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命格很奇怪,命途多舛,却又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却又黄粱一梦,虚虚实实的,反倒是让顾言心有些看不真切了。

    顾言心正要问问他的生辰八字,有人敲了敲车门。

    车门打开,王涠舟看向沈蔚的眼睛,问道:“小蔚,你的眼睛还好吗?”

    “已经没事了。”沈蔚眼睛上被缠着纱布,看不见,便根据声音来给他们做着介绍:“大师,这位是王局,‘特殊事件调查科’的最高领导,王局,这位就是顾言心顾大师。”

    “不介意的话,你和小蔚一样,私下里你叫我一声王叔就行了。”王涠舟看向顾言心,和气道,忽然想到什么,他又道:“对了,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忙看看涵涵的情况。”

    见他眉心微凝,表情有些严肃,看来是涵涵的情况可能不太好,顾言心便看向沈蔚:“你先休息,我过去看看。”

    另外一辆救护车上,顾言心前去时,涵涵身上插着各种仪器。

    觉得她可能看不懂仪器上的数字,王涠舟便在一旁介绍着情况:“医生说,涵涵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比较正常,但是,他意识涣散,就是醒不过来。”

    说着,他微微压低了声音:“如果不是失魂症,那他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闻言,顾言心转头看了眼王涠舟,她想到了刚才沈蔚对他的介绍——“特殊事件调查科”的最高领导,既然是这个部门的领导,那就不可能连比较基础的是不是失魂症都看不出,又或许,他能看出,但是觉得棘手,不好处理,又又或许,是想考察下她的能力?

    不管怎样,涵涵的情况刻不容缓,顾言心便收回神思,手指搭在了他细嫩的胳膊上。

    之前看照片时就觉得他精致,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福娃,现在清减了一些,像只瘦弱的小猫,让人不敢用力,怕破碎了他。

    把脉后,顾言心发现,的确像医生说的那样,指标比较正常。他的脉象也比较平稳。

    独自在海里待了四天,不吃不喝,还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孩童,身体情况却比较正常,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看来……

    顾言心又想到了那个蚌精。

    应该是它一直用精血在养着涵涵,维持着他的生命特征。既然是这样的话,眼下涵涵还是醒不过来,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涵涵的求生意愿不强。

    可是,他才只有五岁。

    顾言心的印象中,这么小的孩子甚至都还不懂“死”的概念,就算是有些早熟的,对“死”也都是恐惧的,为了不死,他们会警惕的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在被大人吓唬“门外有老马猴会把你抓走”时,甚至整夜的都不敢闭眼……

    所以,涵涵又怎么会,不愿意活,不想去活呢?

    忽然,顾言心又想到了之前赖杰那个毒怨的眼神,她顿时看向王涠舟:“王局,我想知道赖杰在把涵涵推到海里时,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她没明说,王涠舟毕竟活了半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顿时听懂了她的潜意思,便拿出了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打电话的同时,顾言心直接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香炉,似是为了便于携带,香炉比较迷你,只有拳头大小,她又拿出了一根香,插在了香炉里。香炉里并没有香灰作为固定,但是那根香就是稳稳地立在了香炉里,风吹不倒。

    别人或许看不到,车门口的王涠舟却看的分明,顾言心直接把从水虎身上拔下来的鳞片向自己头顶的位置掷了去,鳞片悬浮在车内的同时,散发着浓郁的黑色雾气,逐渐把顾言心层层包裹,以至于,她好像都被那黑气所侵染,身上带着几分幽冥的气息。

    见状,王涠舟神色微顿,一般人对邪祟、阴气尚且避之不及,毕竟碰到了就是灾祸劫难,轻则也会倒霉一段时间,还从未见过主动把阴气往自己身上招呼的,这和明知瘴气有毒,却偏偏要闯瘴气林有什么区别?

    王涠舟立刻试图制止她:“言心,你……”

    顾言心却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并问道:“赖杰说了吗?”

    王涠舟面上染上无奈:“还在问。”

    还在问,那就是没说了?

    刚才王涠舟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顾言心,因而顾言心也听到了几句,她听到了王涠舟似是对赖杰说,已经找到涵涵了,但是需要知道他之前究竟对涵涵说了什么才能救他,这种情况下,赖杰竟然都不说吗?

    看来,有些人真的是披着人皮的鬼畜!

    “他不说就不用问了,只是……”顾言心眸光森森:“王局,希望届时对赖杰进行审判的时候,你能把这些情况如实反馈。”

    王涠舟颔首:“我会的。”

    见顾言心盘坐在涵涵身边,并用一根红绳的两头分别绑在了他们各自的手腕上,王涠舟也猜出了她的目的,她是想走一趟阴阳路,去找涵涵的魂魄,他便主动道:“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我陪你一起吧。”

    顾言心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

    活人,生魂,前去阴阳路,和鬼魂前去香火鼎盛的寺庙、道观又有什么区别,其实都像是在自寻死路,所以,就算是顾言心,也只能用至阴之气遮住自己的生魂之气后,才能去走阴阳路。要是再带一个人,目前的她可不能保证能把那个人从阴阳路上给带回来。

    根据她的一贯做法,王涠舟知道,他这是被赤裸裸的嫌弃了,当下便也不再坚持,只道:“那我上车,坐在你旁边,有备无患。”

    “不用。”顾言心再次拒绝,并说明了原因:“封闭空间里多一个人,会让我觉得不自在。”

    然而,下一瞬,在看到门外不远处站着的,似是因担心而无法休息所以前来询问一下情况的沈蔚时,她直接道:“沈队长,你想上车吗?”

    王涠舟:“……”

    说好的多一个人会觉得不自在呢?

    原来不自在也是视人而定的?

    要不要这么双标?哪怕至少不要这么直接当着他的面呢!

    骤然被点,沈蔚也怔了下,毕竟他刚才已经听到了顾言心对王涠舟的,拒绝,但是,感觉到她应该在看着自己,他便道:“我现在这种情况,什么都做不了。”

    话虽如此,他当下还是稳步上前。

    哪怕只是在顾言心身边坐着。

    毕竟,她都没有嫌弃,他自然,也是甘愿的。

    眼睛暂时不能视物,他的听力却更加敏锐,根据刚才顾言心说话声音来源方向的判断,没有让人搀扶,沈蔚也很快地上了车。

    顾言心引导他在自己身边坐下,随后看向还杵在车门口的王涠舟:“王局,麻烦把车门从外面关上,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谢谢。”

    从“不自在人”秒变成了“守门人”的王涠舟:“……”

    一把关上了车门,王涠舟神色如常。

    只要他面上稳如老狗,他就还是那个受人欢迎的“自在人”王局!

    他并未忽视,车门关上的瞬间,整个救护车内的车灯全部自动关闭,陷入了一片黑暗,只余燃香上的一点幽光,像是阴阳路上的一星指引。

    沈蔚虽然眼睛上蒙着纱布,也能隐约感觉到,周身突然更加昏暗了,就在这时,一抹柔软落在了他的掌心里,是顾言心握住了他的手,并说了句:“你要是不适,松手就行。”

    沈蔚正思忖着她的意思,下一瞬,他突然看到了一片森森的黑暗。

    周围雾气袅袅,无风自动,除了一望无垠的黑暗,周围没有丝毫东西,也没有任何参照物,衬的这个地方更加诡寂。远处的雾气在不停的变幻着,并缓缓地越来越近,忽然就凝成了狰面獠牙的形状,就悬在正对着自己的头顶上空,眼见着那森森大口忽然伸来,像是要把自己整个的吞掉,沈蔚顿时心头一阵狂跳,整颗心脏都似要破腔而出。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道娇小却坚毅的身影,那道身影抬手一挥,狰面獠牙的雾气瞬间散去,而随着雾气的散去,黑暗中也出现了一条没有道路形状的路,那道身影继续向着前面走去。

    此时,沈蔚才恍然,顾言心没有带他去阴阳路,却给他开启了通灵能力,而通灵的媒介,就是她自己的身体。所以,只要两人有所触碰,沈蔚就能看到顾言心灵魂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如果他对所看到的难以承受,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只要松开顾言心的手,就能随时结束通灵了。

    而这种通灵,因为媒介是顾言心的身体,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反过来,因为顾言心是用了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所以如果沈蔚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是被眼前所看到的影响了情绪,都会影响到顾言心魂魄的稳定。

    因而,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谁会以自身为通灵媒介,把自己的安危与另外一个人挂钩?

    沈蔚虽然能隐隐猜到,顾言心这么做的原因,而正是因为他能猜出原因,他的心底才波涛阵阵。

    他沈蔚何德何能,能让顾言心待他如厮。

    他又看向顾言心的背影,想到了刚才邪雾作祟的一幕,以旁观者的视角,他都觉得心有悸动,而作为直接面对的当事人,所经历的应该更骇人百倍,可是,她的表现却是,弹指间灰飞烟灭。

    沈蔚看向她的眸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敬重。

    眼见着顾言心走了一段昏暗之后,眼前所视越来越黑暗,像是从泼墨画中的淡墨走向了浓墨,视觉的转变也让沈蔚能察觉到,更大的危机,就潜伏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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