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刚过，春绽枝芽。
永安侯府早早挂上红绸灯笼，五步一系、十步一盏，正红色纱幔随着微风轻漾，周边早有探头探脑的人向这边观望。
“听说了吗？说是世子夫人身份不显，侯府不重视，我怎么瞧着不太像啊。”
“嗨，就算不重视能有多不重视？永安侯只有一个儿子，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不得把面子上的功夫做足了？”
还没说两句，便有管事携喜糖过来：“对不住了各位乡亲，府上今天办喜事，来往车辆马匹多，几位若是还有事办，不要再此多逗留。”
都是些平头百姓过来凑热闹的，对方给了喜糖又给了台阶，众人也不好围聚在侯府门口，三三两两散去，把路让开。
宋宅。
晨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入闺房，宋妤凝在娘的催促下早早起身。
洗漱过后，由有经验的妇人为新娘子绞面、梳头、合妆。
她面容白皙精致，只微涂了些粉，以口脂抿唇，再用螺黛描眉，妆面效果便有十分好。
只柳湘担心：“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妆容这么素净怎压得住那凤冠霞帔？”
宋妤凝不觉着有什么：“压着盖头的，旁人看不见。”
绿袖和云秀为小姐穿上绣工精美的云锦嫁衣，戴上金冠玉钗，透色翡翠玉坠在耳边轻晃，冠上赤金流苏垂在她细肩，要说最惹眼的，还是坠在她额间的那枚东珠，洁白莹润，中和了周身流光溢彩的奢华，更显清贵。
“好漂亮。”绿袖是跟在小姐身边的人，时常见着也被今日的盛装华服惊艳。
云秀与孙嬷嬷也缓过神来，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喜得柳湘又给房中众人打赏了喜钱。
坐在镜前的女子面露羞涩，然而细看之下才能发现她眉眼下的疏淡。
宋妤凝从来都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从蜂拥而至的各色公子少爷便可看出，她绝对拥有万中无一的美貌。
可是，嫁去永安侯府，嫁给沈霁，美貌反而是她手中最无用的底牌。
如若有用，她早就嫁了过去，也不至于要以这样的方式。
“姑爷来了！”门房大喝一声，不请自来的宋章平和柳志成自发充当起娘家人，柳湘也不愿在大喜的日子让人看笑话，算是默许。
沈霁身量挺拔，穿着与新娘子制式绣样都十分相近的大红礼袍，嘴边挂着温和笑意，出尘清隽的俊颜更显容光焕发。
大婚当日，好不容易能有笑闹沈世子的机会，连司徒炀都不肯放过，干脆加入宋家人阵营，堂而皇之来给新郎官使绊子。
谁知沈霁只恭恭敬敬请出一个人来，所有娘家人都哑然失声，不敢再拦，眼睁睁看着新郎官捧着王牌长驱直入。
闺房内，柳湘被人请出去，随后绿袖云秀也被唤出去，而后喜婆捧着坠了南珠的盖头帮小姐盖上：“姑爷已经过五关斩六将杀到正厅，现在吉时正好，小姐拜了双亲就能出阁了！”
宋妤凝点点头，顺从地盖上盖头出门。
周边好似分外安静了些。
新娘子规规矩矩站在檐下，柳湘执柳枝点福水洒在女儿身上。
司仪唱喝：“一洒驱邪祟，岁岁保平安；二洒添富贵，夫妻共荣贵；三洒贺万吉，诸事皆大吉！”
柳湘忍住泪水，把玉如意递过去：“嫁过去，就不是小姑娘了，记得与姑爷互敬互爱、濡沫白首，衍嗣繁茂、言以率幼。”
听着母亲哽咽的声音，宋妤凝心中涌现出嫁的伤感与不舍：“是，女儿知道了。”
随后又听得个沙哑又陌生的声音：“往后，要孝于父母，友于兄弟；夫妻和睦，携手共度；勿溢勿骄，永保安宁。”
出阁礼的流程，宋妤凝是知道的，此时唱礼的该是宋家族老，代替她父亲缺失的位置。
“是，凝儿知晓。”
司仪此时唱和：“新妇拜别双亲，感念生养之恩！
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吉时已到，恭请出阁！”
宋妤凝在绿袖和喜婆的搀扶下顺利完成出阁礼，踩着敲锣打鼓的拍子，向外移步。
不多时，她便透过摇晃的盖头，看到一双绯红皂靴。
“我来了。”
不同于以往的，宋妤凝愣生生从这个三个字里听出了些许温情。
“嗯。”
司仪唱着贺词，繁琐而盛大的迎亲流程才刚刚开始。
喜轿游街、射箭跨盆、过马鞍牵绣球、结发敬酒拜高堂。
一整套流程下来，宋妤凝已经累得手都抬不起，总算是进入洞房安坐。
红烛摇曳的新房内，绣花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新郎官接过新娘子手中的玉如意，在女眷们一声声打趣中，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美目流转、顾盼生辉，众人惊艳于容色无双的新娘美貌，还是新郎官最先缓过神来，递来合卺酒与新娘共饮。
喜婆的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又得了好些赏赐，终于礼成。
沈霁握着新婚妻子娇嫩的柔夷，忍不住捏了捏：“在余声堂不用拘着规矩，小厨房备了你爱吃的茶点，梳洗一番好好休息着，我容后便来。”
宋妤凝低着头，温顺应到：“是，谢夫君体谅。”
新郎官被簇拥着去前厅喝酒招待客人，房内绿袖和孙嬷嬷忙不迭上前为新夫人拆发饰、卸衣裙。
绿袖忙问：“夫人是想先洗漱还是先用茶点？”
宋妤凝揉揉发酸的脖颈：“先洗漱吧。”
绿袖：“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送快片刻，宋妤凝抬眼打量。
新房主卧应当是重新装潢过，原本清冷冷的内饰换了雕花拔步床，又多置了梳妆台、贵妃椅、临窗边几，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宋妤凝心中微定。
虽说两人的婚事有些迫不得已的意味，可身为女子，这样的终身大事夫君能重视她心里自是要妥帖些。
随意吃了点，几个丫鬟服侍主子换上广袖氅衣后便兀自退去，把空间留给新婚夫妻。
宋妤凝百无聊赖坐在婚床上发呆，天色刚刚擦黑，沈霁浑身氤氲着雾气，推门进来。
“夫君洗漱过了？要不要喝碗醒酒汤？”见沈霁进门，她立刻关心地迎上去，就像很多婚前连面也没见过的夫妻般。
沈霁是喝了些酒，却没有醉。
看着小表妹只有关切的眼神，他眸色暗了暗。
“没有很醉，不必喝醒酒汤。”
他声音微哑，抬手把人按进怀里，宋妤凝踉跄着栽过去用手撑着胸膛，对方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让她耳畔发痒。
“……要不还是让小厨房送一碗来吧。”
说着她便要挣脱开，被沈霁掐住细腰制止，顺势关上房门把人压在门上，伏在她耳边低低提醒：“夫人，今晚是你我的新婚夜。”
也是，总归逃不过的。
宋妤凝很快调整好心态，伸手环抱住他精瘦的腰线，温顺地依在他的颈窝，无声表达了自己的顺从。
温香软玉在怀，沈霁不禁垂眸。
因着大婚前三月不见面，两人好久没见，一时间他竟然猜不透小表妹是要干什么。
表达自己能做好一个完美世子夫人的决心？
沈霁温热的指尖不动声色在她后腰撩拨，酥酥麻麻的痒意似涟漪般荡开，惹得宋妤凝下意识向他怀里挣扎、躲避。
“……夫君？”
她抬头，看见沈霁泛着水泽的薄唇微微抿起。
好像，是在不高兴？
宋妤凝敛眉思考半响，索性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靠近，在即将相触时又颤巍巍停下。
两人的鼻尖随着呼吸时而轻触，时而摩挲。
到底是闺阁女儿家，她闭上眼，眼睫轻轻发颤，自觉这是自己能做到最主动的极限。
面对如此主动的邀请，沈霁的心情稍稍愉悦，后腰的指尖往上游走，慢慢换成掌心，最后整个小臂都抵在她背脊紧贴，大手顺势按上后脑勺，毫不犹豫与之交换了一个强势而又缠绵的吻。
“唔……”
宋妤凝抱着他的后腰双手发抖，呼吸随着侵略而愈发紊乱，在她每每打算错开头缓解片刻时，都会听得沈霁低哑的嗓音：“夫人，新婚夜也要拒绝为夫吗？”
无法。
宋妤凝只得顺从地供他予取予求，房门随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按压弹开。
接着是脚边的瓷瓶、滚落的花束、落在地上的外衫、温柔闪烁的烛光、被风吹起的纱幔。
宋妤凝的后背陷在柔软的被褥里，脖颈微扬，指尖发颤。
一滴滚烫的汗水落下，她忍了忍，眸睫紧闭，不去看碍眼晃动的床架。
随及，一个深吻落下。
沈霁压抑带着轻笑的嗓音响起：“夫人，今夜尚早，我们继续。”
既然她打定主意要当不忤逆夫君的贤妻，他自然要在有限机会里多多争取。
……
第二日辰时。
绿袖担心地看向房门，瞅着日头渐渐升起，生怕夫人误了去给长辈敬茶的时辰。
晚冬时节，甚少有这么阳光明媚的初晨，淡金色的晨曦透过窗柩薄纱，实在晃人眼睛。
宋妤凝眼睫颤了颤，忍着全身酸疼尤其是腰腿，艰难坐起。
大红色丝绸薄被从白皙带着粉齿印的肩头滑落，她捏紧拳头恨不能给身边还在熟睡那人狠狠一拳！
太过分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娘昨日说，女子初次难挨，若是夫君想要更多的话，至多两三次，便不能再多了。
虽说，她不是初次，可也是隔了好久好久的第二次。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
宋妤凝瞪着眼睛狠狠怒视罪魁祸首，却在他眉峰微跳快要醒来时，快速收敛眼神看向别处。
而别处，也实在一言难尽。
地上是纠缠在一起还被踩了好几脚的衣裳，旁边是被碾碎带着汁液的鲜花花瓣，贵妃椅上的毛毯胡乱揉成一团丢在角落，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撒落在地上，铜镜上还有对红色掌印，是昨日他非要拿胭脂当意趣。
“……”
一些破碎羞耻的画面自脑海里一闪而过，宋妤凝干脆躺回去，用被单蒙住脑袋憋屈地自生闷气。
“夫人？”沈霁顺势过来圈住她的腰，把人带进怀里，“怎么不多睡会儿？”
宋妤凝浑身酸疼，依旧好声好气地扮演一个好妻子：“夫君醒了？我这就让人进来服侍夫君洗漱。”
“不急。”
沈霁刚睡醒，喉结因干渴缓缓滚动，往日清冷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饶是宋妤凝也被他偶可窥见的风情转移注意力。
然而下一刻，燥热的大手摩挲着光洁的腿后，宋妤凝顿时僵住，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还来还来怎么还来？！
他是什么饿鬼托生色胚转世吗？大清早的还不消停！
眼看沈霁马上要滑到膝盖打开双腿，宋妤凝慌忙撑着肩膀把人推开，干巴巴地提醒：“夫、夫君，咱们一早还要去向爹娘和祖母请安呢。”
沈霁毫不在意：“昨晚我让人特意向母亲回禀了，午膳前去敬完茶刚好一家人再吃个饭。”
身上酸疼，宋妤凝呼吸急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沈霁翻身压过来，伸手托起她的脖颈，一边欣赏痕迹一边重新篆印：“夫人，还要不要继续？”
昨晚她碍着新婚夜不好忤逆夫君，每一次都说的是‘夫君做主就好，我都可以的。’
但今天早上，她实在来不了了，只能艰难推拒着：“夫君，你别这样……”
沈霁眼眸含笑，越发放肆：“别哪样？是……别像昨晚那样吗？”
好无赖的话。
她因为震惊连挣扎都忘了。
随着年岁渐长，彼此都慢慢成熟，她再也没从他嘴里听过这么无赖又欠揍的话！
耳边清浅的鼻息微微摩挲的，手下也不安分。
待会儿还要去请安，宋妤凝实在禁不住让他由着性子再来一次，眼看对方越来越过分马上就要成了，她不禁恼羞成怒慌乱挣扎：“沈霁，你够了！”
忽然，身上的动作停了，随及传来几声闷笑。
沈霁轻啄一口在她的唇上，语气餍足：“早这样不就行了？夫人夫君的，你当我们俩昨天才认识？”
宋妤凝咬牙切齿。
她初来乍到，对方又是侯府世子，她怎么敢凭着过往那点微薄情分拿乔摆架子！
再说，他之前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如今不过是因为那一场情事背负责任娶了自己，若是她还不谨小慎微本本分分做好世子夫人分内的事，饶是婆母性子好，她在内宅中也难以生存下去。
宋妤凝忍气：“表哥快起来吧，咱们一会儿还要去给爹娘请安呢。”
看着她又气又羞的表情，再没有昨晚初见时那么陌生客气。
沈霁俯身浅啄一口，也不愿逼急了她，长手一揽把人抱起来置在怀中，温声道：“那就起吧，我帮凝凝穿衣。”
永安侯府早早挂上红绸灯笼，五步一系、十步一盏，正红色纱幔随着微风轻漾，周边早有探头探脑的人向这边观望。
“听说了吗？说是世子夫人身份不显，侯府不重视，我怎么瞧着不太像啊。”
“嗨，就算不重视能有多不重视？永安侯只有一个儿子，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不得把面子上的功夫做足了？”
还没说两句，便有管事携喜糖过来：“对不住了各位乡亲，府上今天办喜事，来往车辆马匹多，几位若是还有事办，不要再此多逗留。”
都是些平头百姓过来凑热闹的，对方给了喜糖又给了台阶，众人也不好围聚在侯府门口，三三两两散去，把路让开。
宋宅。
晨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入闺房，宋妤凝在娘的催促下早早起身。
洗漱过后，由有经验的妇人为新娘子绞面、梳头、合妆。
她面容白皙精致，只微涂了些粉，以口脂抿唇，再用螺黛描眉，妆面效果便有十分好。
只柳湘担心：“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妆容这么素净怎压得住那凤冠霞帔？”
宋妤凝不觉着有什么：“压着盖头的，旁人看不见。”
绿袖和云秀为小姐穿上绣工精美的云锦嫁衣，戴上金冠玉钗，透色翡翠玉坠在耳边轻晃，冠上赤金流苏垂在她细肩，要说最惹眼的，还是坠在她额间的那枚东珠，洁白莹润，中和了周身流光溢彩的奢华，更显清贵。
“好漂亮。”绿袖是跟在小姐身边的人，时常见着也被今日的盛装华服惊艳。
云秀与孙嬷嬷也缓过神来，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喜得柳湘又给房中众人打赏了喜钱。
坐在镜前的女子面露羞涩，然而细看之下才能发现她眉眼下的疏淡。
宋妤凝从来都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从蜂拥而至的各色公子少爷便可看出，她绝对拥有万中无一的美貌。
可是，嫁去永安侯府，嫁给沈霁，美貌反而是她手中最无用的底牌。
如若有用，她早就嫁了过去，也不至于要以这样的方式。
“姑爷来了！”门房大喝一声，不请自来的宋章平和柳志成自发充当起娘家人，柳湘也不愿在大喜的日子让人看笑话，算是默许。
沈霁身量挺拔，穿着与新娘子制式绣样都十分相近的大红礼袍，嘴边挂着温和笑意，出尘清隽的俊颜更显容光焕发。
大婚当日，好不容易能有笑闹沈世子的机会，连司徒炀都不肯放过，干脆加入宋家人阵营，堂而皇之来给新郎官使绊子。
谁知沈霁只恭恭敬敬请出一个人来，所有娘家人都哑然失声，不敢再拦，眼睁睁看着新郎官捧着王牌长驱直入。
闺房内，柳湘被人请出去，随后绿袖云秀也被唤出去，而后喜婆捧着坠了南珠的盖头帮小姐盖上：“姑爷已经过五关斩六将杀到正厅，现在吉时正好，小姐拜了双亲就能出阁了！”
宋妤凝点点头，顺从地盖上盖头出门。
周边好似分外安静了些。
新娘子规规矩矩站在檐下，柳湘执柳枝点福水洒在女儿身上。
司仪唱喝：“一洒驱邪祟，岁岁保平安；二洒添富贵，夫妻共荣贵；三洒贺万吉，诸事皆大吉！”
柳湘忍住泪水，把玉如意递过去：“嫁过去，就不是小姑娘了，记得与姑爷互敬互爱、濡沫白首，衍嗣繁茂、言以率幼。”
听着母亲哽咽的声音，宋妤凝心中涌现出嫁的伤感与不舍：“是，女儿知道了。”
随后又听得个沙哑又陌生的声音：“往后，要孝于父母，友于兄弟；夫妻和睦，携手共度；勿溢勿骄，永保安宁。”
出阁礼的流程，宋妤凝是知道的，此时唱礼的该是宋家族老，代替她父亲缺失的位置。
“是，凝儿知晓。”
司仪此时唱和：“新妇拜别双亲，感念生养之恩！
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吉时已到，恭请出阁！”
宋妤凝在绿袖和喜婆的搀扶下顺利完成出阁礼，踩着敲锣打鼓的拍子，向外移步。
不多时，她便透过摇晃的盖头，看到一双绯红皂靴。
“我来了。”
不同于以往的，宋妤凝愣生生从这个三个字里听出了些许温情。
“嗯。”
司仪唱着贺词，繁琐而盛大的迎亲流程才刚刚开始。
喜轿游街、射箭跨盆、过马鞍牵绣球、结发敬酒拜高堂。
一整套流程下来，宋妤凝已经累得手都抬不起，总算是进入洞房安坐。
红烛摇曳的新房内，绣花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新郎官接过新娘子手中的玉如意，在女眷们一声声打趣中，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美目流转、顾盼生辉，众人惊艳于容色无双的新娘美貌，还是新郎官最先缓过神来，递来合卺酒与新娘共饮。
喜婆的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又得了好些赏赐，终于礼成。
沈霁握着新婚妻子娇嫩的柔夷，忍不住捏了捏：“在余声堂不用拘着规矩，小厨房备了你爱吃的茶点，梳洗一番好好休息着，我容后便来。”
宋妤凝低着头，温顺应到：“是，谢夫君体谅。”
新郎官被簇拥着去前厅喝酒招待客人，房内绿袖和孙嬷嬷忙不迭上前为新夫人拆发饰、卸衣裙。
绿袖忙问：“夫人是想先洗漱还是先用茶点？”
宋妤凝揉揉发酸的脖颈：“先洗漱吧。”
绿袖：“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送快片刻，宋妤凝抬眼打量。
新房主卧应当是重新装潢过，原本清冷冷的内饰换了雕花拔步床，又多置了梳妆台、贵妃椅、临窗边几，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宋妤凝心中微定。
虽说两人的婚事有些迫不得已的意味，可身为女子，这样的终身大事夫君能重视她心里自是要妥帖些。
随意吃了点，几个丫鬟服侍主子换上广袖氅衣后便兀自退去，把空间留给新婚夫妻。
宋妤凝百无聊赖坐在婚床上发呆，天色刚刚擦黑，沈霁浑身氤氲着雾气，推门进来。
“夫君洗漱过了？要不要喝碗醒酒汤？”见沈霁进门，她立刻关心地迎上去，就像很多婚前连面也没见过的夫妻般。
沈霁是喝了些酒，却没有醉。
看着小表妹只有关切的眼神，他眸色暗了暗。
“没有很醉，不必喝醒酒汤。”
他声音微哑，抬手把人按进怀里，宋妤凝踉跄着栽过去用手撑着胸膛，对方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让她耳畔发痒。
“……要不还是让小厨房送一碗来吧。”
说着她便要挣脱开，被沈霁掐住细腰制止，顺势关上房门把人压在门上，伏在她耳边低低提醒：“夫人，今晚是你我的新婚夜。”
也是，总归逃不过的。
宋妤凝很快调整好心态，伸手环抱住他精瘦的腰线，温顺地依在他的颈窝，无声表达了自己的顺从。
温香软玉在怀，沈霁不禁垂眸。
因着大婚前三月不见面，两人好久没见，一时间他竟然猜不透小表妹是要干什么。
表达自己能做好一个完美世子夫人的决心？
沈霁温热的指尖不动声色在她后腰撩拨，酥酥麻麻的痒意似涟漪般荡开，惹得宋妤凝下意识向他怀里挣扎、躲避。
“……夫君？”
她抬头，看见沈霁泛着水泽的薄唇微微抿起。
好像，是在不高兴？
宋妤凝敛眉思考半响，索性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靠近，在即将相触时又颤巍巍停下。
两人的鼻尖随着呼吸时而轻触，时而摩挲。
到底是闺阁女儿家，她闭上眼，眼睫轻轻发颤，自觉这是自己能做到最主动的极限。
面对如此主动的邀请，沈霁的心情稍稍愉悦，后腰的指尖往上游走，慢慢换成掌心，最后整个小臂都抵在她背脊紧贴，大手顺势按上后脑勺，毫不犹豫与之交换了一个强势而又缠绵的吻。
“唔……”
宋妤凝抱着他的后腰双手发抖，呼吸随着侵略而愈发紊乱，在她每每打算错开头缓解片刻时，都会听得沈霁低哑的嗓音：“夫人，新婚夜也要拒绝为夫吗？”
无法。
宋妤凝只得顺从地供他予取予求，房门随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按压弹开。
接着是脚边的瓷瓶、滚落的花束、落在地上的外衫、温柔闪烁的烛光、被风吹起的纱幔。
宋妤凝的后背陷在柔软的被褥里，脖颈微扬，指尖发颤。
一滴滚烫的汗水落下，她忍了忍，眸睫紧闭，不去看碍眼晃动的床架。
随及，一个深吻落下。
沈霁压抑带着轻笑的嗓音响起：“夫人，今夜尚早，我们继续。”
既然她打定主意要当不忤逆夫君的贤妻，他自然要在有限机会里多多争取。
……
第二日辰时。
绿袖担心地看向房门，瞅着日头渐渐升起，生怕夫人误了去给长辈敬茶的时辰。
晚冬时节，甚少有这么阳光明媚的初晨，淡金色的晨曦透过窗柩薄纱，实在晃人眼睛。
宋妤凝眼睫颤了颤，忍着全身酸疼尤其是腰腿，艰难坐起。
大红色丝绸薄被从白皙带着粉齿印的肩头滑落，她捏紧拳头恨不能给身边还在熟睡那人狠狠一拳！
太过分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娘昨日说，女子初次难挨，若是夫君想要更多的话，至多两三次，便不能再多了。
虽说，她不是初次，可也是隔了好久好久的第二次。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
宋妤凝瞪着眼睛狠狠怒视罪魁祸首，却在他眉峰微跳快要醒来时，快速收敛眼神看向别处。
而别处，也实在一言难尽。
地上是纠缠在一起还被踩了好几脚的衣裳，旁边是被碾碎带着汁液的鲜花花瓣，贵妃椅上的毛毯胡乱揉成一团丢在角落，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撒落在地上，铜镜上还有对红色掌印，是昨日他非要拿胭脂当意趣。
“……”
一些破碎羞耻的画面自脑海里一闪而过，宋妤凝干脆躺回去，用被单蒙住脑袋憋屈地自生闷气。
“夫人？”沈霁顺势过来圈住她的腰，把人带进怀里，“怎么不多睡会儿？”
宋妤凝浑身酸疼，依旧好声好气地扮演一个好妻子：“夫君醒了？我这就让人进来服侍夫君洗漱。”
“不急。”
沈霁刚睡醒，喉结因干渴缓缓滚动，往日清冷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饶是宋妤凝也被他偶可窥见的风情转移注意力。
然而下一刻，燥热的大手摩挲着光洁的腿后，宋妤凝顿时僵住，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还来还来怎么还来？！
他是什么饿鬼托生色胚转世吗？大清早的还不消停！
眼看沈霁马上要滑到膝盖打开双腿，宋妤凝慌忙撑着肩膀把人推开，干巴巴地提醒：“夫、夫君，咱们一早还要去向爹娘和祖母请安呢。”
沈霁毫不在意：“昨晚我让人特意向母亲回禀了，午膳前去敬完茶刚好一家人再吃个饭。”
身上酸疼，宋妤凝呼吸急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沈霁翻身压过来，伸手托起她的脖颈，一边欣赏痕迹一边重新篆印：“夫人，还要不要继续？”
昨晚她碍着新婚夜不好忤逆夫君，每一次都说的是‘夫君做主就好，我都可以的。’
但今天早上，她实在来不了了，只能艰难推拒着：“夫君，你别这样……”
沈霁眼眸含笑，越发放肆：“别哪样？是……别像昨晚那样吗？”
好无赖的话。
她因为震惊连挣扎都忘了。
随着年岁渐长，彼此都慢慢成熟，她再也没从他嘴里听过这么无赖又欠揍的话！
耳边清浅的鼻息微微摩挲的，手下也不安分。
待会儿还要去请安，宋妤凝实在禁不住让他由着性子再来一次，眼看对方越来越过分马上就要成了，她不禁恼羞成怒慌乱挣扎：“沈霁，你够了！”
忽然，身上的动作停了，随及传来几声闷笑。
沈霁轻啄一口在她的唇上，语气餍足：“早这样不就行了？夫人夫君的，你当我们俩昨天才认识？”
宋妤凝咬牙切齿。
她初来乍到，对方又是侯府世子，她怎么敢凭着过往那点微薄情分拿乔摆架子！
再说，他之前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如今不过是因为那一场情事背负责任娶了自己，若是她还不谨小慎微本本分分做好世子夫人分内的事，饶是婆母性子好，她在内宅中也难以生存下去。
宋妤凝忍气：“表哥快起来吧，咱们一会儿还要去给爹娘请安呢。”
看着她又气又羞的表情，再没有昨晚初见时那么陌生客气。
沈霁俯身浅啄一口，也不愿逼急了她，长手一揽把人抱起来置在怀中，温声道：“那就起吧，我帮凝凝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