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顺天贡院的龙门位置,出现了沉忆辰的身影,他此刻正冷若寒霜的朝着何闻道的方向走去。

    之前由于贡院锁门的缘故,哪怕明远楼处于顺天贡院中轴线上能俯视全局,沉忆辰也无法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龙门被大开,他把何闻道为民请命的一幕,片面不差的看在了眼中。

    对于整个大明北方粮价飞涨的现状,沉忆辰并非不知情,甚至最早在年前时分,就跟商辂探讨过该如何赈灾济民,还一度为是否开京师以及通州粮仓,产生过意见分歧。

    不过古人一句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沉忆辰现在入阁拜相身居高位,每日出入的都是京师最为繁华的官道跟皇城,哪怕在内阁中批阅到地方州府上疏,带来的冲击感远远不如身临其境。

    好比当年沉忆辰出镇山东治水,看着运河遍布浮尸,看到百姓如同蝼蚁一般,被封锁在河畔等死,那种现实惨状带来的愤怒跟震撼,是上疏中的文字所不能比拟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时候的沉忆辰正式官职,一个区区正六品的詹事府中允。却在一腔义愤之下,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毅然决然的选择行诛王之事。

    因为三省八府之地的八万苍生,需要有人替他们寻回一个公道!

    现在的何闻道,让沉忆辰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吾道不孤!

    “学生见过沉阁老!”

    刹那间,顺天贡院的三千举子拱手拜倒一片,场面蔚为壮观。

    这种被赶考士子礼遇的场面,沉忆辰不止经历过一次,不过当初是他以解元或者状元之尊,享受着身为魁首的待遇。而现在,他是一名单纯的上位者,是大明无数文人心中向往的目标!

    见到沉忆辰一步步走过来,架住何闻道的五城兵马司官兵,慌忙把手给松开。相比较单纯的文臣身份,沉忆辰在“武功”上面的造诣,可以说超越了大明绝大多数武将。

    京师不管是三大营,还是禁卫军,亦或者五城兵马司这种治安军,没有谁不知道沉忆辰的战功跟威名。

    他们心中对于沉忆辰的畏惧,不仅仅是下级对上级,武将对文臣的那种惧怕,还带有敬仰跟崇拜!

    “下官孟浪,还请沉中堂恕罪。”

    下达命令的监察御史,他科道言官的身份哪怕面对绯袍大臣都不弱下风,偏偏见到沉忆辰后,不敢说出一丝反驳话语,直接俯首认错。

    原因在于沉忆辰这些年狂妄名声在外,压根不鸟一般的上疏弹劾,偏偏惹出诸多事端后还能屹立不倒,平步青云。

    想要得罪这尊大神,得首先考虑自己底子够不够硬,很明显驻京的这位监察御史,认为自己没那个实力。

    “吾等文人,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为民请命何罪之有?”

    “本官期望御史以此为戒,勿要再犯!”

    沉忆辰的神情非常严肃,换作以往时刻估计他不会用这种犀利言语。

    但这里是顺天贡院,在场有着三千举子,他们中有许多人来日将成为大明各地的父母官。沉忆辰这番话某种意义上,不是说给眼前监察御史听,而是说给在场的三千举子听。

    “是,下官谨遵教诲。”

    监察御史听到后不敢反驳,连忙点头称是。

    告戒完后,沉忆辰这才转身拱手道:“见过大宗伯。”

    名义上沉忆辰正三品的官衔,遇见加封太子太师的从一品胡濙,是要自称下官的。

    不过明朝阁部之争已经趋于白热化,加封了殿阁大学士后,阁臣面对部臣就不可能再自称下官。否则阁臣大多数官衔不如六部尚书,以下级身份自处那内阁存在的意义何在,是六部的下属机构吗?

    当然,官衔可以不论,长幼还是要遵守的,沉忆辰依旧主动先拱手行礼。

    对于沉忆辰这时候才向自己行礼,胡濙脸上深情有些冷漠。

    原因在于当着自己的面,沉忆辰先行训斥了一同前来释奠的监察御史,毫无疑问是没把自己这个礼部尚书给放在眼中。至于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胡濙相信以对方的圆滑跟谋略,恐怕还是前者居多。

    “沉中堂客气,今日乃会试大比,可别耽误了开考的时辰,否则陛下怪罪下来无人担当的起。”

    胡濙话中带着一丝隐隐警告意味,出风头可以,别把事情闹的太过。否则哪怕你沉忆辰有从龙之功,皇帝也不可能在科举这件关乎国本的事情上保下你。

    听到胡濙这句话后,沉忆辰还没有什么表示,刚被放开的何闻道,就一脸急切的扑倒过来进言道:“沉阁老,京师城外很多百姓已经滴米未进,到了食树皮扒草根的地步,学生听闻山西陕西等地更是易子而食。”

    “朝廷还不赈灾济民,不知还有多少苍生要遇难,与其在这里钻研圣贤之道,更应在走出去看看民间疾苦,这是您当年教导学生的道理啊!”

    何闻道在京师各衙门为民请命的时候,其实想过找寻沉忆辰帮忙。可是相比较一般的朝廷大臣,成国公府这种豪门望族,想要拜访的投机客属实太多,这种没有丝毫交集的江浙士子,几乎没有登堂入室的可能性。

    虽然已有两年未见,但沉忆辰当初的话语,就如同一盏明灯般始终指引着何闻道的前行。

    他相信这个世间任何官员都有可能漠视民间疾苦,唯独沉忆辰不会!

    有这么严重了吗?

    沉忆辰听到之后也是感到震惊,他原本的预测是开春期间,粮食饥荒才会达到顶峰。毕竟这个时候种粮吃完,无法耕种的话就意味着来年颗粒无收,官绅地主此时才会出手,肆意的压迫剥削底层百姓,从而出现卖儿鬻女的惨状。

    结果没有想到,进程比沉忆辰预料的还要快,看来各地州府上疏的灾情奏章中,依旧存在着避重就轻,粉饰太平的情况。

    “沉中堂肩负会试总裁重任,赈灾济民之事恐怕是有心无力了。”

    话语此事见缝插针的回了一句,看似是在帮沉忆辰推掉难事,实则是以退为进想要架住对方。

    果然当他这话一处,年轻气盛的何闻道更急了,当即跪倒在地祈求道:“学生请命无门,只有跪求沉阁老,拯救北直隶的百姓苍生!”() ()

    说罢,何闻道重重的磕了下去,额头撞在顺天贡院的青石板上,瞬间鲜血就顺着脸颊流淌下去。

    见到这一幕后的赶考士子,也是感到心中一腔热血上涌,很快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朝着沉忆辰深深鞠躬道:“学生陕西榆林举子赵金嘉,何兄所言句句属实,求沉阁老赈灾济民!”

    “学生山东兖州府举子岑然,曾深受沉阁老出镇治水之恩,此等饥寒交迫之危,唯有沉阁老能济世安邦!”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有着无数举子,拱手朝着沉忆辰请命,不管他们是否认同沉忆辰的学术理念,乃至于他背弃上皇的举动。

    至少沉忆辰有一点赢得了大明士子的公认,那就是他出镇山东治水,提督福建平叛,无一不是彰显着安邦定国之能。

    如果说世间谁能力挽狂澜,很多举子脑海中第一人选,便是沉忆辰。

    望着这在场士子躬腰一片的场景,始作俑者胡濙此刻内心之中,都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震惊。要知道他扇动何闻道向沉忆辰请命,更多是想要借此架住对方,让此子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喊几句口号就能解决掉。

    如果可以的话,后续再顺势给沉忆辰一个台阶下,既能赢得对方的感激,还能让他在三千举子面前丧失声望,可谓一举两得。

    只是胡濙万万没有想到,在场的三千举子会真心把沉忆辰当做“救世主”!

    相比较胡濙脑海中所想,同样面对这一片士子情景场景的沉忆辰,内心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慨。他想的不是赈灾济民的难度,更多是惊喜于至少目前的大明士子,没有沦为只讲义理的腐儒。

    没有沦为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

    他们的心中,除了功名仕途外,还怀着家国天下,苍生万民!

    “好,本官答应尔等,会试结束之后赈灾济民,不让路边再多出一具饿殍!”

    “学生替北直隶的百姓,谢过沉阁老。”

    何闻道再次重重叩谢,同时脸上热泪盈眶。他不仅仅高兴于沉忆辰答应拯救北直隶的受灾本性,还激动自己心中的偶像始终没有变过。

    他依旧还是那个不计较私利,以天下为己任的沉忆辰!

    “不用谢我,更应该谢的是你自己。”

    “没有你豁出一切为民请命,本官身居庙堂之高,却看不到民间疾苦。”

    说罢,沉忆辰就把跪伏在地的何闻道给扶起,然后朝着在场士子说道:“龙门已开,诸位还是尽快进入贡院,准备迎接会试大比吧!”

    “是,沉阁老。”

    在场士子同样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朝着沉忆辰拱手称是。

    “大宗伯,那本官就先行一步入贡院了。”

    “沉中堂有总裁之职,请。”

    胡濙表现的很客气,还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沉忆辰先走。

    只是望着沉忆辰离去的背影,胡濙脸上深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他始终欣赏着沉忆辰的才华跟人品,但身处不同阵营,对方表现的越出色,对己方的威胁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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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沉忆辰还不是一个遵从礼法,循规蹈矩之人,宫中传言他连君父都能抛弃于瓦刺大营之中,很难保证这种人位极人臣后,会做出怎样的权臣举动。

    此子,是一把双刃剑啊!

    沉忆辰回到顺天贡院明远楼,目视着下面举子通过兵役检查进入号房。

    可就在此刻,耳旁传来了杨鸿泽悠悠的声音:“沉中堂,有时候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北直隶乃至于整个北疆缺粮之事,你真的认为自己可以解决吗?”

    “不然呢,眼睁睁看着百姓冻死饿死吗?”

    沉忆辰目光依旧望着下面的号房,语气非常平澹的回了一句。

    他知道这件事情很难,但总得有个人去做,至少让自己去做,可能会给更多人生的希望。

    “北直隶地区缺粮,除了去年鞑虏入侵,导致很多秋收农田被毁没有收成。还有一个重大的因素,在于有人正在囤积米粮,肆意的拉高粮价。”

    “准备到最后阶段,一方面吞并普通平民百姓赖以生存的田产,另外一方面还能赚得盆满钵满的人血钱!”

    沉忆辰本以为杨鸿泽找自己搭话,大概率是出言阴阳怪气的讽刺。

    结果没有想到,他会认认真真的谈及北方缺粮现状,并且说到最后面的时候,能明显的感觉到杨鸿泽语气中带着一种愤怒之情。

    “你也关注过北方缺粮的奏章?”

    “当然。”

    “那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沉忆辰有些不解,按照自己跟他死对头的关系,很明显这段话能起到帮忙的作用,不应该啊。

    “因为我也是农家子!”

    说罢,杨鸿泽转过头来,双眼通红的看着沉忆辰。

    没错,不管杨鸿泽多么厌恶沉忆辰,双方处于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身份。

    但有一点他与贺平彦这群贵族公子哥不同,杨鸿泽他是出身寒门的农家子,知道最底层的百姓生活在一种怎样的环境,知道他们面对天灾人祸来袭后,是多么的无力!

    为生民立命,同样是圣贤书的一部分,望着贡院广场三千举子请命,杨鸿泽恨不得站在那里的是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杨鸿泽会跟沉忆辰说出这番话,他同样心怀家国天下,百姓苍生!

    “那又是谁在背后囤积米粮,恶意拉高粮价?”

    杨鸿泽能说出这番话,绝对不是无的放失,背后定然有着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如果换作寻常时刻,沉忆辰是不会问出这句话的,因为他知道双方关系问了也是白问。但此刻他看到杨鸿泽那双通红的眼,意识到可能在某些方面,自己与对方依旧有着共识。

    摒弃成见,才能更快的处理饥荒危机!

    “当朝太后的父亲,外戚会昌伯孙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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