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座后,欧阳锋显得异常热情,看向黄老邪,一灯,洪七三人笑道:

    “药兄,段兄,七兄,咱哥儿几个在华山一别,多年没会了,今天做兄弟的怎么也要不醉不归!”

    随后,也不顾这桌的主角牛顶天还说没说话,直接自个儿斟满一杯酒,举向三人,道:

    “我当年的功夫就不及三位,现今抛荒了多年,肯定还是不及,咱哥四个如今久别重逢,弟弟我先干为敬!”

    说罢,阴翳的眸子隐晦朝牛顶天瞟去一眼,随后,直接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细细回味一番,又朝牛顶天哈哈一笑,赞道:“牛教主,好酒!”

    见状,黄老邪,一灯,洪七三人相视一眼,齐齐感到诧异,这老毒物可从来没有如此谦逊过。

    许是因为恶人也忌惮恶人的原因,他对黄老邪这位亦正亦邪的主,向来是称兄道弟,从未招惹过。

    对一灯则是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能坑一把是一把,该下手时就下手,逮着机会绝不心慈手软。

    但是对洪七这位乞丐头,就一点也不遮掩了,张口闭口称呼洪老叫花且不说,见面时的态度也只有一个,就是我瞧不起你。

    因此,对于欧阳锋的突然献殷勤,洪七饶是大度,也知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

    于是打开腰间的酒葫芦,眯着一只眼往里瞧了瞧,又使劲摇了几下,只当做没看见。

    一灯见此笑了笑,又见牛顶天只是坐在对面笑吟吟地瞧着,他缓缓端起茶碗回敬,笑呵呵的说道:

    “贫僧既已入了空门,也不便再饮酒,只能以茶代酒回敬欧阳兄了。”

    黄老邪眼眸微闪,端起酒杯淡淡笑道:“峰兄过谦了,天下武学之士,谁不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武功是铢两悉称,功力悉敌。”

    “你在西域这许多年,又练了些什么利害功夫,过两天论武的时候就显点出来瞧瞧吧。”

    说完,便一饮而尽。

    一灯摇头笑笑,也将手里茶水干了。

    见这场面,牛顶天笑吟吟地摩挲起着手里酒杯,眸中意味莫明。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毕竟是多年的老交情。

    他若不是跟一灯相识,又跟黄老邪多了一层关系,今天真要杀欧阳锋时,对方只要卖惨求助,几人定会站出来相阻。

    黄老邪且不说,如果争强多年的老对手突然服软求他,他出手相助已是必然。

    而一灯本就心善,虽然知晓欧阳锋对他怀有恶意,但他活了这些年除了救人还真就未杀过人。在对方有性命之虞时,定不会袖手旁观。

    洪七虽和欧阳锋虽有些口舌面子争端,可以他的性格,对方生死关头开口相求的话,他无疑也会出手。

    这满满的求生欲……不过当真狡猾之极,借势借得溜溜的。

    牛顶天默默想道。

    黄老邪一灯两人各自放下酒杯与茶碗后,见洪七仍是装模作样的不搭理,欧阳锋脸色不禁微沉。

    但他素知洪七性情刚烈,行事坚毅,自己若真给他甩脸色,今天恐怕就要事与愿违了。

    又见牛顶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欧阳锋眸光微闪,旋即朗声笑道:

    “当年我得知牛教主废了七兄武功后,倒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话说的声有些大,周围的几桌上,难免有人顿住手中杯筷,朝这边倾耳听了过来。

    欧阳锋见状,继续笑道:

    “一方面是钦佩牛教主的武功实力,要知道当年除了重阳真人,我们哥四个连斗几天几夜谁也没胜过谁。因此,在得知有牛教主这样的青年高手后,真恨不得赶往中原与之相交。”

    说到这时,洪七的脸色已经微沉,牛顶天见此,戏谑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朝欧阳锋看了过去。

    欧阳锋脸上也不见尴尬,心道反正与这姓牛的也是知根知底的人了,又不是说给他听的。

    于是继续说道:“另一方面,我与七兄相交多年,虽常有口舌上的争执,但大家都是心直口快的性情中人,真情自然尚在。对这等不幸之事,我自然也是扼腕叹息,哪还敢再有结交牛教主的心思?”

    “不过好在今日早间听得人说,七兄的功力已经恢复,我这纠结的心也能放下了。”

    “不知七兄现在伤势如何了?可是已经好透?若没好透的话,兄弟我从西域倒带来不少疗伤的灵药,七兄且拿去试试看。”

    说完后,欧阳锋神色无异,做关心状看向洪七。

    他倒不是真要这老乞丐信了他的话,只想在人群面前揭开伤疤挑起刺,勾起这老叫花对牛顶天的怨念。

    能够纵横西域几十年,他“西毒”欧阳锋靠的可不仅仅是武功和用毒。

    闻言,洪七如何不知欧阳锋用意,如此当着众人面揭他痛处,本欲发作,但终究顾及着场合,旋即抬头嘿嘿笑道:

    “老叫花可当不得老毒物称呼七兄,还是洪老叫花几个字听着习惯。至于灵药,您留着自己吃吧,老叫花还想多活几年。”

    “阿弥陀佛。”

    一灯突然插嘴念了声佛号。

    沉吟片刻后,目光看向牛顶天与洪七,正色说道:

    “贫僧对于当年那段恩怨也算知晓一些,其间细节便不多问了。”

    “七兄虽然为人正直,行侠仗义,但说到底有些滑稽玩世,我与药兄都知他就有天大的事情,也只是让属下丐帮中人自行料理,很难不被蒙蔽。”

    “我亦知牛居士并非真正毒辣之人,当年不过舞象之年,难免有些年轻气盛,又加之心系爱人,这才造成了冲突。”() ()

    “不过好在七兄洪福,如今武功不但尽数恢复,更是因祸得福又进一步。因此,贫僧厚颜在此做个中间人,想让二位握手言和。”

    “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番话说得异常恳切,说完后,一灯一脸期待地看着牛顶天与洪七。

    他大抵明白欧阳锋用意,但即使没有对方挑刺,他也打算在近期择机说出此事。

    且不说一个是他多年老友,一个如今跟他有了亲事,就仅凭两人现今的身份,若是心里一直卡着这根刺,往后两派的门下弟子,少不了要经常厮杀争斗。

    如此局面,非他心中所愿。

    听了一灯的话,黄老邪也不禁缓缓颔首,赞同道:

    “段兄说得没错,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今日能坐在一桌饮酒,也不能浪费了这桌上好的仙人醉。不妨就一醉泯恩仇,且让过往恩怨随酒去吧。”

    见这情况,欧阳锋心里不禁暗恨,但也不敢当面恶了两位“老友”,心思一转,顿时有了见缝插针之意,于是忙接过话头笑道:

    “段兄药兄所言有理,今日是牛教主大喜之日,不能让些晦事冲撞了喜气。牛教主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舍侄一般见识,我自是感激不尽的。”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眸中似有些犹豫,随后果断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锦盒。

    缓缓打开盒盖后,众人就见盒内锦缎上放着一颗鸽蛋大小的黄色圆球,颜色沉暗,似是丹药。

    欧阳锋指着锦盒,对牛顶天笑道:“这颗‘通犀地龙丸’出自西域异兽之体,并且经我配以特殊药材制炼过,佩在身上,可以百毒不侵,普天下仅此一颗而已。”

    “我本是想留它传给将来的侄媳,今天便也当作赔礼赠于牛教主吧,牛教主不妨也让舍侄出来敬上一杯酒,以作歉意。”

    说着,欧阳锋将锦盒递到牛顶天面前。

    如此,因他也怕牛顶天白收几箱财宝,回头翻脸不认人。

    眼下只能乘着机会先把儿子弄到手,回头只要混在两位“好友”身边,多少也能牛顶天顾忌一些。

    “果然还是留着欧阳克更划算些,若是利用得当,好处源源不断啊。”牛顶天见状,心里不由想道。

    他能留着欧阳克,主要还是为了牵制欧阳锋。

    有这样一位大宗师高手在,如果哪天想要使唤了,只需在欧阳克的身上费些功夫即可,这可比杀了对方要划算。

    只是那六阳神功也只能等到以后再细细合计了。

    想到这,牛顶天笑呵呵地接过锦盒,递给身旁的焚天。

    “欧阳先生心意,牛某就却之不恭了。还得麻烦副教主跑一躺,去将欧阳公子请过来。”

    说罢,给焚天使了个眼色,焚天会意,拿着锦盒退出了酒席。

    随后,牛顶天看向一灯道:“能得一灯大师调和,小子感激不尽,洪帮主今晚能不计前嫌应邀前来,也是给牛某面子。”

    遂又端起酒杯朝洪七道:“当年牛某确实年轻气盛,若能心平气和解说几句,也许不至于最后拳脚相向。”

    “不管前因谁是谁非,我为当初之举向洪帮主说声抱歉。”

    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既然一灯大师和老岳父都发话了,再磨磨唧唧的,只会落了脸面,不管洪七心中如何想,牛顶天觉得自己姿态到位就行了。

    更何况吃亏的不是自己,如今无缘无故的杀也杀不得,他也不想让个大宗师天天记恨自己。

    而且关于洪七功力是为何恢复,牛顶天也有些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至少他自己是没这本事。

    洪七眼中有些复杂。

    说没恨,是假,但真去恨的话,也恨不起来。他可以容许别人记恨自己,却很难容许自己去记恨别人。

    这便是他的性格。

    说起来,往年里以德报怨之事洪七也未少做过,若真是个记仇之人,他也不会在被欧阳锋针对伤害无数次后,临死前还能与对方一笑泯恩仇。

    “要说抱歉的,也该是我老叫花才是。”洪七沉默片刻后,缓缓摇头苦笑。

    “段兄说的没错,老叫花滑稽玩世,贪闲好吃,不管大小事物向来懒得插手。”

    “若非如此,这些年也不会让丐帮生出一些为非作歹之徒,下面有些弟子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让老叫花羞于启齿。”

    “是我丐帮愧对江南七侠,愧对当初的刘舵主!老叫花在这赔个不是!”

    说罢,洪七面色愧疚,端起酒杯朝牛顶天遥遥一敬,随后一饮而尽。

    “好!七兄好胸襟!”

    欧阳锋见状,眼眸微闪,不等一灯与黄老说话,迅速抚掌称赞。

    只是这话细细品味下来,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味儿。

    洪七知他有意挖苦,斜眼也不搭理,自斟一杯酒,与黄老邪对饮了起来。

    “欧阳先生今天倒是破费了,”牛顶天笑着解围道,

    对于这位出手大方的主,多少还得照顾照顾其脸面。有来有往,以后才能发财。

    说着,牛顶天又端起酒杯,举向欧阳锋,笑吟吟说道:

    “我敬欧阳先生一杯,以后若有空闲,还得常来九宫山上坐坐才是。”

    “我干了!欧阳先生随意!”

    “~”

    在欧阳锋隐隐的憋屈目光中,牛顶天痛快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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