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本该一望无际,焦黑的巨坑中野火燃燃,焚烧着怪兽尸首的残肢肉块,眼看快要酿成新的一场火灾。

    “黑暗迪迦那家伙,破坏起来不顾一切,比现在凶狠的多。”

    “真想再和过去的他打一场。”

    悬崖上倚坐的连影轻嗤一声,朝堪称惨烈的战场遗迹随手甩去冰冻技。

    冰火相融化出浓郁的雾汽,湿润了每寸天空,像下了场细密无声的雨。

    “过去流浪的日子很自由,对吧,莉子?”

    连影回望背后的她,将她略带惊讶的表情纳入眼底。

    又是远古的记忆?莉子不确定。

    雾汽遮掩所有光芒,世界一下黯然失色。

    连影从雾中走来,眼灯与能量灯在失色的世界里神秘得无法让人挪开眼。

    他挑起莉子的下颚,荧蓝的眼灯无端生出仔细端详的意味,危险又张扬。

    “你说,守护这片土地多久,才不算失约?”

    “又是三千万年?”

    岁月已将他的爱扭曲成刻入灵魂的执念,好不容易拥有她,却立马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多么残忍。

    本该触手可得的幸福,又破碎了。

    连影快忘了,曾经的他带着忠诚的盖迪与单纯的小女孩,随心所欲的流浪在远古大地。

    那是自由的时光。

    “我是你守护人类的工具吗?”

    “我这件工具用的顺手吗?”

    每一声质问,手中的力度便加重一分,他看见莉子眉头微蹙却被钳制下颚不能发声,直到眼眸泛起痛苦泪光。

    手下意识松开,莉子立即大口喘息。

    就算知道是梦境,他还是舍不得弄坏她的幻影。

    醒来就看不见莉子了。

    意识到这点,连影愤恨的朝身侧甩出光线,炸开四处弥漫的雾气,剧烈起伏的胸膛昭示他极力压制的戾气。

    浓雾消退,显露数不清的人类骷髅匍匐在怪兽尸骸与巨人石像下,血海浸润脚下的红褐大地,似是对始作俑者的汹涌悲鸣。

    莉子的视角忽然变作每个死去的亡灵,她极速经历一次次被连影杀死前的痛苦惊恐,庞大的怨念如同海啸,冲击她的精神。

    “我所消灭的家伙,远比你想象中的多。碍眼的家伙,没有存在的必要。”连影一字一句阴翳的说:

    “你害怕如此邪恶的我?”

    冷汗惊颤的滑过莉子的碎发,脱力瘫软的她被连影揽在怀里。

    出乎意料,莉子没有后退,了然对方全貌的眼神始终如一的柔和、愧疚。

    “对不起,影……”

    她不害怕。

    影的本性并不邪恶。

    无论谁怀疑连影,她和盖迪都不会怀疑他。

    虽然冷漠,但他做出的行为都有细致的考量,与外表不相符的就是他卓越的洞察力。

    可自己的离开对连影造成的影响比她想象中还深,以至于让连影产生“工具”的想法。

    “又让你生气了。”

    顺从拥抱他的想法,莉子轻蹭他的肩膀,充满眷恋的举动让连影恍惚的僵在原地。

    “还是给你添加枷锁了……这样自私的我伤害到影,你讨厌我也肯定的。”她自责道,一向温柔的嗓音都失落了。

    “但是要离开时,能想到的就是影。”

    “也许使命与责任始终裹夹在这份感情里,我的爱并不纯粹,伤害到影。”

    抚上环在他腹前的小手,连影感受到属于身后人的温度与纤弱。

    比以往任何一次梦境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我会回去守护封印的,这样影也自由了。”莉子深呼吸,做下决定:

    “如果让影感到困扰,这段感情就先放下吧。”

    她希望影一直幸福。

    这一点是千万年前后不曾改变过的。

    回应她的是连影阴郁的笑声,像听到什么笑话。

    察觉爱上捡回来的人类女孩时,他就知道自己完蛋。

    他已经被项圈束缚。

    莉子却说放下吧。

    怒意夹杂不甘,连影恶狼般扑咬住莉子唇瓣。

    他以前总在想,莉子流淌圣光的血是什么味道,以至于层出不穷的怪兽都来找她麻烦。

    现在,他知道了。

    想把对方拆吃入腹的上……瘾感。

    ————

    周围是熟悉的卧房,密不透光的窗帘紧紧合拢,唯有台灯静悄悄的散发些许亮光,飘落鲜艳的红莓花。

    对昏暗的场景有点后遗症的莉子连忙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如瀑,倾泄入她病白的肌肤中。

    这是那副白化病的身体。

    后知后觉的莉子顿感全身火辣辣一片,她眯起不适的眼睛,仍然沐浴在阳光下。

    比起失控,还是疼痛更让她清醒安心。

    无所谓,这种疼痛她还是能忍受的,毕竟以前她也常偷偷的接触阳光。

    曾经就算刺痛,但她还是贪恋光所带来的温暖,仿佛能填充她被排斥的迷茫与空虚。

    只要不晒伤脸,她披上长衫遮掩就不会被家人发现自己任性的行为。

    “又在自虐呢。”

    “第几次了?就如此向往光明吗?”

    托雷基亚不知何时坐在阴暗的桌面,正优雅翘腿的观赏。

    惊喜的望着他,莉子绽开笑颜,从光明跑向他。

    “你突然消失不见,让我担心了好久。”

    “担心什么?”托雷基亚饶有趣味的歪头问。

    “我看起来,很弱吗?”

    莉子皱眉,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了他。

    “不弱,应该很强?”

    就是很诱——诱人的诱。

    束缚带似的腿链锁在他饱含力量的腿部,与遍布全身黑蓝体纹相得益彰的诱惑。

    “看入迷了?想拆开我的腿链吗?”托雷基亚上扬的语调皆是戏谑。

    “这个可以拆?”莉子好奇。

    “谁知道呢?你试试就有答案了。”他恶趣味的抬起腿,拭目以待。

    “拜托了,小女士。我也很想知道答案。”虽然他的语气没有半点请求的意思。

    的确有点好奇,莉子谨慎的只摸上他的小腿部。

    她还以为是花纹,结果凸起的手感表明确实是环绕的腿链,金色扣子侧立在腿外侧,找不到拆开的按钮。

    “应该不可以拆开。”莉子得出结论。

    “噢~是这样吗……”

    托雷基亚恍然大悟,明明毫不在意结果。

    他会不知道腿链的构造?

    只是一如既往的转移莉子的注意力罢了,她向往光明而自虐的样子真的很碍眼。

    人类是容易被蒙骗的愚蠢生物,莉子拙劣的小伎俩与异常的心理完全没被发现。

    光暗排斥的莉子,如此适合堕入混沌。

    托雷基亚加大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太敷衍的检查了,这里的腿链你还没碰吧?”

    他拉上莉子的手,一同触碰大腿的腿链。

    必不可免的感受到腿链下丰腴的肌肉,莉子条件反射的缩回手,却被托雷基亚牢牢按在原处。

    “怕什么?你又不是没摸过,小腹、体纹和能量灯……怎么这次不敢了?”

    手臂压在莉子的肩膀,托雷基亚整个人赖在她孱弱的身躯上,慵懒的发问。

    她不是她没有啊!

    莉子试图辩驳,托雷基亚的爪甲却点按她唇间,不允许她发声。

    “你最喜欢我的哪个部位?”他蛊惑的话语饱含恶劣的期待。

    “我之前绝对没有碰过托雷先生。”她一百分真诚的发誓道。

    托雷基亚笑得不能自己,暧昧悦耳的笑声和吐息爬上莉子的耳根,催熟了大片绯红的肌肤。

    太有趣了。

    人类的电视剧不是说爱可以突破一切吗?哪怕容貌改变,恋人也必定认得出彼此的戏码。

    莉子完全认不出来呢。

    他似真似假的感叹:

    “小骗子呐。”

    “不要捉弄莉子了。”熟悉的声音令莉子宕机了一瞬。

    被背后的力量一拉,莉子脱离黑奥的禁锢,倒在蓝奥的怀抱中。

    蓝白相间的体纹,看似凌厉上挑的眼灯,实则谦和耐心。

    “托雷基亚!?”

    莉子左顾右盼,在一黑一白的奥特曼中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啊啊,抱歉。更正一下,小骗子触碰的是‘我们’。”他咬重尾音,不紧不慢的强调。

    迟钝的莉子逐渐瞪大眼睛,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莉子,好久不见。”

    白托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处,环住她腰身的天蓝臂膀不断收紧,迫使她整个后背牢牢嵌入托雷基亚的肌肤。

    他的话让莉子心头一跳。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久到绝望。”

    “小骗子要承担失约的惩罚。”

    猩红的眼灯亮了许多,黑托苦恼的捧脸,弯腰欣赏莉子混乱无措的神情,极大的被愉悦了。

    莉子被困在两奥之间,空间一下逼仄拥挤起来,进退维谷。

    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莉子?

    见证过他最懦弱的时刻,最后抛弃他,去保护可笑的来访者星。

    一切还不是归为虚无、造就没有意义的付出。

    “精彩的好戏,怎么能不邀请观众?”

    响指一敲,唯一的光源湮灭。

    无数只格里姆德之眼睁开,细锐的兽瞳不断扭曲的转动,放大莉子的每个表情变化,密集惊悚得她头晕目眩。

    白托为她挡住眼前恐怖的画面,无奈且纵容的说:

    “不喜欢的话,闭上眼睛。”

    “我——”

    “嘘!”

    黑托再次制止莉子的发言,漫不经心:

    “别让我听到你嘴里的任何一句道歉,无用噢。”

    “你也会惯坏莉子的,她已经很不乖了。”

    他不满于白托的做派,强硬的扣握莉子的双手。

    “既然如此,玩个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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