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决裂
如默想的一样，此药与寻常药不同。
年安虽年纪小，但能为人坦荡知错就改也是难得。
默安慰道：“谁都有眼花之时，况且开天堂确实心善治病救人，此事不假，但可不是何人都救。”
“连你都看出来了。”年安从袖中拿出十几包药包一一拆开，那黑白相间切片药材显而易见。“这是我找来平常人家从开天堂买的药，除了风寒药之外，开天堂其他的药全部在此，药中皆有此味毒药。”
年安又从袖中拿出一包药拆开，神色严正：“这是我在开天堂买的风寒药。”
默瞧了瞧药包，唯有年安亲自买来的风寒药并无黑白相间切片药材，默嗤笑。
“好一个嫌贫爱富。”默瞧着书案上十几包药包甚感意外。“年尚书买这般多药到是心细。”
年安作解：“我怕其中误会，特意分着买来不同药细细查验，后来我不信亲自去买，才知开天堂不仅将人分成三六九等，而且药也不同。”
默又瞧向那黑白相间切片药材，问道：“你说毒药，毒性如何？”
年安隔着衣袖捏起黑白药材，离远看着：“我找了几人试药，单单闻一下，昏死两个时辰，熬成汤药喝下，浮现幻象，胡言乱语，半日后可恢复正常，不过汤药只用了半片药材，若药量过多恐怕会失心疯，到时性命凶多吉少。”
默附和道：“瞧来这毒药发作慢性，一样致命。”
“可为何人不同，药材便不同？”默不由得估摸猜想。“毒死穷人对开天堂有何好处？”
年安困惑摇头：“我也想不明。”
默顽笑起：“不如去找找城中疯了的人，或许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对开天堂有益。”
年安细细琢磨时一下明了默用意，低声问：“你要对开天堂出手？”
“他们下毒害人，年尚书坐视不管？”默闲散一笑，年安神色严谨。
“必然要管，只是去何处找这些人？”
默直言道：“既然买药，就少不了记账，拿来开天堂账本瞧瞧。
年安当是什么好法子，原是这般，傲然不屑道：“你当开天堂是六街三市，想拿什么便拿什么，岂能如此放肆。”
默以手托腮杵在书案上，笑瞧着年安：“若是有意外呢。”
此笑有股寒意袭来，年安不安的向后靠了靠：“你何意？”
默一瞬又坐直了，敛了笑容浅浅道：“天色太晚了，年尚书赶紧歇息吧，明日一早去开天堂，到时劳烦尚书看我眼色见机行事。”
年安想了片刻起身离屋，然前脚刚走，后脚封喉身影现身在屋门口关上了门。
一盏茶前，默送了思康回家后，回六扇门路上，默手中将军剑发出封喉低声。
“默王，我感受到生灵灵气，十里之外。”
“去吧，莫要打草惊蛇。”
“是。”
将军剑刹那消失不见。
此刻封喉向默作揖行礼：“默王。”
默问：“找到了？”
封喉如实告知：“臣在黑市查到买生灵常客，日日进购，便是开天堂。”
默猛然想起三水妖气也是留在开天堂后便消失。
封喉忽开口：“臣回来时碰上流护法。”
默一惊，小流来的这般快，是怕自己知晓他向封喉假传命令杀人，还是担心生灵又被人伤害？一阵出神后默霎时正色问道：“然后？”
封喉如实告知：“流护法跟默王问臣的问题一样，臣告诉流护法臣将调查的一切告知了默王，也告知了流护法默王不允许臣杀人。”
“然后。”默说。
“流护法让臣继续调查，臣告知流护法，臣只听默王，流护法神色凝重。”
想来小流知晓我已然知道他破了西海规矩杀人。默想着小流为了保护生灵杀人，柳言也还等着收押处罚在人间乱杀人凶手，小流给她惹了这般麻烦事，默揉了揉不经意间蹙起的眉，有些烦了。
封喉看着默，直言：“默王，流护法人心善，或许有不得已苦衷。”
默不满道：“你劳累了，去歇息吧。”
“是。”封喉闭眼，身形幻散成一缕黑烟飘到书案上化成将军剑。
千年来小流一直都是以和为贵，眼下小流杀人已成事实，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默如此想着便不愿再想下去，思索起开天堂到底是一家何样药铺？
先有说书先生常去，后来三水为了追踪说书先生，三水妖气断在了开天堂，开天堂还从黑市大量进购生灵，而开天堂药中还有一味古怪药材。
开天堂乃当今国师孟壑开设，孟壑必时常出入皇城，然说书先生也不时地去开天堂，说书先生还会吸食生灵灵气后去往皇城，瞧着说书先生与孟壑便关系匪浅像是一伙，难不成开天堂进购的生灵是给说书先生吸食灵气，以便让说书先生修行身上那团黑气诡异法术？三水莫不是被开天堂抓去也让说书先生吸食妖气？
默思索着脱下画皮，眼下深夜正是闯空门好时机。
一抹红影悄无声息现身在开天堂楼梯间。
默赤红瞳光在开天堂漆黑一片屋中格外显亮，身上散发妖气不停探寻屋中有无其他气息。
楼上楼下默细查一番，没有三水没有说书先生没有生灵灵气，毫无异样之处。
默停留在二楼楼梯口，收敛了妖气，不免猜想开天堂日日有人进出，怎会连人一点残留味道都没有？
整家开天堂气息如同一汪干净清潭，透亮清澈，却不合常理，像有人提前知晓会被闯空门，为避免被人怀疑刻意为之。
既然有人有意吃干抹净，想必再逗留此处查不到什么东西，默便提步下楼。
经过一楼药房时药柜中有道金光照射进默余光，刹那间默停住脚步，一时被金光吸引上前打开药柜。
一瓶小白瓶微微闪烁金光，瓶上画着金色水流图案组成一个字形：，默瞧着像是一个字，可惜默不识字，疑惑之下默打开小白瓶，瓶中如水般流动着鎏金色流光。
默嗅了嗅，霎时震惊，瓶中是生灵灵气，耳边突然响起生灵痛苦哀嚎声，嚎得令默头疼，赶忙将瓶塞塞好小白瓶，默耳边瞬时清净了。
默不解打量起小白瓶，这难道是吸食生灵灵气炼制出来的东西？开天堂炼制这些东西做什么？忽一道身影撞破门窗摔倒在默脚下。
那身影察觉开天堂屋中还有人，本能警惕，刚要出手便震惊看着默。
“王。”
默一时吃惊瞧着流魔刹，小流脸上乌青淤血，身上衣衫撕裂狼狈，这是被打了。
“小流。”默伸手要拉起小流，霍然有杀气逼近，默目光凛冽望去，一道惊声赤红天雷劈下，击中袭来的黑影衣角，黑影被突然袭来的天雷惊住后退一步。
默抬脚便要追上，流魔刹嘶哑声音响起。
“王......”
默刹住脚步瞥过头。
流魔刹不停喘气着说道：“小心，它道行高深。”
默听出小流炁息混乱，受的伤不轻，开天堂也不是久留之地，保不准再有什么东西冒出来，留小流再此定敌不过。
默转身扶起小流，顺手顺走了地上一个茶盏，默让小流搭着自己肩，冷言道：“看仔细了，它伤你的，我要它死。”
轻轻一跃，默同小流来到屋顶，那袭击的黑影果然还停留在外。
黑影见到流魔刹身旁忽出现另一人，不免警惕，同时警惕那道意外出现的天雷。
默将小流放好在屋顶上，小流盘腿坐下。
默掌心红雷已然蓄势待发，黑影发现默手中红雷与那道惊然出现的赤红天雷一样，来不及震惊，默身影杀到眼前，黑影用黑气迷住默眼睛才得以闪远。
黑影自以为躲过了默红雷一击，可手上传来阵阵灼烧刺痛感，低头一看整个手掌早已大片通红。
她身形如此快，竟能随意空手召唤天雷不会受伤，身法这般离奇，并非修行者，黑影暗自心想，遇上难缠的人了。
默也瞧出这黑影是破庙、说书先生土屋现身与她交手之人，不屑一笑：“穿得这般黑，你是有如此见不得人。”
黑影不语捏紧双手，望见默腰间上绑着的小白瓶，黑影霎时冲向默，一股腥臭污浊黑气飘来，默捂住口鼻，掌心红雷劈散黑气。
黑影一改先前忌惮默手中红雷，主动追击默，杀来招招腥臭黑色浊气，默闭着气，红雷招式一直劈晕开黑气。
默瞧出黑影一直攻击她腰部，出手之处似是要夺得小白瓶，莫不是想要瓶中生灵灵气？默猜测之时又实在受不了黑气如此恶臭，一不小心走神，默招式多有缓慢，不注意间吸了口黑气眼前一晕。
“王！”流魔刹察觉默中了黑影黑气，慌张大喊。
恰巧月光从乌云中逐渐浮现，月光光影照射下来，默一丝煞红妖气暴露在月光下，黑影发觉到默妖气。
“你是妖！”黑影下有女音惊声说道。
此时不可暴露身份，默猛地将小白瓶扔给黑影，趁黑影分身接住瓶子，默抓起小流转瞬消失。
月光只显现了片刻又被飘来乌云遮住，屋顶之上仅剩黑影。
四下察觉不到那忽然出现的妖气，黑影放下心来才发现手中小白瓶重量偏轻，心中一惊，掌心小白瓶破碎，瓶中无灵气此是空瓶。
黑影气恼，甩手扔掉瓶子碎片。
此时此刻天庭司命府中悬浮一面状如人身子高的椭圆榕木镜，玉衡正站在镜前，镜中镜像停留在一个红色衣角。
仅在月光出现一刹那浮现出妖气，玉衡肃穆蹙眉看着月光只捕捉到那红色衣角，总觉得刺眼。
悄然走来两位长相一模一样面无表情少年，乃司命府中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
然大司命神君个头比少司命元君高一些，大司命神君习惯穿墨色长袍，少司命元君更喜爱月白衣衫。
“廉贞星君，月老来了。”两位少年同声对玉衡说道。
玉衡转身看去，月老毕恭毕敬笑言。
“廉贞星君。”
玉衡同月老颔首回应，对三位讲道：“长神去人间应情劫已有多日，整日与死伤擦肩而过，如今长神身边竟出现妖气，此妖若是知晓长神在人间应劫，恐会对长神不利，请问三位神仙，长神应劫之事为何如此多变？”
月老一听到妖气，心中早早紧张起来，一想便知定是妖王默在人间险些暴露身份。
月老目光飘忽不定看向玉衡，不料玉衡神色威严正盯着他，月老讪讪一笑。
“下仙为长神书写情劫皆是按着原先商量好的安排，绝无变化。”
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同声道：“月老仙师改过一次情劫，自然长神生死命数异变。”
玉衡这才想起眼下无明的情劫是月老后期改动。
月老连忙作解道：“两位神君，下仙是为了长神在人间的情劫早日历练成功才得以改变，绝非故意害长神。”
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不理月老，看着玉衡同声道：“廉贞星君，长神情劫跟生死命数本是同根同源一脉相连，若长神情劫变了，便是生死命数随其一变再变，生死有命，不可抗命。”
玉衡乃是为天庭观象解厄，自然明了命运一事最忌讳的便是异动。
“情劫已变不可再改，那长神的生死如何？”
“生死随情劫所变，情劫变到哪里，生死跟至何处。”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同声回答玉衡。
“便是长神到最后是生是死不可知。”玉衡担忧无明情劫难以早早结束，若无明一直以凡人□□活在人间停留，耽误应劫，难以飞升成大神仙，定会影响六界平衡。
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同声道：“生死有命，不可抗命。”
玉衡余光看向身后榕木镜镜像中一抹红衣衣角，同三位神仙肃穆道：“即日起，劳烦各位待在一起，倘若长神在人间这一世的历劫无法成功，即刻停止长神所有劫难。””
“可。”
“不得有误。”玉衡目光严峻看着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想要回绝他。“长神应劫决不允许再有任何差池。”
大司命神君同少司命元君互瞧对方一眼，对玉衡颔首答应。
月老心中连连期望妖莫再有出格的事，连忙跟着点头：“是，星君。”
然令无明应劫动荡不稳始作俑者默已躲进了人间街角暗巷。
默松手，小流靠着墙面，默去到一旁空处匆匆呼吸清新空气，闻不见那恶臭黑气，默格外觉得清新极了。
流魔刹忧虑看着默：“王，它的黑气似是会影响心智，王可还好？”
真如小流所言那般，一开始被黑气熏晕了有些迷糊，此刻默逐渐清醒许多。
默霎时转身冲向流魔刹，一手掐住小流脖颈按在墙上。
流魔刹闷声忍着后背硬生生撞在墙上的痛。
默厉色瞧着流魔刹，责骂道：“你真是天大的胆子，偷狐袭冒充我名让封喉杀人。”
“猎杀生灵的凡人，人间何止这一处长安，你杀的过来嘛！”默狠狠用力，小流后脑磕到墙霎时耳鸣多有恍惚，听不清默声音不忘回默话。
“杀不过来，便一人一人杀，何时人间生灵像西海生灵一样能活下去便好。”
默瞧着小流满身伤痕狼狈模样不堪入目，还执念叨咕着杀人，已是格外对小流为了报复人走火入魔失望至极。
流魔刹脸色苍白憔悴，衣衫内有血迹渗出，默不由得心疼，但又想起柳言说过要让杀人者去冥界受罚，默不知这一罚可还有命？
与其小流死在冥界，不如亲手......滋滋电流作响，默掌心红雷击中流魔刹，瞬时电流传遍流魔刹全身，流魔刹颤抖不止翻起白眼，星星火星在流魔刹身上燃烧冒起白烟。
默瞧着小流脖颈已被红雷灼伤掉皮，脸颊硬生生被电流烙印上一条横长红黑疤痕，流魔刹咬穿了嘴唇，死扛着被红雷灼烧身心灵魂之痛，忍痛不出一声不落一滴泪。
王......默突然想起平日里小流姿态端正稳重模样时常唤她王，眼前的小流却是凌乱不堪破败。
霎时默停手收回红雷，小流瘫软倒地奄奄一息。
“你走吧。”
王的声音，流魔刹硬撑起眼睛看着默，怕一不小心困了闭上眼便是跟王永不相见。
“若再让我见到，我一定杀了你。”默瞧着遍体鳞伤的流魔刹，背着手的指尖已渗进掌心肉里，丝丝血流出。
万年前子耀死在默眼前，默发誓不会再让身旁亲近的人死去，万年后，默从未杀过自己身旁亲近的人，以前不会，这一次也不会。
下次......
流魔刹趔趄撑着地站起身，沮丧无神道：“王，我毁了西海规矩，背叛了王，我的错，对不起王。”
默转身瞧去旁处，流魔刹无力地掸了掸被火烧得破烂衣衫上灰烬，尽力保留在王身边稳重姿态，向默背影深深躬身后悄然消失。
默松开手，血顺着手指流下后霎时消散，默望向远处暗淡夜色，神色已然冷冽。
下次，定会杀了流魔刹。
如默想的一样，此药与寻常药不同。
年安虽年纪小，但能为人坦荡知错就改也是难得。
默安慰道：“谁都有眼花之时，况且开天堂确实心善治病救人，此事不假，但可不是何人都救。”
“连你都看出来了。”年安从袖中拿出十几包药包一一拆开，那黑白相间切片药材显而易见。“这是我找来平常人家从开天堂买的药，除了风寒药之外，开天堂其他的药全部在此，药中皆有此味毒药。”
年安又从袖中拿出一包药拆开，神色严正：“这是我在开天堂买的风寒药。”
默瞧了瞧药包，唯有年安亲自买来的风寒药并无黑白相间切片药材，默嗤笑。
“好一个嫌贫爱富。”默瞧着书案上十几包药包甚感意外。“年尚书买这般多药到是心细。”
年安作解：“我怕其中误会，特意分着买来不同药细细查验，后来我不信亲自去买，才知开天堂不仅将人分成三六九等，而且药也不同。”
默又瞧向那黑白相间切片药材，问道：“你说毒药，毒性如何？”
年安隔着衣袖捏起黑白药材，离远看着：“我找了几人试药，单单闻一下，昏死两个时辰，熬成汤药喝下，浮现幻象，胡言乱语，半日后可恢复正常，不过汤药只用了半片药材，若药量过多恐怕会失心疯，到时性命凶多吉少。”
默附和道：“瞧来这毒药发作慢性，一样致命。”
“可为何人不同，药材便不同？”默不由得估摸猜想。“毒死穷人对开天堂有何好处？”
年安困惑摇头：“我也想不明。”
默顽笑起：“不如去找找城中疯了的人，或许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对开天堂有益。”
年安细细琢磨时一下明了默用意，低声问：“你要对开天堂出手？”
“他们下毒害人，年尚书坐视不管？”默闲散一笑，年安神色严谨。
“必然要管，只是去何处找这些人？”
默直言道：“既然买药，就少不了记账，拿来开天堂账本瞧瞧。
年安当是什么好法子，原是这般，傲然不屑道：“你当开天堂是六街三市，想拿什么便拿什么，岂能如此放肆。”
默以手托腮杵在书案上，笑瞧着年安：“若是有意外呢。”
此笑有股寒意袭来，年安不安的向后靠了靠：“你何意？”
默一瞬又坐直了，敛了笑容浅浅道：“天色太晚了，年尚书赶紧歇息吧，明日一早去开天堂，到时劳烦尚书看我眼色见机行事。”
年安想了片刻起身离屋，然前脚刚走，后脚封喉身影现身在屋门口关上了门。
一盏茶前，默送了思康回家后，回六扇门路上，默手中将军剑发出封喉低声。
“默王，我感受到生灵灵气，十里之外。”
“去吧，莫要打草惊蛇。”
“是。”
将军剑刹那消失不见。
此刻封喉向默作揖行礼：“默王。”
默问：“找到了？”
封喉如实告知：“臣在黑市查到买生灵常客，日日进购，便是开天堂。”
默猛然想起三水妖气也是留在开天堂后便消失。
封喉忽开口：“臣回来时碰上流护法。”
默一惊，小流来的这般快，是怕自己知晓他向封喉假传命令杀人，还是担心生灵又被人伤害？一阵出神后默霎时正色问道：“然后？”
封喉如实告知：“流护法跟默王问臣的问题一样，臣告诉流护法臣将调查的一切告知了默王，也告知了流护法默王不允许臣杀人。”
“然后。”默说。
“流护法让臣继续调查，臣告知流护法，臣只听默王，流护法神色凝重。”
想来小流知晓我已然知道他破了西海规矩杀人。默想着小流为了保护生灵杀人，柳言也还等着收押处罚在人间乱杀人凶手，小流给她惹了这般麻烦事，默揉了揉不经意间蹙起的眉，有些烦了。
封喉看着默，直言：“默王，流护法人心善，或许有不得已苦衷。”
默不满道：“你劳累了，去歇息吧。”
“是。”封喉闭眼，身形幻散成一缕黑烟飘到书案上化成将军剑。
千年来小流一直都是以和为贵，眼下小流杀人已成事实，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默如此想着便不愿再想下去，思索起开天堂到底是一家何样药铺？
先有说书先生常去，后来三水为了追踪说书先生，三水妖气断在了开天堂，开天堂还从黑市大量进购生灵，而开天堂药中还有一味古怪药材。
开天堂乃当今国师孟壑开设，孟壑必时常出入皇城，然说书先生也不时地去开天堂，说书先生还会吸食生灵灵气后去往皇城，瞧着说书先生与孟壑便关系匪浅像是一伙，难不成开天堂进购的生灵是给说书先生吸食灵气，以便让说书先生修行身上那团黑气诡异法术？三水莫不是被开天堂抓去也让说书先生吸食妖气？
默思索着脱下画皮，眼下深夜正是闯空门好时机。
一抹红影悄无声息现身在开天堂楼梯间。
默赤红瞳光在开天堂漆黑一片屋中格外显亮，身上散发妖气不停探寻屋中有无其他气息。
楼上楼下默细查一番，没有三水没有说书先生没有生灵灵气，毫无异样之处。
默停留在二楼楼梯口，收敛了妖气，不免猜想开天堂日日有人进出，怎会连人一点残留味道都没有？
整家开天堂气息如同一汪干净清潭，透亮清澈，却不合常理，像有人提前知晓会被闯空门，为避免被人怀疑刻意为之。
既然有人有意吃干抹净，想必再逗留此处查不到什么东西，默便提步下楼。
经过一楼药房时药柜中有道金光照射进默余光，刹那间默停住脚步，一时被金光吸引上前打开药柜。
一瓶小白瓶微微闪烁金光，瓶上画着金色水流图案组成一个字形：，默瞧着像是一个字，可惜默不识字，疑惑之下默打开小白瓶，瓶中如水般流动着鎏金色流光。
默嗅了嗅，霎时震惊，瓶中是生灵灵气，耳边突然响起生灵痛苦哀嚎声，嚎得令默头疼，赶忙将瓶塞塞好小白瓶，默耳边瞬时清净了。
默不解打量起小白瓶，这难道是吸食生灵灵气炼制出来的东西？开天堂炼制这些东西做什么？忽一道身影撞破门窗摔倒在默脚下。
那身影察觉开天堂屋中还有人，本能警惕，刚要出手便震惊看着默。
“王。”
默一时吃惊瞧着流魔刹，小流脸上乌青淤血，身上衣衫撕裂狼狈，这是被打了。
“小流。”默伸手要拉起小流，霍然有杀气逼近，默目光凛冽望去，一道惊声赤红天雷劈下，击中袭来的黑影衣角，黑影被突然袭来的天雷惊住后退一步。
默抬脚便要追上，流魔刹嘶哑声音响起。
“王......”
默刹住脚步瞥过头。
流魔刹不停喘气着说道：“小心，它道行高深。”
默听出小流炁息混乱，受的伤不轻，开天堂也不是久留之地，保不准再有什么东西冒出来，留小流再此定敌不过。
默转身扶起小流，顺手顺走了地上一个茶盏，默让小流搭着自己肩，冷言道：“看仔细了，它伤你的，我要它死。”
轻轻一跃，默同小流来到屋顶，那袭击的黑影果然还停留在外。
黑影见到流魔刹身旁忽出现另一人，不免警惕，同时警惕那道意外出现的天雷。
默将小流放好在屋顶上，小流盘腿坐下。
默掌心红雷已然蓄势待发，黑影发现默手中红雷与那道惊然出现的赤红天雷一样，来不及震惊，默身影杀到眼前，黑影用黑气迷住默眼睛才得以闪远。
黑影自以为躲过了默红雷一击，可手上传来阵阵灼烧刺痛感，低头一看整个手掌早已大片通红。
她身形如此快，竟能随意空手召唤天雷不会受伤，身法这般离奇，并非修行者，黑影暗自心想，遇上难缠的人了。
默也瞧出这黑影是破庙、说书先生土屋现身与她交手之人，不屑一笑：“穿得这般黑，你是有如此见不得人。”
黑影不语捏紧双手，望见默腰间上绑着的小白瓶，黑影霎时冲向默，一股腥臭污浊黑气飘来，默捂住口鼻，掌心红雷劈散黑气。
黑影一改先前忌惮默手中红雷，主动追击默，杀来招招腥臭黑色浊气，默闭着气，红雷招式一直劈晕开黑气。
默瞧出黑影一直攻击她腰部，出手之处似是要夺得小白瓶，莫不是想要瓶中生灵灵气？默猜测之时又实在受不了黑气如此恶臭，一不小心走神，默招式多有缓慢，不注意间吸了口黑气眼前一晕。
“王！”流魔刹察觉默中了黑影黑气，慌张大喊。
恰巧月光从乌云中逐渐浮现，月光光影照射下来，默一丝煞红妖气暴露在月光下，黑影发觉到默妖气。
“你是妖！”黑影下有女音惊声说道。
此时不可暴露身份，默猛地将小白瓶扔给黑影，趁黑影分身接住瓶子，默抓起小流转瞬消失。
月光只显现了片刻又被飘来乌云遮住，屋顶之上仅剩黑影。
四下察觉不到那忽然出现的妖气，黑影放下心来才发现手中小白瓶重量偏轻，心中一惊，掌心小白瓶破碎，瓶中无灵气此是空瓶。
黑影气恼，甩手扔掉瓶子碎片。
此时此刻天庭司命府中悬浮一面状如人身子高的椭圆榕木镜，玉衡正站在镜前，镜中镜像停留在一个红色衣角。
仅在月光出现一刹那浮现出妖气，玉衡肃穆蹙眉看着月光只捕捉到那红色衣角，总觉得刺眼。
悄然走来两位长相一模一样面无表情少年，乃司命府中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
然大司命神君个头比少司命元君高一些，大司命神君习惯穿墨色长袍，少司命元君更喜爱月白衣衫。
“廉贞星君，月老来了。”两位少年同声对玉衡说道。
玉衡转身看去，月老毕恭毕敬笑言。
“廉贞星君。”
玉衡同月老颔首回应，对三位讲道：“长神去人间应情劫已有多日，整日与死伤擦肩而过，如今长神身边竟出现妖气，此妖若是知晓长神在人间应劫，恐会对长神不利，请问三位神仙，长神应劫之事为何如此多变？”
月老一听到妖气，心中早早紧张起来，一想便知定是妖王默在人间险些暴露身份。
月老目光飘忽不定看向玉衡，不料玉衡神色威严正盯着他，月老讪讪一笑。
“下仙为长神书写情劫皆是按着原先商量好的安排，绝无变化。”
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同声道：“月老仙师改过一次情劫，自然长神生死命数异变。”
玉衡这才想起眼下无明的情劫是月老后期改动。
月老连忙作解道：“两位神君，下仙是为了长神在人间的情劫早日历练成功才得以改变，绝非故意害长神。”
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不理月老，看着玉衡同声道：“廉贞星君，长神情劫跟生死命数本是同根同源一脉相连，若长神情劫变了，便是生死命数随其一变再变，生死有命，不可抗命。”
玉衡乃是为天庭观象解厄，自然明了命运一事最忌讳的便是异动。
“情劫已变不可再改，那长神的生死如何？”
“生死随情劫所变，情劫变到哪里，生死跟至何处。”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同声回答玉衡。
“便是长神到最后是生是死不可知。”玉衡担忧无明情劫难以早早结束，若无明一直以凡人□□活在人间停留，耽误应劫，难以飞升成大神仙，定会影响六界平衡。
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同声道：“生死有命，不可抗命。”
玉衡余光看向身后榕木镜镜像中一抹红衣衣角，同三位神仙肃穆道：“即日起，劳烦各位待在一起，倘若长神在人间这一世的历劫无法成功，即刻停止长神所有劫难。””
“可。”
“不得有误。”玉衡目光严峻看着大司命神君与少司命元君想要回绝他。“长神应劫决不允许再有任何差池。”
大司命神君同少司命元君互瞧对方一眼，对玉衡颔首答应。
月老心中连连期望妖莫再有出格的事，连忙跟着点头：“是，星君。”
然令无明应劫动荡不稳始作俑者默已躲进了人间街角暗巷。
默松手，小流靠着墙面，默去到一旁空处匆匆呼吸清新空气，闻不见那恶臭黑气，默格外觉得清新极了。
流魔刹忧虑看着默：“王，它的黑气似是会影响心智，王可还好？”
真如小流所言那般，一开始被黑气熏晕了有些迷糊，此刻默逐渐清醒许多。
默霎时转身冲向流魔刹，一手掐住小流脖颈按在墙上。
流魔刹闷声忍着后背硬生生撞在墙上的痛。
默厉色瞧着流魔刹，责骂道：“你真是天大的胆子，偷狐袭冒充我名让封喉杀人。”
“猎杀生灵的凡人，人间何止这一处长安，你杀的过来嘛！”默狠狠用力，小流后脑磕到墙霎时耳鸣多有恍惚，听不清默声音不忘回默话。
“杀不过来，便一人一人杀，何时人间生灵像西海生灵一样能活下去便好。”
默瞧着小流满身伤痕狼狈模样不堪入目，还执念叨咕着杀人，已是格外对小流为了报复人走火入魔失望至极。
流魔刹脸色苍白憔悴，衣衫内有血迹渗出，默不由得心疼，但又想起柳言说过要让杀人者去冥界受罚，默不知这一罚可还有命？
与其小流死在冥界，不如亲手......滋滋电流作响，默掌心红雷击中流魔刹，瞬时电流传遍流魔刹全身，流魔刹颤抖不止翻起白眼，星星火星在流魔刹身上燃烧冒起白烟。
默瞧着小流脖颈已被红雷灼伤掉皮，脸颊硬生生被电流烙印上一条横长红黑疤痕，流魔刹咬穿了嘴唇，死扛着被红雷灼烧身心灵魂之痛，忍痛不出一声不落一滴泪。
王......默突然想起平日里小流姿态端正稳重模样时常唤她王，眼前的小流却是凌乱不堪破败。
霎时默停手收回红雷，小流瘫软倒地奄奄一息。
“你走吧。”
王的声音，流魔刹硬撑起眼睛看着默，怕一不小心困了闭上眼便是跟王永不相见。
“若再让我见到，我一定杀了你。”默瞧着遍体鳞伤的流魔刹，背着手的指尖已渗进掌心肉里，丝丝血流出。
万年前子耀死在默眼前，默发誓不会再让身旁亲近的人死去，万年后，默从未杀过自己身旁亲近的人，以前不会，这一次也不会。
下次......
流魔刹趔趄撑着地站起身，沮丧无神道：“王，我毁了西海规矩，背叛了王，我的错，对不起王。”
默转身瞧去旁处，流魔刹无力地掸了掸被火烧得破烂衣衫上灰烬，尽力保留在王身边稳重姿态，向默背影深深躬身后悄然消失。
默松开手，血顺着手指流下后霎时消散，默望向远处暗淡夜色，神色已然冷冽。
下次，定会杀了流魔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