙墨盯了一会,便转开视线。漠北终于松了口气。
“放心吧,别说带着帷帽,就是你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敢认。”迦南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漠北感觉自己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的“昏君”,但见迦南如此开心,便也值得了。
这时一个背着大人的小男孩出现在沙墨和沙砚面前:“求求你们了,能把这颗山参给我娘治病吗?她快要死了,求求你们了。”
“哪来的小乞丐,快滚开。”沙砚满脸嫌弃。
沙墨却面露难色:“小兄弟,我也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这些是给他们换口粮的。”
小男孩好似习惯被拒绝,又背着娘亲,步履艰难的前行。这乱世之中这样的人比比皆是,谁又能帮助谁。
漠北见此情景,心生怜悯。她飞奔过去,拿起人参,撒腿就跑。沙砚大骂:“敢抢老子的东西!”说着撸起袖子就要追,却被沙墨拦下了。
“看好这些东西,别因小失大。”沙墨却笑看着黄衫女子没入人群。
这一切都被一旁追踪雪参而来的韩宗晏尽收眼底。
漠北追上刚才的少年,把人参递到他面前:“拿着,给你娘亲治病。”
少年暗淡的眼里闪过一丝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阳光在她身后,仿佛普度众生的神明,微风掀起帷帽上的轻纱,露出一张明眸皓齿微笑的脸。
少年有些羞涩,漠北见他一直不伸手,便将人参塞到他手里。“这是我买的,你放心拿着吧,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没来得及开口道谢的少年,傻傻矗立在原地。
漠北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刚换的女装,身上没带任何武器,便摘了帷帽向身后置去。只见身后一身玄色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接住了她用力丢过来旋转的帷帽。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踪我?”漠北刚才就感觉出来有人在身后尾随,本以为是小偷,没想到却能单手轻易接下她用尽全力置出的东西,可见此人武功绝不在她之下。
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那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这不凡的气质哪里会是小偷,倒像是谪仙。
男子放下接住帷帽的右臂,他身材修长,腰背挺直,脸部线条硬朗而分明,剑眉星目,眉宇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整个人看上去英姿勃发,气质非凡:“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高高的鼻梁,凉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的黑发中,淡漠的神情,显得令人难以亲近,这种压迫感好像迦南。漠北一时看的出神,男子补充道:“你和那伙卖参的人是一伙的,不然这么名贵的雪参,他们怎么可能让你轻易拿走?”
漠北本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土参,没想到竟然是什么珍贵的雪参,要是知道这东西那么贵重,说什么也不会白白送给陌生人。心下正懊恼,眼睛滴溜一转,撒谎道:“我就是知道那参能救命,才给那孩子的,事出从急,我一会便会将银两给那两人,做好事不留名,大侠,我就此告别,咱们后会有期。”漠北顺势作揖,说完转身就跑。
那男子也没再追,不管怎样,也是个乐于助人的善良姑娘,并且看着也不像匈奴人。手下没一会赶到:“大人,已按您的吩咐安置了那对母子,雪参也已经拿回来了!据探子来报,那批劫持了雪参的匈奴人好像也被人给抢了,可能这些东西也是不经意流入市集,那几个人应该跟匈奴没有关联。”
韩宗晏看着手中的帷帽:“把那雪参还给男孩吧,那毕竟是用来救他母亲性命的。”
属下不解:“这本是您托人从雪山带来送给公主的礼物,说是万一临危能救公主一命,现在怎么就轻易放弃了呢?”
“一颗参改变不了她的命运,”韩宗晏仰望天空长叹,“只有国家强盛才能避免出现更多这样的女子。”
漠北跑出去好久,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虽然刚才那男子英俊的让她都看呆了,但是一看打扮气质便知是世家子弟,还是少接触的好,而且总感觉有种压迫感,威严的让人无法直视。她回头看看无人追来,刚放下心,一只手突然握住她脚踝,吓得她差点跌倒。
不知什么时候从黑暗的角落里爬出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如果刚才的少年是落魄,这人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救救我!”那人用尽全身力气说出的三个字却气若游丝。漠北本能的把脚从他手中抽出,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却被赶来的两个人打断。
两个凶神恶煞的人,过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看你往哪跑。”
“让你跑,让你跑!”说着连打带踹的拖着那人走了。
漠北想上前,可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去找迦南汇合才是,可是那个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男人,眼睛却分外清澈,忧郁的眼神一点点暗淡,好像失去了生机。
漠北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这应该是主人带回逃跑的家奴,跟小乞丐不一样,这人如果救了,就会惹上大麻烦,只好把那双求救的眼睛抛诸脑后。
要不是留在鞋袜上的血迹,刚才的事情就好似没有发生过,漠北觉得穿女装以后甚是倒霉,回了客栈便换回男装。迦南没有回来,应该是在集市上和沙墨沙砚在一起。
可是等她赶到的时候正看见两人焦急的踱来踱去。沙砚看见她,急忙上前:“老大,不好了,沈姑娘刚才被人抢走了!”
带迦南出来之前,漠北不是没有想过,迦南会不会自己逃跑,从此丢下她一个人,或者跑回去搬救兵,灭了整个寨子报仇。这么久的朝夕相伴,她心里仍然没有把握,迦南会做什么选择。但是万万没想到,她就离开这么一会的功夫,迦南竟然人没了,还是被官兵掳走的。
沙墨解释说,对方人多势众,并且都穿着军队的铠甲,他们也不好硬碰硬暴露自己。而且沈姑娘当时对他俩摇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这才只等着漠北回来商量对策。
“可看出这些官兵的来历?”漠北心想知道是谁的人马,才能营救。
沙墨回忆下细节,好像他们的佩剑上都有个“魏”字。漠北心想不好,这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魏王的亲兵。
饶是迦南深居简出,也知道魏王的名号。当年新皇登基,朝中都是太后的势力,就因为自己的父亲是皇帝党就被贬职流放,都说太后偏爱幼子魏王,想让皇上立自己的胞弟为太子。皇上有自己的儿子,谁会想百年之后把家业留给自己的弟弟,更何况这家业还是万里江山,是人人争抢的皇位。
而后新皇急于表现自己,力主削藩,急于求成,引得各藩王揭竿而起,杀向皇城,这时也正是这位魏王力挽狂澜,以一敌百,平息了七王之乱,稳住了江山,救下了皇上和太后。
这是人尽皆知的天下大事,想来之后魏王以为立了大功太子之位理当归自己所有,没想到自己的皇兄“过河拆桥”,立了自己的长子做太子。
这魏王心中郁闷,愈发张狂,骄奢淫逸,最后惹怒皇上,被发配到此边远之地,也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借着魏王的战功,皇上削藩成功,真正的一统天下,只是内乱刚平息,损失惨重,匈奴趁火打劫,为了修养声息,皇上只能选择和亲。之前和亲的都是宗室女子,从没有真正的公主,皇上也本想效仿先辈,结果匈奴知道现在□□势弱,硬是要真正的公主,这才有了皇上的女儿,梦玲公主和亲的事情。
“能侍奉魏王,是你们的福气。”迦南和一众被劫来的女子被关押在一起,听掳她们来的士兵这样说才知道,青天白日敢强抢民女的竟然是这魏王。
本来自己对这位战功赫赫的魏王是有些恻隐之心的,觉得他确实有文韬武略,骁勇善战,只是生不逢时,没早出生,不是长子的他只能为他人做嫁衣。现在看来,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郁郁不得志,便破罐破摔,做起了野蛮王爷,过着混账生活。
王府真大,迦南和这群女子被带到后花园,即使富甲一方的岑家也没有这么奢靡的房子。她们站在最中间,然后一群戎装的人鱼贯而入,开出一条道路,一个骑着战马威风凛凛的男子冲她缓缓而来。
他年约三旬有余,立体的五官如雕刻般俊美,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之风,邪魅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摸放荡不羁的微笑。男子幽暗深邃的眸子扫视了一圈,然后让属下递过来弓箭,拉满弓,对准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迦南见状大喊:“快跑!”
离弦的箭飞速疾驰,正中一女子的心脏。这时大家反应过来,尖叫着四窜逃离。
男子射了几箭,百发百中,渐渐觉得没了意思,然后拿起三支箭,搭在弓上,三箭齐发,竟然也能射中。旁边的将士直呼“王爷好箭法!”
迦南连忙躲在树后,小时候中箭的阴影让她看见弓箭就发抖。但是马上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平白无故的冤死在这里。看来此人正是传闻中的魏王,没想到他搜罗如此多的女子竟然是为了当成箭靶子,真是暴殄天物。只恨自己没跟漠北学些功夫,在如此嗜血成性,又权利无上的人面前,她恐怕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