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衡刚一进去,就看到娘亲和祖母在边谈话边绣手帕和香囊,俩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入迷极了,一时都没有发现他已经进来了。

    “祖母,娘亲,孩儿回来了”黎衡站在下首,做了个揖。

    黎孟氏朝黎衡招了招手,道:“好孩子,来来来,试试祖母给你做的衣裳!”。

    黎衡走到黎孟氏跟前,看着黎孟氏手里针脚细密的衣裳,不由得为之动容。黎孟氏近些年来眼神愈发不好了,如此针脚细密的衣裳不知要绣多久。

    黎衡拿着帕子上前给黎孟氏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忍不住道,“祖母,以后这衣裳去成衣铺子买就好了,您闲了就侍弄侍弄花木就好了,做这些衣裳未免也太费神儿了。”

    “祖母只是闲了就绣上几针,谈什么费不费神儿的……”黎孟氏慈祥的笑了笑,拎起绣好的衣裳在黎衡身上比划着,嘟囔道,“衡哥儿,快试试吧”。

    黎衡接过衣裳,直接套在了外面。

    “哎呦,娘做的正合身呢,瞧瞧,咱家的衡哥儿多像个小小状元郎啊”芸娘拍了拍掌,笑道。

    黎孟氏被逗得合不拢嘴,“状元听说全国就只有那顶顶好的能当上,那压力太大了,我们衡哥儿这么俊朗,说不定能做那探花郎!”

    “娘说的极是”芸娘看着自己面前俊朗的儿子,想起近些日子夫君对儿子学习进度的夸赞,忍不住连连点头,赞同道。

    “祖母和娘说笑了”

    黎衡连连摆手,心里不由得暗暗腹诽:秀才举人尚且难考,更不用说那几万人中才出一个的状元、榜眼、探花了……这难道就是古代的“考公热”不成。

    正想着,刘妈走了进来,道,“老爷回来了,刚吩咐春雨去布菜,还让我叫老夫人、夫人和小少爷去前堂用膳。”

    老夫人应了一声,让刘妈过来把针线布样等都收了起来。

    之后众人才一同去往前堂。

    等到众人都到前堂时,春雨刚把菜布置好,黎老爷已经在上手位置坐了,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黎家人口简单,所以餐桌礼仪也不像其他大户人家一样规矩众多,众人打了招呼后便依次在桌边坐下,只留了刘妈在旁,专门伺候老夫人吃饭。

    黎衡面前放的是一碗牛奶,穿越之后黎衡一直担心自己虽然穿成男的了,但身高还是像上一世身为女生时的身高一样,就特意向芸娘要了每顿都有牛奶喝,黎家是大地主,家里蓄养了许多头牛,一天三顿牛奶自然是不成问题,芸娘疼爱他,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所以黎衡比黎村其他同龄人的都要高个六七厘米。

    芸娘站起来夹了块白切鸡放在黎老爷的碗里,说,“夫君今日出去遇到了什么事吗?为何看起来面色不虞?”

    黎老爷叹了口气,说:“我今日去县城拜访我老友的时候看见城门上张贴了一张告示,说是最近县城内有多户人家儿童被拐”

    众人听闻俱是一惊。

    “天呐,怎么这么狠的心,怎么下得了如此毒手?”芸娘惊叹道。

    黎孟氏放下了饭碗,双手合十对虚空拜了拜,“阿弥陀佛,他们这样会招报应的……只是可怜了哪些娃娃们”

    黎衡皱了皱眉,问道“那官府现在可有进展?”

    黎老爷道“没有,只是张贴了告示,连那歹人是什么模样的都不知道。衡儿,你最近就在家里待着,莫要再出去乱玩了。现在县城已经戒严了,日日都有捕快在街上巡逻,人贩子说不定会跑到附近村落躲避官兵的搜查。黎村在县城最边缘,更是背靠骊山,很大可能成为他们的躲藏点。”

    黎衡点头应道,“听爹的话,孩儿这几日就在家里待着,正好温习一下这几日所学的《千字文》”

    黎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想着自己家虽然子嗣艰难,但这一个独苗苗就顶着同村好几个熊孩子了,虽然日日都要出去玩乐,但总归学习是日日不曾落下,况且那进度比之那些书香世家的子弟也并不落后。

    继续聊了一会儿后,众人心情都有些沉重,美食在前也无心吃饭了,都草草吃了几口,都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饭后就是黎父给黎衡每日教学的时候了,黎父每日晚饭后先是考校前一天晚上所学内容,再给他教授新的内容。

    黎衡今日饭后也象往常一般,跟着黎父来到了书房,这个书房还是从曾祖父那一代就传下来了,上面的摆的有曾祖父的幼时学习的四书五经、《三字经》、《千字文》等。

    想当年,黎家的曾祖父是泥腿出身,勤奋好学,一朝考中了秀才,后来参加考试,三次而不中,也知道自己不是做举人的料子,而此时从家里带的银子也已经花光了,他就辗转于县城中的各处人家,给县城的小孩当老师,从而攒下了一大笔钱。后来,他用这笔钱回乡购置了数亩良田,并娶妻生子,安心在黎家村做起了地主。

    可惜再后来,黎家三代单传,黎爷爷和黎父都不是读书的料子,黎爷爷还勉强考了个童生,黎父甚至连童生都没考上,只是继承曾祖父传下来的家业,撑着家门不败罢了。

    黎父走到外间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黎衡拿起旁边春雨早就备好的茶,给黎父倒了一杯茶,恭敬地双手扶杯,递到面前。

    “爹爹,请喝茶。”

    黎父接过茶,用茶盖轻轻拂去茶水上的浮沫,啜饮了一口,就放在旁边的茶几上,道“去把《千字文》拿来吧。”

    “是”

    黎衡转身走进书房,从书桌上拿起《千字文》,草草的翻看了一下,便带了出去,交给黎父。

    “昨天教你的是《千字文》的最后一个章节,自昨天起,这本书就算是全部学完了,所以今天要考校你的是这整本《千字文》,不仅是昨天所学的。”黎父说道。

    黎衡点了点头,自信道,“但凭爹爹考校”。

    黎父目露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

    “学优登仕”

    黎衡不假思索道,“摄职从政,存以甘棠,去而益咏……爹爹是希望我参加科考去做官吗?”

    “衡儿你天资聪颖,比起你曾祖父当年犹有过之,圣人都曾言‘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你有这般天分,只是在这小小黎村做一地主,岂不可惜?”黎父喝了口茶,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我们家的良田有大多数都是用着你曾祖父名下的免税田额度,而你曾祖父他老人家只是个秀才,秀才只能免税三代,到你这里就刚好没有了。”

    黎衡有些迷茫,他上辈子就是学的就是法律,高考闯过千军万马考中名校法学院,在大学时就考过了堪称“夏国第一考”的法考,在大四同学都在为就业迷茫的时候,被导师举荐到国内知名律所实习,甚至最后去世都是因加班而猝死的。

    上一辈子已经过够了卷王的人生,好不容易穿越了,难道这辈子还要继续卷吗?

    黎衡转头又是一想,这辈子虽说是投胎到了地主之家,比起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家庭更是吃喝不愁,但是,即便是地主也会受到上面的许多压迫。就比如,黎父每年都要“孝敬”县城的官差们,才能在收粮食的时候能稍微公平些,不被多收甚至克扣。

    再说,等自己接手家业的时候,没有了免税的田地,家业迟早会被消耗光。即便用自己上一世的知识发明了什么东西,也只会成为那些权贵的垫脚石,自身没有权利,有再多的发明品也只是“稚子抱重金于市”。而在古代,平民之子获得权利的唯一途径就是科举!

    罢了,不过再卷个十来年而已,凭借着他上辈子的积累,就不信还考不中了。

    想到此,黎衡抬起头,起身正对着黎父深深一拜,说“孩儿必当好好读取功名,定不负父母之厚望!”

    黎父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受了黎衡这一拜,才把他扶起,让他坐在身边的椅子上,道,“好好好,我儿有此大志,为父甚是欣慰。”

    “衡儿,你可知为父今日去县城拜访好友所为何事?”

    “孩儿不知”

    “我县城那好友与我曾是同窗,想当年,我不是学习的料子早早就回了家接替你爷爷的家业了,而他考中了秀才,现在县城的私塾里给夫子做助教。那私塾是专收富家子弟的,里头的夫子都是早已考上了秀才,都有数十年教学经验的。你现在《三字经》《千字文》等启蒙类的都已学完了,该去私塾接受夫子的教育了,我本想借他的关系,把你塞到那私塾里学习去……”黎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现在县城出了人贩子那档子事儿,你如今尚且年幼,我如何放心让你一人去往县城啊。”

    黎衡想了想,说道,“那晚些时候等那人贩子被抓住了再去私塾上学也来得及,正好我也舍不得爹娘和祖母。”

    黎父笑骂道:“好男儿应志在四方,你这还没去上学呢就开始恋家了。且不说那人贩子能不能被抓住,即便被抓住了你也错过了今年的入学时间,还得再等明年。好好的一年时光就被蹉跎了。……我今日跟你说此事儿只是想看看你的想法,你有一颗上进心是好的,至于私塾这事儿,爹会尽量想办法的。”

    黎父说罢,喝了口杯中的水,又叮嘱了几句“要继续保持每日温习”之类的话就走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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