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听见沈宴如与霍恒的对话,丧着脸,“二姑娘,你何必为着老奴的事情,拿着川哥儿的事,作笑呢?我自是千刀万剐的。”

    沈宴如心中憋闷的很,心说如今能不能抓到那李家的管事,都是未可知的。倒时若是扑空了,那霍恒少不得酸言苦语,怕是要真的要和那好哥哥一同办丧礼了。

    只叹那李府的人真真是好手段,到现在,这嬷嬷还是想要以自己的身死换得自己的亲女儿安好。

    “嬷嬷,你莫觉得庆幸。今日你心软下的少,也是不过三月我这身子就会到下,到时候那群人难保不会发难于你。”

    “若是一股脑的全下了进去,嬷嬷你更是难辞其咎。我知晓你是想以一换一,可等会姑娘回来了,你就知道你这千刀万剐是一文不值的。命可是自己的,要用在顶要紧的地方才是。”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门吱呀一声开了,卷进一团冷风和肃杀之意。霍恒单手推开了房门,身上带着隐隐的血腥味。

    他只沉着眼,放下一只铜铁铸作的腰牌,滚在了桌子上,上面用红漆成了一个李字。

    吓得正写认罪书的两人一个激灵,霍恒坐了下来,还未说话,到是看着战战兢兢握笔的宋嬷嬷,冷言道:“一个弑主的奴才,还敢跟主子平起平坐,倒是比今日的事还要荒唐。”

    本来打算让嬷嬷写下罪行轻的的认罪书,先去官府留下底子。免得到时候李府的人为了毁尸灭迹,以这件事,随便给她立了个假罪名,倒不如现在就去认下一个轻的。

    这话反道让沈宴如不高兴了,放下笔,对道:“你何至于这般拿枪带棒,知道的说你是去救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剿匪去了。”

    冬日里,霍恒本就白皙的脸带着奇怪的红晕,就连耳朵上也染上红色,咳嗽了几声,吐出几个字道:“那女子,可是眼角一颗痣?”

    “正是。”说着,嬷嬷又滚下泪去。

    “受了风寒,快去吧。”他又只这几个字,便再也不肯说了。宋嬷嬷听了这话,立刻跪了下来给霍恒磕了几个头。顿了一顿,给沈宴如多磕了几个头,起身就飞奔着去了。

    “你何必对她这般好,不过浪费时间罢了。”霍恒突然将那张纸翻来覆去,话却越说越低,到最后竟更像是喘息一样,气息微微。

    沈宴如猫一样,靠近他嗅了一嗅,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呀,小将军,你莫不是真的去做了不甚干净的事罢?”

    霍恒也像炸毛的小猫一样,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猛地站了起来,面色极为不自然。险些有些站不稳,倒是沈宴如一把揽住了他,这人反倒有些气急,“放开我。”

    “不知为何你知晓李主管的事情,但这应该不与李家有关。你这般陷害于李家,想必也是因为不想嫁给张家人。”

    沈宴如一听就不高兴了,立刻就放了手,“你就这么相信李家的人?就非要我嫁给张家的!”

    她也气急了,背过身去,想着怎样才能说服这犟种,却闻见了更重的血腥味。转头看见霍恒用着一把匕首插在自己的左臂上,原本还带着可疑红色的脸顿时苍白无比。

    鲜血一滴一滴的滚在地上,霍恒却依旧冷着一张脸,“当时若不是李家的人先发现了你们,你们早死了,何至于让你在此污蔑他们。”

    恶意系统除了能够探查人内心的负面,还能分辨各类会对任务者产生伤害的物品,类似于什么毒药,香料等等。

    霍恒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到让系统发出了警报,这香味竟然是情药。这药如是不治,每月十五都会全身发热,筋骨都会发疼,到最后就会全身溃烂而亡。

    难不成前世这人早亡就是因为这个吗?倒是没想到这人如此讲礼节,宁肯溃烂而亡。

    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因为原书中,原男主就是在救助女配的时候,不慎染上了这药。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故事了。

    “李管事我已先行送去县衙,其余人都在城郊的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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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卒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带着两人去牢房,一面还说着这李管家看着像模像样,怎么做出这种畜生事情。

    火把向前一探,只一人趾高气昂坐在了凳子上,前面的木桌上竟然还有一壶泡好的碧螺春,自是一副悠闲的摸样。

    那人正是李管家,眼见着这两人来了,一点儿也不慌张,笑道:“怎么,霍将军亲自抓了我,还要亲自审我不成?”

    “莫说是黎洲城,就是整个大魏也没有武官僭越,把手伸到文官的判书上的。”

    沈宴如前世只知给这群天潢贵胄惹是生非,那里知道这些东西。还只当这霍恒是太信任李家人所以就连审都不审,原来是手不能伸太长了吗?

    “我只问你,你要送那些怀着孩子的人运去那儿?”李管家听了这话,笑得更欢快了,直拍桌子连茶杯都倾倒了。

    “小将军,还是莫要管闲事。咱们沈大爷的丧礼,沈二姑娘的丧事还需要你来操心,那些草民不必放在心上就是了。”

    沈宴如冷笑,“大魏律法买卖人口可是死罪,李管家莫不是太心宽了,也无妨到时候砍头了,我定会到场。”

    李管家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满脸厌恶,“我呸!一个害了自己亲哥哥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沈二姑娘真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小姐呢?”

    “你出门看看,就是黎洲城的几间沈家的当铺,客栈过些日子也定会改成李字!”这话刚说出口,李管家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话原不该这么早就让这两人知道的。

    “你们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了,任你们去问那群小蹄子,我李某人也决不是买卖人口。”

    其实这话说的也没什么错,沈家两兄妹在母亲死后早早就被排除在外了,不然也不会这地方养病。黎洲城的那些铺子早就是名存实亡,换牌子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毕竟现在操办丧事的银钱都是李家人给的,若真是闹翻了还真是了不得了。

    地牢中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火把上的火烛摇晃,几个狱卒在不远的地方喝着酒,行着酒令,好不快活。

    霍恒眼见着虚弱,早就换了便装,纵然千般不愿万般不肯,也只能借力与沈宴如。这模样倒是让李管家看了个十成十,“呦,这摸样莫不是受了罪,也怪我那兄弟下手重,怎么把一盒子药粉都送到将军身上了呢。”

    说完这些,打着哈欠,说着要休息的话,任怎么问话都不回应了。

    沈宴如倒是面色不改了,拉着霍恒离开了地牢,也留下了一句话:“李管事,杭州城的管事,京城的买家想着都很着急吧。”

    她知道这群人心中所有的恶,但是没有具体的证据也只能先按下不表。黎洲城的上下所有文官几乎都是李家的人或是学生,这李管家若这真是为了李家做事情,当然也是不怕的。

    回程的路上,霍恒愈加难耐,低喘着。浑身冒着细汗,沁透了衣裳,粉面薄唇,那里还能看出冷面的摸样。闭着眼在身上摸索,想寻匕首,却握住一团柔软。

    猛地睁开眼,确实一双杏眼映在眼中,本想着干脆放开,却不知怎的觉得那手冷得很,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握紧了些。

    “哎呀,咱们霍小将军上了药,还会抓女子的手呢,欺负没了哥哥的孤女。”沈宴如一字一句,充满着嘲讽之意。虽是如此,但还偷偷从系统中换了药出来。

    前世到处惹事生非让系统升级,得到的奖励大都确是些所谓神丹妙药,系统美其名曰:【我怕我的宿主有天被人活活打死了,还是多给你点药得了。】

    一颗药丸被塞进霍恒的嘴中,这人迷迷糊糊就昏了过去,身上的燥热更甚,那片冰凉更被狠狠地攥住,怎么也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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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噩梦让霍恒惊醒,猛地坐了起来。衣襟却是大开的,露出皙白的胸口和一段段褐色的细长伤口。只有一堆白色团在地上,黑色的长发有些松散的绾在头上,一黑一白显得有些柔弱。

    心有些宁静,鬼使神差的想要去抚摸那绸缎般的长发,门外的敲门声却打破了宁静,“二姑娘,李家的请来的和尚,打经念道的都走了,还有些打水的人来问工钱。”

    霍恒方才意识到是在挚友的丧礼之上,地上的白团子方才醒来,意识还没清醒就骂道:“滚就滚,还想拿这些来威胁我不成。”

    她轻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睁着一双眼瞪着某人,语带嘲讽:“您还握着呢?放血的时候都攥的生疼。”

    晕过去的瞬间,恍惚间听见什么欺负亡友的妹妹之类的调笑话,现在醒了这立刻又想了起来,原本白的透明的脸骤然泛起红色,身上的热意不像当时那般可怖。

    “冒犯了。”他低声叹道,放开了手,带着难以察觉的羞意。

    沈宴如走到了门前,将银子都递给了宋嬷嬷,手腕上泛着红色的白布却引起了霍恒的注意。

    霍恒捂着胸口,这才察觉到难耐的热意消失,左臂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完好,甚至还打了个美好的结。一种伤心又愉悦的感觉在心里炸开。

    来人又一次关上了门,脚步沉重的走到了床前,而霍恒简直坐立难安,竭力想要站起来堵住她接下来的话。

    “我当了我娘留给我的最后一支簪子,给你换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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