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周清和昨晚没少喝。
陈微然虽然走得早，party却远远没有结束，不久后就来了个包子的同学，十一月底的天气，却穿得露肩连衣裙，腿上的长袜在彩灯的映照下，一会儿衬出皮肤的颜色，一会儿又是漆黑一片。包子迎她进门，脸上毫无惊讶的表情，更没问她冷不冷，看来八成是习惯了。
周清和眯着眼睛打量了几遍，正想和Jason使个眼色，见他已然是两眼发直，便确信这是他喜欢的类型。
果然她刚坐下玩游戏，Jason就挪到了她身边，时不时还替她喝两杯，他心中嘲笑，这小子不用钓就主动上钩了，今晚怕是不方便送他们了。
他也记不清又喝了多少，只记得箱子里最后一听budlight是他喝完的，他随手将那空易拉罐捏瘪。暗想着下次还是得开自己的车，省得陈微然哪天又撂挑子不干，他就沦落到半夜独自凄凉地打Uber。想到这些，才联想到没问陈微然是否已经平安到达，但又不自觉埋怨起她离开时那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决定既然她不说，他也没必要追着问。
他坚决不能再当舔狗，她两次拒绝证明了这路线并不好用。而且自己给她表示的已经够多了，钓鱼要有收有放，这次放她自己想明白还差不多。
可心里一顿弯弯绕绕下来，他被酒精滋养了一整晚的心情平添了几分不爽。便把那易拉罐直直丢进垃圾桶，喊上了孙总一起打车回酒店。
孙总的意识还停留在Jason开车送他们回去，下意识斜眼望了一眼，只见Jason靠在迟到的女生身上，手也不安分，直接搭在她肩上没穿衣服的部分，哪只眼睛还顾得上送他们？
虽然他又是喝了个半醉，却依稀记得他上次见过Jason的女朋友。于是他刚踏出王轩家的大门，便赶紧问周清和这是怎么回事。
周清和淡定地看着Uber界面，说：“他是有女朋友啊。不过他们这个叫open relationship。双方在身体上，不必忠于彼此。想和谁约和谁去约。”
“什么？”孙总瞠目结舌，“那这种情况，还有必要谈那恋爱吗？”
周清和耸耸肩，既没赞同也不否认，“那你要去问他咯。”
出租车先送了孙总，他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两点多，数着楼层向上看去，套房那层已经全部熄灯。他默默在楼下抽烟，最终边摇头边发给她起来了联系。
可中午醒来，收到的是她说要自己去逛博物馆的回复。
同时还有银行的短信，到账2000刀。
除去早上发来的这条，上面还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看了时间，是昨晚十一点。
也就是陈微然回酒店之后，就转了2000刀给他，他喝得正开心没注意。另一笔则是今天一早。他登录了手机银行确认，不是同一笔转账发了两次信息，确实是一共收到4000刀。
她只字未提，却是清清楚楚地向他宣布“少拿钱来砸姐。姐也不会欠你的。”
他坐直身体靠在床头，满脑子的不淡定，为什么她这么急着划清界限？
博物馆离酒店也不远，而且那没几层，几幅看起来差不多的画，这会儿也该逛完了吧？怎么不想着回来找他吃午饭？他不愿意往那方向想，可是自己现在的境况，和被她玩了一晚有何区别？
怨气越来越重，他仍旧不想再主动联系，而是又举起手机，找到了昨天暗示了他一整天，却没怎么被答理的林婉。
陈微然对这些一概不知，此时正瞪着包子发来的信息发愣，看到周清和的名字，顿时被复杂的情绪缠上，她没心思迅速作出决定，这个酒今晚喝是不喝。
她自诩出国六年半，从未做过什么事后令她后悔的事情，可真要说的话，前天晚上算一件。
她下意识瞥向左边，夕阳的余晖平铺在他下颌线鲜明的侧脸上，看不到什么阴暗面。
一表非凡的形象之下，还成绩好人缘好，继续读研的话，完全有能力冲个藤校，如果不想读也可以选择回家和表姐一起接厂做生意。
这个年龄所需要的一切，他全部按时甚至超额获得，原生家庭的些许不幸，大概是他心底唯一的缺口。
然而他就在几分钟前，不加遮掩地尽数展现给她。
那是她承受不起的坦诚。尤其是那个前两天和他告白后，还和周清和共度春宵的她。
虽然在以前的她看来，任何想和她谈恋爱的男生都没资格，也不应该去在意她的过去，那都是她自己的经历。他喜欢的应该是现在和以后的她，以前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
可这事的性质似乎又没那么简单，时空和她开了个尴尬的玩笑，它就发生在和他告白后的第二天，阴差阳错没收到他的告白那天。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感情上退缩，尤其是因为这种从前觉得完全不起眼的小事。
还真被他说中了。对待那些不讲道理令她厌恶的人，她可以做到毫无道德底线。可对待她珍惜的人，尤其是他，她做不到百分百的自私。
“该换高架了。”他正握着方向盘自言自语，掐断了她的沉思，而后开始向右并道，眼神在后视镜和导航屏幕上来回切换。
“是啊。还不算慢。”她故作轻松应着，考虑到交通安全，还有后半程车内的气氛，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
反正明天就是假期最后一天，回学校后告诉他吧。
选择权也该交回给他了，这于她而言这和听天由命别无二致，但这似乎才是公平的。
车子在宽敞的马路上穿梭，终于来到一条没那么挤的路。她拿起手机试探地反问包子：“我今天没和他联系。你们呢？你们今晚想开party吗，还是原本想歇歇的？”
包子回得倒快，又是一下两条：“王轩肯定是想喝的，Jason应该也是。周清和还说在你们那套房，王轩坚持要在家，说家里方便......不是然姐，都什么时候了，你管他们干什么？我问你呢！”
“今晚梁老师晚上要住在我家，我不知道周哥过来的话，有没有什么尴尬的？所以我得提前问你，不行就找个理由不叫他。”
包子和王轩在一起时间不算长，倒是把这耿直学得淋漓尽致。
陈微然觉得她的考虑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想了想回道：“可是你们开party的话，没什么理由不喊周清和吧？如果被他知道了，不也一样很尴尬吗？”
她对着窗外的高架下的起重机撇撇嘴，包子不仅学了耿直，还学会了顾头不顾尾。
包子经她提醒，似乎比她还焦虑，回道：“你说的也是。那咋办啊？”
处理这二人交锋的情况，她到底是有些经验，思维高速运转后回了包子：“我先问问梁老师，他还带着时差，搞不好睡得早。”
她偏过头问身边的人：“包子说晚上她家要开party，Jason什么的好像都要来，你想喝酒吗？还是想早点睡觉？”
飞机上那杯黑咖好像刚开始发挥作用，他现在毫无困意，对她笑了笑：“我都可以啊。你呢？你想不想喝点？”
“你喝的话我就留下来喝点，你不喝的话我等下吃完就回去了，我今天起得也有点早的。”
事实也是如此，若是二人都在，她必须在场，不然万一当众聊起她，后果不堪设想。
梁以恒却不知道她有这层意思，甚至听了她的话，还有些开心：“那就和你喝两杯再去睡。刚好熬得晚一点，一次性倒好时差。”
本想留她和自己一起住，想想又算了，今天实在太累了，况且她还没答应自己。这对他来说没什么，王轩这张自带扩音器的嘴说回学校去，有些杂碎又会来说三道四，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不爱听。快期末了，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挨个骂回去。
她口是心非地满口说着好，心中却盼望着他喝两杯就倒。然后把他说的话告诉了包子，包子没再多说什么，王轩的信息却来了。
“不是然姐，咱几个都是老朋友啊，你考虑一下能不能赶紧选一个，我没别的意思啊，这是你自己的事，按说我不应该多说啥。问题是我和包子不能站错队啊，不然以后怎么一起玩啊！”
陈微然蹙眉看了几遍，回了句知道了。
她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她倒是想选。
王轩又来了一条：“哎然姐，说到底这误会怪我，我得跟你道歉。如果我那天接着电话了，这会儿没这么复杂。”
这事是个简单的误会吗？真的怪王轩吗？她扪心自问。
不对，怪不得王轩，他只是不小心没接到电话，要怪还得怪梁以恒那不要脸的父亲。
而且与她和梁老师而言，若是前两天还有所纠结，现在已然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哪个环节还有误会？
甚至因为这个，她更了解了他不为人知的创口，虽然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但也算是支持了他，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她半遮着手机，回了王轩：“没事没事，真的不怪你。周清和还是做朋友吧，梁老师的话，最晚下周就知道了。”
陈微然虽然走得早，party却远远没有结束，不久后就来了个包子的同学，十一月底的天气，却穿得露肩连衣裙，腿上的长袜在彩灯的映照下，一会儿衬出皮肤的颜色，一会儿又是漆黑一片。包子迎她进门，脸上毫无惊讶的表情，更没问她冷不冷，看来八成是习惯了。
周清和眯着眼睛打量了几遍，正想和Jason使个眼色，见他已然是两眼发直，便确信这是他喜欢的类型。
果然她刚坐下玩游戏，Jason就挪到了她身边，时不时还替她喝两杯，他心中嘲笑，这小子不用钓就主动上钩了，今晚怕是不方便送他们了。
他也记不清又喝了多少，只记得箱子里最后一听budlight是他喝完的，他随手将那空易拉罐捏瘪。暗想着下次还是得开自己的车，省得陈微然哪天又撂挑子不干，他就沦落到半夜独自凄凉地打Uber。想到这些，才联想到没问陈微然是否已经平安到达，但又不自觉埋怨起她离开时那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决定既然她不说，他也没必要追着问。
他坚决不能再当舔狗，她两次拒绝证明了这路线并不好用。而且自己给她表示的已经够多了，钓鱼要有收有放，这次放她自己想明白还差不多。
可心里一顿弯弯绕绕下来，他被酒精滋养了一整晚的心情平添了几分不爽。便把那易拉罐直直丢进垃圾桶，喊上了孙总一起打车回酒店。
孙总的意识还停留在Jason开车送他们回去，下意识斜眼望了一眼，只见Jason靠在迟到的女生身上，手也不安分，直接搭在她肩上没穿衣服的部分，哪只眼睛还顾得上送他们？
虽然他又是喝了个半醉，却依稀记得他上次见过Jason的女朋友。于是他刚踏出王轩家的大门，便赶紧问周清和这是怎么回事。
周清和淡定地看着Uber界面，说：“他是有女朋友啊。不过他们这个叫open relationship。双方在身体上，不必忠于彼此。想和谁约和谁去约。”
“什么？”孙总瞠目结舌，“那这种情况，还有必要谈那恋爱吗？”
周清和耸耸肩，既没赞同也不否认，“那你要去问他咯。”
出租车先送了孙总，他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两点多，数着楼层向上看去，套房那层已经全部熄灯。他默默在楼下抽烟，最终边摇头边发给她起来了联系。
可中午醒来，收到的是她说要自己去逛博物馆的回复。
同时还有银行的短信，到账2000刀。
除去早上发来的这条，上面还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看了时间，是昨晚十一点。
也就是陈微然回酒店之后，就转了2000刀给他，他喝得正开心没注意。另一笔则是今天一早。他登录了手机银行确认，不是同一笔转账发了两次信息，确实是一共收到4000刀。
她只字未提，却是清清楚楚地向他宣布“少拿钱来砸姐。姐也不会欠你的。”
他坐直身体靠在床头，满脑子的不淡定，为什么她这么急着划清界限？
博物馆离酒店也不远，而且那没几层，几幅看起来差不多的画，这会儿也该逛完了吧？怎么不想着回来找他吃午饭？他不愿意往那方向想，可是自己现在的境况，和被她玩了一晚有何区别？
怨气越来越重，他仍旧不想再主动联系，而是又举起手机，找到了昨天暗示了他一整天，却没怎么被答理的林婉。
陈微然对这些一概不知，此时正瞪着包子发来的信息发愣，看到周清和的名字，顿时被复杂的情绪缠上，她没心思迅速作出决定，这个酒今晚喝是不喝。
她自诩出国六年半，从未做过什么事后令她后悔的事情，可真要说的话，前天晚上算一件。
她下意识瞥向左边，夕阳的余晖平铺在他下颌线鲜明的侧脸上，看不到什么阴暗面。
一表非凡的形象之下，还成绩好人缘好，继续读研的话，完全有能力冲个藤校，如果不想读也可以选择回家和表姐一起接厂做生意。
这个年龄所需要的一切，他全部按时甚至超额获得，原生家庭的些许不幸，大概是他心底唯一的缺口。
然而他就在几分钟前，不加遮掩地尽数展现给她。
那是她承受不起的坦诚。尤其是那个前两天和他告白后，还和周清和共度春宵的她。
虽然在以前的她看来，任何想和她谈恋爱的男生都没资格，也不应该去在意她的过去，那都是她自己的经历。他喜欢的应该是现在和以后的她，以前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
可这事的性质似乎又没那么简单，时空和她开了个尴尬的玩笑，它就发生在和他告白后的第二天，阴差阳错没收到他的告白那天。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感情上退缩，尤其是因为这种从前觉得完全不起眼的小事。
还真被他说中了。对待那些不讲道理令她厌恶的人，她可以做到毫无道德底线。可对待她珍惜的人，尤其是他，她做不到百分百的自私。
“该换高架了。”他正握着方向盘自言自语，掐断了她的沉思，而后开始向右并道，眼神在后视镜和导航屏幕上来回切换。
“是啊。还不算慢。”她故作轻松应着，考虑到交通安全，还有后半程车内的气氛，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
反正明天就是假期最后一天，回学校后告诉他吧。
选择权也该交回给他了，这于她而言这和听天由命别无二致，但这似乎才是公平的。
车子在宽敞的马路上穿梭，终于来到一条没那么挤的路。她拿起手机试探地反问包子：“我今天没和他联系。你们呢？你们今晚想开party吗，还是原本想歇歇的？”
包子回得倒快，又是一下两条：“王轩肯定是想喝的，Jason应该也是。周清和还说在你们那套房，王轩坚持要在家，说家里方便......不是然姐，都什么时候了，你管他们干什么？我问你呢！”
“今晚梁老师晚上要住在我家，我不知道周哥过来的话，有没有什么尴尬的？所以我得提前问你，不行就找个理由不叫他。”
包子和王轩在一起时间不算长，倒是把这耿直学得淋漓尽致。
陈微然觉得她的考虑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想了想回道：“可是你们开party的话，没什么理由不喊周清和吧？如果被他知道了，不也一样很尴尬吗？”
她对着窗外的高架下的起重机撇撇嘴，包子不仅学了耿直，还学会了顾头不顾尾。
包子经她提醒，似乎比她还焦虑，回道：“你说的也是。那咋办啊？”
处理这二人交锋的情况，她到底是有些经验，思维高速运转后回了包子：“我先问问梁老师，他还带着时差，搞不好睡得早。”
她偏过头问身边的人：“包子说晚上她家要开party，Jason什么的好像都要来，你想喝酒吗？还是想早点睡觉？”
飞机上那杯黑咖好像刚开始发挥作用，他现在毫无困意，对她笑了笑：“我都可以啊。你呢？你想不想喝点？”
“你喝的话我就留下来喝点，你不喝的话我等下吃完就回去了，我今天起得也有点早的。”
事实也是如此，若是二人都在，她必须在场，不然万一当众聊起她，后果不堪设想。
梁以恒却不知道她有这层意思，甚至听了她的话，还有些开心：“那就和你喝两杯再去睡。刚好熬得晚一点，一次性倒好时差。”
本想留她和自己一起住，想想又算了，今天实在太累了，况且她还没答应自己。这对他来说没什么，王轩这张自带扩音器的嘴说回学校去，有些杂碎又会来说三道四，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不爱听。快期末了，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挨个骂回去。
她口是心非地满口说着好，心中却盼望着他喝两杯就倒。然后把他说的话告诉了包子，包子没再多说什么，王轩的信息却来了。
“不是然姐，咱几个都是老朋友啊，你考虑一下能不能赶紧选一个，我没别的意思啊，这是你自己的事，按说我不应该多说啥。问题是我和包子不能站错队啊，不然以后怎么一起玩啊！”
陈微然蹙眉看了几遍，回了句知道了。
她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她倒是想选。
王轩又来了一条：“哎然姐，说到底这误会怪我，我得跟你道歉。如果我那天接着电话了，这会儿没这么复杂。”
这事是个简单的误会吗？真的怪王轩吗？她扪心自问。
不对，怪不得王轩，他只是不小心没接到电话，要怪还得怪梁以恒那不要脸的父亲。
而且与她和梁老师而言，若是前两天还有所纠结，现在已然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哪个环节还有误会？
甚至因为这个，她更了解了他不为人知的创口，虽然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但也算是支持了他，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她半遮着手机，回了王轩：“没事没事，真的不怪你。周清和还是做朋友吧，梁老师的话，最晚下周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