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一起的六人齐心协力,姜月花梓江依依负责四面墙的矮处,江妧借着红绸轻而易举地上了房粱负责屋顶,燕野和荆牙挂在红绸上负责四面墙的上半部分。

    恰如江妧所说,随着时间推移,字形越变越大,彼此交融覆盖,辨认难度越来越大。

    江依依叫了沈宝芝和朱宇过来帮忙。

    沈宝芝不愿意参与,站在原地没动,朱宇却心疼江依依,过来代替江依依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找墙根处的文字,江依依则被推到了一边休息。

    沈宝芝没好气地直跺脚,可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期间好几次过来拽江依依和朱宇,试图带他们去砍门。

    在她看来,江妧就是在胡诌,什么花轿花板,都是胡说八道。

    江依依如今才是江家唯一亲女,凭什么要被江妧指使得团团转。

    就在沈宝芝对着江依依拉拉扯扯的时候,迎亲乐曲已经到了门前。

    有那么一秒,乐曲停了。

    众人正疑惑,突地,震耳欲聋地迎亲乐曲从门外来到了门内,叫人头晕目眩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唢呐好像被塞进了耳朵,锣啊钹啊的声音更是在脑袋里叮铃哐啷作响。

    姜月花梓没有任何修为,当即捂住耳朵头疼欲裂。

    耳朵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深处钻,乐曲犹如实质,脑子更像是要裂开。

    可就算是在这种声音里,众人也能听到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感受得到门外传来的腥臭寒气。

    外面传来阴诡的桀桀怪笑。

    它来了。

    它在靠近。

    屋子里的咒文都在欢快的乐曲下扭动身子,像是一个个懂得欣赏音乐的活物。

    这样的情形下,稍不注意那一点就点歪了,只能擦掉重新点。

    江妧打眼扫了一下所有人的进度,姜月花梓两人忍着剧痛和视线模糊勉力支撑自己继续。

    沈宝芝和朱宇在帮江依依捂耳朵。

    江依依虽说固执地接过了改咒文的任务,但拖着两个累赘,能成什么事?

    江妧干脆将自己剩下的一小部分屋顶就近交给了燕野,自己缠着红绸飞身荡下来,一脚踢开撅着屁股的朱宇,再扯开趴在地上找墙角图文的江依依,自己单膝跪地一目十行,飞快地扫视打点。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

    荆牙也完成了自己负责的墙壁,过来帮姜月和花梓的忙。

    可难度越来越大,所有的咒文都黏糊在一起,除了江妧这种本身认得咒文的能有分寸,剩下几个全靠硬记图形,辨认起来难度翻倍了不止一点点。

    屋子里的腥臭已经浓稠到空气都像是要凝出腐水,不知何处而来的阴寒刺激得所有人骨头缝里都在疼。

    就在江妧打完地板上最后一个点的时候,花梓姜月也在荆牙的帮忙下完成了墙面。

    下一秒,燕野也飞身荡了下来。

    燕野疑惑道:“怎么没有变化?”

    话音还未落,只见满屋子的咒文突然一条一条的流动起来,它们上下变换位置,左右挪动。

    再下一秒,门窗大开,就好像机关匣被开启。

    众人一眼就看到了门外不远处的“新人”,然后微微一愣。

    对方的脸居然是刚刚才撤走的那位刺青小师兄。

    对方此时也是一身婚服,胸前带着大红花,只是脖子上没了刺青,皮肤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像是脸上刷了一层白腻子。

    红衣红唇红眼,惨白的脸上挂着吊诡扭曲的笑容。

    他步履僵硬,一步一顿地向这边走。

    朱宇本来就胆子小,在场几个女孩子还没出声,他先被吓得“啊”的一声惨叫。

    这时也顾不得自己与江妧诸多恩怨,只扑过来抓着江妧质问,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打开门让它直接进吗?我就知道你不行,亏依依还愿意相信你,愿意帮你!!”

    江妧瞥了他一眼,“但凡你们几个都来帮忙,而不是干站着的陪着摸鱼的,也不至于等它到门口了,咱们才打开门窗。”

    朱宇:“?”

    江妧懒得与他多话,只招呼其他人,“走后窗。”

    这房间本就细高细高的,所谓的后窗更是高的离谱,虽然还有两旁的窗户可选,但江妧就是直觉两边不安全。

    江妧几人刚一动,门外“新郎”就笑了起来,笑声尖细媚软,仿若女子,“郎君,哪里走呀?”

    江妧刚刚才见那师兄荣辱不惊的样儿,再听这动静,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新郎话音落下,屋子里的咒文便浮动起来,散成单个单个的字形,满地乱蹿,逮人就往人衣服上爬。

    除了江妧和荆牙,剩下的人不分男女都被吓了个够呛,好几个都没形象地开始跳脚,好像这样就能把文字抖落下来似的。

    它们一开始是爬动,后来是飞舞,很快就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门外的“新郎”还在靠近,且步子隐约有加快趋势。

    燕野抽刀,以刀风破开前路字形障碍。

    江妧和荆牙两个人在虫子面前最为冷静,身手敏捷地跃上后窗,两人一左一右分驻两边。

    此时只要伸手给他们,两人接过来一用力,就能把人拽上去送出神庙。

    荆牙皱着眉头,“这群蠢货,这边!!”

    燕野断后,江依依和她的小团体鸡飞狗跳的同时还互相帮对方打虫子。

    姜月和花梓反倒第一个跑到窗户边上。

    江妧和荆牙两人合力,轻而易举就拉起一个。

    两次伸手,两人就都送了出去。

    紧跟着是江依依,江妧犹豫了一下,但到底还是帮忙拉了一把。

    江依依出去后,江听越就自觉跟上,他自己跃上窗边跳了出去,然后本该是沈宝芝。

    可朱宇和沈宝芝撕吧起来了,朱宇胆小怯懦,只对江依依无私。沈宝芝泼辣,理所应当觉得自己是女的自己该先上。

    换了原文故事,这里大概也算紧急事故中的笑点,两人互相拉扯开口互损,只是今天沈宝芝说不出话来,全是朱宇的声音。

    江妧看着两人拉扯,没搭理他们,叫了“燕野”一声。

    燕野刀气横扫,全靠他护卫后窗这里才能有一方安宁。

    他给了江妧荆牙一个笑脸,朗声回道,“我断后,你们先救他们。”

    荆牙嗤笑:“别滥好人了,你看他们是在感谢你吗?”

    是在享受别人保护的同时浪费时间。

    燕野犹豫片刻,那头朱宇强行按下沈宝芝的手,“我我我!!!先拉我!别掰扯我你这凶神恶煞女,嘴被封了就动手是吧?!”

    燕野尴尬片刻,也觉得没了自己的刀风保护,这两人说不定能更快点。

    他直接助跑过来,跃上墙头,靠荆牙和江妧的手借了一点力——其实不借也行,他能攀上窗户,但对方友好伸手,他总觉得自己不搭一下,显得很不礼貌。

    燕野爽朗道了“多谢”就跳出窗外。

    荆牙不耐烦地看向打闹的两人,“我数到三。”

    江妧:“三。”

    荆牙:“?”

    江妧一把扯住荆牙的胳膊,冲他笑了一下,“对不住哈。”

    荆牙还没回过神,就被江妧一把推下了后窗。

    后窗上顿时只剩下了江妧一个人,屋子里的朱宇和沈宝芝都觉得有些不妙。

    江妧看向屋子里的两人,笑了一下,宣判一般道,

    “无需拉扯了,今天只要我还在这,你们俩谁也别想从这出去。”

    文字已经再次开始飞舞,但始终只在建筑内,偶尔有几枚爬上江妧血红的婚裙,但接触不到皮肤,也没什么伤害。

    朱宇和沈宝芝就没这么幸运了,有文字爬上他们的身体,一旦在裸露皮肤上过度停留,就开始腐蚀皮肤血肉。

    这幻境里的死亡是假的,但疼痛可是真的。

    朱宇艰难地仰着头,挥舞着手臂挡开纷飞的字形,“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妧:“不劳者,不得食,一个意思。江听越算我体谅他脑部有疾,剩下的可都是出力了才出去的。”

    朱宇:“我也出力了!”

    江妧:“不会之前被那个师兄打断了你就忘了吧,还记得你让长舌怪先吃我吗?”

    朱宇:“……”

    江妧想的很简单,这门窗是他们几个人开的,这两人,尤其是沈宝芝,有什么资格出去?

    说句不好听的,让江听越和江依依出去,都是江妧格外开恩留情了。

    沈宝芝气急可没嘴,在旁边比比划划,江妧也不在意。

    朱宇扒拉着脸上的字形,疼得尖叫,“咱们是一队,你整死了我们有什么好处,别人队有十人收集玉牌,若是咱们队只剩下七人,你觉得能赢吗?……”

    “能啊,我才会是这次试炼中得玉牌最多的人,我一个人就可以带飞全队。”江妧撑着脸自信道,

    “而且,你们还不了解我吗,于我这种天才般的坏女人而言,这次入不了门也不会多伤心,相反,要是我出力,却让你们这种人躺平通关,且你们通关之后还会继续针对我拖我后腿,那我才是真的会伤心。”

    “……”

    “为了我不伤心,在这里出局吧,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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