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一件黑色的飞行夹克扔过来，盖住林柒玥脑袋，头顶砸来一句：“让你脱鞋子。”
林柒玥扯掉外套，被秦昀野莫名的举止弄得莫名的情绪化：“我干嘛要脱掉鞋子。”
丘比特个鬼啦，简直莫名其妙。
长相是长在她心巴上，但魔鬼性格毁成渣。
秦昀野盯着林柒玥干净的脸蛋，脸上的机油已经被雨冲掉。
林柒玥仰着头跟他对视，不卑不亢。
秦昀野的视线自上而下，落在她的马丁靴上，微微勾起一边嘴角，语气冷淡又漫不经心。
“没进水？”
“你才进水。”
秦昀野怄笑一声，舌尖轻扫过腮，耐住性子、缓慢地问：“你的鞋子没进水吗？”
进了。
林柒玥反应过来后，脸露愧意：“不好意思，误会了。”
秦昀野满不在乎地坐上主驾驶，在做起飞工作：“没关系，小寿星。”
小？
这人看起来也大不了她多少呀。
林柒玥解开马丁靴的鞋带，把脚从鞋子里抽出来，踮着两只脚趾头，踩在机舱冷冰冰的地板上。
她把外套披在双膝，忽冷忽热，像是要感冒了，整个人缩在座椅。
秦昀野老神在在地看她一眼，确认她安分坐好后，启动直升机。
直升机再次平稳起飞。
林柒玥耳边响起雷鸣般的螺旋桨声和狂风横扫的呼啸声。
还有一句硬梆梆的质问。
“冷不会穿衣服？”
这语气跟她爷爷似的。
林柒玥转过头看秦昀野。
这男人的侧脸起落有致，这张脸完全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她再看眼挡风玻璃外的景色，阴天乌云。
他还戴着墨镜，嫌乌云刺眼？......环视周围环境一眼，是嫌她刺眼？
林柒玥穿上秦昀野的外套，身子暖和后，再看秦昀野时，感觉顺眼不少，帅哥都是外冷内热。
这样想，就有了跟他闲聊的兴致。
“秦机长，你几岁呀。”
“27。”
林柒玥发自内心地来了一波彩虹屁：“就大我六年，已经是机长了，你好厉害哦。”
秦昀野看过来，又转回去，勾起一边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有什么厉害的。”
林柒玥非常不认可地摇摇头：“不要谦虚啦，快点承认你很厉害。”
秦昀野一时没接话，林柒玥又催促道：“快点。”
秦昀野余光瞟林柒玥一眼。
林柒玥瞳仁很亮，目光犀利地盯他，一股非逼到他自认厉害不可的态度。
最后，他反问一句：“工资六位数就算厉害了？”
林柒玥感觉胸口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心肝脾肺肾都裂开了。
她都不想去问这六位数是哪个数字放在第一位，月薪还是年薪......因为实习生是没工资的。
帅哥都是把天聊死的......所以，帅哥只能拿来欣赏，不能亵玩。
林柒玥没再主动说话，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坐在椅子，头微微别过副驾驶车窗，摆出不跟有工资的人聊天的态度。
秦昀野就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机舱就剩下轰轰的螺旋桨声。
今天林柒玥上早班。早上四点就起床，可能缺氧或者被气到了，听着天然的白噪音，困意袭来。
秦昀野的外套对她来说，很大。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身体往下滑时，脑袋顺势钻进衣里。
他的外套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夹着一阵干净凛冽的雄性荷尔蒙味道。
说真的，她很喜欢。
跟这个人一样，假如不说话的话，她非常喜欢。
可惜......他不是哑巴。
“喂，林柒玥！”
在林柒玥快睡进去时，突然被吼了一句，语气还有点急。
她立马惊醒过来，坐直身体，看向秦昀野：“怎么啦？”
秦昀野慢悠悠地转过头，镇定自若地目视前方，抿了一下唇，嘴角忍不住上翘时，又立马拉平。
“没事，你睡吧。”
林柒玥莫名几秒......反应过来后：“谢谢秦机长关心，我身体好着呢，没晕。”
对方安静两秒，嗓音带着不可忽视的笑意：“嗯，睡吧。”
她的脑袋确实愈发的重，发着嗡嗡的声响。
应该淋雨冷到了......万一真晕了，秦昀野以为她真睡了。算了......不睡了。
林柒玥后知后觉秦昀野是担心她，虽然他对别人也会这样，但还是很开心。
她看向秦昀野，发自内心地再说一次：“谢谢秦昀野秦机长，我陪你聊聊天吧。”
秦昀野偏头过来。
林柒玥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笑得很好看。
明媚日光倾泻到林柒玥英气漂亮的脸上，再是一汪清澈的蓝映进他的墨镜。
秦昀野忽地嗤笑了一声。
不知怎的，林柒玥看透了他这个笑，半眯着清澈的双眸，瞪他一眼后，转头看向窗外：“不聊就算。”
那个笑，就像在嘲笑她幼稚，或者在质问她，你也想追我？
秦昀野眉心一突，一副得罪祖宗的模样，收起笑容：“聊。想聊什么？”
林柒玥没看过去，想先自我消化一下情绪，再跟魔鬼战斗。
远处出现一道明灿灿的光芒照亮乌云的边缘，渐渐地，整团乌云都被照亮。
前方的云朵像金色的浪花，一朵朵卷起来，飘在蔚蓝的天空上，一团又一团。
林柒玥眼睛变亮，漾起灿烂的笑容：“好漂亮呀。”
她指着副驾驶的机窗，兴奋地喊道：“秦昀野，你看，好漂亮呀。”
秦昀野操控着驾驶杆，余光瞟了下旁边那张挂着灿烂笑容的尖脸，跟大脑记忆中一张有着婴儿肥的笑脸完美重合，懒懒一笑：“你还是一看到好看的东西就惊叹，和之前一样。”
分贝已达到噪音的螺旋桨声把秦昀野这句话给卷散在云层之中。
林柒玥零碎地听到前半句，疑惑地‘嗯？’了一声，想到在地面时，惊奇道：“你在直升机上看到我了？”
又觉得问得多余：“也对。飞机师视力要很好，我就是视力不过。”
秦昀野挑眉看她，哼笑一声。
那一笑，又是瞧不起的意思？
林柒玥这次选择不知天高地厚，跟秦昀野较起劲：“我考上的话，肯定比你牛。”
秦昀野故意拉长语调，哦了一声，问：“是吗？”
林柒玥还没来得及跟他辩论下去，“啊——”
直升机加速往前冲，冲破云层。
云朵被冲散，变成很多小小一团，绕着直升机转圈圈。
林柒玥被乐出声儿，清脆爽朗的笑声响彻机舱：“云都跑不赢我们耶。”
“秦昀野，还能再来一遍吗？”
秦昀野像恶作剧没得逞，墨镜下的双眸充满懊恼。男生至死是少年。
林柒玥向他伸过手，快靠近到秦昀野的时候，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紧实有力的手臂肌肉。
“我是寿星。”
但她还是一个小孩子。
林柒玥一副‘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的表情吗？
秦昀野无奈摇了下头，轻笑一声：“坐稳了。”
林柒玥一手撑住窗户，一手抓住座椅椅板：“我准备好了。”
话音一落。
直升机再次加速，一个干脆利落的急转弯。
秦昀野操作驾驶杆，游刃有余操作总距杆，控制飞行高度。
飞机倒转九十度，像要冲天的火箭，直直且快速地向天空飙，冲破朵朵云层，想要飞到宇宙去。
林柒玥发出惊心动魄的尖叫声：“啊——”
秦昀野拉杆，机身转了一个九十度，平稳飞行的同时缓慢地降低飞行高度。
林柒玥失望地呃了一声：“没啦？我还没玩够呢……没油了吗？”
秦昀野顿了一下，之后发出一声低低的闷笑，飘进风中。
林柒玥余光瞟眼操控台上的屏幕，满满的机油，诚恳地问：“能再来一次吗？”
她看秦昀野不愿意，连续想几个理由来轰炸秦机长。
即使成功烦到秦昀野眉头一皱，他也没表现得很明显。
林柒玥很想脱掉他的墨镜跟他对质，但考虑到飞行安全，只能就眨着眼睛跟他对视：“就再玩一次嘛。”
秦昀野看眼林柒玥，灵动俏皮，跟邻居家那欠揍的小屁孩如出一辙。
林柒玥见秦昀野无动于衷，垂头丧气地看眼窗外，在她打算就此作罢时，听到秦昀野语气很淡地说：“就再玩一次。”
她立马漾起灿烂的笑容：“好呀。”
秦昀野像是被她的孩子气感染到，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痞气的笑，熟练地操作着直升机。
林柒玥的心跳跟着原地一百八十度旋转的直升机一块冲上云霄。
直升机沦陷于秦昀野高超的飞行技术，而她沦陷于......他这个人。
飞机原地一百八十度往上转后，更快速地往上蹿，而后未等林柒玥反应过来，九十度平行往下蹦，绕出一个弧度往上飞......有种在棉花糖上跳跃的感觉。
“哇——”
林柒玥的多巴胺彻底被激发，失重感让她兴奋不已，笑声愈发张扬恣意，开心得不得了。
“秦昀野，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秦昀野舌尖刮了一下腮帮，神情自然懒散，毫不在乎她骗他什么的态度。
他控着操纵杆转了一圈，直升机原地掉头，回到航行轨道。
“当生日礼物送你了。”
“嗯？”
林柒玥看向前方。
蔚蓝的天空，出现一道彩虹。
林柒玥脑海浮现一句话，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她看向秦昀野，心脏突突地快速蹦了两下：“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对吧。”
“秦、昀、野。”
林柒玥觉得，会的话。
他就是披着云彩来实现她生日愿望的盖世英雄。
秦昀野看她，只说：“不许个愿？”
浪漫霞光洒在秦昀野身上，高挺鼻梁上的墨镜映着彩虹，还有闪闪发光的林柒玥。
林柒玥忽然觉得，是他把万丈光芒放出来的，替她照亮前路。
而此时，他眼里只有她、林柒玥。
她感受到有股蠢蠢欲动的想法，想满足心底最深处的成就感。
林柒玥转头看向彩虹，偷偷许了生日愿望：盖世英雄起落安妥。
然后......可以被她驯服到手。
她把自己给许笑了。
秦昀野侧头看她一眼，嘴角嗤笑一声，在林柒玥自带滤镜的眸中，很是宠溺。
“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不想。”
脑子被绚烂迷人的日落迷糊掉，忘记十分钟前得到结论。
直升机飞行高度逐渐降低。
林柒玥恢复矜持脸，一脸严肃：“秦昀野，你还没回答我呢。”
秦昀野操作着直升机降落，懒散地说了声：“祝你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像高度的陈年老酒，沉稳、醇厚、慵懒，令人上头。
林柒玥心跳漏了一拍，脸很烫。
“谢谢。”
“但我是问你，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对吧？”
直升机顺利地降落在直升机场。
秦昀野不懂林柒玥的固执，脱掉头盔：“回答不了，我又不是医生。”
你回答得了。
*
天已经黑透了，晚风凉飕飕，林柒玥拢紧外套。
秦昀野跟直升机场负责人交代几句，见林柒玥冷得在抖，带她回到车上，把暖气开到最高。
林柒玥身体是暖和了，心还是冻冰冰，硬梆梆的。
秦昀野拿手机回复着信息，在烟盒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找打火机时，可能想到林柒玥在，手搭回方向盘，就干咬着烟，痞气交织着凌厉，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与细心，令人心动不已。
林柒玥余光瞟见这一幕后，心又软了一点。
怪不得说恋爱中的人是疯子，她没恋就疯了。
秦昀野处理完信息，转头看向林柒玥，嘴唇有点白，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
“住哪？送你回去。”
“南航员工宿舍。”
“嗯。”
听到这声‘嗯’，林柒玥又纳闷起来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莫若旋留言【回宿舍冲个感冒药喝啊。】。
林柒玥和莫若旋的家人都在国外，这些年，两人从大学到来南城实习都是一个宿舍，风雨同舟砥砺前行，友谊超越亲情。
认真回想，莫若旋跟秦昀野飞过两次，后劲可大了。回到宿舍还一直在夸他。
夸他帅，飞行技术多好，稳得冲咖啡都不会洒出来一点，就是桃花多。
当时林柒玥在拆着飞机来研究维修原理，没多插嘴，就评过一句：
“名字没改错，‘云上的男人真野’。”
没想到自己也栽在这朵云上。
想到今天下午跟张若兰的聊天，她的盖世英雄是云朵，而这朵云朵是用冰山提炼而成。
林柒玥低咕一句：“那么喜欢‘嗯’，偏偏不‘嗯’那一下。”
主驾驶传来一声：“嗯？”
“支支吾吾说什么呢。”
林柒玥随口一答：“说你就那么喜欢嗯吗？”
秦昀野加重油门，余光瞟林柒玥一眼，轻笑中嗯了一声。
跟那声被螺旋桨刮起的狂风，卷进云海里的‘嗯’一样轻。
林柒玥扯掉外套，被秦昀野莫名的举止弄得莫名的情绪化：“我干嘛要脱掉鞋子。”
丘比特个鬼啦，简直莫名其妙。
长相是长在她心巴上，但魔鬼性格毁成渣。
秦昀野盯着林柒玥干净的脸蛋，脸上的机油已经被雨冲掉。
林柒玥仰着头跟他对视，不卑不亢。
秦昀野的视线自上而下，落在她的马丁靴上，微微勾起一边嘴角，语气冷淡又漫不经心。
“没进水？”
“你才进水。”
秦昀野怄笑一声，舌尖轻扫过腮，耐住性子、缓慢地问：“你的鞋子没进水吗？”
进了。
林柒玥反应过来后，脸露愧意：“不好意思，误会了。”
秦昀野满不在乎地坐上主驾驶，在做起飞工作：“没关系，小寿星。”
小？
这人看起来也大不了她多少呀。
林柒玥解开马丁靴的鞋带，把脚从鞋子里抽出来，踮着两只脚趾头，踩在机舱冷冰冰的地板上。
她把外套披在双膝，忽冷忽热，像是要感冒了，整个人缩在座椅。
秦昀野老神在在地看她一眼，确认她安分坐好后，启动直升机。
直升机再次平稳起飞。
林柒玥耳边响起雷鸣般的螺旋桨声和狂风横扫的呼啸声。
还有一句硬梆梆的质问。
“冷不会穿衣服？”
这语气跟她爷爷似的。
林柒玥转过头看秦昀野。
这男人的侧脸起落有致，这张脸完全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她再看眼挡风玻璃外的景色，阴天乌云。
他还戴着墨镜，嫌乌云刺眼？......环视周围环境一眼，是嫌她刺眼？
林柒玥穿上秦昀野的外套，身子暖和后，再看秦昀野时，感觉顺眼不少，帅哥都是外冷内热。
这样想，就有了跟他闲聊的兴致。
“秦机长，你几岁呀。”
“27。”
林柒玥发自内心地来了一波彩虹屁：“就大我六年，已经是机长了，你好厉害哦。”
秦昀野看过来，又转回去，勾起一边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有什么厉害的。”
林柒玥非常不认可地摇摇头：“不要谦虚啦，快点承认你很厉害。”
秦昀野一时没接话，林柒玥又催促道：“快点。”
秦昀野余光瞟林柒玥一眼。
林柒玥瞳仁很亮，目光犀利地盯他，一股非逼到他自认厉害不可的态度。
最后，他反问一句：“工资六位数就算厉害了？”
林柒玥感觉胸口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心肝脾肺肾都裂开了。
她都不想去问这六位数是哪个数字放在第一位，月薪还是年薪......因为实习生是没工资的。
帅哥都是把天聊死的......所以，帅哥只能拿来欣赏，不能亵玩。
林柒玥没再主动说话，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坐在椅子，头微微别过副驾驶车窗，摆出不跟有工资的人聊天的态度。
秦昀野就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机舱就剩下轰轰的螺旋桨声。
今天林柒玥上早班。早上四点就起床，可能缺氧或者被气到了，听着天然的白噪音，困意袭来。
秦昀野的外套对她来说，很大。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身体往下滑时，脑袋顺势钻进衣里。
他的外套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夹着一阵干净凛冽的雄性荷尔蒙味道。
说真的，她很喜欢。
跟这个人一样，假如不说话的话，她非常喜欢。
可惜......他不是哑巴。
“喂，林柒玥！”
在林柒玥快睡进去时，突然被吼了一句，语气还有点急。
她立马惊醒过来，坐直身体，看向秦昀野：“怎么啦？”
秦昀野慢悠悠地转过头，镇定自若地目视前方，抿了一下唇，嘴角忍不住上翘时，又立马拉平。
“没事，你睡吧。”
林柒玥莫名几秒......反应过来后：“谢谢秦机长关心，我身体好着呢，没晕。”
对方安静两秒，嗓音带着不可忽视的笑意：“嗯，睡吧。”
她的脑袋确实愈发的重，发着嗡嗡的声响。
应该淋雨冷到了......万一真晕了，秦昀野以为她真睡了。算了......不睡了。
林柒玥后知后觉秦昀野是担心她，虽然他对别人也会这样，但还是很开心。
她看向秦昀野，发自内心地再说一次：“谢谢秦昀野秦机长，我陪你聊聊天吧。”
秦昀野偏头过来。
林柒玥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笑得很好看。
明媚日光倾泻到林柒玥英气漂亮的脸上，再是一汪清澈的蓝映进他的墨镜。
秦昀野忽地嗤笑了一声。
不知怎的，林柒玥看透了他这个笑，半眯着清澈的双眸，瞪他一眼后，转头看向窗外：“不聊就算。”
那个笑，就像在嘲笑她幼稚，或者在质问她，你也想追我？
秦昀野眉心一突，一副得罪祖宗的模样，收起笑容：“聊。想聊什么？”
林柒玥没看过去，想先自我消化一下情绪，再跟魔鬼战斗。
远处出现一道明灿灿的光芒照亮乌云的边缘，渐渐地，整团乌云都被照亮。
前方的云朵像金色的浪花，一朵朵卷起来，飘在蔚蓝的天空上，一团又一团。
林柒玥眼睛变亮，漾起灿烂的笑容：“好漂亮呀。”
她指着副驾驶的机窗，兴奋地喊道：“秦昀野，你看，好漂亮呀。”
秦昀野操控着驾驶杆，余光瞟了下旁边那张挂着灿烂笑容的尖脸，跟大脑记忆中一张有着婴儿肥的笑脸完美重合，懒懒一笑：“你还是一看到好看的东西就惊叹，和之前一样。”
分贝已达到噪音的螺旋桨声把秦昀野这句话给卷散在云层之中。
林柒玥零碎地听到前半句，疑惑地‘嗯？’了一声，想到在地面时，惊奇道：“你在直升机上看到我了？”
又觉得问得多余：“也对。飞机师视力要很好，我就是视力不过。”
秦昀野挑眉看她，哼笑一声。
那一笑，又是瞧不起的意思？
林柒玥这次选择不知天高地厚，跟秦昀野较起劲：“我考上的话，肯定比你牛。”
秦昀野故意拉长语调，哦了一声，问：“是吗？”
林柒玥还没来得及跟他辩论下去，“啊——”
直升机加速往前冲，冲破云层。
云朵被冲散，变成很多小小一团，绕着直升机转圈圈。
林柒玥被乐出声儿，清脆爽朗的笑声响彻机舱：“云都跑不赢我们耶。”
“秦昀野，还能再来一遍吗？”
秦昀野像恶作剧没得逞，墨镜下的双眸充满懊恼。男生至死是少年。
林柒玥向他伸过手，快靠近到秦昀野的时候，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紧实有力的手臂肌肉。
“我是寿星。”
但她还是一个小孩子。
林柒玥一副‘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的表情吗？
秦昀野无奈摇了下头，轻笑一声：“坐稳了。”
林柒玥一手撑住窗户，一手抓住座椅椅板：“我准备好了。”
话音一落。
直升机再次加速，一个干脆利落的急转弯。
秦昀野操作驾驶杆，游刃有余操作总距杆，控制飞行高度。
飞机倒转九十度，像要冲天的火箭，直直且快速地向天空飙，冲破朵朵云层，想要飞到宇宙去。
林柒玥发出惊心动魄的尖叫声：“啊——”
秦昀野拉杆，机身转了一个九十度，平稳飞行的同时缓慢地降低飞行高度。
林柒玥失望地呃了一声：“没啦？我还没玩够呢……没油了吗？”
秦昀野顿了一下，之后发出一声低低的闷笑，飘进风中。
林柒玥余光瞟眼操控台上的屏幕，满满的机油，诚恳地问：“能再来一次吗？”
她看秦昀野不愿意，连续想几个理由来轰炸秦机长。
即使成功烦到秦昀野眉头一皱，他也没表现得很明显。
林柒玥很想脱掉他的墨镜跟他对质，但考虑到飞行安全，只能就眨着眼睛跟他对视：“就再玩一次嘛。”
秦昀野看眼林柒玥，灵动俏皮，跟邻居家那欠揍的小屁孩如出一辙。
林柒玥见秦昀野无动于衷，垂头丧气地看眼窗外，在她打算就此作罢时，听到秦昀野语气很淡地说：“就再玩一次。”
她立马漾起灿烂的笑容：“好呀。”
秦昀野像是被她的孩子气感染到，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痞气的笑，熟练地操作着直升机。
林柒玥的心跳跟着原地一百八十度旋转的直升机一块冲上云霄。
直升机沦陷于秦昀野高超的飞行技术，而她沦陷于......他这个人。
飞机原地一百八十度往上转后，更快速地往上蹿，而后未等林柒玥反应过来，九十度平行往下蹦，绕出一个弧度往上飞......有种在棉花糖上跳跃的感觉。
“哇——”
林柒玥的多巴胺彻底被激发，失重感让她兴奋不已，笑声愈发张扬恣意，开心得不得了。
“秦昀野，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秦昀野舌尖刮了一下腮帮，神情自然懒散，毫不在乎她骗他什么的态度。
他控着操纵杆转了一圈，直升机原地掉头，回到航行轨道。
“当生日礼物送你了。”
“嗯？”
林柒玥看向前方。
蔚蓝的天空，出现一道彩虹。
林柒玥脑海浮现一句话，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她看向秦昀野，心脏突突地快速蹦了两下：“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对吧。”
“秦、昀、野。”
林柒玥觉得，会的话。
他就是披着云彩来实现她生日愿望的盖世英雄。
秦昀野看她，只说：“不许个愿？”
浪漫霞光洒在秦昀野身上，高挺鼻梁上的墨镜映着彩虹，还有闪闪发光的林柒玥。
林柒玥忽然觉得，是他把万丈光芒放出来的，替她照亮前路。
而此时，他眼里只有她、林柒玥。
她感受到有股蠢蠢欲动的想法，想满足心底最深处的成就感。
林柒玥转头看向彩虹，偷偷许了生日愿望：盖世英雄起落安妥。
然后......可以被她驯服到手。
她把自己给许笑了。
秦昀野侧头看她一眼，嘴角嗤笑一声，在林柒玥自带滤镜的眸中，很是宠溺。
“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不想。”
脑子被绚烂迷人的日落迷糊掉，忘记十分钟前得到结论。
直升机飞行高度逐渐降低。
林柒玥恢复矜持脸，一脸严肃：“秦昀野，你还没回答我呢。”
秦昀野操作着直升机降落，懒散地说了声：“祝你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像高度的陈年老酒，沉稳、醇厚、慵懒，令人上头。
林柒玥心跳漏了一拍，脸很烫。
“谢谢。”
“但我是问你，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对吧？”
直升机顺利地降落在直升机场。
秦昀野不懂林柒玥的固执，脱掉头盔：“回答不了，我又不是医生。”
你回答得了。
*
天已经黑透了，晚风凉飕飕，林柒玥拢紧外套。
秦昀野跟直升机场负责人交代几句，见林柒玥冷得在抖，带她回到车上，把暖气开到最高。
林柒玥身体是暖和了，心还是冻冰冰，硬梆梆的。
秦昀野拿手机回复着信息，在烟盒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找打火机时，可能想到林柒玥在，手搭回方向盘，就干咬着烟，痞气交织着凌厉，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与细心，令人心动不已。
林柒玥余光瞟见这一幕后，心又软了一点。
怪不得说恋爱中的人是疯子，她没恋就疯了。
秦昀野处理完信息，转头看向林柒玥，嘴唇有点白，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
“住哪？送你回去。”
“南航员工宿舍。”
“嗯。”
听到这声‘嗯’，林柒玥又纳闷起来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莫若旋留言【回宿舍冲个感冒药喝啊。】。
林柒玥和莫若旋的家人都在国外，这些年，两人从大学到来南城实习都是一个宿舍，风雨同舟砥砺前行，友谊超越亲情。
认真回想，莫若旋跟秦昀野飞过两次，后劲可大了。回到宿舍还一直在夸他。
夸他帅，飞行技术多好，稳得冲咖啡都不会洒出来一点，就是桃花多。
当时林柒玥在拆着飞机来研究维修原理，没多插嘴，就评过一句：
“名字没改错，‘云上的男人真野’。”
没想到自己也栽在这朵云上。
想到今天下午跟张若兰的聊天，她的盖世英雄是云朵，而这朵云朵是用冰山提炼而成。
林柒玥低咕一句：“那么喜欢‘嗯’，偏偏不‘嗯’那一下。”
主驾驶传来一声：“嗯？”
“支支吾吾说什么呢。”
林柒玥随口一答：“说你就那么喜欢嗯吗？”
秦昀野加重油门，余光瞟林柒玥一眼，轻笑中嗯了一声。
跟那声被螺旋桨刮起的狂风，卷进云海里的‘嗯’一样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