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中见那赶车的少年呆呆看着一切,我已顾不上救他了,便纵身跑进雪海中的一片梅林里。

    因入冬天寒,还不间断刮着凛冽的寒风,我咬着发白的唇,拖着因手受伤失血过多而越发沉重的身子,往隐约看见的小屋跌跌撞撞而去。才走了几步,我便止步,回望来时的路,一条似大红绸带的血迹尾随了我一路。我害怕堂毣会寻迹追来,踟蹰了好久,方才能运气,行了轻功来至屋前,已然没了力气。我费劲够到门环,扣了几下,仍无声回应,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屋里有人吗?”我哑着声音呼唤。

    我虚弱得只能倚在门上,侧耳倾听屋内的声音,是一片寂然。我的心登时像落入万丈冰渊。

    寒风吹得我不停地颤抖,我尽可能的缩成一团来抵御寒冷,却无能为力,四肢开始不能动弹,眼皮也越来越重,视线开始模糊了,风还一直在咆哮。

    “进来吧。”从屋内传来的声音很空灵,仿佛人处深山峡谷之中,似乎还能闻到那山野芳花之香。

    我正欲抬手一推,门便自行开了。

    这样的事和屋里面的景物皆令我咋舌,方欲言,竟晕了过去。

    *

    清净幽适的坊阁中,碧竹倒的清影懒散占了半室,矮木桌上横着一把嫦湘琴,显旧的香炉然着缕缕香烟。

    主人时而轻抚着琴,时停顿默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冰冰的,门外候着些人,多是朝中重臣。

    门侍小童又前来报,一路屏息,全程连头也不敢抬,毕恭毕敬道:“主上,堂雮大人失手了。”

    “她可回来了?”

    “未曾见到,应是受了大人重创迷失在了梅林中。”

    “好,退下吧。门外那帮人也让其回吧。”

    “是,主上。”

    把屋里所有人屏退以后,主上苏忌邪静然坐着,手扶着琴,自言自语:“仅是让你离开白丞恩,嫁与公子相而已,你就这般犟了,以后我还怎么控制得了你?”

    琴弦微凉,铮然断裂,手未伤分毫,心却颓然暗伤。

    他淡笑,久久无法释怀。

    不一会儿,堂毣便进来了。

    苏忌邪眉头一皱,很是不满,素美的手指划过琴弦一出,数道弦风直击在堂毣身上,逼得他重重跪在地上。

    “何事?”苏忌邪话锋凛凛,若是语气似面,定是狰狞可怕的。

    “主上,是卑职无能,让阿舒给跑了。”

    “是吗?”苏忌邪邪魅的狐狸眼眼一眯,快速抚动琴弦,阵阵弦风袭来,落在堂毣身上,伤了他的五脏六腑,呕血不止。

    堂毣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一声不吭受下了。

    “你这个那样真像她!她的倔强,是骨子里的傲,心底的坚守,而你,不过是一副铮铮铁骨里的熬,煎熬,忍辱偷生的熬!”

    堂毣一言不发,连连磕头:“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等你敢的时候,不是我死就是你亡!”苏忌邪阴佞的眼里,妖得蛊动人心,话语顷然又如同锋刀利爪破竹般,吼出,“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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