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望着孩童们的嬉戏打扰,沉忆辰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为的不就是眼前这副场景吗?

    随手披上一件御寒的大氅,沉忆辰从屋内走了出来。

    站在门外守卫的矿工王能,看见沉忆辰后拱手询问道:“沉公子,今天是除夕夜,还要出行吗?”

    “没出行,就随便走几步看看。”

    “是,小的明白。”

    王能往后退去,然后用眼神示意了另外一名守卫,让他呼叫增援的运军过来。

    师爷卞和这段时间着重吩咐过,沉忆辰要执行最高的安保级别,哪怕仅仅在张秋镇内行走,跟随的护卫也不能低于十人。

    走出驻地小院,沉忆辰来到了院外的巷弄。

    那几个燃放爆竹的孩童们,正在绚丽的火光欢呼雀跃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沉忆辰正站在他们身后默默注视着。

    过了许久,几个孩童的家长们,招呼着自己孩子回家吃年夜饭,这才看见沉忆辰的身影。

    “草民拜见状元公!”

    这几名孩童的家长,并未像以前见到官员那样,战战兢兢的跪下行礼。相反他们脸上有着一副激动的神情,仅仅朝着沉忆辰深深鞠躬作揖。

    看见父母的行礼举动,几名孩童这才发现沉忆辰站在自己身后。他们同样没有过多的惧怕,充满童真的学着大人模样,躬身行礼道:“小子拜见状元公。”

    自从那日巡视河工,沉忆辰定下了非法堂之上,无需行跪拜礼的规矩后,他就严格贯彻执行了下来。并且不仅仅是河工重地,就连张秋镇内,同样见到大小官员无需行跪拜礼。

    不过单靠着这一项规定,依然改变不了明朝民畏官如畏虎的局面。真正让张秋镇的百姓孩童,面对沉忆辰是崇敬,而不是惧怕的原因,在于这一个多月的相处。

    与其他明朝官员高高在上,保持着“威不可测”的形象不同,沉忆辰这段时间在重建跟河工大业上,几乎做到了事事躬亲,每天张秋镇的黎民百姓,都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无论你是文人士子,

    还是贩夫走卒,沉忆辰均一视同仁以礼相待。

    习惯成自然,久而久之就有了眼前这幕场景。

    沉忆辰满脸温和笑容的拱手回了一礼,然后问道:“除夕家中可备了年货衣裳,年夜饭可还丰盛?”

    面对沉忆辰的询问,一位中年男子向前一步回道:“状元公,草民自幼家贫无田,活了三十多年就今年饭桌上多了鸡鸭鱼肉,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灾年还能过这种日子。”

    “那就好。”

    沉忆辰听到后点了点头,看来灾民日子好过了许多。

    其实现如今张秋镇的灾民,已经不能用日子好过来形容,甚至是不低于富庶江南地区。

    无论是重建张秋镇还是去修筑河堤,包吃包住每月还能发放五钱银子工饷。明朝正常情况下一户至少能出两个劳动力,这就意味着他们一个月极限能存下一两银子。

    正统朝时期远没有明中后期那种通货膨胀跟物价飞涨,现在物价一两银子光买米粮,就能足足购买六百斤以上,换成肉食也有百斤。

    明朝许多地区的佃户,一年到头发放的工钱经过剥削后,可能都比不上张秋镇灾民一个月的积攒。

    能在年夜饭上吃上鸡鸭鱼肉,就曾是许多人一辈子的梦想,现如今沉忆辰帮他们实现了。

    “都是状元公大恩大德,草民才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这名中年男子满心感激,却无法用更好的词汇表达。

    就在此时,旁边一名妇人也开口道:“状元公,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去民妇家吃一顿年夜饭?”

    放在其他任何地方,绝对没有民妇敢跟官员说这种话语。

    但是这名妇人她就在张秋镇工地煮饭,见过起码不下十次,沉忆辰率领着护卫随从,就与民力们一同席地而坐吃着同样的伙食。

    今天除夕夜,沉忆辰并没有其他官老爷那样的私人厨子,恐怕就连年夜饭都没做,于是这名妇人才壮着胆子邀请。

    “婶子好意本官心领,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

    说完后,沉忆辰拱了拱手,就率领着王能等人离去。

    “状元公慢走。”

    这名妇人恭送沉忆辰离去,脸上还流露出遗憾表情。

    如果状元公能到自己家中吃顿饭,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情,可以写入族史了。

    不过沉忆辰却不这么想,张秋镇的灾民并不富裕,自己去做客肯定会增重负担。另外哪怕再怎么亲民,古代尊卑等级制度摆在这里,还是让百姓们安安心心阖家团圆吧。

    毕竟遭逢大灾之年,除夕夜承担着许多人对于来年的期盼。

    新的一年,意味着新的开始。

    正统十一年正月初五,朝廷告戒公文下发没有多久,山东布政司征调各州府库存,筹集的五十万两水利银,运抵到了张秋镇码头。

    这笔钱其实山东布政司早早就跟鲁王筹集完毕,他们在等着朝廷对于沉忆辰弹劾的下文。如果能弹劾成功,顺利让沉忆辰滚回京师,自然就能免了这笔“平安钱”。

    结果朝廷这不痛不痒的告戒,属实让山东地方官员大跌眼镜,鲁王弹劾都没扳倒这个黄毛小子,不愧为勋戚推选出来的代表人物。

    同时这个结果让鲁王愈发的焦躁忌惮,他意识到沉忆辰的强横身份背景,是有几率利用谋逆罪名,反把自己给问罪。

    既然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东主,山东布政司愿意交付银钱,恐怕背后有所企图。”

    卞和看着码头上堆积如山的银钱米粮,并没有之前收到朝廷水利银的那种如释重负欣喜,反而有股不详预感。

    “没关系,钱到位就行。”

    沉忆辰话音刚落下,就看见布政司左参政马辉国,一脸阴沉的从船上走了下来,向他拱手道:“沉佥宪,好久不见。”

    “久违了,马参政。”

    相比较马辉国的阴云密布,沉忆辰却阳光灿烂,白白赚了五十万两银钱,能不高兴吗?

    “沉佥宪,君子言而有信,本官已经如约送来了五十万两水利银,该把账本给我了吧。”

    这五十万两白银中,多出来的三十万两几乎是马辉国一人承担。哪怕他这些年贪墨不少,三十万两的数目,也是狠狠从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不过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能把账本之事搞定,三十万两总能想办法弥补回来。

    “什么账本?”

    沉忆辰一脸意外的表情,彷佛没听懂马辉国要表达什么。

    看见沉忆辰在跟自己装傻充愣,马辉国瞬间感到怒不可遏。

    他靠近一步站在沉忆辰的面前,恶狠狠的说道:“你派人告知抚台的账本,本官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喔,原来是这份账本,本官并不知道在哪。”

    “你明明跟抚台说了在你手中!”

    “马参政为官多年,何时变得这么天真,我说你就信么?”

    沉忆辰脸上带着一股玩味笑容,账本是让鲁王伏法问罪的铁证之一,怎么可能交还回去?

    “你在耍我?”

    哪怕知道账本不会这么轻松要回,马辉国也没有想到沉忆辰会这般嚣张跋扈。

    不给就算了,连拖延借口都懒得找,也太没把布政司跟王府放在眼中!

    “没错,本官就是在耍你,如何?”

    沉忆辰脸上笑容褪去,流露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像马辉国这等为祸一方的官员,他不想给半分好脸色。

    “无耻小儿,你……”

    马辉国勃然大怒,下意识就想要伸手推拽沉忆辰,可等他刚把手臂抬起来,就被苍火头等人如同铁钳一般给牢牢掐住。() ()

    与此同时马辉国贴身护卫,以及跟随前来济南卫军士,见到这一幕后纷纷冲上前来,一副想要拔刀动手模样。

    可是东昌卫跟泰安卫的军士们动作更快,“刷刷刷”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跟随下船的马辉国护卫,就被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

    别的地方沉忆辰不敢说,张秋镇这个自己经营两个月的地盘,还能被山东布政司官员耍横,那简直就是自己无能!

    “马参政消消气,给自己留一分颜面,本官代山东地界百姓,感谢诸位同僚送来的水利银。”

    闪耀着寒光的刀剑,让马辉国瞬间冷静了下来,沉忆辰可是凶名在外,就连王府护卫军都敢缴械的狠人。跑到他的地盘上,是真有可能动手。

    “好,沉佥宪,花无百日红,咱们走着瞧!”

    说罢,马辉国怒哼一声,然后甩袖转身,朝着属下吼道:“我们走!”

    “恕不远送。”

    沉忆辰回应了一句,随即也率领着卞和等人转身离去,他可没有闲情逸致与马辉国斗气,驻地还有着紧要事情等待自己处理。

    此时沉忆辰的书房内,一身整洁官服的主簿陈涛,正在紧张着的等候。

    他接到沉忆辰要面见自己的命令后,就从黄河工地上返回张秋镇,并且抓紧时间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过来拜见上官。

    结果没想到,沉忆辰并未在府中,他被王能领到书房等待。

    “陈主簿,久等了。”

    听到沉忆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陈涛立马起身行礼道:“下官拜见佥宪。”

    “无需多礼,本官知道你雷令风行,这次就开门见山了。”

    “刚才山东布政司征调各州府的五十万两水利银,已经运达了张秋镇。如今银钱民力均不缺,本官想要利用春汛期来临前的时间差,引入清河束水攻沙,提前冲刷河床堆积的淤泥。”

    年前这个想法沉忆辰跟卞和提过,不过那时候各方面条件都不太成熟,所以沉忆辰没有继续坚持。

    现在整个阳谷县境内到来的流民数量,已经超过了四十万人,仓储中的银钱米粮,更是超过了百万两。

    可以说大明历代治水,无论银钱还是民力,都没有达到沉忆辰的高度。

    不过真正让沉忆辰下定决心的,还是堵上张秋镇黄河决口的进度,比之前预计的一月中旬,足足快了十来天,明日便可彻底封堵上决口。

    明宣德年间以来,受限于小冰河时期越来越恶劣的天气,黄河流经山东境内,几乎是年年溃堤泛滥。沉忆辰想要行一把逆天改命之事,让正统十一年山东,不再遭受黄河水患!

    “佥宪,束水攻沙真打算提前执行吗?”

    陈涛此刻因为激动,语气都出现了丝丝颤音。

    之所以封堵决口的进度会提前,除了治水民力合众一心,还有就是陈涛得知了沉忆辰的打算,刚好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利用枯水期提前束水攻沙,能让山东地界百姓万民,少遭受一年水患的危害。甚至往大了说,如果山东地处下游洪流能释放出去,上游地界省份防汛压力将大减,福泽就不仅仅为一省之地了。

    可是这种想法太过于疯狂,对于民力跟财力的要求,更是达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哪怕知道沉忆辰同样有此念头,陈涛都不敢主动表明,只能用实际行动打好基础。

    “没错,本官想要提前执行,只是不知陈主簿对于沿岸数百里堤坝,可有在三个月内扛住‘洪峰’的把握?”

    蓄清刷黄就意味着将人为引水制造洪峰,最大问题就河堤的坚固程度,数百里黄河大坝出现任何一点疏漏,后果都将造成溃堤千里。

    “只要民力跟河工料充足,下官就有十足把握!”

    束水攻沙、蓄清刷黄的策略,已经在陈涛的脑海中完善了十几年,几乎任何一点隐患的地方,他都曾推演过数个不同解决方桉。

    工程难度对于陈涛而言,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人跟钱!

    “现在秋粮漕运结束,本官已经跟江南的大商家,达成了购买河工料的协议。运河畅通的情况下,很快就有天量的河工料送达张秋镇,这方面不成问题。”

    “至于民力,你还缺多少?”

    沉忆辰跟江南大商家签订合作协议,好处除了得到银钱米粮外,就是收获了物资运力。

    要知道古代运输可不比现代,没有足够的运力,哪怕有着堆积如山的物资,都只能在手中摆烂。

    漕运秋粮运输结束,夏粮运输还有半年时间,加上正统十一年又不是什么科举大比之年,此时运河上可以用“空荡”两字来形容,刚好可以利用空置的运力,来帮沉忆辰运输各种河工建筑材料。

    “全面加固数百里河堤,下官至少还需要十万人!”

    明朝的加固河堤,并不是如同现代那样修筑混凝土结构的防汛堤坝,仅仅是堆高拍紧土堤罢了。

    另外就是在水流冲刷湍急的地点,配合使用遥、缕、格、月四套堤坝,来加固险要河堤。

    不过哪怕就是如此,数百里的河堤加固放在古代,完全称得上是国之大政。再把事件缩短到三个月,就更能称之为“梦想工程”。

    十万?

    沉忆辰听到这个数字,略微思索了一下。

    现在河堤上参与河工大业的民力,其实已经超过了十万人。按照沉忆辰上疏朝廷的《两河经略疏》,目标计划治水民力,也就十五万人左右。

    如果再征调十万人过来,治水民力将夸张的达到二十万人之多,这对于银钱的压力将大增。

    “那本官答应你,再征调十万人治水!”

    没有过多犹豫,相比较百姓万民免遭受一年水灾,多花费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属实称得上一笔划算的买卖。

    “谢佥宪,下官定不辱使命!”

    陈涛心潮澎湃的领命,他沉寂了十来年的疯狂想法,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

    “好,陈主簿你只需尽心施行治水,后续一切物资调用,本官将全力供应!”

    沉忆辰还给陈涛打了剂预防针,不用担心预算的超出,放心大胆的去实施就行。

    “是,佥宪!”

    吩咐完陈涛后,沉忆辰转而对县丞姜沛下令道:“姜县丞,明日张秋镇决口就会被封堵上,到时大量被淹没的田地将空置出来。”

    “阳谷县如今灾民众多,后续依旧有大数量的流民赶来,本官希望你重新划分田地,确保人人都有土地耕种。”

    听到沉忆辰的吩咐,姜沛犹豫了一下,然后拱手问道:“佥宪,这是否包括王府的庄田?”

    “王府何时在张秋镇有过庄田?”

    沉忆辰反问了一句,uu看书然后补充道:“按照阳谷县鱼鳞册划分即可。”

    “下官领命。”

    姜沛在沉忆辰身边久了,逐渐意识到了他与鲁王之间那不可调和的矛盾。

    换做以前,姜沛可能会劝戒两句,让沉忆辰不要过于得罪鲁王。而如今种种事例表明,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就无需再有顾虑。

    嘱咐完这两件事后,沉忆辰坐在书桌面前,给自己烧了一壶茶水慢慢品尝。

    可以说到动王府庄田开始,沉忆辰才算是真正的与鲁王公开决裂。再加上今日黑了山东布政司的五十万两,估计张骥也不会再有任何和谈的想法了。

    接下来,就轮到鲁王他们出招了。

    说实话,沉忆辰还真有些好奇,被囚禁在封国的鲁王,到底能拿出什么招式对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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