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宁呆愣在原地，贺越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没等他理清这几人的关系，就听到夏文宁声音颤抖地叫了声，“爸。”
几人坐在商场顶层的咖啡店里，夏国强身体靠在椅背，问他们喝什么。
夏文宁一直看着夏国强脚边放的婴儿用品，刚才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已经瞬间消失了，她白着一张脸，静静地坐着，眼神虚空看着远处的一点。
“文宁，你们想喝点什么？”
夏文宁不说话，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咖啡怎么样？”旁边女人摇晃着怀里的婴儿，笑盈盈地给出建议。
贺越洋看了她一样，“清水就好。”
“真的不尝尝咖啡吗？或者饮料之类的？”女人锲而不舍。
贺越洋的声音不冷不热，“我们要高考了，饮食方面要注意，这个道理，您作为高三的班主任，不会不知道吧。”
女人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讪讪的，“我知道了。”便抱着孩子站起来去点单。
夏国强看着两人的椅子紧紧地挨在一起，眉头一挑，“文宁，这是你朋友？”
这几个月，夏国强从未联系过她，如今见面，父女俩难免疏远，夏文宁缓慢地开口，“他是我同学，叫贺越洋，他爸爸也是妈妈的初中同学。”
夏国强毫不掩饰地从上到下打量贺越洋，“也是城西的。”他的语气带着莫名的笃定，好像在给贺越洋定下某种结论。
他转而看着夏文宁，这个女儿从小性格内向，不太会说漂亮话，除了知道学习，也没什么特长，父女关系不亲近，如今见夏文宁瘦了这么多，精神也很萎靡，好歹是亲生父亲，看着有点不忍心。
“你妈对你不好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夏国庆还是那副大老板做派，即使关心人，也只会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
夏文宁马上回答：“我妈对我挺好的。”
夏国强却并不买账，嗤笑一声， “你妈这几个月没少跟我要钱，离婚协议调整好几次她都不满意，美其名曰，要给你的未来式生活提供保障，我还以为她会把你养成什么样呢，现在一看，估计那些钱都花她自己身上了吧。城西长大的人，真是唯利是图，上不得台面。”
贺越洋能感觉到夏国强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没躲，面色平静地看回去。夏国强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我妈对我挺好的。”夏文宁又重复一次，嘴唇都在颤抖。
“行了。”夏国强挥了下手，夏文宁条件反射地住口，他看着夏文宁，眼神看其起来很诚恳，“文宁，不行你就回到爸爸身边来，你妈已经掉钱眼里无药可救了，爸爸不希望你也变那样，知道吗？”
夏文宁抬了下嘴角，终于鼓起勇气，“我回到你身边，你就不用给抚养费了是吗？”
夏国强眉毛蹙起疙瘩，“你怎么说话呢？”
“我说的对吗？”夏文宁盯着夏国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跟他没一点相似之处。
夏国强估计是真的懒得装，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点着扶手，一脸的运筹帷幄，“本来想高考之后找你的，既然今天遇到了，索性跟你直说，你回到我这里来，我和你阿姨都不会亏待你，等你考上B大，房子和车子都可以为你准备，这些钱我不是不想出，只是不想通过你妈，你明白吗？我受够了她粗俗、无知、天天就知道钱钱钱的样子，想到就烦。”
贺越洋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盯着夏国强，恨不得在他趾高气扬的脸上烧出个洞来，夏文宁的脸色更骇人，她的嘴唇上仅剩的一点血色褪得干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文宁？”贺越洋小声叫她，把手伸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夏文宁突然站了起来，椅子被向后拖出，发出沉重的一声响，咖啡店里人都循声望过来。
恍惚间，她想起小时候身体不好，周尚娟半夜带她去医院，她怕打针，又哭又闹，周尚娟就把她抱在怀里，摸她的头，还亲她的脸。
镜头一转，夏文宁又看到从小到大，周尚娟不止一起去“抓奸”回来就砸东西，吓得她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周尚娟一直在忍耐，其中当然有钱的因素，可夏文宁觉得，她不离婚，或多或少也有她的原因。
她想给夏文宁一个完整的家，即使那里面已经千疮百孔。
夏文宁叫了声“爸爸。”
夏国强抬眼看她。
“你出轨的时候想过我妈的处境吗？你出轨我的班主任的时候，想过我以后会怎么办吗？”夏文宁嘴唇颤抖，却说得非常流利，就好像，这些话她已经在心里重复很多遍了，“我妈她即使有再多不对，她也是我妈，我不许你这么诋毁她。”
夏国强微怔了几秒，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夏文宁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没大没小！”
夏文宁看着在旁边哄孩子的女人，眼睛突然模糊起来，“回到你身边有什么用，我的家已经没了。”
夏文宁转身往外面走，贺越洋随后跟上，路过班主任时，她摇晃着婴儿的小手笑着跟夏文宁打招呼，“跟姐姐说再见。”
夏文宁只撇了她一眼，贺越洋却忍不住了，他的声音又低又急，“这时候影响高考生心态，你还算人民教师？”
女人的笑容僵在嘴角，皱着眉，“你说谁呢？”
贺越洋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容，他拍了下脑门，“对了我忘了，你都能搞学生家长，想必早就不顾脸面了吧。”
夏文宁愣愣看着女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随后快步往夏国强那里去，估计是去告状了。
贺越洋冲她抬了下眉毛，拉着她的胳膊走出去。
回去的路上，在贺越洋第五次欲言又止地看夏文宁的脸色时，夏文宁终于开口， “我没事，真的。”
“早知道会遇到他们，就不拉你出门了。”贺越洋有点懊悔，他怕影响到夏文宁。
“不会的，我今天玩得很开心。”夏文宁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神采。
“真的？”
“真的。”夏文宁手里捏着兔子玩偶的耳朵，“以前我还总想，我爸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今天亲眼看到他有了新的家庭，我反而更能放下，也不再有执念了。”
两人慢慢走到夏文宁家楼下，贺越洋看着夏文宁，“上去吧，出来时间长了，阿姨会担心。”
“好。”夏文宁点头，往楼道里走了两步，回头，看到贺越洋正看着自己。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突然涌上一阵不舍，赶紧跑回来，仰着脸看他，一股脑地跟他报备未来几天的行程，“我要回省实验考试，我妈在学校附近订了酒店，明天就要搬过去提前适应环境。”
“好。”
“那高考后见啦。”夏文宁抿着嘴角，脸被大太阳晒得红扑扑的，眼神却像钉在贺越洋脸上一样，一动不动。
“好。”贺越洋还是那副样子，夏文宁希望他能对自己说点什么，可惜贺越洋就是块木头，还是很漂亮的那种。
“那我走了。”夏文宁有点失望，不想表现出来，转身慢慢走。
“等一下。”贺越洋叫住她。
夏文宁马上停住脚步，充满期待地回头看他。
贺越洋摸了摸后脑勺，“考试的时候别紧张，记得检查答题卡。”
“你也是，这段时间这么努力，一定要好好考呀。”夏文宁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九月份我们一起去北京。”
贺越洋笑了，落日的余晖撒了他一头一脸，把他全身都被描了金边，整个人看上去温暖又阳光。
十八岁的少年拥有实实在在的少年感，他跟夏文宁挥了挥手，嘴角完全勾起，很快回答，“好。”
夏文宁走到二楼的楼梯间，看向窗外，看到贺越洋转身往前走，他的脊背挺拔，步子稳稳的，洒满夕阳的道路仿佛一张铺开的地毯，指引着贺越洋走向远方。
夏文宁双手合十，没头没脑地许了个愿，保佑她和贺越洋高考一定要顺利。
上天不负苦心人，夏文宁觉得，他们一定能顺利通关的。
几人坐在商场顶层的咖啡店里，夏国强身体靠在椅背，问他们喝什么。
夏文宁一直看着夏国强脚边放的婴儿用品，刚才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已经瞬间消失了，她白着一张脸，静静地坐着，眼神虚空看着远处的一点。
“文宁，你们想喝点什么？”
夏文宁不说话，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咖啡怎么样？”旁边女人摇晃着怀里的婴儿，笑盈盈地给出建议。
贺越洋看了她一样，“清水就好。”
“真的不尝尝咖啡吗？或者饮料之类的？”女人锲而不舍。
贺越洋的声音不冷不热，“我们要高考了，饮食方面要注意，这个道理，您作为高三的班主任，不会不知道吧。”
女人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讪讪的，“我知道了。”便抱着孩子站起来去点单。
夏国强看着两人的椅子紧紧地挨在一起，眉头一挑，“文宁，这是你朋友？”
这几个月，夏国强从未联系过她，如今见面，父女俩难免疏远，夏文宁缓慢地开口，“他是我同学，叫贺越洋，他爸爸也是妈妈的初中同学。”
夏国强毫不掩饰地从上到下打量贺越洋，“也是城西的。”他的语气带着莫名的笃定，好像在给贺越洋定下某种结论。
他转而看着夏文宁，这个女儿从小性格内向，不太会说漂亮话，除了知道学习，也没什么特长，父女关系不亲近，如今见夏文宁瘦了这么多，精神也很萎靡，好歹是亲生父亲，看着有点不忍心。
“你妈对你不好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夏国庆还是那副大老板做派，即使关心人，也只会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
夏文宁马上回答：“我妈对我挺好的。”
夏国强却并不买账，嗤笑一声， “你妈这几个月没少跟我要钱，离婚协议调整好几次她都不满意，美其名曰，要给你的未来式生活提供保障，我还以为她会把你养成什么样呢，现在一看，估计那些钱都花她自己身上了吧。城西长大的人，真是唯利是图，上不得台面。”
贺越洋能感觉到夏国强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没躲，面色平静地看回去。夏国强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我妈对我挺好的。”夏文宁又重复一次，嘴唇都在颤抖。
“行了。”夏国强挥了下手，夏文宁条件反射地住口，他看着夏文宁，眼神看其起来很诚恳，“文宁，不行你就回到爸爸身边来，你妈已经掉钱眼里无药可救了，爸爸不希望你也变那样，知道吗？”
夏文宁抬了下嘴角，终于鼓起勇气，“我回到你身边，你就不用给抚养费了是吗？”
夏国强眉毛蹙起疙瘩，“你怎么说话呢？”
“我说的对吗？”夏文宁盯着夏国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跟他没一点相似之处。
夏国强估计是真的懒得装，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点着扶手，一脸的运筹帷幄，“本来想高考之后找你的，既然今天遇到了，索性跟你直说，你回到我这里来，我和你阿姨都不会亏待你，等你考上B大，房子和车子都可以为你准备，这些钱我不是不想出，只是不想通过你妈，你明白吗？我受够了她粗俗、无知、天天就知道钱钱钱的样子，想到就烦。”
贺越洋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盯着夏国强，恨不得在他趾高气扬的脸上烧出个洞来，夏文宁的脸色更骇人，她的嘴唇上仅剩的一点血色褪得干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文宁？”贺越洋小声叫她，把手伸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夏文宁突然站了起来，椅子被向后拖出，发出沉重的一声响，咖啡店里人都循声望过来。
恍惚间，她想起小时候身体不好，周尚娟半夜带她去医院，她怕打针，又哭又闹，周尚娟就把她抱在怀里，摸她的头，还亲她的脸。
镜头一转，夏文宁又看到从小到大，周尚娟不止一起去“抓奸”回来就砸东西，吓得她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周尚娟一直在忍耐，其中当然有钱的因素，可夏文宁觉得，她不离婚，或多或少也有她的原因。
她想给夏文宁一个完整的家，即使那里面已经千疮百孔。
夏文宁叫了声“爸爸。”
夏国强抬眼看她。
“你出轨的时候想过我妈的处境吗？你出轨我的班主任的时候，想过我以后会怎么办吗？”夏文宁嘴唇颤抖，却说得非常流利，就好像，这些话她已经在心里重复很多遍了，“我妈她即使有再多不对，她也是我妈，我不许你这么诋毁她。”
夏国强微怔了几秒，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夏文宁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没大没小！”
夏文宁看着在旁边哄孩子的女人，眼睛突然模糊起来，“回到你身边有什么用，我的家已经没了。”
夏文宁转身往外面走，贺越洋随后跟上，路过班主任时，她摇晃着婴儿的小手笑着跟夏文宁打招呼，“跟姐姐说再见。”
夏文宁只撇了她一眼，贺越洋却忍不住了，他的声音又低又急，“这时候影响高考生心态，你还算人民教师？”
女人的笑容僵在嘴角，皱着眉，“你说谁呢？”
贺越洋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容，他拍了下脑门，“对了我忘了，你都能搞学生家长，想必早就不顾脸面了吧。”
夏文宁愣愣看着女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随后快步往夏国强那里去，估计是去告状了。
贺越洋冲她抬了下眉毛，拉着她的胳膊走出去。
回去的路上，在贺越洋第五次欲言又止地看夏文宁的脸色时，夏文宁终于开口， “我没事，真的。”
“早知道会遇到他们，就不拉你出门了。”贺越洋有点懊悔，他怕影响到夏文宁。
“不会的，我今天玩得很开心。”夏文宁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神采。
“真的？”
“真的。”夏文宁手里捏着兔子玩偶的耳朵，“以前我还总想，我爸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今天亲眼看到他有了新的家庭，我反而更能放下，也不再有执念了。”
两人慢慢走到夏文宁家楼下，贺越洋看着夏文宁，“上去吧，出来时间长了，阿姨会担心。”
“好。”夏文宁点头，往楼道里走了两步，回头，看到贺越洋正看着自己。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突然涌上一阵不舍，赶紧跑回来，仰着脸看他，一股脑地跟他报备未来几天的行程，“我要回省实验考试，我妈在学校附近订了酒店，明天就要搬过去提前适应环境。”
“好。”
“那高考后见啦。”夏文宁抿着嘴角，脸被大太阳晒得红扑扑的，眼神却像钉在贺越洋脸上一样，一动不动。
“好。”贺越洋还是那副样子，夏文宁希望他能对自己说点什么，可惜贺越洋就是块木头，还是很漂亮的那种。
“那我走了。”夏文宁有点失望，不想表现出来，转身慢慢走。
“等一下。”贺越洋叫住她。
夏文宁马上停住脚步，充满期待地回头看他。
贺越洋摸了摸后脑勺，“考试的时候别紧张，记得检查答题卡。”
“你也是，这段时间这么努力，一定要好好考呀。”夏文宁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九月份我们一起去北京。”
贺越洋笑了，落日的余晖撒了他一头一脸，把他全身都被描了金边，整个人看上去温暖又阳光。
十八岁的少年拥有实实在在的少年感，他跟夏文宁挥了挥手，嘴角完全勾起，很快回答，“好。”
夏文宁走到二楼的楼梯间，看向窗外，看到贺越洋转身往前走，他的脊背挺拔，步子稳稳的，洒满夕阳的道路仿佛一张铺开的地毯，指引着贺越洋走向远方。
夏文宁双手合十，没头没脑地许了个愿，保佑她和贺越洋高考一定要顺利。
上天不负苦心人，夏文宁觉得，他们一定能顺利通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