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珺几乎可以根据脚步声逐渐提高的音调推测对方离自己还有多远的距离。
江珺用舌尖轻轻顶了顶腮帮子，沿着铺设地毯的走廊一路往前，冲到走廊尽头。
尽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株枝叶茂盛的盆栽，但它过于瘦弱的枝干显然挡不住江珺的身躯。
尽头的墙面上是一扇窗户，玻璃没有上锁，江珺稍一用力，就直接将窗户完全打开。
半个窗框的大小，也得亏江珺身材娇小，能够勉强挤出去。
江珺探头往外一看，下方约莫两三米的位置有一个向外凸起的墙面装饰，不是绝佳的落点，但对于江珺来说勉强够用。
唯一的缝线就是，这儿可是二十一楼，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江珺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这层楼有没有对方的同党，不敢贸然撬门进房间，只能兵行险招，铤而走险，希望对方不要丧心病狂到每一个窗户都要低头往下看。
千万分之一秒内就将利弊权衡清楚的江珺抿了抿唇，不再多做犹豫，双手撑着窗框就准备翻出去。
然而，就在江珺重心前移，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的一瞬间，旁边的房门冷不防被打开。
原本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窗外那小小的墙面装饰上的江珺一惊，连忙准备回头。
还没等她看清楚身后的情况，她就感觉到眼前一黑，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另一只手钳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扯，江珺被一股力量迅速往回拉，原本前移出窗外的重心不稳，砸进了对方有些膈人的身躯内。
她就这么连拉带扯地拽进了那扇打开的房门。
……
“叮咚——叮咚——”门外是稍有些急促的门铃声。
“咔哒。”房门被打开一道缝隙，外面的声音恭敬中带着试探，隐约传了进来，“这位先生，很抱歉打扰了，楼上的住户说不小心把东西掉落在了您房间的阳台上，虽然很抱歉，但是可以冒昧地进来取一下吗？”
“我没有开窗，楼上的东西就算掉下来也不可能落在我的阳台上。”头顶上的声音熟悉而又沉稳，带着多年来一如既往的令人安心。
江珺仿佛突然就找到了倚仗，不再挣扎，而是安静乖巧地被人捂着眼睛待在原地。
“可是，他们坚持，说亲眼看见东西落进了您的阳台。”门外的侍者似乎有些为难，继续犹豫斟酌着词句，“您若是介意，能否让我进去看一眼，做个确认，我们也好对客人有个交代。”
头顶上的声音冷笑一声：“楼上自己的失误，现在连个面都不想露，就派你过来？”
说着，他顿了顿，冰冷的嗓音仿佛淬了寒冰：“楼上的几位人物我多少都有几分交情，如果他们坚持，就让他们自己下来找我，也省的你一个传话的，说我为难人。”
说完，他不等对方的回答，砰的一声，把房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后，江珺挣扎了两下，对方捂在自己眼前的手却没有放开，江珺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并未出声，继续沉默着站在原地。
等了一会儿，江珺耳朵里传来微不可辨的鞋底与地毯摩挲的声音后，这才等到了对方放开自己的禁锢。
“先是自己偷跑去报名首都军校，不成功又去了预备营，现在又从预备营跑出来。”江珺正眯着眼适应陡然亮起来的光，紧接着就感觉到对方的手掌掌心朝下贴在了自己的额前，“江珺，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江珺适应了房间内的光，双手抓着那只手掌拿下来，仰头冲着对方讨好地笑：“何渊哥，我错了。”
“哼。”陆何渊显然对江珺这认错态度良好但时候从不悔改的行为免疫了，冷哼一声，抽回了手，从旁边的冷藏柜里抽出一瓶水递给江珺，“说说吧，怎么回事？”
江珺抿唇，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陆何渊分辨不出情绪的神情，两手的拇指和食指在身前对合着捏了捏，斟酌着词句：“那个，杜指导员，同意让我出来的。”
杜长光用“开除江珺”这种借口把江珺送出来执行任务，某种程度上也确实就是江珺口中的“杜指导员知情并同意。”
但果不其然，陆何渊立刻顺着江珺的话想偏了思路：“胡闹，预备营的平时训练，你不跟了？那你偷摸入营的意义是什么？”
江珺垂下脑袋，咬着唇不说话了。
陆何渊看多了江珺这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装乖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我让随渊带给你的消息，没有作假的意思，既然你已经入营了，我也不会再多做干涉。”
所以江珺没必要反复试探陆何渊的态度，甚至为此不惜离开预备营。
“不是，我没说何渊哥你要抓我回去。”江珺立刻抬头否认，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说道，“现在可能走不了，我跟姜远归搭上线，姜家同意让我参加这次宴会了。”
甚至说的夸张一点儿，这次宴会，就是为了她江珺特地举办的。
陆何渊一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他从来没想过，江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借着姜远归作为突破口，迅速在姜家上层留下了印象。
想到这儿，陆何渊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眯起眼，狐疑的目光不住地在江珺身上打量：“你有事情瞒着我？这次离营，真的只是杜长光同意？”
如果只是为了找陆何渊问个清楚，潜入他的活动区域找个没人的地方当面把事情说开就行。
这其中完全没有必要牵扯到姜家。
但是江珺非但牵扯了姜家，甚至从往姜家核心人员跟前露脸，这背后的意思，那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儿，陆何渊沉了脸色：“杜长光有违规动作？”
啊这，这让江珺怎么回答啊？
本来她完全没想过这么快就遇到陆何渊的，毕竟按照陆何渊在远征军呆的时长来开，军区的人物只要稍微在他面前漏出一角，这人就能顺藤摸瓜窥及全貌。
江珺缩了缩脖子，垂下眼眸大脑飞速运转：“对了何渊哥，刚刚我上楼的时候听到了参加这次宴会的某个小家族，可能有一些不法的勾当。”
对于江珺突然的转移话题，陆何渊也没有深究，而是顺势问道：“具体听清楚了吗？”
如果这真的是杜长光违规动作，从江珺嘴里说出来也不合适。
大不了回去后他再打听吧。
江珺松了一口气，立刻将自己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分享了出来：“能让星盗那边提出百分之八利润的，其实已经很好猜了。”
这其中，还能让他说出姜旋终想也不想就拒绝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军火，人口，以及……
陆何渊听到江珺的话，沉默着思索了片刻。
然后，他问道：“如果这次时间充裕的话，这件事情，你想查下去吗？”
“啊？”江珺一愣，没想到陆何渊会冷不防这么问自己。
陆何渊没有回答，而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江珺回神，开始权衡利弊。
陆何渊到底有没有叛逃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定论，但哪怕他真的是清白的，擅自行动的大锅肯定得扣下来。
也不知道军区委员会那边会怎么借题发挥，是不是要把陆何渊从远征军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上撸下来。
那么，如果将来陆何渊还要回到远征军当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上，那就需要给这次的事件编造一个理由。
一个军区委员会无法拒绝的，在事成前有充足理由不能上报以免打草惊蛇的功勋。
想到这儿，江珺点了点头：“我得查下去。”
……
华灯初上，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姜远归站在大厅门口，穿得人模人样，目光却焦急地停留在不远处的电梯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就算是熟悉的狐朋狗友经过和他打招呼，也被他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就在姜远归记得直跺脚，想要联系江珺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哟，在这儿当门口的石墩子呢？”
姜远归吓了一跳，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踉跄着后退两步扭过头，看见江珺那张带着恶劣笑意的脸：“六月小姐，你这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
“无聊，出门逛了逛，电梯人太多，我走楼梯上来的。”
江珺说着，脑袋往楼梯间的位置偏了偏，目光飞快扫过周围的人群。
在门口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一道身影动了动，然后缓缓往宴会厅内走去。
江珺无视了耳边姜远归“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我们快进去”的絮叨，将那道身影的行动都看在眼底，嘴角轻轻勾了勾。
果然，那个自觉被偷听的人肯定是不放心，安排了人手在门口玩一一排查呢。
只不过，也不知道陆何渊那边的计划，对方会不会真的急病乱投医地一脑袋往里撞进去。
江珺用舌尖轻轻顶了顶腮帮子，沿着铺设地毯的走廊一路往前，冲到走廊尽头。
尽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株枝叶茂盛的盆栽，但它过于瘦弱的枝干显然挡不住江珺的身躯。
尽头的墙面上是一扇窗户，玻璃没有上锁，江珺稍一用力，就直接将窗户完全打开。
半个窗框的大小，也得亏江珺身材娇小，能够勉强挤出去。
江珺探头往外一看，下方约莫两三米的位置有一个向外凸起的墙面装饰，不是绝佳的落点，但对于江珺来说勉强够用。
唯一的缝线就是，这儿可是二十一楼，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江珺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这层楼有没有对方的同党，不敢贸然撬门进房间，只能兵行险招，铤而走险，希望对方不要丧心病狂到每一个窗户都要低头往下看。
千万分之一秒内就将利弊权衡清楚的江珺抿了抿唇，不再多做犹豫，双手撑着窗框就准备翻出去。
然而，就在江珺重心前移，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的一瞬间，旁边的房门冷不防被打开。
原本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窗外那小小的墙面装饰上的江珺一惊，连忙准备回头。
还没等她看清楚身后的情况，她就感觉到眼前一黑，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另一只手钳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扯，江珺被一股力量迅速往回拉，原本前移出窗外的重心不稳，砸进了对方有些膈人的身躯内。
她就这么连拉带扯地拽进了那扇打开的房门。
……
“叮咚——叮咚——”门外是稍有些急促的门铃声。
“咔哒。”房门被打开一道缝隙，外面的声音恭敬中带着试探，隐约传了进来，“这位先生，很抱歉打扰了，楼上的住户说不小心把东西掉落在了您房间的阳台上，虽然很抱歉，但是可以冒昧地进来取一下吗？”
“我没有开窗，楼上的东西就算掉下来也不可能落在我的阳台上。”头顶上的声音熟悉而又沉稳，带着多年来一如既往的令人安心。
江珺仿佛突然就找到了倚仗，不再挣扎，而是安静乖巧地被人捂着眼睛待在原地。
“可是，他们坚持，说亲眼看见东西落进了您的阳台。”门外的侍者似乎有些为难，继续犹豫斟酌着词句，“您若是介意，能否让我进去看一眼，做个确认，我们也好对客人有个交代。”
头顶上的声音冷笑一声：“楼上自己的失误，现在连个面都不想露，就派你过来？”
说着，他顿了顿，冰冷的嗓音仿佛淬了寒冰：“楼上的几位人物我多少都有几分交情，如果他们坚持，就让他们自己下来找我，也省的你一个传话的，说我为难人。”
说完，他不等对方的回答，砰的一声，把房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后，江珺挣扎了两下，对方捂在自己眼前的手却没有放开，江珺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并未出声，继续沉默着站在原地。
等了一会儿，江珺耳朵里传来微不可辨的鞋底与地毯摩挲的声音后，这才等到了对方放开自己的禁锢。
“先是自己偷跑去报名首都军校，不成功又去了预备营，现在又从预备营跑出来。”江珺正眯着眼适应陡然亮起来的光，紧接着就感觉到对方的手掌掌心朝下贴在了自己的额前，“江珺，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江珺适应了房间内的光，双手抓着那只手掌拿下来，仰头冲着对方讨好地笑：“何渊哥，我错了。”
“哼。”陆何渊显然对江珺这认错态度良好但时候从不悔改的行为免疫了，冷哼一声，抽回了手，从旁边的冷藏柜里抽出一瓶水递给江珺，“说说吧，怎么回事？”
江珺抿唇，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陆何渊分辨不出情绪的神情，两手的拇指和食指在身前对合着捏了捏，斟酌着词句：“那个，杜指导员，同意让我出来的。”
杜长光用“开除江珺”这种借口把江珺送出来执行任务，某种程度上也确实就是江珺口中的“杜指导员知情并同意。”
但果不其然，陆何渊立刻顺着江珺的话想偏了思路：“胡闹，预备营的平时训练，你不跟了？那你偷摸入营的意义是什么？”
江珺垂下脑袋，咬着唇不说话了。
陆何渊看多了江珺这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装乖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我让随渊带给你的消息，没有作假的意思，既然你已经入营了，我也不会再多做干涉。”
所以江珺没必要反复试探陆何渊的态度，甚至为此不惜离开预备营。
“不是，我没说何渊哥你要抓我回去。”江珺立刻抬头否认，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说道，“现在可能走不了，我跟姜远归搭上线，姜家同意让我参加这次宴会了。”
甚至说的夸张一点儿，这次宴会，就是为了她江珺特地举办的。
陆何渊一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他从来没想过，江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借着姜远归作为突破口，迅速在姜家上层留下了印象。
想到这儿，陆何渊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眯起眼，狐疑的目光不住地在江珺身上打量：“你有事情瞒着我？这次离营，真的只是杜长光同意？”
如果只是为了找陆何渊问个清楚，潜入他的活动区域找个没人的地方当面把事情说开就行。
这其中完全没有必要牵扯到姜家。
但是江珺非但牵扯了姜家，甚至从往姜家核心人员跟前露脸，这背后的意思，那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儿，陆何渊沉了脸色：“杜长光有违规动作？”
啊这，这让江珺怎么回答啊？
本来她完全没想过这么快就遇到陆何渊的，毕竟按照陆何渊在远征军呆的时长来开，军区的人物只要稍微在他面前漏出一角，这人就能顺藤摸瓜窥及全貌。
江珺缩了缩脖子，垂下眼眸大脑飞速运转：“对了何渊哥，刚刚我上楼的时候听到了参加这次宴会的某个小家族，可能有一些不法的勾当。”
对于江珺突然的转移话题，陆何渊也没有深究，而是顺势问道：“具体听清楚了吗？”
如果这真的是杜长光违规动作，从江珺嘴里说出来也不合适。
大不了回去后他再打听吧。
江珺松了一口气，立刻将自己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分享了出来：“能让星盗那边提出百分之八利润的，其实已经很好猜了。”
这其中，还能让他说出姜旋终想也不想就拒绝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军火，人口，以及……
陆何渊听到江珺的话，沉默着思索了片刻。
然后，他问道：“如果这次时间充裕的话，这件事情，你想查下去吗？”
“啊？”江珺一愣，没想到陆何渊会冷不防这么问自己。
陆何渊没有回答，而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江珺回神，开始权衡利弊。
陆何渊到底有没有叛逃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定论，但哪怕他真的是清白的，擅自行动的大锅肯定得扣下来。
也不知道军区委员会那边会怎么借题发挥，是不是要把陆何渊从远征军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上撸下来。
那么，如果将来陆何渊还要回到远征军当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上，那就需要给这次的事件编造一个理由。
一个军区委员会无法拒绝的，在事成前有充足理由不能上报以免打草惊蛇的功勋。
想到这儿，江珺点了点头：“我得查下去。”
……
华灯初上，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姜远归站在大厅门口，穿得人模人样，目光却焦急地停留在不远处的电梯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就算是熟悉的狐朋狗友经过和他打招呼，也被他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就在姜远归记得直跺脚，想要联系江珺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哟，在这儿当门口的石墩子呢？”
姜远归吓了一跳，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踉跄着后退两步扭过头，看见江珺那张带着恶劣笑意的脸：“六月小姐，你这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
“无聊，出门逛了逛，电梯人太多，我走楼梯上来的。”
江珺说着，脑袋往楼梯间的位置偏了偏，目光飞快扫过周围的人群。
在门口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一道身影动了动，然后缓缓往宴会厅内走去。
江珺无视了耳边姜远归“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我们快进去”的絮叨，将那道身影的行动都看在眼底，嘴角轻轻勾了勾。
果然，那个自觉被偷听的人肯定是不放心，安排了人手在门口玩一一排查呢。
只不过，也不知道陆何渊那边的计划，对方会不会真的急病乱投医地一脑袋往里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