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办公室只有科赫先生。

    她装模作样地把报表递给他,然后凑过嘴唇查验他手上是否有护手霜的味道。

    科赫先生调侃她适合当审计。她俯下身,亲吻着他。他热情回应,陶醉地吻着那漂亮的脖颈,听着她的喘息。他喜欢那件发出细碎作响的衣裙蹭着自己大腿。这方面他是个没耐心的,直接快进到最后一步,粗野的尝试各种疯狂。

    她需要一大笔钱,丈夫指望不上。起初还能讨巧卖乖哄他开心,自从奈乐干涉后丹尼尔也没了经济来源。

    雪莉有意离开救济会,她宁愿让穆勒夫人接替。她先是送上一条项链钱,又以穆勒夫人的名义为大家安排下午茶。

    出人意料,施瓦茨的呼声更大,因为他许诺冲锋队会派救济会的难民上战场。

    这一做法得晕头转向。

    “你自己看看,这些人,哪一个能拿得动枪!看来您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能把所有事都搞得一团糟的本事。”

    面对奚落施瓦茨强压怒火,他后悔没让他们把这尊大佛打发走。只要她不妥协,事情还是棘手。

    他语调变得缓和,“我们只需凑齐50个人,等打完胜仗再医治。”

    “只要我在这里有话语权一天,就必须按规定办事。”

    “你上签字,一切就顺理成章。”施瓦茨急切地递过笔。

    “我呸!”

    雪莉扔掉钢笔,豪不买账。

    “那都得完蛋。”见她不为所动,他心急如焚,“拜托了,请您帮帮我。”

    “您以为,凭此就能恢复您陆军少校的尊荣?”

    这番话戳到了痛处。他拔出配枪,连枪管都在哆嗦。施瓦茨只想吓唬她,然而却让自己颜面扫地。

    雪莉冷冷回击:“出去,从今天起你只负责换绷带。”

    *

    奈乐的母爱迸发出来,她花重金聘请私人侦探,显然并不信飞机会发生意外。她变得癫狂,甚至怀疑有人在家中下咒,还请来了驱魔师。

    午后,是她一天中最清醒的时刻。她将家中低值易耗品低价出售,若不如此它们会被布尔什维克分子破坏。可人们关心的变成了蜡烛和挡窗户用的纸板。

    “你和施瓦茨怎么回事。”奈乐问。

    雪莉很久没听见舅母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她虽足不出户,消息却很灵通。

    “一点小插曲,我处理好了。”

    奈乐没有嘲讽,而是盘算如何打发雪莉。她发誓要把受过的屈辱加倍讨回来。有时,看她不像是忘恩负义的。她有过一丝动摇,可想到雪莉身上流着弗兰克家的血,还是决定踹开她。甚至想到要揭发她身世,考虑到风险系数太高会牵连自己,只好作罢。

    早年,奈乐也想抚平家庭成员间的怨气,但事情很快就证明,水火不容是他们的天性。丈夫宁愿接受妓/女,也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她渐渐明白,这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凉薄,尤其是小姑子—玛德丽娜。她对她那么要好,自掏腰包鼓励她继续深造,可她竟然撬走了热恋中的情人,这样的事还不止一遭。

    平时雪莉是拉好帐幔睡觉的,这回却忘了。夜间大雨,夹以吓人的雷声。电光从窗户掠过时,接着就是一个訇的一个炸电。

    ·

    雪莉这边也迎来曙光,她将部分半成品资卖到黑市获取利润。盟军空袭提供了是绝佳的机会,可存款还差远。科赫先生也要定居葡萄牙,她必须加紧行动。

    夜间空袭对工厂造成致命影响,附近瓦斯和电力的供应被切断,这直接影响了产量。趁着掩护她顺走两批货,自认为万无一失,结果被眼线发现了。

    奈乐索要款项,雪莉谎称买了股票。

    这起初它涨幅最大,经过一场股灾后正在下跌。有部分股民准备赌一把,此前该公司都能转危为安,创造了许多股市奇迹。

    雪莉沉吟片刻,用慎重的口吻解释:“请您原谅,这件事是我错了。”

    奈乐打了她一记耳光。

    她知道一切都是政客们的阴谋。随后又咒骂起小姑子,语气愈发凶狠。

    ·

    威廉大街开始构筑路障。

    她用签证迷惑丈夫,承诺会送他情人出国,并让其揭发揭发奈乐罪行。就在上周,丈夫向她透露舅舅死因:他是死于妻子之手。

    雪莉着办理离婚手续,当得意之际却被告知限制出境,账户也被冻结了。

    奈乐回来后,授意办事处驳回了离婚诉求,又将她婚外情卖给媒体。

    一时间,整个社交圈都知道雪莉是个水性杨花,利欲熏心的人。

    “你觉得我害死了你舅舅。”

    随即,她道出一起内幕:塞弗特先生的车祸是丈夫一手安排。

    塞弗特先生调查死因不明的儿童,直接影响了后者仕途。针对残疾人安乐死的合法化,就是丈夫提出的。至于谋杀亲夫就更荒诞了,事实上是他要维持尊严要求医生和妻子保密。

    这位古板的议员认为注射安乐死是懦夫行为。他想逆天改命,却无能为力。疾病晚期的疼痛使他只能选择这种死法。他告诉亲自对外一律称猝死。

    一种称不上愤怒的情绪占据了全部。现在,雪莉只觉得自己滑稽。

    ·

    医方将塞弗特夫人撵了出来。城西区遭遇轰炸,她们无家可归住,进避难所。

    施瓦茨向来是睚眦必报,得只雪莉的窘境立刻派线人在各个救济站点蹲守,她只能冒着狂轰滥炸的危险四处迁徙。生理期一切都是困难的,她的身体出现异常,血量很大。

    她们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灰暗,一家人分着吃一个黑面包,这还是削尖脑袋抢的。她换了个郊区的救济点。这里乱糟糟的,毫无秩序可言,有的甚至领了双份。她推搡了一下插队的妇人,然后挤在前头,却意外地发现发放物资的是佩基。

    二人面面相觑,她僵硬地笑了笑。走出后掂掂分量,发现佩基多给了一份。

    “看脚下。”

    身边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在弯腰的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反应过来,东西果然没了。

    她浑身酸痛沿路狂奔,只想掐死那个婊/子。忽然,一股暖流得到释放。她实在追不动了,只能无助蹲下。

    几分钟后,她用同样的方法顺走别人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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