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陈令禹和李玉兰之间的矛盾，不是现在才爆发的。
或许在很多年前，李玉兰刚生完陈令禹就只顾着自己的事业，而把陈令禹扔到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和陈令禹建立最健康的母子关系的时机。
所以一直以来，陈令禹明没有怪她什么。
男人可以轻易拥有的事业，凭什么女人因为生了孩子就一无所有了呢。
但这样就注定了他对李玉兰不会多亲近。
他以为自己按照李玉兰强加给他的想法完全长大了，没有给她丢脸，李玉兰就不会再管他。
只是没想到，黎芝娴却成了一切的隐性导火索。
李玉兰手抖得连筷子都拿不住。
陈令禹在说完那句话后也没有再继续争吵下去，他走过去，将李玉兰扶了起来：“妈，我带你回房间休息休息。”
赵阿姨见状，连饭也不吃了，到房间里给李玉兰喂药。
从房间里出来，饭桌边只剩下了陈敬一个人。
“对不起，小禹。”陈敬先开口了。
陈令禹什么也没说，拉开椅子坐下，吃那些已经冷掉的饭菜。
“爸，您也退休了，多陪陪我妈吧，您和她恋爱结婚的时候她都没有安全感，您平时在家，没事多和她聊聊天，带她出去走走。”
“这事儿怪不了我妈。”陈令禹最后说，“我们一家三口各有各的问题。”
*
第二天，陈令禹就离开南市回沪市了。
他这次自己开了车，一大早就出发，在经过跨江大桥的时候，光芒万丈的阳光落在平整的大桥和平静的水面上，发生了反射，成了一把把利剑。
陈令禹被刺得难受。
好巧不巧，这时候黎芝娴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离别将近半个多月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习惯了有事直接打电话，不是事的废话就在微信上有一句没一句地乱说。
“哟，难得在早上九点见着你，稀客。”接到黎芝娴的电话，陈令禹心情不错，在CarPlay上点了接听。
“今天有事，要去一趟西城。”黎芝娴说，“你呢？你在开车吗？声音不一样。”
“对，我从南市回沪市。”
黎芝娴又问：“你妈妈最近怎么样了？”
“身体还行，但癌症的患者也只能说还可以撑着吧。”陈令禹回答，“就是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对自己生病这件事很悲观。”
黎芝娴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陈令禹听见了咖啡机运作的声音。
“早上少喝冰的。”陈令禹忍不住开口提醒。
“你有本事来扎拉措再管我。”黎芝娴也就是下意识地怼一句，又继续了刚刚的问题，“能理解你妈，在职场家庭都呼风唤雨了一辈子，突然只能卧床养病，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转变。”
陈令禹心里只想着黎芝娴的第一句话，心不在焉地说：“安抚她的事情只能交给我爸了，他俩才是夫妻，是陪伴彼此走到最后的人，我作为儿子，只能说多陪陪他们，该花钱的时候花，总不能为了他们连自己的人生都不顾了。”
“……”黎芝娴沉默了一下，“怎么事情变那么严重啦？”
她只是问了一句李玉兰的身体健康，不知道怎么就让陈令禹扯到了自己的人生上去。
陈令禹也意识到自己扯远了，笑道：“说来话长啊！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好吧。”黎芝娴见他这么说，于是也不再多问。
电话突然安静了，两人都像是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几秒钟，陈令禹才缓缓开口说：“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哦！对，我都忘了！”黎芝娴笑了。
她没想到他们现在还有那么多话题可聊，打个电话都能把正事给聊忘了。
“我这周末跟我妈妈去沪市，我妈妈去拿签证，然后就出国了。”黎芝娴说，“我闲着没事，就陪她去沪市玩一玩。”
“到时候给你带两瓶巴桑酿的青稞酒，你有没有空赏脸跟我们吃顿饭？”
正愁怎么解决的事情，自己就送上门来了，陈令禹当然会答应：“行，你把航班号发给我，我去接你们。”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挂了电话，陈令禹连车速都不自觉地往上提了提。
黎芝娴习惯性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孙晴问她：“怎么样，陈律师答应了没有？”
“他能不答应吗？”黎芝娴喝了一口咖啡，“妈，你在沪市那么多朋友，还非要找陈令禹。”
“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啊，怕你去了尴尬社恐。”孙晴说。
孙晴属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上班工作已经很苦了，平时要多给自己找点乐子玩。
无论如何，她还是很喜欢陈令禹的。
陈令禹情商高，也会哄人开心，更重要的是他对黎芝娴好。
黎芝娴对陈令禹现在是怎么个心态不好说，但孙晴能很有把握地说，如果现在让陈令禹辞职来西城陪黎芝娴，他一定会来。
她觉得黎芝娴太苦了，有些东西钱没办法弥补，边煦又早逝，陈令禹或许能替代。
结果黎芝娴很快就答应了她去沪市的事情。
黎芝娴把咖啡杯放下，问边怡：“你去不去沪市玩？”
边怡正在教小达勒学物理题，小达勒高中没读完，遇见考研备考的边怡，特别崇拜她，每天和她一起听考研课，也不管自己听不听得懂。
“我去不啦，嫂子。”边怡说，“等我考研考上了，再带我妈去看看吧。”
边怡早就说过了自己的目标院校，是沪市的一座985，边怡的本科并不算差，所以黎芝娴和孙晴对她还算有信心。
于是黎芝娴也不再劝她，安心备考总是好事。
*
煎熬了一周，总算等到了周末。
黎芝娴提前给陈令禹发了航班号，陈令禹牺牲了自己的周末时间去接人。
只是半个多月未见，没有上次陈令禹去西城那么生疏客气。
“不喜欢坐飞机。”黎芝娴一上车就说，“晕机，下次来沪市我还是自驾来比较有意思。”
“喝咖啡。”陈令禹把咖啡袋子递给她们。
孙晴一看纸袋上的名字，惊呼：“这家啊？这不是要预约才能买到吗？”
“对，我问过芝娴了，她说想喝这家。”
黎芝娴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一杯黑咖，把剩下的那杯奶咖给了孙晴：“我以为你说的是闲着没事无聊的时候到店里喝的那种呢，谁知道你还外带了，妈，你喝这个。”
“都一样，你自己过几天要是没事干也可以去店里尝尝。”陈令禹笑着说。
“其实我这次来，确实是想看看沪市的咖啡行业，我想在西城开一家有西部特色的咖啡店，但是不知道选品这些怎么做，所以来考察一下。”黎芝娴说。
孙晴马上说：“咖啡豆我可以给你从国外搞进口。”
“我愁的是出品，妈妈，西城本地人喝咖啡的并不多，把手冲什么的做到极致也没有多少人品得出区别，我想面对的是游客，所以才想怎么做出特色来。”
黎芝娴说完，扭头去问陈令禹：“你有认识的做咖啡行业的人吗？”
陈令禹倒是高兴听见黎芝娴有要去做一些事的想法，看来她是真的想开了，总比她一天到晚闲在又苍原好。
“有，我到时候给你联系。”陈令禹思索了一下，说道。
“不用麻烦你，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就行，我自己去谈。”
“嗯，先回市区吧，我晚点问问他再发给你。”
因为孙晴要急着拿签证，所以陈令禹直接开去了大使馆，好在这一天不算特别堵，孙晴让他们别等她了，她晚上和老姐妹有约会，让他俩自己玩去。
黎芝娴订的酒店在外滩边上，能看见江景，刚入住就送来了下午茶。
味道一般，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黎芝娴还是和陈令禹分着吃了。
“还不如你们又苍原的下午茶呢。”陈令禹评价道。
“就是，这块慕斯还有鸡蛋的腥味儿。”黎芝娴说。
“你今天忙不忙？”吃完之后，黎芝娴问陈令禹，“你忙的话就去忙你的，我自己一个人没事的。”
陈令禹在手机上订晚上的餐厅，头也没抬就说：“周末有什么好忙的。”
没想到他才刚说完，助理就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那边说，李总聘的那几个外国人闹来他们律所了，说是合同有问题。
陈令禹问他们公司的法务部和人事怎么不管，助理几乎是哭着说明颂的人事说合同是他们律所代理的，让他们来找陈令禹谈。
陈令禹一听就头大，果然在周末的时候不能说工作。
助理在那边有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老板，要是方便的话你带个葡萄牙语翻译来吧…那几个外国人居然不会说英语！”
挂了电话，陈令禹无奈地看向一边抽烟，一边扒拉最后一点下午茶蛋糕的黎芝娴。
“干嘛？”黎芝娴被他吓到。
“跟我去上班，给你工资，晚上请你吃饭。”陈令禹特别绅士地替黎芝娴拿起大衣和包。
黎芝娴：“……行吧，工资就不用了，当还你人情。”
*
律所就在江对面的那一片写字楼里，全国的精英都聚集在这里，即使是周末也不乏步履匆匆的人。
黎芝娴跟着陈令禹，坐上了挤满人的电梯，径直上到了三十五层。
这一层就两家公司，左边是一家广告公司，右边就是陈令禹的律所。
从电梯里出来，黎芝娴才长舒一口气，低声说：“压抑死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大家都在看我。”
陈令禹推开了律所的玻璃门，让她先进去，笑说：“没有人会有时间看你的，大家都忙得很。”
但黎芝娴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定睛一看，黎芝娴正在跟前台、以及律所大厅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她今天穿的是黑丝长靴加Burberry的风衣，出门时随手扎了一个丸子头，墨镜还别在脑袋上，淡妆但涂了厚厚的红唇，看起来很不好惹。
陈令禹的助理缓缓开口：“小姐，是要咨询离婚吗……？”
“我不咨询离婚，我老公半年多前就已经过世了，遗产继承的案子还是你们事务所给我负责的呢，我现在还没结婚。”黎芝娴笑了。
全场又安静了下来，像是在消化黎芝娴这话的意思。
陈令禹走到黎芝娴的身边，说：“你不是让我找个葡萄牙语翻译吗？呐，这位黎小姐就是。”
这才有人缓缓开口：“您是黎芝娴小姐？”
黎芝娴点点头：“嗯，我是黎芝娴，第一次见面。”
或许在很多年前，李玉兰刚生完陈令禹就只顾着自己的事业，而把陈令禹扔到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和陈令禹建立最健康的母子关系的时机。
所以一直以来，陈令禹明没有怪她什么。
男人可以轻易拥有的事业，凭什么女人因为生了孩子就一无所有了呢。
但这样就注定了他对李玉兰不会多亲近。
他以为自己按照李玉兰强加给他的想法完全长大了，没有给她丢脸，李玉兰就不会再管他。
只是没想到，黎芝娴却成了一切的隐性导火索。
李玉兰手抖得连筷子都拿不住。
陈令禹在说完那句话后也没有再继续争吵下去，他走过去，将李玉兰扶了起来：“妈，我带你回房间休息休息。”
赵阿姨见状，连饭也不吃了，到房间里给李玉兰喂药。
从房间里出来，饭桌边只剩下了陈敬一个人。
“对不起，小禹。”陈敬先开口了。
陈令禹什么也没说，拉开椅子坐下，吃那些已经冷掉的饭菜。
“爸，您也退休了，多陪陪我妈吧，您和她恋爱结婚的时候她都没有安全感，您平时在家，没事多和她聊聊天，带她出去走走。”
“这事儿怪不了我妈。”陈令禹最后说，“我们一家三口各有各的问题。”
*
第二天，陈令禹就离开南市回沪市了。
他这次自己开了车，一大早就出发，在经过跨江大桥的时候，光芒万丈的阳光落在平整的大桥和平静的水面上，发生了反射，成了一把把利剑。
陈令禹被刺得难受。
好巧不巧，这时候黎芝娴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离别将近半个多月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习惯了有事直接打电话，不是事的废话就在微信上有一句没一句地乱说。
“哟，难得在早上九点见着你，稀客。”接到黎芝娴的电话，陈令禹心情不错，在CarPlay上点了接听。
“今天有事，要去一趟西城。”黎芝娴说，“你呢？你在开车吗？声音不一样。”
“对，我从南市回沪市。”
黎芝娴又问：“你妈妈最近怎么样了？”
“身体还行，但癌症的患者也只能说还可以撑着吧。”陈令禹回答，“就是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对自己生病这件事很悲观。”
黎芝娴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陈令禹听见了咖啡机运作的声音。
“早上少喝冰的。”陈令禹忍不住开口提醒。
“你有本事来扎拉措再管我。”黎芝娴也就是下意识地怼一句，又继续了刚刚的问题，“能理解你妈，在职场家庭都呼风唤雨了一辈子，突然只能卧床养病，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转变。”
陈令禹心里只想着黎芝娴的第一句话，心不在焉地说：“安抚她的事情只能交给我爸了，他俩才是夫妻，是陪伴彼此走到最后的人，我作为儿子，只能说多陪陪他们，该花钱的时候花，总不能为了他们连自己的人生都不顾了。”
“……”黎芝娴沉默了一下，“怎么事情变那么严重啦？”
她只是问了一句李玉兰的身体健康，不知道怎么就让陈令禹扯到了自己的人生上去。
陈令禹也意识到自己扯远了，笑道：“说来话长啊！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好吧。”黎芝娴见他这么说，于是也不再多问。
电话突然安静了，两人都像是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几秒钟，陈令禹才缓缓开口说：“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哦！对，我都忘了！”黎芝娴笑了。
她没想到他们现在还有那么多话题可聊，打个电话都能把正事给聊忘了。
“我这周末跟我妈妈去沪市，我妈妈去拿签证，然后就出国了。”黎芝娴说，“我闲着没事，就陪她去沪市玩一玩。”
“到时候给你带两瓶巴桑酿的青稞酒，你有没有空赏脸跟我们吃顿饭？”
正愁怎么解决的事情，自己就送上门来了，陈令禹当然会答应：“行，你把航班号发给我，我去接你们。”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挂了电话，陈令禹连车速都不自觉地往上提了提。
黎芝娴习惯性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孙晴问她：“怎么样，陈律师答应了没有？”
“他能不答应吗？”黎芝娴喝了一口咖啡，“妈，你在沪市那么多朋友，还非要找陈令禹。”
“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啊，怕你去了尴尬社恐。”孙晴说。
孙晴属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上班工作已经很苦了，平时要多给自己找点乐子玩。
无论如何，她还是很喜欢陈令禹的。
陈令禹情商高，也会哄人开心，更重要的是他对黎芝娴好。
黎芝娴对陈令禹现在是怎么个心态不好说，但孙晴能很有把握地说，如果现在让陈令禹辞职来西城陪黎芝娴，他一定会来。
她觉得黎芝娴太苦了，有些东西钱没办法弥补，边煦又早逝，陈令禹或许能替代。
结果黎芝娴很快就答应了她去沪市的事情。
黎芝娴把咖啡杯放下，问边怡：“你去不去沪市玩？”
边怡正在教小达勒学物理题，小达勒高中没读完，遇见考研备考的边怡，特别崇拜她，每天和她一起听考研课，也不管自己听不听得懂。
“我去不啦，嫂子。”边怡说，“等我考研考上了，再带我妈去看看吧。”
边怡早就说过了自己的目标院校，是沪市的一座985，边怡的本科并不算差，所以黎芝娴和孙晴对她还算有信心。
于是黎芝娴也不再劝她，安心备考总是好事。
*
煎熬了一周，总算等到了周末。
黎芝娴提前给陈令禹发了航班号，陈令禹牺牲了自己的周末时间去接人。
只是半个多月未见，没有上次陈令禹去西城那么生疏客气。
“不喜欢坐飞机。”黎芝娴一上车就说，“晕机，下次来沪市我还是自驾来比较有意思。”
“喝咖啡。”陈令禹把咖啡袋子递给她们。
孙晴一看纸袋上的名字，惊呼：“这家啊？这不是要预约才能买到吗？”
“对，我问过芝娴了，她说想喝这家。”
黎芝娴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一杯黑咖，把剩下的那杯奶咖给了孙晴：“我以为你说的是闲着没事无聊的时候到店里喝的那种呢，谁知道你还外带了，妈，你喝这个。”
“都一样，你自己过几天要是没事干也可以去店里尝尝。”陈令禹笑着说。
“其实我这次来，确实是想看看沪市的咖啡行业，我想在西城开一家有西部特色的咖啡店，但是不知道选品这些怎么做，所以来考察一下。”黎芝娴说。
孙晴马上说：“咖啡豆我可以给你从国外搞进口。”
“我愁的是出品，妈妈，西城本地人喝咖啡的并不多，把手冲什么的做到极致也没有多少人品得出区别，我想面对的是游客，所以才想怎么做出特色来。”
黎芝娴说完，扭头去问陈令禹：“你有认识的做咖啡行业的人吗？”
陈令禹倒是高兴听见黎芝娴有要去做一些事的想法，看来她是真的想开了，总比她一天到晚闲在又苍原好。
“有，我到时候给你联系。”陈令禹思索了一下，说道。
“不用麻烦你，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就行，我自己去谈。”
“嗯，先回市区吧，我晚点问问他再发给你。”
因为孙晴要急着拿签证，所以陈令禹直接开去了大使馆，好在这一天不算特别堵，孙晴让他们别等她了，她晚上和老姐妹有约会，让他俩自己玩去。
黎芝娴订的酒店在外滩边上，能看见江景，刚入住就送来了下午茶。
味道一般，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黎芝娴还是和陈令禹分着吃了。
“还不如你们又苍原的下午茶呢。”陈令禹评价道。
“就是，这块慕斯还有鸡蛋的腥味儿。”黎芝娴说。
“你今天忙不忙？”吃完之后，黎芝娴问陈令禹，“你忙的话就去忙你的，我自己一个人没事的。”
陈令禹在手机上订晚上的餐厅，头也没抬就说：“周末有什么好忙的。”
没想到他才刚说完，助理就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那边说，李总聘的那几个外国人闹来他们律所了，说是合同有问题。
陈令禹问他们公司的法务部和人事怎么不管，助理几乎是哭着说明颂的人事说合同是他们律所代理的，让他们来找陈令禹谈。
陈令禹一听就头大，果然在周末的时候不能说工作。
助理在那边有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老板，要是方便的话你带个葡萄牙语翻译来吧…那几个外国人居然不会说英语！”
挂了电话，陈令禹无奈地看向一边抽烟，一边扒拉最后一点下午茶蛋糕的黎芝娴。
“干嘛？”黎芝娴被他吓到。
“跟我去上班，给你工资，晚上请你吃饭。”陈令禹特别绅士地替黎芝娴拿起大衣和包。
黎芝娴：“……行吧，工资就不用了，当还你人情。”
*
律所就在江对面的那一片写字楼里，全国的精英都聚集在这里，即使是周末也不乏步履匆匆的人。
黎芝娴跟着陈令禹，坐上了挤满人的电梯，径直上到了三十五层。
这一层就两家公司，左边是一家广告公司，右边就是陈令禹的律所。
从电梯里出来，黎芝娴才长舒一口气，低声说：“压抑死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大家都在看我。”
陈令禹推开了律所的玻璃门，让她先进去，笑说：“没有人会有时间看你的，大家都忙得很。”
但黎芝娴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定睛一看，黎芝娴正在跟前台、以及律所大厅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她今天穿的是黑丝长靴加Burberry的风衣，出门时随手扎了一个丸子头，墨镜还别在脑袋上，淡妆但涂了厚厚的红唇，看起来很不好惹。
陈令禹的助理缓缓开口：“小姐，是要咨询离婚吗……？”
“我不咨询离婚，我老公半年多前就已经过世了，遗产继承的案子还是你们事务所给我负责的呢，我现在还没结婚。”黎芝娴笑了。
全场又安静了下来，像是在消化黎芝娴这话的意思。
陈令禹走到黎芝娴的身边，说：“你不是让我找个葡萄牙语翻译吗？呐，这位黎小姐就是。”
这才有人缓缓开口：“您是黎芝娴小姐？”
黎芝娴点点头：“嗯，我是黎芝娴，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