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池泱话锋一转,“只是今夜我来,并非来欣赏你的风流。”

    说罢,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池泱已经挥剑直指池应为。

    此刻,所有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行动才能说明一切。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美人尖叫着四散逃开,而宁王则面色骤变:“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池泱冷笑,“皇叔岂不知道?”

    池泱看向一旁的乐姬:“接着弹。”

    闻言,乐姬生怕池泱一个不乐意,自己的命就这样没了,于是她颤颤巍巍地抚起琴来,殿内响起珠落玉盘般的仙乐。

    声振林木,金徽玉轸。

    然而气氛却越发诡异了。

    两人间的气氛紧张至极,就在这时,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二人——

    原来是刚才服侍宁王的美人!

    只见她手持匕首向池泱背后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池泱早有预感般转身一剑斩去。

    “砰!”匕首落地,美人后退几步终究力竭而倒。

    整个场面顿时静若死寂,乐声停了下来,偌大的殿内一时之间只剩下烛火轻轻跳动发出微弱的响声。

    月光穿过开着的殿门,洒进室内,明暗交错,形成了一个诡异而紧张的画面。

    宁王见状心知不妙,醉酒后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他急忙后退:“三公主,请饶命!此事必有误会!”

    但他话音未落,就见池泱提剑再进,锐利的剑尖直指其喉咙。

    “误会?” 池泱打断宁王,她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今夜之后,你就能永远守住你的秘密了。”

    月光从窗外洒进,正殿内部分明暗交错,形成了一个诡异而紧张的画面。

    “告诉我,承德太子怎么死的?”

    池应为没有回答池泱的问题,他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悄悄移动脚步往后退去。

    池应为四下环顾,在确定只有池泱一人闯入宁王府之后,他这才放松警惕,很快,池应为的眼中的惊恐便被轻视所取代。

    狐假虎威罢了,一个后宫女子能有什么本事?

    更何况他这个皇侄女还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思及此,池应为不屑一笑,又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刚才竟然还真被池泱那样子唬住了。

    “来人啊!来人!”池应为高声唤道,准备召唤府中的侍卫将池泱清理掉,然而殿外静悄悄的,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池应为心头一惊,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惊惧地看着池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池应为强壮镇定:“你干了什么?”

    殿外依旧安静如水,偌大的正殿内也只剩下池泱、池应为以及那个抚琴的乐姬。

    刚才还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的画面就这样不复存在。

    琴音再次响起,一曲凄异的乐曲缓缓升起,乐姬颤抖着手指弹奏着,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哭泣之声,空气中弥漫着不祥的预感。

    池泱持剑直指池应为,寒光在剑尖闪烁,如同她眼中迸发的杀意一般冰冷。

    两人目光交锋,在这紧张对峙之间,殿内那诡异的琴声依旧未停止过。

    突然间,池应为脸上露出一丝狡黠之色:“你真以为自己能从我这里活着离开?”

    话音刚落,数名黑衣人影从暗处飞扑而来。但在他们接近前,只见池泱轻盈旋转身形,化作一道银白色流星。

    剑光如电、血花四溅。在这肃杀氛围中,所有袭击者纷纷倒地不起。

    琴音戛然而止。

    最终殿内只剩下宁王和三公主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与淡淡梨花香交织成最后的绝响。

    “你……”宁王面露恐惧之色,“你到底要什么?”

    池泱再次问道:“说!承德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的声音冷得似乎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池应为仰头大笑:“哈哈……你以为知道了真相就能改变什么吗?”

    “承德太子已经死了,以后也只会是个死人,你做再多就是徒劳。”

    “竹篮打水一场空哟——”池应为破罐子破摔。

    “至少——我可以让你跟他一样!”池泱语气坚定而毫不动摇。

    池应为收敛起刚才张狂的样子,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位三公主,终于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池泱,原来所有人都被池泱瞒了过去。

    ......

    正殿火势蔓延,不多时,整个宁王府便被熊熊大火吞噬。池泱伸了个懒腰,站在围墙上冷漠地看着王府中的情形。

    池泱的脸上虽是带着笑,眼睛中却透露出寒意,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明亮的火光燃起了半边的黑夜,映着池泱的脸颊,火光在她的眸间跳跃,有种异样的美感。

    灰烬在眼前晃晃悠悠地落下。

    滚滚浓烟向天空飘去,空气中蔓延着刺鼻的烟味,周围逐渐传来百姓的呼喊声:“走水啦!这里走水啦!”

    池泱最后看了一眼宁王府,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悄然离去。

    今夜过后,虞朝再无宁王池应为;今夜过后,池应为也将带着秘密永远保守下去。

    ————

    与此同时。

    萧京墨独坐于帐内,只见他的双眼如同深渊一般锐利,手中的羊皮地图铺展开来,每一座山川河流都在他的目光下显得生动起来。

    烛火明灭,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仿佛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门帘被掀开,一个身影步入帐内,“主子。”是墨七。

    萧京墨抬头,“说。”

    只见墨七将一封信递给萧京墨,“京中信人来报。宁王府今夜走水,宁王葬身其中。”

    闻言,萧京墨接过信打开,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的内容,沉思片刻后,方才出声询问墨七:“可知是谁干的?”

    “暂时不知,杀害宁王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听闻圣上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对外宣称是意外走水导致的。”

    萧京墨扬唇笑道,并不同情宁王的死:“宁王在世时无恶不作,招惹了无数仇家,陛下若是想查,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宁王好色,年近六十,却一直未曾娶妻,后宅小妾成群,宁王依然不满足于此,仗着自己是王爷的身份,时常在大街上公然强抢民女。

    宁王在世时恶毒狡诈,偏偏又是个无脑的,常常给人落下把柄,正因如此,恨宁王的人比比皆是。如此想来,宁王死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将军,还有一事。”

    “凉城北面有条秘道可直达城心。”墨七神色凝重地报告着情报,并递上了一份详尽的路线图。

    萧京墨接过图纸,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细节,“好。”

    “但此路险象环生,需精兵突袭。”墨七继续道。

    “我自会亲率精锐之师。”萧京墨声音冷硬如铁,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断,“明日,必将拿下凉城。”

    “是!”

    “那属下先告退了,主子你也早点休息。”

    墨七退下了,帐内再度恢复安静。萧京墨垂眸看着桌上放着的羊皮图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月前,萧京墨率二十万大军前往边疆,与乌苏一较高下。早年间,镇守这一方疆土的骠骑将军无力守住乌苏凶猛的进攻,败仗连连,一连丢失了多座城池。

    圣上一直有心收复河拢一带,却力不从心,这才想到将池泱送去乌苏和亲。

    ......

    那日,萧京墨进宫面圣,却意外遇到了跪在宣政殿外面的三公主,因此本不想参合乌苏之事的萧京墨改变了主意。

    宣政殿内,在萧京墨与皇帝讨论完要事后,这才主动提起三公主和亲一事。

    萧京墨站在皇帝面前,却丝毫不惧,只见他不卑不亢道:“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乌苏王不守诚信一事?”

    皇帝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件令他耻辱一辈子的事情呢?更何况就在前不久,池泱也当面提起过这件事情,正在气头上的皇帝还因此弄伤了池泱,罚她到雪里跪着。

    只听皇帝冷哼一声,“朕当然记得,那个乌苏王言而无信,答应朕的事情却不做到,甚至反将一军,真是气死朕了!”皇帝吹鼻子瞪眼起来。

    “既然乌苏王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即使陛下将三公主送去和亲,也不一定能收回河拢一带。”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心中有了新的想法,“萧爱卿,那你可还有其他的法子啊?只要能收回河拢一带,朕干什么都愿意。”

    言外之意,要想不让三公主前去和亲,那就让萧京墨再想一个法子出来。

    萧京墨淡然一笑,他怎会不知皇帝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既然他准备帮池泱这个忙,必定是在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只见萧京墨突然跪下,脊背却挺得笔直,他伸出双手作揖,敛眸凛声道:“臣萧京墨请命——”

    “愿为公主领旨一战,必不叫三公主远赴遥疆。”

    声声掷地,铿锵有力。

    鲜衣怒马少年郎,且看今日是锋芒。

    笑看山里雾,听雨落千秋,不料雾初散,恰逢光影悠。

    皇上静静地看着萧京墨,过了几秒钟后,他放声大笑起来,皇帝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我虞朝能有你这样的将士,实在是朕的荣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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