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贺越洋家里。
李飞坐在沙发上，使劲搓了下脸，恨恨的，“艹，不把这个王八蛋送进去，真是不甘心！”
贺越洋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他神色发阴，一直没说话，眼睛落在桌子上摊开的书本上。
李飞看着他，先是撇了撇嘴，随后叹气，无奈道：“阿洋，大家知道你要复读去圆大学梦了，也不差这点时间吧？”
贺忠生走过来，递给李飞一瓶冰饮料，“孙家昨天说可以陪给你们俩一共30万。”
“30万就能逃避法律了？”李飞立刻跳起来，嚷嚷道，“那阿洋耽误的这一年呢？他拿什么赔？”
贺忠生为难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贺越洋，内心暗暗叹气。
做了这么多年小本生意，说实话，贺忠生遭遇的不公平事情多得数不清，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也有理就能得到公平，复杂的社会规则背后，多得是暗箱操作，只要有人脉有背景，黑的说成白的，也不是不可能。
从他的立场讲，拿钱息事宁人不是个坏主意，最起码他们都不用再为这件事烦心，以后该开店的开店，该复读的复读，吃点亏就当为未来积福，也没什么不好。
可惜贺越洋和李飞还没见识过社会复杂的年轻人，肯定不服气。
“阿洋，你怎么看？”贺忠生看着贺越洋。
贺越洋把指间的香烟扔在桌子上，捞起旁边的打火机，一下下地按下去，看着手上跳跃的蓝色火苗，声音沉沉，“不和解。”
李飞跳起来去拍他的肩膀，“这才是我有血性的好兄弟！”
贺忠生摇摇头：“可能到了最后，我们既拿不到钱，又要眼睁睁看着孙浩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那我们就锤爆他的狗头！”李飞握紧拳头，回头看贺越洋，“这次不用你出面，我和阿斌绝对把他打得狗血淋头！”
贺忠生赶紧劝道，“千万别，到时候被孙浩抓到把柄，指不定怎么对付你们呢。”
李飞一脸的不服气，“那他就什么代价都不用付？真是便宜他了！”
贺忠生刚想说什么，门被敲响，他过去打开门，疑惑地一声， “你怎么来了？”
说完探身看客厅，脸色柔和很多，“阿洋，你周阿姨来了。”
贺越洋站起来，长腿几步迈到门口，微微弯了下腰，“周阿姨。”
周尚娟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贺忠生几次邀请她带夏文宁过来吃饭，周尚娟都拒绝了，要不是贺忠生给她发过地址，她根本连家门都找不到。
周尚娟抬腿进屋，先是环顾下四周，入目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户型很常见，装修很老旧，桌子椅子都很有岁月的痕迹，胜在干净整洁，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没有女人料理家事。
即使这样，周尚娟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无视贺越洋让她坐，直接站在客厅中央。
贺越洋又走到厨房，拿来水壶，给周尚娟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周尚娟没接，他就放在茶几上。
周尚娟美艳傲人，气场强大，李飞在后面拉贺越洋的衣服，小声问，“这是谁啊？”
“文宁的妈妈。”
李飞“啊”了一声，真想不到夏文宁一脸书呆子样，她妈竟然是这种性格。
周尚娟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李飞赶紧闭上嘴，夏文宁她妈看着好凶。
周尚娟抱着双臂，看向贺越洋，语气虽然没有趾高气扬但听起来也不怎么平易近人，“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现在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是要和解还是追究到底？”
李飞赶紧抢答，“我们不接受和解。对吧，阿洋。”
贺越洋看周尚娟一眼，随后也点了头。
“那行，我最近认识一个朋友。”周尚娟扫了贺忠生一眼，“很有人脉，可以帮你们的忙，不说让他加重刑期，最起码也要让他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李飞兴奋地拍了下手，“那太棒了！”
贺忠生也很高兴，一脸地难以置信，“真的吗？真的能帮我们？”
周尚娟点头：“我们是老同学，怎么会骗你。”
贺越洋眉眼放松不少，闻言毕恭毕敬地：“谢谢周阿姨。”
李飞也赶紧跟上：“谢谢周阿姨。”
周尚娟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厌恶，李飞赶紧拢了下T恤的领口，遮住里面的纹身。
周尚娟摆手，“你们等我消息。”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贺越洋，“越洋送我回去吧。”
贺忠生赶紧穿鞋，“不用他，我送你。”
“让越洋来。”周尚娟只看着贺越洋，贺越洋平静地跟她对视，随后点头，“好。”
周尚娟高跟鞋足音在寂静的夜里很清晰，贺越洋跟在她身后，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尚娟从来不怎么看得起他们父子，今天怎么会这么好心主动要帮他们的忙。
果然周尚娟没直接回家，而是走到两栋楼之间的一颗大树下，树叶在夏风的吹拂下不停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巨大的阴影遮住昏暗的路灯，周尚娟的表情被黑暗包围，只剩下一双化了浓妆的眼睛，审视地看着贺越洋。
“越洋，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单独叫出来吗？”
贺越洋个子很高，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他摇头，“周阿姨，您有话可以直说。”
“好，够爽快。”周尚娟看着眼前眉目英挺的少年，“那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希望你离夏文宁远一点。”
即使是深夜，温度依然很高，贺越洋能感觉到自己后背慢慢出了汗，他攥了攥拳头，稍一思索，“这是您帮我的条件？”
“够聪明。”周尚娟甚至还有心情笑了笑，“那么你答应吗？”
贺越洋没有马上回答，他觉得暑气从脚底迅速上升，全身都发热，喉咙干得发痒，突然想喝一杯冰水，就和夏文宁一起上学在地铁口买过的那种就行。
“如果我不同意呢？”贺越洋咽了下口水，很费劲地说出一句话。
“那我就没法帮你的忙了，你估计要让你的那个好兄弟失望了。”周尚娟到底是个成年人，少年人脸上的情绪变化都在她眼里，“虽然你表现很平静，但你也想让孙浩进去坐牢，对不对？”
贺越洋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了攥。
周尚娟看着他瞬间消沉下去的脸色，幽幽叹口气，“我也知道无能的父母才去找别人家的孩子，我真的没办法了，夏文宁她为了你跟我吵架，我带她出去玩，她全程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是真的没办法才来找你的，你就当阿姨一个忙，阿姨也会尽全力帮你……”
贺越洋闭了下眼睛，再张开时，望向黑漆漆的天空，城西的工厂很多，天空已经看不到星星了。
“为什么？”像是突然被塞进一把沙子，贺越洋的嗓子变得艰涩沙哑。
“你说什么？”
“为什么不让她和我在一起。”
虽然知道贺越洋和夏文宁并没真正在一起，周尚娟也年轻过，她明白，像夏文宁这样的女生，虽说性格闷了点，但毕竟年轻漂亮，而且喜欢一个人时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人家，贺越洋对她肯定也有点说不清的情愫。
周尚娟看着眼前的少年，也许是接连进医院和学习的压力，贺越洋比几个月前瘦了很多，薄薄T恤下是支起的骨头，对她来说，贺越洋也不过是个孩子，看着贺越洋的脸，她突然说不出重话来。
“你们俩不合适。”少年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周尚娟微微侧头躲开，心下不忍，“你们各方面条件都不匹配，我心中的理想的女婿不是你，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贺越洋咬了下牙，下颌骨出现一道明显的线，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充满隐忍的味道，“周阿姨，我准备去复读了，我会再努力一点，明年我会争取考……”
“跟你复不复读没关系。”周尚娟的不忍持续了很短时间，她不耐烦地打断贺越洋，“你见过那个送她回来的男孩吧？他和夏文宁是青梅竹马，家里有权有钱，而且他也喜欢夏文宁，夏文宁是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才对得起我对她的期望，你懂吗？”
贺越洋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时刻，脸皮和尊严好像被人踩在了脚下，周尚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落在他耳边，只剩下巨大的轰鸣声。
“你觉得我配不上她。”贺越洋语气平静，少年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亮光。
周尚娟不屑骗小孩，点头，“你确实配不上她，我也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所以别白费力气了，找个跟你档次差不多的女孩，在城西好好生活吧，别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我不同意呢？”贺越洋咬紧牙根，直直地盯着周尚娟。
周尚娟笑了下，手指往上，指着三楼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夏文宁就在那里，但是你愿意让她永远在那里吗？”
贺越洋笔挺的身体突然晃了晃，周尚娟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她抿了下嘴角，声音柔了点，“就凭你是贺忠生的儿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那也不代表我会同意让女儿跟你在一起，这世界很残忍很现实，就像孙浩这件事，你们觉得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却只能干着急，但我可以找人轻松帮你们解决，这就是阶级，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差别，你明白了吗？”
“作为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拥有美好的未来，随便你理不理解，我觉得自己没做错。”
周尚娟自觉话已经说完，转身往家里走，沉默很久的贺越洋突然开口，“当年，你离开我爸时，也这么跟他说的？”
脚步停住，周尚娟扯了下嘴角，她回头，毫不躲闪，清楚地与贺越洋眼里的怒意对视，“对，我还可以告诉你，即使我后来被出轨、被离婚、被扫地出门，也从没后悔过当年的决定，待在城西，做个小面馆的老板娘，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夏文宁现在不理解，那是因为她还小，她早晚有一天会懂，生活不是风花雪月，两情相许就够，它需要的是钱，没有钱，再恩爱的夫妻都会被生活所累，当浪漫被磋磨殆尽，剩下的只有悔不当初。”
说完，周尚娟转身就走，也就没看到身后的人，慢慢蹲下去，抱住自己的头，很久才发出一声低低的怒吼。
李飞坐在沙发上，使劲搓了下脸，恨恨的，“艹，不把这个王八蛋送进去，真是不甘心！”
贺越洋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他神色发阴，一直没说话，眼睛落在桌子上摊开的书本上。
李飞看着他，先是撇了撇嘴，随后叹气，无奈道：“阿洋，大家知道你要复读去圆大学梦了，也不差这点时间吧？”
贺忠生走过来，递给李飞一瓶冰饮料，“孙家昨天说可以陪给你们俩一共30万。”
“30万就能逃避法律了？”李飞立刻跳起来，嚷嚷道，“那阿洋耽误的这一年呢？他拿什么赔？”
贺忠生为难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贺越洋，内心暗暗叹气。
做了这么多年小本生意，说实话，贺忠生遭遇的不公平事情多得数不清，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也有理就能得到公平，复杂的社会规则背后，多得是暗箱操作，只要有人脉有背景，黑的说成白的，也不是不可能。
从他的立场讲，拿钱息事宁人不是个坏主意，最起码他们都不用再为这件事烦心，以后该开店的开店，该复读的复读，吃点亏就当为未来积福，也没什么不好。
可惜贺越洋和李飞还没见识过社会复杂的年轻人，肯定不服气。
“阿洋，你怎么看？”贺忠生看着贺越洋。
贺越洋把指间的香烟扔在桌子上，捞起旁边的打火机，一下下地按下去，看着手上跳跃的蓝色火苗，声音沉沉，“不和解。”
李飞跳起来去拍他的肩膀，“这才是我有血性的好兄弟！”
贺忠生摇摇头：“可能到了最后，我们既拿不到钱，又要眼睁睁看着孙浩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那我们就锤爆他的狗头！”李飞握紧拳头，回头看贺越洋，“这次不用你出面，我和阿斌绝对把他打得狗血淋头！”
贺忠生赶紧劝道，“千万别，到时候被孙浩抓到把柄，指不定怎么对付你们呢。”
李飞一脸的不服气，“那他就什么代价都不用付？真是便宜他了！”
贺忠生刚想说什么，门被敲响，他过去打开门，疑惑地一声， “你怎么来了？”
说完探身看客厅，脸色柔和很多，“阿洋，你周阿姨来了。”
贺越洋站起来，长腿几步迈到门口，微微弯了下腰，“周阿姨。”
周尚娟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贺忠生几次邀请她带夏文宁过来吃饭，周尚娟都拒绝了，要不是贺忠生给她发过地址，她根本连家门都找不到。
周尚娟抬腿进屋，先是环顾下四周，入目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户型很常见，装修很老旧，桌子椅子都很有岁月的痕迹，胜在干净整洁，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没有女人料理家事。
即使这样，周尚娟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无视贺越洋让她坐，直接站在客厅中央。
贺越洋又走到厨房，拿来水壶，给周尚娟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周尚娟没接，他就放在茶几上。
周尚娟美艳傲人，气场强大，李飞在后面拉贺越洋的衣服，小声问，“这是谁啊？”
“文宁的妈妈。”
李飞“啊”了一声，真想不到夏文宁一脸书呆子样，她妈竟然是这种性格。
周尚娟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李飞赶紧闭上嘴，夏文宁她妈看着好凶。
周尚娟抱着双臂，看向贺越洋，语气虽然没有趾高气扬但听起来也不怎么平易近人，“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现在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是要和解还是追究到底？”
李飞赶紧抢答，“我们不接受和解。对吧，阿洋。”
贺越洋看周尚娟一眼，随后也点了头。
“那行，我最近认识一个朋友。”周尚娟扫了贺忠生一眼，“很有人脉，可以帮你们的忙，不说让他加重刑期，最起码也要让他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李飞兴奋地拍了下手，“那太棒了！”
贺忠生也很高兴，一脸地难以置信，“真的吗？真的能帮我们？”
周尚娟点头：“我们是老同学，怎么会骗你。”
贺越洋眉眼放松不少，闻言毕恭毕敬地：“谢谢周阿姨。”
李飞也赶紧跟上：“谢谢周阿姨。”
周尚娟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厌恶，李飞赶紧拢了下T恤的领口，遮住里面的纹身。
周尚娟摆手，“你们等我消息。”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贺越洋，“越洋送我回去吧。”
贺忠生赶紧穿鞋，“不用他，我送你。”
“让越洋来。”周尚娟只看着贺越洋，贺越洋平静地跟她对视，随后点头，“好。”
周尚娟高跟鞋足音在寂静的夜里很清晰，贺越洋跟在她身后，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尚娟从来不怎么看得起他们父子，今天怎么会这么好心主动要帮他们的忙。
果然周尚娟没直接回家，而是走到两栋楼之间的一颗大树下，树叶在夏风的吹拂下不停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巨大的阴影遮住昏暗的路灯，周尚娟的表情被黑暗包围，只剩下一双化了浓妆的眼睛，审视地看着贺越洋。
“越洋，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单独叫出来吗？”
贺越洋个子很高，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他摇头，“周阿姨，您有话可以直说。”
“好，够爽快。”周尚娟看着眼前眉目英挺的少年，“那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希望你离夏文宁远一点。”
即使是深夜，温度依然很高，贺越洋能感觉到自己后背慢慢出了汗，他攥了攥拳头，稍一思索，“这是您帮我的条件？”
“够聪明。”周尚娟甚至还有心情笑了笑，“那么你答应吗？”
贺越洋没有马上回答，他觉得暑气从脚底迅速上升，全身都发热，喉咙干得发痒，突然想喝一杯冰水，就和夏文宁一起上学在地铁口买过的那种就行。
“如果我不同意呢？”贺越洋咽了下口水，很费劲地说出一句话。
“那我就没法帮你的忙了，你估计要让你的那个好兄弟失望了。”周尚娟到底是个成年人，少年人脸上的情绪变化都在她眼里，“虽然你表现很平静，但你也想让孙浩进去坐牢，对不对？”
贺越洋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了攥。
周尚娟看着他瞬间消沉下去的脸色，幽幽叹口气，“我也知道无能的父母才去找别人家的孩子，我真的没办法了，夏文宁她为了你跟我吵架，我带她出去玩，她全程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是真的没办法才来找你的，你就当阿姨一个忙，阿姨也会尽全力帮你……”
贺越洋闭了下眼睛，再张开时，望向黑漆漆的天空，城西的工厂很多，天空已经看不到星星了。
“为什么？”像是突然被塞进一把沙子，贺越洋的嗓子变得艰涩沙哑。
“你说什么？”
“为什么不让她和我在一起。”
虽然知道贺越洋和夏文宁并没真正在一起，周尚娟也年轻过，她明白，像夏文宁这样的女生，虽说性格闷了点，但毕竟年轻漂亮，而且喜欢一个人时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人家，贺越洋对她肯定也有点说不清的情愫。
周尚娟看着眼前的少年，也许是接连进医院和学习的压力，贺越洋比几个月前瘦了很多，薄薄T恤下是支起的骨头，对她来说，贺越洋也不过是个孩子，看着贺越洋的脸，她突然说不出重话来。
“你们俩不合适。”少年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周尚娟微微侧头躲开，心下不忍，“你们各方面条件都不匹配，我心中的理想的女婿不是你，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贺越洋咬了下牙，下颌骨出现一道明显的线，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充满隐忍的味道，“周阿姨，我准备去复读了，我会再努力一点，明年我会争取考……”
“跟你复不复读没关系。”周尚娟的不忍持续了很短时间，她不耐烦地打断贺越洋，“你见过那个送她回来的男孩吧？他和夏文宁是青梅竹马，家里有权有钱，而且他也喜欢夏文宁，夏文宁是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才对得起我对她的期望，你懂吗？”
贺越洋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时刻，脸皮和尊严好像被人踩在了脚下，周尚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落在他耳边，只剩下巨大的轰鸣声。
“你觉得我配不上她。”贺越洋语气平静，少年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亮光。
周尚娟不屑骗小孩，点头，“你确实配不上她，我也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所以别白费力气了，找个跟你档次差不多的女孩，在城西好好生活吧，别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我不同意呢？”贺越洋咬紧牙根，直直地盯着周尚娟。
周尚娟笑了下，手指往上，指着三楼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夏文宁就在那里，但是你愿意让她永远在那里吗？”
贺越洋笔挺的身体突然晃了晃，周尚娟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她抿了下嘴角，声音柔了点，“就凭你是贺忠生的儿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那也不代表我会同意让女儿跟你在一起，这世界很残忍很现实，就像孙浩这件事，你们觉得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却只能干着急，但我可以找人轻松帮你们解决，这就是阶级，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差别，你明白了吗？”
“作为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拥有美好的未来，随便你理不理解，我觉得自己没做错。”
周尚娟自觉话已经说完，转身往家里走，沉默很久的贺越洋突然开口，“当年，你离开我爸时，也这么跟他说的？”
脚步停住，周尚娟扯了下嘴角，她回头，毫不躲闪，清楚地与贺越洋眼里的怒意对视，“对，我还可以告诉你，即使我后来被出轨、被离婚、被扫地出门，也从没后悔过当年的决定，待在城西，做个小面馆的老板娘，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夏文宁现在不理解，那是因为她还小，她早晚有一天会懂，生活不是风花雪月，两情相许就够，它需要的是钱，没有钱，再恩爱的夫妻都会被生活所累，当浪漫被磋磨殆尽，剩下的只有悔不当初。”
说完，周尚娟转身就走，也就没看到身后的人，慢慢蹲下去，抱住自己的头，很久才发出一声低低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