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医生,寒门子弟,外乡人,妻子难产,育有一女,风医生回顾了几个关键词,然后问道:“案发时,他的老婆还在吗?”

    “已经死了三年了。所以之前的事情,和本案关系不大。”

    “哦,也就是说,他的女儿现在十五岁了。”

    “没错。”

    “嗯,晓晶,你接着说吧。”

    “管中来现在四十出头,他的卫生院,开在南岭区怀古路67号,二层楼,规模不算大。他从医接近二十年了,也算是个老中医了,每天只挂二十个号,不过遇到疑难杂症或是病情紧急的患者,也是可以通融的。

    他的女儿初三刚毕业,再开学就读高一了。我在探查这家卫生院的时候见过一次,她在卫生院里帮闲。”

    “哦?这么说,你已经近距离接触过管中来了?”

    “接触过,我也挂了一个号,就说我失眠多梦,精神恍惚,可谁知,他号脉以后却说我。”

    罗晓晶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风医生追问道:“他究竟说了什么?”

    “咳咳,他说我,小孩子别捣乱,回家玩去!”

    “看来他的医术,还真有点门道,晓晶,这次的接触,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

    “哥,这次的接触,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我伪装看病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看一眼本人的样貌,并没有想能发现什么破绽。你想啊,十二年前的事情了,一次见面又能发现什么呢?何况,倘若他真的是那个施术者,那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应该也是很厉害的。可能就像你这样。”

    “像我?好吧,晓晶啊,你无病就医,有没有留下隐患啊,比如身份信息什么的。”

    “没有,这个我自有办法。哥,如果我们之前猜测没错的话,三起命案的最大受益人,江平矿业的收购者,也就是纪东元,他自己是没能力对江雨荷进行催眠的,要完成此事,必须要有一个帮手,也就是我们目前的怀疑对象,管中来。

    可你不觉得奇怪么?如此大的好处,那纪东元已经快成了山岭省首富了,而帮助他作案的核心人物管中来,仅仅凭借自己的原始积累,十二年后才开了一个卫生院。这正常吗?”

    风医生知道,这样一宗大案,涉案人数可能很多,而最重要之人,便是催眠的施术者,按理说,这个人所得到的利益自然不会少。风医生虽然对矿山行业不是很了解,不过从外行的角度来说,露天矿肯定要比深井矿价值要高,因为储量高,开采容易且风险较低。

    吞掉江平矿业这么大的集团,所得的利益,应该是以亿为单位计算的,那为何这个核心参与者,却完全看不出得利的样子,这的确有些说不通啊。难道之前的判断都错了?

    不会,风医生还是相信自己刚才的判断,此人一定有问题,只是这个问题并没有在既得利益方面显露出来。他的所得利益,要么藏在隐秘之处,要么存在银行里或者别人的户头上,也可能以私下的干股或者股票形式存在。

    想到这,风医生说道:“的确不正常,他得到的利益可能藏在了某处,或者以一些不容易察觉的形式存在。”

    罗晓晶:“所以,我决定到他在经远县石沟村的老家查探。”

    “管中来的老家?就是他之前的居所吗?”

    “没错。”

    “管中来平时不在市里住?”

    “他平时就住在市里的卫生院的后面。”

    “探查石沟村没人住的老宅,居然会遇到危险?”

    “是的,当我打听到他的住处以后,就直接去探查了。可是刚走到附近,我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在我入村的时候,街头巷尾,并没有看到有人,也没看到有监控,可见,这些人绝不是一般角色,我当天费了很大劲才甩掉他们。”

    “打听的人有问题?”

    “应该不是。我找的是一个正在纳凉的,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风医生觉得,现在的电子设备太发达了,如果在暗处设置了监控,或者是探查电子信号的装置,肉眼根本难以分辨,罗晓晶应该也是无法发现的。

    “既然你被人跟踪,那不就印证了我们之前的一些判断,管中来有问题,他的老宅也有问题。”

    “是的,所以第二次,我便改为夜间探查。就在我翻墙而入的时候,又被人发现了,这次他们似乎早有准备,所以这一追就是两天。我发现他们身上似乎有枪,而且人很多,分工明确,我只能绕着山林跑,可我对这一带山路又不熟悉,所以跌跌撞撞,直到遇到你之后,才摆脱了他们的追踪。”

    风医生听着罗晓晶的讲述,他脑补了其中的种种凶险,没想到他们见面之前,眼前这位女刑警竟然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局,自己来之前还猜想,局面应该处于罗晓晶的控制之中呢。

    他关切地问了一句:“晓晶,你有没有负伤啊?”

    “没事。”

    “要是换成我,估计早就缴械投降了。晓晶,我今天才真正认识了你啊,原来是个智勇双全的女警探!”

    “哥,今天认识也不算晚,咱们的行动才刚刚开始啊。”

    风医生其实此刻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对方势力对本方势力,完全呈碾压趋势,这种情形下,还要去以身犯险吗?别忘了,对方还有枪啊。想到这里,风医生又问道:“咳咳,晓晶啊,你刚才说,对方可能有枪,那你这次行动,带枪了吗?”

    “没带,这次是以休假的名义暗中探查,配枪自然是没带了。哥,别怕,我的武力,应该不弱于吴队长。”

    “哦,原来是这样啊。晓晶啊,那下一步行动,你有什么想法啊?要不要找吴队长那边帮忙啊?”

    “哥,如果找不到切实的证据,吴队长那边也无法跨省实施帮助,不瞒您说,我此行之前已经立下了军令状。”

    风医生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他在临行前也有过这种猜测,现在从罗晓晶嘴里说出,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不知道军令状对于罗晓晶来说意味着什么,反正自己是不会把话说满的,这不是懦弱,而是现实,客观存在的现实。一双手脚,便要改变世界吗?

    他继续试探问道:“晓晶啊,你是想让我单独去会会那个管中来吗?”

    罗晓晶:“还没到那个时候,调查才刚刚开始。咱们今晚,去他的家。”

    风医生有些颤声问道:“今晚还去?”

    “他市里的家,不是老家。”

    “那也很危险吧。”

    “哥,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吧。咱们先小睡一会。”

    二人即将面临生死挑战,也就没必要在乎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了。风医生和罗晓晶都很疲惫,倒头就睡,他们准备在晚间11点左右出发。

    就在二人进入梦乡的时刻,一辆黑色牧马人,驶入了山岭省冒凉市,单谷幽到了。

    单谷幽:“冷向楠,你准备如何找到他?”

    冷向楠:“老板,我先用无人机探查市里的各个宾馆、酒店门前的停车场,看看能找到多少他们弯江省C市的车,然后再逐个排查。如果他的车,没停在宾馆、酒店,那么明早上,我就去出租车行,让全市的出租车撒网查找,甭管他们是在市区还是县城,这年头只要手里有票子,就都不是事儿。

    不过老板,万一我这两套方案没行的话,您可别怪我啊。”

    单谷幽:“那你就永远待在这里吧。”

    冷向楠也不知道老板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背后冷汗直冒啊。看来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可失败。他停好了车,麻利地摆弄着无人机和地面设备,开始了找车行动。

    也许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风医生和罗晓晶就住在冒凉市的好客宾馆,这家宾馆规模中等,冷向楠才找了四五个小时,就发现了这辆十分奇怪的沃尔沃越野车,为什么说奇怪呢,因为这辆车用的是风医生那辆大众的牌照,弯A77539。

    不论是换车了还是套牌,这都充分说明了,风医生一定就在此处。时间已经是接近晚上10点。单谷幽与冷向楠立刻把车开了过去,在附近酒店开了一间套房,找到了一个制高点,架上了设备。

    冷向楠:“老板,您先睡觉吧。风医生这么远赶路,都这个点了,今晚上应该不会出来了。”

    单谷幽:“我先睡觉,你盯到12点。”

    “好嘞,我先下去给它们送点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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