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元统四年,武帝幼女清平公主,谋逆登极,次年御宇,改元政清,遂开女性称帝之先河。

    女帝临朝,力推女子科举之制,屡颁妇孺保护之律,女子地位因之渐升。

    政清三年,女帝不顾朝野之异议,更易继承之规,许女子承袭大统,若无嫡嗣,则于庶子中选贤而立。

    政清五年,女帝严惩贪墨,求治清明,世称清平之治。

    政清八年,女帝以防男史官记载失公,特置左右史官,定左右史官分以男女充任,共记国事,以保史实之全与正。

    天明十二年,女帝崩,次子李置继统,改元宣政,尊母皇为崇明女帝。

    宣政十三年,帝李置之嫡长子李元薨,唯余二公主李玥、四皇子李璟、六公主李婼。朝堂诸党相争,太子之选,争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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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政17年夏初,京都洛阳

    烟雨朦胧,天地间似笼上了一层轻纱。道路两旁翠绿的柳枝随风轻摇,洒下一地细碎的雨滴。

    宽阔的大道上水汽弥漫,行人稀少,几辆马车缓缓行进着,唯一袭玄衣,手持油纸伞,独自漫步于细雨之中。

    他身着一身朴素长袍,长身玉立,腰间系着白玉腰带,显得腰身劲瘦。

    那人踏上青石台阶,一双指节分明的手轻抬伞沿,显露出藏于伞下的容颜:

    一双忧郁的眼眸深邃如夜,瞳孔漆黑,他的肤色偏浅,略显苍白,俊逸儒雅的面容显得格外温柔,周身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书卷气息。

    “子清,来的这么早啊。”

    台阶上走下一位中年男子,下巴留着的一撮黑色胡须为他增添了几分文雅。

    “子清”微笑着对他点头,“成兄。”

    中年人也点点头,接着叹了口气,对他说:“这天气无常啊,我昨晚在翰林待了一宿,本来一开始好好的,谁知半夜就下起雨了。”

    “京城的天气向来如此。”

    “是啊,也许过两天就放晴了。”

    接着他又抬头看天,意味深长地说道:“人也是如此,失意只是一时的,子清千万要看开些。”

    子清点点头,唇角弯了弯,整个人显得无比清俊儒雅。

    “我先告辞了,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一步了。”中年男子对他笑了笑,撑起伞准备踏下台阶。

    子清点点头,“成兄慢走。”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子清的脸上恢复了平静,继续朝着翰林院的大门走去。

    成明走出几步,心中似乎有所牵绊,不禁回头望望,正看到子清的身影消失在翰林院的大门之后。

    他回过头,心中暗自叹息,如此杰出的人才,竟然被局限在这翰林院的小小庶吉士职位上,可惜,可惜啊!

    随后,他情不自禁地望向皇宫的方向,轻声感叹道:“这圣心真是难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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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的皇宫

    清平宫内

    一名少女正伏案习字,一双白玉柔夷,嫩如白脂,她的衣袖往上挽了一截,露出白皙细腻的手臂。

    “殿下,顾姑娘求见。”一名侍女脚步轻巧的走进宫殿,朝着少女行礼,轻声禀报。

    少女微顿,缓缓抬起头来,展露出一副珠玉般温润细腻的面容。她的眼睛尤为迷人,清澈如泉,纯真与妩媚在其中自然融合,只需一瞥,便足以摄人心魄,让人无法自拔。

    “去请她进来。”李婼将毛笔搁置好,缓步行走至小榻处坐下来,慢慢拨弄起茶具来。

    “是。”侍女应声退下。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李婼就瞥见侍女领着顾婉从殿门前的小径走来。

    不一会门外就通报道:“殿下,顾姑娘到了。”

    “快快进来。”

    门口的两个侍女打起珠帘,门外的女子露出真容。

    那是一张俏丽的脸,柳叶眉细长,桃花眼含笑,温婉动人。

    “殿下。”顾婉正欲行礼。

    李婼露出惊喜模样,快步从榻上起身,扶住了她,“你我朋友之间,怎么恁多的规矩。”

    “礼不可废,您是公主,是陛下的龙子,自然不能同常人相提并论。”顾婉微微一笑,被李婼牵着到榻上坐着。

    “我这正烧着你爱喝的君山银针呢,等会好了,你尝尝我的手艺。”李婼的头靠在她肩上说。

    “这可是御赐的茶,我可不敢喝,赶明儿你还是送去给二公主和四皇子他们吧。”等侍女出去了,顾婉放松下来,用手贴着李婼的脑袋,满心宠爱地回道。

    君山银针今年产出少,以往皇上除了留一些给自己和皇子公主们享用,都会把其他的分给得宠的大臣,她家往年能得到赏赐,今年却没有了。

    “哎,皇姐皇兄他们不缺稀罕物,我又不像你,爱喝这个。”李婼拨着茶盏,漫不经心地说。

    “你还说呢,陛下要为各位皇子公主们选老师了,你怎的一点也不着急。”顾婉轻轻点点她的额头。

    “什么老师?”李婼把头从她的肩上抬起,握着一只茶盏把玩。

    “你啊,平时在宫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就躲在你这一方桃源里,哪能知道这消息。我听爹说,是昨日早朝陛下亲自透露的。”

    户部尚书顾政是顾婉的父亲。

    李婼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哎,本来被太傅催着整天写课业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来个老师。”她叹口气。

    “好了,别不开心,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顾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李婼立刻直起身子来看着她,眼睛发亮,“什么好玩的事?”

    “你瞧瞧你,听这些琐事倒是在行得很。”

    “好姐姐,你快说吧。”

    “好了,好了,也没什么,不过就是那个王姑娘为了新科探花郎在家里闹绝食呢。”

    “哪个王姑娘?”

    “王侍郎家的王四姑娘。”

    李婼咂着嘴,问道:“早在一个月前就听闻这季子清的美名,长得可真有那么俊吗?竟连那个王沁兰都对他死心塌地的。”

    之前公主府里办及笄礼的时候,她见过那姑娘,长得确实漂亮,骑射了得,高傲得很,真没想到她还有为一个男人绝食的时候。

    “那她想嫁就嫁呗,那季子清出身不也挺好,洛阳季氏,不过就是近些年落魄了些。”

    顾婉摇摇头,“且不说那探花郎同不同意,就那王侍郎也不愿意把王四姑娘嫁给他啊。”

    “怎么说?”

    “这位新科探花郎才是个翰林院庶吉士呢,怎能与那王四姑娘相配。”顾婉话中带有深意。

    李婼拨弄茶盏的手一顿,睫毛颤了颤。

    自崇明女帝起,秦国一向是对人才视若珍宝,男女不限,皆可科考。一般来说,探花郎怎么着也是个翰林院编修的职位,更何况,当朝皇帝以开明著称,对人才的赏识与重用更是有目共睹。因此,寻常情况下,探花郎的职位绝对不会仅止于此。

    王景不将女儿许配给季钰,不仅仅是因为季钰官职低,更关键的是,他摸不清皇上对季钰的态度。

    近些年皇上确实有在打压各大世家豪门,季家也就是因为这才渐渐没落的,不过……

    “你可见过那季子清,长得可真是惊为天人吗?”李婼还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殿试后游街的那日,我在家中,不曾见过。”顾婉摇摇头。

    就在此时,侍女轻巧地掀开帘子,走进来通报:“殿下,陛下派人传话,传您去乾清宫。”

    “可有说是什么事?”

    “未曾。”

    顾婉也知道这时候她该走了,“那殿下先去,臣女过几日再来陪殿下解闷。”

    “你还没喝我的茶呢。”

    “殿下,下次来臣女再喝,您快去吧。”

    随着顾婉在侍女的引领下离开殿内,李婼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出一点弧度。

    她看着顾婉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

    顾尚书想暗示她什么,季钰……

    还没等她想清楚,侍女就鱼贯而入准备为她重新梳妆。

    李婼的神色收敛起来,眼底的锐利消失的无踪。

    面见君主,自然不能身穿便服,面上寡淡。

    李婼洗净面容后,端坐在镜前,侍女们有序地进入,手中托着各式珠宝和服饰。

    她缓缓站起,侍女们轻柔地为她褪去便服,换上一袭经香料熏染的华美宫装。这件长裙选用的是上等丝绸,其上绣有精致的花纹,繁复典雅。

    随后,两位侍女跪地,细心为她佩戴璎珞、玉佩、香囊等各种饰品。这些饰品都经过精心挑选,方能与皇室公主高贵的身份相匹配。

    接着,技艺娴熟的侍女开始为她描绘眉型、涂抹唇彩,以及进行打底、画眉、涂胭脂等妆容步骤。每一道工序都庄重而细致,缺一不可。

    经过这番细心妆点,李婼本就精致昳丽的五官更显得高贵,恍若仙子。

    接下来侍女们转而开始为她梳理发髻。

    公主面见帝王时的发髻有着特定规制,她无需多言,侍女们便替她熟练地梳好。

    如此郑重打扮后,李婼身后跟随着一大队侍从和宫女,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宫门。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上了等候多时的轿子,轿子起步,朝着乾清宫方向行去。

    李婼在轿子里端坐着,目不斜视。

    一般这个时候她都会让翠儿给她拿些点心,纯儿给她念话本来打发时间。

    但是一个月前她爬树时从树上掉下来,养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们两个也因为看护不力被皇上罚着关进柴房。

    为此最近她也消停一些,好盼着让翠儿她们早些回来。

    大约过了半晌,轿子终于停下来。轿外的侍女轻声通报:“殿下,乾清宫已至。”

    李婼缓缓站起,轿边的侍女随即掀开轿帘,入内为她细心整理裙摆。一切妥当后,李婼方才在侍女的扶持下步下轿子。

    她身着一袭淡紫色宫装,衣襟上绣着精致的金色花纹,缓步走向乾清宫,步步生莲,腰肢柔软。

    “殿下。”杨总管见到李婼走近,他慈善的脸庞上露出了菊花般灿烂的笑容。

    “杨公公,父皇唤我来做甚么?”李婼睁着一双大眼睛清凌凌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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