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神情从意外到了然,甚至带着一些奇异的情绪,打量他们的的眼神像是玩味,又带着不甘。

    “你们,是在一起了?”

    此话刚落,后知后觉他俩此刻的确过于亲密的余情便将手从方惟易的臂弯中抽走。

    方惟易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的间隙从亲密到疏远,他不自觉将手搭在温度残留的臂肘上,双手抱臂眼底眸光沉如死水,蕴着化不开的怨念。

    电梯里的人伸手按住开门保持按钮,用眼神示意两人进来。电梯门关上,一股很微妙的气氛蔓延于在这电梯方寸之间。

    陈琦,那个让沈逸变得在情感中患得患失的学妹,记忆中清纯甜美的她多了这些年的沉淀更显柔美动人。

    是曾经好朋友的女朋友,再加上一层不算熟识的学妹身份,现在的情况特殊,怎么看余情都没有解释的必要。

    所以余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礼貌寒暄

    “好久不见啊,琦琦。”

    “的确很久不见了小情学姐,晚上一起吃饭?”

    “我们要赶着赴宴为长辈祝寿,改天再约吧。”

    对方本来只是客气客气,听到余情的回答也是笑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楼层到达,陈琦转头轻声说了一声那再联系,便离开了。

    宽裕的空间里两人心底被各自的心事塞满变得逼仄,电梯门再次开启,余情刚跨步出去手就被方惟易捏在手心里。

    余情转头,方惟易看着她,眼神里是抹不开的一层墨黑。

    “是我的心很慌,所以不要松开我的手。”

    晚宴设在隐秘性很高的特级宴会厅,在电梯门口等待的侍应生领着他俩到了门口,刷卡打开了宴会厅大门。

    一张特制的宴会大桌,可以容纳二十人有余。这个所谓家庭里的一顿便饭,让这个座位坐得有个□□成满。

    所剩空余不多的位置,便是一首一尾,分别是主桌的中心右侧和边缘角落一处。

    门一打开,所有视线都齐刷刷都往他们这看来,有好奇的的打量有探究的目光,或惊讶或疑虑,众人百态,而方惟易屹然不动。

    豪门副本开启了是吗,两个隔着这么远的座位摆明是要将他俩分开。

    这是这下马威不太高明啊,余情暗自腹诽。做的太明显了,是想给她难堪?

    还好应姨没来,她想,不然她肯定会心疼她,还会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好吧,就当是片场群演试戏吧。余情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写剧本是她的老本行,她可以临场发挥见机行事,老实把饭吃了就行了,人家奶奶过生日,今天主角不应该是她。

    反正才一年,憋屈的打工人她又不是没当过,何况这算什么憋屈。

    他们自以为是的钳制罢了。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冷盘,菜色非常不错,那么热菜肯定也不会逊色,起码对得起她今天的折腾。

    这可比吃剧组二十元餐标的随机菜色便当爽多了。

    “小易,你可是最难请的人。奶奶可把你盼来了,快来坐下吧。”

    方惟易牵着余情没有挪动脚步,只是状似不经意打量了一圈,语气颇为不满

    “奶奶分明是偏心,把身边的位置留给小情。把孙媳妇留在身边,把亲孙子安排的这么远。您要是这样,那我可真要吃醋了。这样我就把礼物留下,带小情走了。奶奶不疼我,也不许您对她这样好。”

    这话的言外之意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但是偏偏都得装听不懂,无一人搭腔。

    先前在路上方惟易给余情介绍过大概今晚会来的宾客,今晚方仲恒和应容都不会出席,座上几个年长的男人大概就是方惟易的亲表叔伯们和他们的妻与子。

    方老太笑了笑挥了挥手,挨着主桌右边空位旁的位置上,立马腾出了位置。

    “你说的是,是奶奶老糊涂了。都忘了你们小年轻一向是有主意的,连结婚都随性而为,现在连座位当然也不需要我这个老太太做主了。”

    方惟易给余情拉好座位让她安心入座,他则坐在最靠近方家老太的位置。

    为余情杯中倒好茶水,他才不紧不慢地答道

    “奶奶辛苦操劳了大半生,凡事都是亲力亲为,操持家中大大小小。七十古来稀,也到了安享子孙福的好岁数了。”

    方家老太闻言不语,端起茶喝了一口,另一旁的方家三叔发话了

    “小易啊,你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对。长辈们也是关心你,年轻人有主意有心气是好事,但是不听不顺不敬长辈则是不孝。就说你要结婚这事,起码要提前和长辈们商量一下才是啊。”

    方惟易听完赞同地点点头,他伸出筷子夹了一些余情爱吃的菜放在她盘中,叮嘱她先吃点垫垫肚子。

    余情感觉到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双筷子上,随即从他俩身上转移到她盘里的菜。

    她寻思八卦之魂能理解,好奇心也没错,但是大家是不是背着她垫吧过几口了,怎么全场只有她肚子很饿吗?

    “那叔叔这是连我爸一起骂进去了。我这可是遗传我爸,不听不顺则是不孝,这方面我爸做得可是有目共睹。”

    方仲恒不在场,可随便方惟易拉踩,但其他人可不敢,毕竟这个家族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依仗和享受着方仲恒所创造的事业和资源。

    他们也想摆一摆长辈的谱,同时也是抒发对方惟易选择余情的不满。

    今天哪怕是李情,赵情,陈情,他们都不会满意的。

    这种不是针对余情是否完美是否合乎他们心意引起的不满,而是他们对于方惟易本应该选择联姻与其他家族强强联合,为家族谋求到更大的资源利益而感到的失望和不悦。

    这是每个人都能因此获利的好婚事,而方惟易轻飘飘地舍弃了。

    但方惟易这个人完全就是方仲恒的未完成版,他们也招架不住他的回怼。

    资源和金钱出自哪,一个大家族的话语权落在哪,很明显,方仲恒是方惟易的底气,同时方惟易也足够优秀的很难落人话柄。

    “话也不是这么说,毕竟人生大事不同于其他,一个家族的大事,怎么能妄自决定呢。”

    “我的人生大事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只是小事罢了。让长辈们事无巨细为我们这些小事烦恼,才是我们小辈的无能不孝。躺在家族福荫里乘凉享福,我们知足感恩,能做的是尽量不让长辈代我们操劳忧心。”

    这一番话让想帮腔的人都不敢再开口,方惟易嘴角带笑眼神却很冷。

    趁着大家目光躲闪,余情心里挣扎着是否要把盘里的菜塞进自己的嘴里的间隙,方惟易再次开口,他看向余情的眼神变得炽热又渴望,正如现在余情饥渴地看着盘中的冷菜卤味一般

    “我从不后悔我细节的决定,我很幸福且幸运,她选择了我,而此生我认定的妻子也只会是她。”

    余情终于把黏在盘上的眼睛望向他,习惯了方惟易动不动的肉麻告白台词的她再听到这种还是会忍不住内心震颤

    好家伙,每当这个时候她都觉得她是不是进错频道,他形容的是我吗?

    “随你,你开心就是了,你和你爸果真一个性子,我都管不了。”

    方家老太再次开口,话头朝向了余情。

    也就是在这时,她才正式观察起这个方惟易爱得无法自拔的女生。

    “看得出小易很喜欢你,只是我很想知道,你喜欢他什么?他年轻冲动也就算了,你比他大几岁,怎么也被他带着胡来。”

    这甚至不用去解读什么言外之意,这就是直言不讳余情不懂事,迫不及待想绑着方惟易结婚。

    这种看起来的所谓平凡的女人是最可怕的。

    她承认余情长得不错,但她不认为皮囊是能牢牢捆住方惟易的决定性因素。

    她一直对方仲恒选择的是应容颇有微词,当初在她眼里应容唯一的优点温柔顺从也在后来几年她与方仲恒的对峙争执中消失殆尽。

    奈何一向对任何事物淡漠只对事业充满野心的方仲恒如同老房子着火般一发不可收拾,硬是搁置了了手头非常要紧的项目和工作整整几年频繁来往与瑞士与中国两地,费尽心思只为了挽回妻子的心。

    方惟易是她最看重的孙子,他不但继承了她这个最优秀儿子的优良基因,连所谓的痴情样这个致命缺点都遗传了个十成。

    曾经是辅导方惟易学习功课的姐姐,朝夕相处以姐弟相处的差三岁的孩子,迫不及待在大学一毕业就领证结婚,在旁人眼里怎么不算诡异的阴谋。

    结合方家是大多数人趋之若鹜的存在,方惟易从小也是众星捧月,追求者无数,但他从小就认定了余情。

    痴情是男人身上称得上天方夜谭的优点,无论是缺乏还是拥有都是极为可笑的存在。

    所以在方家老太心中认为,这更可能是一场有预谋和针对性的爱情陷阱,方惟易是被眼前的虚幻和错觉蒙蔽双眼。

    他自以为的爱其实很浅薄。

    方家老太与方家其他人不同,她对家族利益的结合扩张已经早没有年轻时的野心了。她这几十年沉浮,经历事业兴衰,看过太多别有用心的陷阱诱惑,早年丧夫而一直依赖着儿孙成长反哺她存在感的方家老太,是天然会把这些并非被她“挑选过”的女子有着先入为主的偏见。

    尤其是方惟易越激烈,越加强了她这种偏见认知的印象。

    一个会把自己“听话”的子孙而变得叛逆自我的女人,怎么能让她安心。

    不等方惟易开口帮着解围,方家老太先堵住他的话,今天这个下马威,她是非给不可的

    “我这个当奶奶是不是连这种小事都无权过问?”

    余情按住了方惟易的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可以处理的了。

    余情的安抚就像无形的缰绳,轻而易举束缚住了方惟易身上的攻击性,恢复成一副好亲近的乖巧模样。

    只见余情端正坐姿回答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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