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先导片讨论,原定是由制片人主持。奈何即将开始的前一个小时,张离不知所踪。整个导演组都找不到人,无奈只能把导演请出来应急。顺带让参加综艺的嘉宾们提前接触专业的考古队工作人员。

    “我们本次的综艺录制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那就是绝对不能延误耽搁了专业考古队的工作进展。所有人马将兵分两路,专业考古队人员深入地下,艺人嘉宾在地面上配合,一方耕耘一方造势,本次浅川口的考古发现,将会是震惊世界的一项奇谈。”

    “接下来请我们专业的考古队余教授向大家说说几点注意事项。”

    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上去弱不经风的身板,腰背却挺得很直,虽然已到花甲之年,但文人的风骨傲气不减。

    余教授清了清嗓子,“咳咳,首先非常感谢各位的到来协助本次考古工作进行。现今发现的浅川口墓葬群遗址是前所未有的规模和布局。正是由于它的特殊性,希望在座的各位切莫擅自将此次考古的机密信息公之于众。任何有关专业知识的科普以及照片的发布,一定要先经过导演组的审核。审核过后方可进行发布传播,若是因为造谣生事或者寻滋挑事而引发公共事故及动乱,考古工作研究所以及导演组将继续追究其法律责任,望各位周知。”

    导演在一旁配合着余教授向其他人解释道:“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只要大家配合导演组的安排,本次的拍摄将会圆满成功。”

    副导演也适时的补充道:“由于考古工作的特殊性,本次的综艺将颠覆以往的录播模式,将采取实时转播的模式,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没有排练和演习。先导片的录制,只是为了让大家尽快投入到节目录制的氛围当中去。”

    先导片的讨论大会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专业的术语在门外汉看来,就是是傻子听天书一般费解。

    瞳念慈坐在台下腿都坐麻,她怕听不懂还特地拿来一个小本子记下来。

    整整三个小时下来,她总结出几个要点。

    第一,原先是带娱乐性质的综艺,现在为了配合考古队的工作,大幅度做出调整与改变。十二期的综艺录制加上先导片,一共十三期。但是具体的时间调配需要跟随考古队的进度。若是档期跟不上的艺人,需要提前报备。

    第二,真正能够接触到一手的资料必须深入前线,而能够加入考古队的唯一办法,就是获得眼前这个白发老头的认可。

    第三,谨言慎行,保命为上。深不可测的地下陵墓可能潜藏着无数未知的风险。仅仅是天气变幻莫测而出现的雪崩塌方,便足以将半个浅川口都埋掉。

    瞳念慈沉默着在纸上写下繁体,冷不防从她身后探出了一只手,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拆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会议结束后,桥头见”

    她回过头,只见坐在她后面的是个生面孔的女子,约莫着二十多的样子,穿着打扮颇为时髦。

    瞳念慈扬了扬手中的纸条不做声,递给她纸条的女子却摊了摊手,表示与自己无关,用头点了点后头。

    狭小的棚子里,瞳念慈回过头凝视着后面密密麻麻的人,无法辨别纸条的来源。

    淹没在人群中,一双亮晶晶的眼直视着正在发言的白胡子老头,余光掠过瞳念慈,悄然低下头闭口不言。

    讨论结束之后,乌泱泱的人群离开棚子,留下几个带头的负责人继续开会。

    手中的纸条被搓得不成样子,上面用铅笔写的字也隐隐掉色看不太清。

    瞳念慈走到外边,借着手机的灯光仔细端详纸上透露的线索。

    很普通的白字,像是从某个本子上随意的突兀的撕下来的。唯一有些可疑的,就是上面的字迹。

    会掉色的笔,正常人写字都用钢笔、水笔、签字笔,可唯独这个人用了铅笔。

    瞳念慈用指甲刮了刮纸上的痕迹,果不其然,抹下了些黑色的物质。

    是眉笔,黑色的眉笔。

    回忆一遍方才屋内的人,画着纯黑色眉毛的人不少。真正能被瞳念慈记住面庞的却没有多少。

    纸上指的桥头,正是浅川河畔唯一的一座断头桥。说来也怪,这桥的历史不详,独独立在西岸,修桥的人只修了一半,另一半像是被洪水冲走了似的。后续无人问津,亦无人修补再造,故被当地人称作断头桥。

    外头风雪正盛,瞳念慈擎着把尼龙伞,独自一人赴约,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谁在故弄玄虚。

    等来等去,周遭没有半个人影。深蓝色的尼龙伞上面倒是积了一层雪,远远看去,像是断桥上绽放着朵蓝色的花。

    忽而来了一阵寒风,冻得瞳念慈直打哆嗦,握着伞柄的手下意识抖了抖。

    就在这个空档,一双戴着毛绒手套的手猛地推向了瞳念慈。她没能站稳,险些顺着势头往桥下跌,好在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了桥上的石栅栏,这才幸免于难。

    可惜了那一把上好的尼龙伞,卷在寒风中吹往桥下的冰面。迟钝的摩擦声碰撞声时不时传到瞳念慈的耳朵里。

    她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望向推她的陆沫沫。

    “是你留下的纸条?”

    陆沫沫披头散发,神情恍惚,张牙咧嘴支支说着:“我被封杀了,你满意了吧。”

    瞳念慈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她没想过事情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被逼上绝路的陆沫沫,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还在狡辩,一个电话就能把所有的事情,现在装什么蒜。”

    瞳念慈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在此刻响起,陆沫沫先发制人,迅速夺过了对方口袋里的手机,掐灭了屏幕。

    “你的经纪人现在来不了。”

    说着,陆沫沫又把瞳念慈的手机塞回瞳念慈的口袋里面,从自己的袖子里亮出一把闪亮锋利的小刀。

    寒冬腊月,室外温度感人,吹一口气都能迅速冒烟。

    闪着寒光的小刀在雪夜中,被风一吹蒙上层薄薄的霜。

    瞳念慈想着,这把刀要是刺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应该是透彻心扉的寒凉。

    正发着呆,陆沫沫却转了方向,把刀柄塞进了瞳念慈的手里,刀尖对准自己。

    陆沫沫言辞恳切,“再给我个机会,我也给你次选择的机会!”

    瞳念慈握着刀的手,早已在寒风中冻僵。形势触不及防一下子翻转,这会儿她倒变成了恶人。

    “我没有想要封杀你……”

    瞳念慈正视着陆沫沫的眼睛,却突然发现对方的眉毛是浅咖色,配和着栗色的卷发,相当和谐。

    顿时,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动了动僵硬的手,将陆沫沫给她的小刀重重的往桥上的积雪上一扎。

    刀尖落地埋在了雪堆,陆沫沫惊讶于瞳念慈的举措,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只听着瞳念慈冰冷的声音在寒风回响道,“我与你之间的纠葛到此为止,好自为之。”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跑一阵,累得气喘吁吁。瞳念慈没敢磨蹭,不怕自己是神经病,就怕遇上更疯的神经病。

    她想起自己那把被风吹跑了伞,觉着十分可惜。好在桥下河面上的冰层极厚,人踩上去不至于跌入水中。瞳念慈没有回头,继续小跑,一溜烟的跑到了桥底下,却发现冰面上的世界别有洞天。

    躲在桥下,风吹不着,雪飘不进,唯有冰面上的寒气循着缝儿钻入。

    瞳念慈站着的地方巧妙,微微侧着头便能看见大半个桥面风光。

    陆沫沫仍然待在原地不动,似乎还在刚刚的错愕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身后,为她裹上条厚厚的围巾。

    “张离,你说瞳念慈她这次真的会放过我吗?”

    瞳念慈在桥底下听着一清二楚,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心里却明白了一二,原来张离没出席今晚的讨论,原是给陆沫沫出主意去了。好在刚刚她自己一溜烟跑得快,没叫这二人发现踪迹,否则凭着张离的心机深沉和陆沫沫的暴躁莽撞,她今日怕是难逃一劫。

    想着想着,瞳念慈立即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开了静音,生怕再有电话打来露馅。

    张离倒是没说什么,只安慰陆沫沫道:“一切都交给我好了,你别担心。”

    片刻之后桥面上的人影散去,唯有风雪不停。

    瞳念慈在冰面上站久了,脚都站麻了。确认没有其他的人声之后,才从桥下走出,奔着离岸不远处的伞去了。

    等走近了,才发现,自己的蓝色尼龙伞像是被人为固定在冰面上一样,任凭风吹竟然不动分毫。

    瞳念慈觉着奇异,掀开伞一看,冰面上竟然插着数枝带刺的玫瑰花。上面还有张卡片。

    顿时,她觉着周围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环视一圈却无所获。

    捡起卡片一看,黑色的眉笔印迹了然。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看着十分渗人。

    瞳念慈像是被火烫着了一般,迅速将卡片丢在一般,捡起伞来就要走。

    可自己的伞柄像是长在了冰面上一般,纹丝不动。

    使了老大的劲去拔,总算有了些松动。但瞳念慈的手却被玫瑰花的刺刺伤,顿时血流不止。

    在冰面上,寒气顺着伤口侵入躯体,痛感尤为明显。

    这下瞳念慈顾不得这把伞了,捂着手上的口子往回跑。

    待她走后不久,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冰面上,取走了那支刺伤瞳念慈的玫瑰,小心地将尖刺上面的血液样本保存。而那边遗落在桥面积雪堆上,带着瞳念慈指纹的小刀,也被转移到密封的透明塑料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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