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脑门重重地磕在前面的木框上,商南枝捂着泛着疼痛的脑袋,晕晕乎乎攥着身下的坐垫稳住身形,如若不然,可就不是简单磕个脑袋就完事儿了,她怕是得滚着出去。

    什么情况?!

    她不禁疑惑,转头环顾一周自己所处的环境。

    此刻她正坐在一个不到两米见方的空间中,不足臂展的空间内光线昏暗,仅有两侧木质“墙壁”上开了两个半米见方的窗,窗上挂着薄帘,丝丝缕缕的光线在薄帘晃动间悄悄探进。前方一道八九岁孩童一般高,约莫一米宽的出口,上面挂着稍许厚重严实些的帘子。

    她伸手细细抚触身旁木壁和窗上的轻纱,木壁打磨得非常光滑,上手有漆器的手感,窗纱轻薄柔软。脚底传来有节律的震动感,细听外面还传来了“嘚儿嘚儿”马蹄声。

    她这是——在马车上?

    一时间,一股疑惑和些许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毕竟在最后的记忆中,上一秒,她还在自家医院门口的马路上救下了一个差点被车撞到的小女孩。回过神之后就已经身处这莫名其妙的马车上了。

    不过说到救人,商南枝不禁感叹了一下,人的潜力果真是无穷的,自她看见马路中间被疾驰而来的跑车吓呆的小女孩,到她冲过去将小女孩推到路边的整个过程,不到十秒的时间,她没有跑一百米,也有九十米了。

    没想到她还能有这样的潜力,这要去跑奥运田径项目,她不得肖想一下冠军?

    咳,人跟思绪一起溜号了,商南枝赶忙扯回自己马上就要上天的魂儿。

    话说回来,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按理说她出了车祸,这会儿应该是在医院才对,可这是什么地方?不会真有人无聊到把一个刚刚还在见义勇为的重伤患者送到片场演戏吧?

    重伤患者?

    她赶紧对自己上下其手起来,摸了一通才确定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处。

    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衣服,桃粉色交领古装,属于哪个朝代的服饰形制暂不在她的知识储备范围内。

    面料手感很丝滑,细嗅还有不知名的香味。不是现代古装剧群众演员那种一件古装万人穿的质感和味道,这让她心中不好的预感愈盛。

    情况让人不明就里,商南枝暂时压下怦怦乱跳心脏。

    前方出口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娇小姑娘探头进来,满脸关心:“小姐,您没事吧!奴婢听到好大一声响。”

    能不响吗?

    脑瓜子和马车壁突然性亲密接触,差点就造成“严重”闭合性机械外力损伤,俗称起包。

    商南枝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番,揉揉脑袋,故作晕乎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让她脑门撞上马车,还差点没坐稳滚出去,只能是外面有什么突发事件让马车不得不急停避让。急停的惯性让昏迷的她不受控制向前扑。

    她捂着脑门,由衷感谢发明安全带和安全气囊的人,并衷心希望这马车上也该安一套。

    “小姐,刚刚马车前方突然有一个小公子不知为何倒在路中间,李叔不得不勒马停车。小姐,您可是撞到头了?”小丫鬟面上略显慌张,但也讲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孩子晕倒了?

    商南枝眼神一凛,霍然起身下马车。

    从小就在医德规范中熏陶长大,医德规范第二条,尊重病人的人格与权利,对待病人不分民族,性别、职业、地位、财产状况都应一视同仁。①

    此刻外面倒下的不论是谁,不论其是男是女,不论其是老是幼,更不论其贫富贵贱,商南枝都会义不容辞,出手救人。

    哪怕此时此刻,她尚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人身安全是否有足够的保障。

    更不用说外面倒下的是个孩子。

    少年强,则国强。在名为“未来”的棋局之争上,所有人都是棋子,唯有少年,是棋盘上的“将军”。

    一个孩子长成什么样,那是教育的事情,也许与她无关;但一个眼前孩子的生命与健康,她多少是要上心的。

    孩子就是未来,商南枝是这么被呵护长大的,也是这么被教育长大的。

    跳下马车,拎起有些碍事的裙摆,商南枝大步朝前方的喧哗中心。

    “小姐,等等、等等竹苓!”刚才的小丫鬟,也就是竹苓见商南枝疾步向前挤进人群,连忙追上去。

    挤进人群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老夫人。她一身低调端庄,却掩不住贵气,发髻繁复,两鬓夹杂着几缕银丝。她怀中依偎着一个看上去约莫四五岁,有些瘦弱的小男孩。

    小男孩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冷汗淋漓,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微弱。

    “这是……”

    商南枝快步走到老妇人身边,简单同老妇人解释一句:“我是医生,让我看看。”

    说着不容拒绝地伸手接过小男孩,将他平躺着放在地上,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肩头,小男孩没有回应,已经失去意识。

    她扯开小男孩衣袍的交领,俯身侧耳在小男孩胸前细听,一手轻探小男孩的颈动脉。

    几秒后起身问老妇人:“这孩子以前也这样过吗?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老妇人尚且还有些六神无主,听到问话之后强自镇定下来:“安哥儿虽一向身子骨较弱,却也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孩子以前的心脏受过伤吗?”

    “我家安哥儿养得精细,从未受过这种伤!”老妇人有些懵,不知道商南枝为什么要这么问。

    心脏没有受过外伤,是先天性心脏病?商南枝心下一沉。她伸手拨开安哥儿的眼皮,瞳孔已经丧失对光反射,安哥儿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失去意识。

    伸出食指虚靠在安哥儿鼻下人中处,几乎感受不到安哥儿的鼻息。迅速将手指移到安哥儿的颈动脉处又探稍许,还好大动脉的博动尚存,但十分微弱,导致自主呼吸急促而微弱,几乎感受不到。

    所有动作都在短短几秒内完成。

    她知道,情况十分紧急,需要马上对安哥儿进行心肺复苏,但得确保周围环境安全。

    商南枝环顾周围拥挤的人群,看向刚刚挤进来的小丫鬟,语速明快:“竹苓,叫救护车让周围的人散开些,在我急救期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没有时间理会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小丫鬟的名字,专注地在安哥儿的身边跪下身,迅速找到正确的胸外按压点,以标准的按压力量、速度、频率和深度开始对安哥儿进行胸外按压。

    “小姐!什么救护车?要怎么叫?”竹苓一时间愣住了,完全不能理解商南枝的话。

    如果商南枝此时得闲,定会因为竹苓的话心脏不断下沉。毕竟当代社会路上见人晕倒,叫个救护车怎么说都是基操吧,怎么会还有人不知道怎么叫救护车?一百二十不会打吗?

    但她现在已经完全投入到这场生死的角逐之中,完全无暇顾及竹苓的话。

    竹苓也只木愣了一下,马上就知道要干什么了,她一边劝说,一边张开双臂阻拦着拥挤的人群靠近自家小姐。

    尽管不知道怎么“叫救护车”,但拦着人她会啊,小姐一定会夸她的,嘿嘿。

    急促且平稳地按压三十次之后,商南枝左手将安哥儿的前额向后压,右手抬起他的下巴,观察他微张的嘴。

    还好口中没有分泌物或异物。

    商南枝压着安哥儿额头的左手捏住他的鼻子,右手将袖中的手帕轻覆在他嘴上,口唇包住安哥儿的口唇,平稳地透过手帕给他做人工呼吸。

    周围围观的群众见商南枝的动作,哗然一片,开始议论纷纷。

    “这……这小姑娘是在做什么?”

    “她刚刚说在急救?”

    “急救是啥意思?她是在诊治这个倒下的小公子吗?”

    “俺的老天爷呀,这种方法真是……从未见过!”

    ……

    周围嘈杂的议论声丝毫影响不到商南枝的动作,她一直保持着三十次胸外按压和两次人工呼吸交替进行的频率为安哥儿进行心肺复苏。

    高强度的按压早已让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是她按压的频率丝毫没有降低。感受到手掌下的心脏搏动一次比一次强,商南枝心下欣喜,更加集中精力。

    她机械地按压着,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后,摩西分海般分开一条路。

    “老夫人,老大夫来了,老大夫来了。”和竹苓一样梳着双丫髻,只不过头上的簪花多一些的小姑娘领着一位鹤发长须,背着木箱的老大夫挤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好一会儿。

    “紫苏,你回来了!”老夫人急切地看向自己的婢女紫苏和老大夫:“快,大夫快看看我家安哥儿!”

    “京老夫人放心,老朽马上为小公子诊断。”老大夫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背着药箱,挺直腰板走向商南枝和安哥儿。

    “停!不准靠近我家小姐!”竹苓张开双手挡在老大夫面前。

    老大夫面色一沉,声音严肃:“小姑娘,人命关天,快让开,耽误了治疗,你可担待得起!”

    “大夫,我家小姐就是在给这位小公子治疗,你才别耽误我家小姐治疗!”竹苓个头小小的,高度才到老大夫下巴,却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回怼老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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