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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德利庄园。

    整修中的大教堂。

    砰!

    砰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狂响,却并没有银色惊雷撕开夜幕,更未出现刹那的极昼。

    “到底是哪里在响?”

    大教堂的守卫被吵醒,揉着眼睛,望向不远处的曼德利庄园主楼。

    黑夜中,耀眼的灯火映照出别墅的轮廓,人工湖倒映着天上星辰。湖中央的女神雕塑屹立不倒,手中水壶似乎在缓缓倾斜时光,水流在夜色中流淌。

    见状,大概没什么大事件,那几声炸雷大约是狩猎场的野猪又撞倒了树木弄出的声音。

    “无聊,睡了睡了。”

    守卫们闭上眼,继续睡觉,毕竟这整修了好几年的大教堂实在没什么可以看守的东西。

    总不会有人会偷窃已经被海风侵蚀到掉渣的建筑材料吧?

    忽然,一个守卫睁开眼睛,对同伴们说道:

    “有情况!一级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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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地方——尤其是有钱人的庄园——定会有个深埋于地下的黑牢。

    黑牢的入口往往很隐蔽。

    但时间久了,总有人能摸出黑牢的分布规律。

    那些用嶙峋石料搭建的废弃建筑下,十有八九藏了不为人知的事物。

    墙壁斑驳裂痕,石制台阶凹凸不平,楼梯永无止境,一圈又一圈盘旋向下。

    楼梯两旁,石块随时崩落,每次掉落都带来尘土飞扬。

    不知道何时,格里安耳边响起轻微的碎石滚动声,紧接着是更深沉的坠落声,他抬头,只能看到另一段新的盘旋。

    “哎!梅菲斯特你耍我呢?我好不容易下了几十圈楼梯,结果最下面什么都没有,就有点儿啤酒瓶!”

    格里安回头向下看,漆黑的环境中,只能瞧见性感梅菲斯特摇晃的雪白巨乳,以及——

    世界上最邪恶的强暴犯都会胆寒的猥琐表情。

    眉毛飞扬,眼角乱飞,嘴唇撅起,舌头狂甩,嘴角抽搐。

    梅菲斯特似乎很喜欢做这种事,用最令人欲望蓬勃的身体做出油腔滑调、唾液都要滴出来的恶心扭曲神色。

    “美女魔鬼!收收表情!你知不知道在这么黑的环境看见有个女的对你做出虚空舔舐的动作有多吓人!”

    格里安的脸扭成了一个苦瓜,感觉胃酸在沸腾。

    “格里安你是在怪我喽?”

    梅菲斯特猛地捏住格里安的屁股,吓得格里安不顾台阶晃动,加快速度逃离。

    “我操那不然呢?刚才还不如从之前出来的墓地寻找‘通路’了!”

    “我他妈的昨天真的发现从这儿下去能直接进入‘通路’,谁知道今天‘通路’他妈的没了啊?”

    “好好好,我信你一次。”格里安尬笑。

    “佐默你什么意思?!你不信我是吧!他妈的‘通路’就是忽然消失了!咱俩进去的时候还有,就是刚刚——对!刚才那两声惊雷过后‘通路’就他妈的消失了!爱J8信不信!”

    梅菲斯特疯了一般,癫狂甩头,用抡起的头发抽打格里安的后背。“快走!”

    格里安忽然有些同情浮士德了,那老头跟梅菲斯特相处了将近一百年。

    那里夏德·佐默呢?

    这前大主教怎么忍受的梅菲斯特?

    “信信信。”格里安敷衍至极。

    “你奶奶个腿的!你什么态度?!我他妈的就是说你眼里的我是不是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这里蹦蹦蹦!操的我真想一拳给这‘通路’的脑瘫主人的爹打个稀巴烂,疯狂殴打,直肠干穿!”

    格里安无语,不想再说话。

    他只想快点儿回卧室睡觉,摆脱这低素质魔鬼。

    至于“通路”为什么消失了——他相信梅菲斯特没说谎——也许是“通路”的主人发现了梅菲斯特的存在,害怕起冲突,就收回了“通路”。

    他叹了口气,示意梅菲斯特骂完就赶紧闭嘴,破教堂楼上还有几个守卫呢。

    “等等——气氛不对!”

    梅菲斯特骤然变得正经,抓住格里安的衣角,换位到最前端。

    “我先上去看看。”

    教堂地下只有火把照明,光线有些微弱。

    梅菲斯特有一份不好的预感,她脱掉高跟鞋,握紧鞋尖,以鞋跟窜出的小提琴琴弓为武器。

    转角处的另一面,守卫们蓄势待发,燧发枪上膛,等待着目标进入视野。

    梅菲斯特大摇大摆走出转角。

    砰!

    砰!

    砰!

    毁天灭地的爆炸声传来,直接洞穿了梅菲斯特的腹部。

    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不可抗拒的惯性甩飞,重重地撞击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显露出清晰的人形坑洞。

    梅菲斯特的身体在坑洞中微微颤动,四肢往反方向扭曲,鲜血和碎裂的衣物混合在一起,

    待到尘雾散尽后,守卫们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瞠目结舌。

    墙上只有坑洞,不见刚刚的女人。

    同时,格里安也没发现梅菲斯特的去向,他向后退一步,腰部却被坚硬玩意顶住。

    “操……”

    “佐默,你第一次杀死无辜者的感受,是怎样的?”梅菲斯特换回胸毛壮汉的皮囊,“我的意思是,在你明明能不杀人就离开,但是却依旧把人都杀光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格里安明白梅菲斯特的意思。

    自己完全可以不杀任何人离开,并且那些守卫也认不出自己。

    那么在此情况下,自己的选择是杀还是不杀呢?

    “最开始会有负罪感吧。我记不清了。我大概是会想着,即使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的离世,对于他身边亲近的人来说,也是天塌一般的打击。

    “之后……那种负罪感会渐渐地与我本人混为一体。

    “融合好了叫自洽,反之称为矛盾。”

    格里安想起与华盛顿准备离船时的小争执。

    该不该为了逃命,牺牲全船的人。(虽然并未吵起来)

    到现在,问题的答案依旧是“会”。

    也许早在不知道多久前,自己就不在意用亲手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了,只是科隆魔鬼大暴乱后,自己才逐渐意识到这一点,识破自己虚伪的嘴脸。

    那些会为了下城区人逝去而难过的戏码,不过是由于他们的存在没有挡住自己去路,进而迸发的虚情假意。

    “后来,随着死人越来越多——”

    比如科隆魔鬼大暴乱。

    “我见过的死人越多,亲手杀死的人越多,我就越远离自己的本心,愈发变得疯狂,逐渐容忍放任自己去伤害别人。也许最后,对无辜的人施加暴力会成为常态。

    “如果说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冻死街头的人,我会想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也许是这样的——秋天来了,他每天只穿一件单薄的大衣外出为工作奔走。他常常弄湿了脚,身上被雨淋湿。最后,他躺倒了,从此再没有起来……在初冬,十一月初,他死了。

    “可现在,我可以毫无负担从他的尸体上迈过去。”

    此时,格里安清晰的感知到,那些贵族式的冷漠早已攀衍上了自己的脊椎。

    “啊,我懂了——”梅菲斯特拉长声音兴奋说道,“既然你没有任何负担,那这些人你都解决了吧!我不方便出手!再见!我先撤了!”

    还没等格里安说话,梅菲斯特消失了。

    “我操?!”

    格里安大骂着纵身一跃,直接跳至一楼平台,身体疯狂转动,用魔鬼武装假肢精准砍杀守卫。

    他有点儿生气。

    即便他清楚,梅菲斯特的逃跑是由于魔鬼的身份不方便大打出手,但是临阵脱逃,这也太缺德了!

    不出五秒,格里安解决了那些守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些守卫尸体后的茫茫雾气中,有个“重塑者”。

    “重塑者”步伐坚定,外部竟还穿着甲胄,内部发出似是植物根须撑破木头的爆裂喘息。

    魔鬼甲胄吗?

    不,只是个单纯的甲胄,甚至还是随意拼接的!

    天哪,多么诡异的甲胄……

    不到两米的甲胄歪歪斜斜的站着。背上造型夸张的镰刀比甲胄还高。

    还未等格里安询问什么,甲胄身上暴涨出无数孢子。

    冲向格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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