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绿植葱茏,校园的各个角落里,分别多时的学生聚在一起互相诉说着自己假期发生的趣事,聊得热火朝天,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熙熙攘攘,朝气蓬勃。

    “走,去光荣榜看看第一名是谁。”陈穆妍拉着姚苡落的手从四楼飞奔到校园学习角的光荣榜,到的时候前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陈穆妍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看着榜上的名字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然而姚苡落却一言不发,她郁闷地扭头准备说她点什么的时候,才发现身旁早已不见她的身影,身边的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她尴尬地拨开人群走出来,东张西望一直喊姚苡落的名字,最后发现她站在高中部那边的光荣榜前傻傻发呆。

    光荣榜不大,分成两个板块,高中部和初中部,高中部在前面,后面才是初中部的,姚苡落没有去看初中部,她在高中部的板前停下脚步,驻足许久。

    “叫你呢,没听见啊。学长保送京大,这上面是按高考成绩排的,没有他。”陈穆妍飞扑过来趴在姚苡落的肩膀上。

    “我没找他。”姚苡落矢口否认,扭捏地推开往她往教室走:“热死了,我要回教室了。”

    “死鸭子嘴硬,你不看看期末谁第一吗?”陈穆妍追上她。

    “不看,我又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

    姚苡落讶然,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告诉她:我不信你能拿第一。

    好吧,陈穆妍承认,她确实不可能拿第一,想上榜都难。

    “是犯贱啦。”

    居然是他!姚苡落挺意外的,感觉他每天都趴在桌子上睡觉,也不听课,不过基本上很少有老师会批评他。

    期末考试前不久,有一次上课的时候,樊子涧心血来潮想下五子棋,他拿了一张白纸画好格子,然后转身让姚苡落陪他下,姚苡落果断拒绝,上课时间她才不跟他发疯,虽然黄晓仁的课很无聊,把她对英语的热情都消磨殆尽了。

    “你打过我,你还记得吗?”樊子涧定定看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线,显然是不开心了。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简直胡说八道,她姚苡落从小到大就没动手欺负过人,没那个胆。

    “你用笔打我了!还说我想怎样就怎样!”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姚苡落还想反驳,突然恍然大悟,想起来了,是那天,无可奈何,她只能选择妥协,只求别被老师发现,不然她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要画什么图案?”秉承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樊子涧很有绅士风度地让她先说。

    “圆圈吧。”姚苡落无所谓地说。

    “好。”

    姚苡落没想到,樊子涧画的不是星星也不是三角形,他画的居然是爱心,简直震惊她一整年。

    顶风作案真的很挑战心理素质,姚苡落一直紧张地注意着黄晓仁,生怕被她发现。

    “你能不能专心点,搞得我都分神了,“师太”不会发现的。”

    樊子涧的话像是预告,他刚说完不久,事情就败露了,黄晓仁将手上的笔往讲台一丢,怒目横眉走到他们旁边。

    彼时两人正激烈交锋,没人注意到黄晓仁的杀气,陈穆妍像被点了穴一样,也没有提醒他们。

    直到黄晓仁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姚苡落被吓得花容失色。

    她当着全班的面再次拿姚苡落开涮,连同她摸底考试考得不好的事也一并拿来数落。

    她尖酸刻薄地说道:“你们别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怎样,以后出了社会,长相可不能给你当饭吃,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毫无内里,徒有虚表,那也是丑陋的,何况只有那些从事不正当行业的人,才会为自己的长相沾沾自喜,什么年龄就得做什么年龄该做的事,我希望你们能清楚这点,好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总想着些歪门邪道。”

    虽然她没有指名道姓,但谁不知道她这些话是在对谁说呢。

    可是是觉得自己那些话太过针对,为了显示自己的公平,她也说樊子涧了,然而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觉得自己不用学习的同学就趴下去睡觉,别影响课堂纪律。”

    姚苡落以为被口头羞辱这事也就过了,没想到下课的时候,黄晓仁走到她旁边敲敲她的桌子,冷冰冰地让她明天叫家长过来找她,重点是只让她一人叫家长,真是天杀的。

    樊子涧一脸贱笑和陈穆妍一起数落黄小人,却将自己撇清关系,明明他才是那个源头,要不是他用她打过他这事相要挟,姚苡落也不可能会同意上课的时候和他下那该死的五子棋。

    这下知道为什么很少有老师会说他了,原来成绩好就能为所欲为啊,小小年纪的她早早就体会到不公平待遇。

    再见到傅云琛,已经开学一个多星期,她很意外还能在学校见到他,大学都开学这么晚的吗?好羡慕。

    那天陈穆妍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请假没来上学,姚苡落只能自己吃午餐,平时她们都是两人在教室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倒也没觉得教室有多吵,今天落了单,可能是因为一直无法融入其他同学,她突然觉得周围很是聒噪。

    虽然也有同学看她自己一个人坐着主动过去跟她说话,可她却连对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只能扯着个牵强的礼貌假笑敷衍对方,这让她更觉得自己孤单无助。

    她拿起装着饭盒的袋子,起身走到操场旁的一颗大树下,一个人坐着慢慢吃。

    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叶随意洒下,树影婆娑,微风拂过,树叶摇曳生姿,簌簌作响,似是诉说思念的曲子,让人不禁沉沦。

    “苡落。”一道轻柔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不用抬头,姚苡落都能猜到这独特又充满吸引力的声音是谁。

    她有些僵住,现在跑估计是来不及了吧。她抬头,对上一张好看的脸,努力将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学长。”

    傅云琛没有询问她的意见,自顾自地在她身旁直接坐下。

    那天晚上,姚苡落突然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突然接近让这个青春期的小朋友“误入歧途”,一直想找机会跟她聊聊,可小姑娘好像有意避着他,不接电话,也不回他的信息,一时陷入死局,今天因为一点事回学校找老师,没想正要回家,就碰到她自己一个人坐这吃饭,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看了一眼她端在手上的食盒:“好丰盛,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这里吃饭?没有同学陪你一起吃午餐吗?”

    “同桌今天请假了。”

    傅云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声音慵懒:“今天不跑了?”

    姚苡落咳个不停,脑袋放鞭炮一样嗡嗡作响。

    他笑了笑,拖腔拉调:“心虚了。”

    阳光穿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光影斑驳,浅褐色的眼睛像一潭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湖水,有一种说不上来温柔。

    虽然姚苡落脸上波澜不惊,实际内心风起云涌,她确实心虚了。

    傅云琛背靠着石椅,手上把玩着一只狐狸公仔,像是粘土材质的,突然表情严肃地看着姚苡落,一本正经地说道:“小朋友,有句话学长必须要跟你,你能跟学长保证一定做到吗?”

    这让她怎么保证?总得先说是什么事她才能斟酌下能不能做到吧?话都还没说就让人保证做到,简直比霸王条款还霸道,姚苡落在心中腹诽,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他是不是要让自己别痴心妄想觊觎他?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

    “嗓子被偷了?”

    “你先说。”

    傅云琛笑了:“这么谨慎?怕我给你下套啊?”

    姚苡落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傅云琛喉结滚动:“要好好学习,不可以早恋,知道吗?”

    果然猜的没错,他就是要让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的还挺隐晦。

    姚苡落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又喃喃自语:“我又没有早恋。”

    “没有吗?那那边是怎么回事?”他的手指向隔壁的那颗树下,突然觉得该担心的好像不是小姑娘对自己的情意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姚苡落看到了站在树下的樊子涧。

    原本依着树的樊子涧见他们都看过来,猛地站直了身子,差点变军姿,目不转睛地也看着他们。

    姚苡落情绪没有一点变动,很平静地开口:“哦,他是我同学,前桌。”

    “这样。”傅云琛的语调懒洋洋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

    突然,他的手贴上她的额头,像是故意恶作剧一样关心她:“怎么突然脸这么红,不舒服吗?”

    姚苡落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怎么那么喜欢问她为什么脸红!

    傅云琛不露声色地撇了一眼隔壁树下,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天气太热了,你赶紧吃完回教室,别中暑了,还有,叫你好好学习,不可以早恋,记住了吗?”

    姚苡落很想回他“我凭什么听你的”,但他的笑总透着一股威压,她有点害怕,只能很怂地乖乖点头。

    傅云琛可不好糊弄,非要她说记没记住,最终姚苡落只能憋屈地说出她不早恋几个字,傅云琛才露出满意的笑。

    发现姚苡落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手上,他问道:“喜欢?”

    姚苡落看他,没有说话。

    “那,送你。”

    姚苡落还是不说话。

    傅云琛拉起她的手,将小狐狸放到她手上:“扭扭捏捏的小猫。”

    扭扭捏捏?小猫?姚苡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难道不是小狐狸吗?

    “记住了,不可以早恋,要好好学习。”傅云琛揉了揉她的头,然后起身离开。

    和煦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他像自带光茫一样耀眼,让人忍不住贪婪地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姚苡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傅云琛突然回过头,对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姚苡落像个偷吃糖果被抓的小孩一样,心虚地赶紧低下头,连连扒了好几口饭,嘴巴都塞得满满的,脑海里却都是他回眸一笑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姚苡落才突然想到树下的樊子涧,想问他怎么在那里偷听,不知道什么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吗,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神出鬼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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