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警察的调查取证很顺利，监控内容几乎是将几人的罪行一锤定音，加之以杨婶李叔为代表的目击证人更是坐实了他们的恶行。
四人中的刺头胖子、高个子黄毛都已成年，刺头胖子是勒索主犯，高个黄毛为从犯，两个人免不了几年的牢狱之刑。矮个黄毛、李有为均为未成年，介于涉及到未成年犯罪，案子会移交给未成年法院，估计要等2-3个月才能彻底裁定。
但根据聘请的律师咨询，矮个黄毛虽尚未成年但已年满十六，他不但参与勒索还是故意伤害的主犯，需承担刑事责任，很大概率也要进去蹲几年。只有李有为，因未满十四，又不是案件主犯，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对其监护人进行批评教育。
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的学校肯定不会再接收李有为，对校内马明远等高年级喽啰也起到不小的震慑作用。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沈望朝伤情稳定后转到常规病房进行观察，只是暂时还未苏醒。
沈磊忙着处理后续的取证、庭审等事，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请了护工在医院照顾。季昭则是学校医院两边跑，下班后就去医院陪着沈望朝，等他醒来。
一个星期后的周六，是个洒满日光的晴好天气，季昭捧了一束洁白的风信子，正准备插到阳台上的小花瓶里，沈望朝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季昭叫了医生过来，检查后医生嘱咐道醒后还需静养，若恢复得好，一周后就可以安排出院。确定他终于没事后，季昭总算舒了一口气。
“小朝，很疼吗？”拉着小望朝的手，她眼中带着疼惜和愧色。
“一点也不疼，季老师，他们……”刚苏醒过来的他声音嘶哑，带着急迫。
“那三个校外的坏人都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李有为……”季昭掖了掖被角，“他被学校开除了，听说他父母最近准备搬家，他以后会离我们远远的。”
沈望朝沉默了很久，“警察为什么不抓他。”
“或许，他年纪太小，警察叔叔们认为他还有改好的机会。”这话连季昭自己都不信。
“不，因为他们看到了拿刀刺我的不是他。”他声音沉下来，喃喃着，“本来不该是这样……”
看他异常，季昭终是开口，“小朝，你做了什么。”
“季老师，你说什么？”他神色懵懂，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小脸上带着大病初醒后的苍白脆弱。
季昭盯着他的眼睛，“原本的五千块真的有一部分是被那个黄毛私吞了吗？”
“嗯。”沈望朝似乎陷入回忆，“他瞒着胖子私藏了钱，但是被发现了，后来胖子被另外两个人打晕，我就逃到了客厅。”
“回到客厅后你和李有为说了什么？在他拿刀追你之前。”
“我说他们三个在屋里打起来了，李有为以为是我骗他们内讧，便拿刀追我。”他神色坦然，不似说谎。
“那为什么最后是那个黄发青年伤的你？”
沈望朝目光虚空，似乎陷入回忆，“他们两个争执的时候，他从李有为手里夺了刀，然后我们一起摔了出去，那把刀就刺进我的肚子里了。”说话间似乎牵动了伤口，他眉头蹙紧。
季昭看的心疼，却还是沉声问道：“小朝，你在警车上和我说的‘棉花燃烧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痛的更甚，额头腾上一层薄汗，“季老师，我，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季老师，我肚子好痛……”
眼看情况不对，季昭只得暂停问话，飞快跑出去叫了医生。
“怎么回事，刚才说了要静养休息，这伤口怎又崩开了？”
医生一边严肃的查看再次浸了血的伤处，一边责备着，“他年龄太小，监护人要时刻看住，这几天要少动、少说话，你看现在又得再遭回罪。”说着她安排身后的护士给沈望朝再次清理伤口、包扎。
被说的无地自容季昭只能连连称是。
沈望朝疼得小脸唰白，却紧咬牙关没吭声，死死抓住被子忍了过去。医生包扎完伤口，他已经沉沉睡着，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似乎还很痛苦的样子。
拨了拨小望朝被汗濡湿的头发，季昭轻声自言自语，“棉花是没有错，但比起自燃的棉花，那么宁愿做石头，做那块能割破畜生喉咙的利石。伤害自己换来他的惩罚是最不值得的事情。”
其实对于那天的事情，季昭能猜到个大概，小望朝或许打算设计李有为，让他伤害自以达到法律更严重的惩治。
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人格似乎并不是那么单纯。
不过那些罪魁祸首都已得到惩罚，估计她也快到了离开的日子，这些都不再重要。此后季昭再没问过那天的事情，她总是下班后买些吃的陪着小望朝，给他讲讲学校发生的事情，偶尔推着他下楼活动晒太阳。小望朝也慢慢褪去了胆小怯懦的气质，水汪汪的眼睛不再是警惕畏惧，肉肉的小脸也慢慢养了回来。
说来也神奇，自从小望朝醒来后，这个世界每天都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就好像随着他的心情感知变化一样。
半个月后，是沈望朝出院的日子。
这段时间季昭时刻关注着手环的动态，果然，在小望朝出院这天，她正帮着收拾行李，手环闪烁起了绿灯。
季昭大喜，赶忙躲到厕所，强忍激动试着呼唤：“程主任？徐博士？李教授？是你们吗？”
“呲—呲呲—”一阵电流音后，
“季昭，能听到吗？”是程主任那沉稳又令人安心的女声。
季昭几乎眼含热泪，“是我，程主任，我能听到！”
“季昭，你听好了，现在常昱的脑波终于稍稍稳定，我们才能单向联系到你。徐栋正在破解脑端互联的阻断程序，等到手环绿灯再次闪烁的时候，你就能出来。不论你那边情况如何，要确保那个世界的主体不能再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否则呲—”
“呲呲—脑波再次产生乱流，你会被呲—困在里面……”
手环的声音断断续续，终于在几阵乱音后声音彻底消失，闪烁的绿灯也熄灭了。
季昭擦了擦眼角的泪，看来她的猜想和计划是没错的，解决了沈望朝痛苦的根源，她也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刚才程主任的意思，只要再安心等几天，手环绿灯再次亮起，她就能出去了。
“季老师，季老师？”小望朝清脆的声音喊醒了正坐在床上出神的季昭。
“我爸爸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季昭温柔一笑，摸了摸他的小脸，“嗯好，回家。”
出院后，季昭在学校那边请了长假，安心守着小望朝，这期间沈望朝作为受害者出庭指证，参与了案子的审判。不出意料，那几人的判处结局和在律师那里咨询到的所差无几，李有为的监护人被处罚款并要求加强管制教育，其余三人分别处以1-3年的刑期。
“季老师，听说那几个杀人犯终于判刑了？”小区楼下，杨婶拉住季昭热络地打听着。
“嗯，他们勒索加故意伤害，判了几年。”
“哎呦，造孽啊，真是便宜这群杀人犯了，那么大的人竟然害小朝这么乖巧的孩子，要我说他们都该判无期。”杨婶痛心疾首。
“不过，听说小朝那个同班同学没被抓起来啊？”
“他年纪小，没到承担刑事责任的最低年龄。”季昭淡淡回道。
“哎，就是年纪小才该好好管教，不然等到长大还得了。”
季昭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回应，距离程主任单项联系自己那次又过去了十天，手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敢睡实，生怕错过手环的信号。内心焦躁加之休息不足，难免精神不济。
送走杨婶，她正打算上楼回去补个觉，就被一个匆匆跑过的半大孩子狠狠撞了一下，险些跌坐在地。
那孩子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她，慌乱塞给她一个纸团，跑远了。
那纸团皱巴巴蜷缩在一起，脏兮兮的似乎还沾染着点点血迹，但季昭还是认出来了。沈望朝喜欢买一些带有花花绿绿内页的笔记本，这种本子精致漂亮但价格很贵，这个年代能随心买得起的孩子不多，沈望朝正是其中一个。
她双手控制不住打颤，打开那原本应该干净、色彩鲜艳的纸张：季老师，想让小杂种活命，学校南门垃圾仓等你。
四人中的刺头胖子、高个子黄毛都已成年，刺头胖子是勒索主犯，高个黄毛为从犯，两个人免不了几年的牢狱之刑。矮个黄毛、李有为均为未成年，介于涉及到未成年犯罪，案子会移交给未成年法院，估计要等2-3个月才能彻底裁定。
但根据聘请的律师咨询，矮个黄毛虽尚未成年但已年满十六，他不但参与勒索还是故意伤害的主犯，需承担刑事责任，很大概率也要进去蹲几年。只有李有为，因未满十四，又不是案件主犯，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对其监护人进行批评教育。
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的学校肯定不会再接收李有为，对校内马明远等高年级喽啰也起到不小的震慑作用。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沈望朝伤情稳定后转到常规病房进行观察，只是暂时还未苏醒。
沈磊忙着处理后续的取证、庭审等事，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请了护工在医院照顾。季昭则是学校医院两边跑，下班后就去医院陪着沈望朝，等他醒来。
一个星期后的周六，是个洒满日光的晴好天气，季昭捧了一束洁白的风信子，正准备插到阳台上的小花瓶里，沈望朝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季昭叫了医生过来，检查后医生嘱咐道醒后还需静养，若恢复得好，一周后就可以安排出院。确定他终于没事后，季昭总算舒了一口气。
“小朝，很疼吗？”拉着小望朝的手，她眼中带着疼惜和愧色。
“一点也不疼，季老师，他们……”刚苏醒过来的他声音嘶哑，带着急迫。
“那三个校外的坏人都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李有为……”季昭掖了掖被角，“他被学校开除了，听说他父母最近准备搬家，他以后会离我们远远的。”
沈望朝沉默了很久，“警察为什么不抓他。”
“或许，他年纪太小，警察叔叔们认为他还有改好的机会。”这话连季昭自己都不信。
“不，因为他们看到了拿刀刺我的不是他。”他声音沉下来，喃喃着，“本来不该是这样……”
看他异常，季昭终是开口，“小朝，你做了什么。”
“季老师，你说什么？”他神色懵懂，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小脸上带着大病初醒后的苍白脆弱。
季昭盯着他的眼睛，“原本的五千块真的有一部分是被那个黄毛私吞了吗？”
“嗯。”沈望朝似乎陷入回忆，“他瞒着胖子私藏了钱，但是被发现了，后来胖子被另外两个人打晕，我就逃到了客厅。”
“回到客厅后你和李有为说了什么？在他拿刀追你之前。”
“我说他们三个在屋里打起来了，李有为以为是我骗他们内讧，便拿刀追我。”他神色坦然，不似说谎。
“那为什么最后是那个黄发青年伤的你？”
沈望朝目光虚空，似乎陷入回忆，“他们两个争执的时候，他从李有为手里夺了刀，然后我们一起摔了出去，那把刀就刺进我的肚子里了。”说话间似乎牵动了伤口，他眉头蹙紧。
季昭看的心疼，却还是沉声问道：“小朝，你在警车上和我说的‘棉花燃烧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痛的更甚，额头腾上一层薄汗，“季老师，我，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季老师，我肚子好痛……”
眼看情况不对，季昭只得暂停问话，飞快跑出去叫了医生。
“怎么回事，刚才说了要静养休息，这伤口怎又崩开了？”
医生一边严肃的查看再次浸了血的伤处，一边责备着，“他年龄太小，监护人要时刻看住，这几天要少动、少说话，你看现在又得再遭回罪。”说着她安排身后的护士给沈望朝再次清理伤口、包扎。
被说的无地自容季昭只能连连称是。
沈望朝疼得小脸唰白，却紧咬牙关没吭声，死死抓住被子忍了过去。医生包扎完伤口，他已经沉沉睡着，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似乎还很痛苦的样子。
拨了拨小望朝被汗濡湿的头发，季昭轻声自言自语，“棉花是没有错，但比起自燃的棉花，那么宁愿做石头，做那块能割破畜生喉咙的利石。伤害自己换来他的惩罚是最不值得的事情。”
其实对于那天的事情，季昭能猜到个大概，小望朝或许打算设计李有为，让他伤害自以达到法律更严重的惩治。
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人格似乎并不是那么单纯。
不过那些罪魁祸首都已得到惩罚，估计她也快到了离开的日子，这些都不再重要。此后季昭再没问过那天的事情，她总是下班后买些吃的陪着小望朝，给他讲讲学校发生的事情，偶尔推着他下楼活动晒太阳。小望朝也慢慢褪去了胆小怯懦的气质，水汪汪的眼睛不再是警惕畏惧，肉肉的小脸也慢慢养了回来。
说来也神奇，自从小望朝醒来后，这个世界每天都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就好像随着他的心情感知变化一样。
半个月后，是沈望朝出院的日子。
这段时间季昭时刻关注着手环的动态，果然，在小望朝出院这天，她正帮着收拾行李，手环闪烁起了绿灯。
季昭大喜，赶忙躲到厕所，强忍激动试着呼唤：“程主任？徐博士？李教授？是你们吗？”
“呲—呲呲—”一阵电流音后，
“季昭，能听到吗？”是程主任那沉稳又令人安心的女声。
季昭几乎眼含热泪，“是我，程主任，我能听到！”
“季昭，你听好了，现在常昱的脑波终于稍稍稳定，我们才能单向联系到你。徐栋正在破解脑端互联的阻断程序，等到手环绿灯再次闪烁的时候，你就能出来。不论你那边情况如何，要确保那个世界的主体不能再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否则呲—”
“呲呲—脑波再次产生乱流，你会被呲—困在里面……”
手环的声音断断续续，终于在几阵乱音后声音彻底消失，闪烁的绿灯也熄灭了。
季昭擦了擦眼角的泪，看来她的猜想和计划是没错的，解决了沈望朝痛苦的根源，她也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刚才程主任的意思，只要再安心等几天，手环绿灯再次亮起，她就能出去了。
“季老师，季老师？”小望朝清脆的声音喊醒了正坐在床上出神的季昭。
“我爸爸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季昭温柔一笑，摸了摸他的小脸，“嗯好，回家。”
出院后，季昭在学校那边请了长假，安心守着小望朝，这期间沈望朝作为受害者出庭指证，参与了案子的审判。不出意料，那几人的判处结局和在律师那里咨询到的所差无几，李有为的监护人被处罚款并要求加强管制教育，其余三人分别处以1-3年的刑期。
“季老师，听说那几个杀人犯终于判刑了？”小区楼下，杨婶拉住季昭热络地打听着。
“嗯，他们勒索加故意伤害，判了几年。”
“哎呦，造孽啊，真是便宜这群杀人犯了，那么大的人竟然害小朝这么乖巧的孩子，要我说他们都该判无期。”杨婶痛心疾首。
“不过，听说小朝那个同班同学没被抓起来啊？”
“他年纪小，没到承担刑事责任的最低年龄。”季昭淡淡回道。
“哎，就是年纪小才该好好管教，不然等到长大还得了。”
季昭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回应，距离程主任单项联系自己那次又过去了十天，手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敢睡实，生怕错过手环的信号。内心焦躁加之休息不足，难免精神不济。
送走杨婶，她正打算上楼回去补个觉，就被一个匆匆跑过的半大孩子狠狠撞了一下，险些跌坐在地。
那孩子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她，慌乱塞给她一个纸团，跑远了。
那纸团皱巴巴蜷缩在一起，脏兮兮的似乎还沾染着点点血迹，但季昭还是认出来了。沈望朝喜欢买一些带有花花绿绿内页的笔记本，这种本子精致漂亮但价格很贵，这个年代能随心买得起的孩子不多，沈望朝正是其中一个。
她双手控制不住打颤，打开那原本应该干净、色彩鲜艳的纸张：季老师，想让小杂种活命，学校南门垃圾仓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