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的,晚上我那位迫切渴望把我嫁出去的老母,同我通了电话。不出意料的,她急切地想知道我谈了个什么样的对象,对象的爸妈是啥样子的,对象家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由此再延伸,男孩哪儿人,家里几口人,兄弟姐妹几个,家里在N市的房子买的哪儿地段,房子是全款还是贷款,贷款的话贷了多少年,月供多少,有没有车,车是什么车,油车、电车,还是油电混动?车加几号油,啥颜色的……

    我不知道她哪来的兴致。我这八字没一撇呢,她问候到了木子胥太爷爷是做什么工作的。

    不是我说,人口普查都没我这位半百老母问候的清楚。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找女婿操碎了心。姑且一问一答,随她去吧。

    “她妈妈好看吗?有气质不?”我的老母,不依不饶地继续盘问。

    “还行,看着挺和善,挺温婉的。”视频这边的我,低头扣脚丫子。

    她迫不及待地追问:“跟我比起来呢?”

    天下女人都一样,永远无法避免的攀比心理,或高或低,总要有那么一丢丢。

    “差不多,气质挺像的,一看就是那种温柔型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更好看一点。你像我外婆,都是大美人儿。在我几位姑姑里,也数你最漂亮。”我还能说啥呢,自己的亲娘可不得是天下第一美么。

    “成天说假话唬我。”我妈嘴上说着我骗她,心里估计早就乐开了花,眼底止不住的笑意。

    “哎呀,太晚了,不聊了,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年纪大了要早点休息,不然老的更快。”

    我催促妈妈赶紧挂断电话。主要是岑霜打视频电话给我了。

    “你这孩子,扣完脚还你能放鼻子上闻闻,有没有个女孩样子?”

    糟糕,刚刚不经意的小动作被妈妈看见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是我亲妈,我再怎么恶心,也是她的亲闺女。人家不都说么,亲闺女放的屁都是香的。

    “你放屁香?别扯犊子了,你放的屁,能臭到意大利,放在现在就是核武器,□□原子弹都没你这威力。”

    苍天啊,我的亲娘哎~

    “不跟你扯了,我睡觉了。”我翻身钻进被窝,手里握着手机,佯装睡觉。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啊,连盆都丢出去了。”视频对面的老妈挂断了电话。

    我随即爬起,拨打给了岑霜。

    “姐妹,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我问道。

    对面的岑霜好似在织围巾。

    “这夏天你织围巾干什么?”我歪头继续问。

    岑霜的手机横放的,我迫不得已也要将脑袋歪过来看。

    “你头歪着干嘛?落枕了?”我看了半天,这位姐们儿可算吱声了。

    “姐妹,我问你呢,大夏天的你织啥围巾啊?买一条才多少钱啊?你兴师动众的搞这些。”

    “练练手。感觉自己性格太刚了,不温柔。”岑霜若有所思。

    “刚怎么了?我就喜欢你的刚!爽快。”我说。

    “不是你想得那样的。”岑霜继续低头织围巾。时不时皱眉头。错一步,拆一行。十来分钟下去了,没见她织两行。

    这么上心?我仔细打量着毛线的眼神,墨绿色,织法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双元宝针法。

    这个针法配上墨绿色,妥妥的给男人织的!

    织的这么认真,妥妥的,岑霜被人拿捏住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人是谁?!是谁这么优秀,一下子把我们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冰美人拿下了!

    八卦的心瞬间激情澎湃。

    我实在安奈不住那份好奇的心,便试探性小声问:“给男人的?”

    “嗯。”

    “我认识不?”好家伙儿,岑霜织得过于投入,好似没有发觉我在问什么,一板一眼的点头承认。

    “嗯。”

    “比你小?”我脑海里瞬间想到了沙苟。

    “嗯。”

    我确认完毕,随即说出“沙苟”二字。

    岑霜立马抬起头,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显然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有点羞涩,有点手足无措的将毛线胡乱卷成一团,看似漫不经心的丢在身后。

    我咧嘴笑得不怀好意。

    岑霜强作镇定地撇开两侧龙须发,说:“我跟他是清白的,不是你想得那样,你不要误会了。”

    “哎呀,怎么可能,我只是随意猜测一下。具体是不是他,还不得你亲口承认么。我问你这个男人我认识不,你说认识。那么你身边的小伙子,能跟你有一丝丝暧昧关系的,除了沙苟,没其他人了。”

    打小我姥姥就夸我是个聪明蛋子。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

    “不是他,我真的就是瞎织了玩的。不是你想得那样的。”岑霜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掩饰。可越是掩饰,越是验证了事实。

    以她日常的性格,说不是,那绝对不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儿。

    再加上前俩天查看木子胥手机,无意间看到他跟沙苟的聊天记录。

    手也牵了,嘴也亲了。不至于两人还没搞对象吧?

    她不承认,那我也不好逼着她承认。反正时机到了,她自然会承认。

    我故意扯开话题,和岑霜讨论到今天去木子胥家的事情。前面一切正常,但当我说出夏青阳也在木子胥家时,岑霜惊呆了,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哪有人这样啊,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结果边上还有别的女孩子在,怎滴,一次带俩,搁这选太子妃呐?他家是多有钱,他儿子是多优秀啊,一下子整俩。这怕不是家里有个皇位要继承吧。”岑霜说起话来又虎又搞笑。

    我原本也挺介意木子胥今天带夏青阳回去的,但现在听到岑霜这么吐槽,我瞬间乐了。

    “夏青阳是他高中到大学的同学,他俩是老乡,而且双方父母都认识。据说以前高中时候夏青阳经常去他家蹭饭。”我说。

    “蹭饭?同学?青梅竹马?这哪是老乡啊?分明是老相好嘛。”岑霜一脸鄙夷,提醒我说,“晚春,你可得当心点吧。我感觉这女人没那么简单,木子胥他家估计也不像你今天看到的这么和善。人家说不定心中早有了好媳妇人选。”

    听岑霜这么一说,我一下子急了,立马跳了起来。

    “是吧,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但木子胥非要说没什么,说夏青阳相当于妹妹一样的存在。而且今晚我和我妈视频聊天了,她也觉得没啥。我还挺困惑的呢,想着是不是我自个儿作妖,想得太多。”霎时吐露心声,感觉岑霜一下子看到了我所顾虑。

    “呵,妹妹。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穿紫色很有韵味?长点心吧你。”

    岑霜的话叫我慎重起来。

    我觉得有必要和木子胥谈谈夏青阳的事儿。我一定要搞清楚他俩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再到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儿,再加上双方父母认识。我这,搁哪一样我都没有任何竞争优势。

    人家知根知底青梅竹马,我算哪个下水沟里爬出的□□。

    人就是这样,一旦心存芥蒂,便处处看其不爽。

    就像这几天,我没主动联系木子胥,他竟然也没主动找过我,甚至连早晚的问候都没有了。叫我一度怀疑,上次他家的选妃之旅,是否已经产生了结局,只有我一人不自知。

    满腹怨恨,此时此刻,我对着木子胥的会话框谩骂了许久,甚至想把之前我俩出去玩一起抓的娃娃全部扔掉。

    “为什么不发消息给我?”我将手边的小公鸡玩偶狠狠地砸在地上。因为子胥的生肖是鸡。

    “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我将哈士奇玩偶扔在地上,因为他说所有狗狗物种里,他最喜欢哈士奇。

    “都三天过去了,你到底在搞什么?就算是分手,你也得吱一声吧!”我将所有的娃娃都扔在地上。

    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不管你跟不跟我继续处对象,你至少问候一声,大家把话说明白,有始有终,好聚好散呗。

    我实在难以相信一个人忙碌到连看一眼手机的时间都没有。尤其是如今这个手机不离身的时代,你说凡事不带手机,工作忙到没时间看手机,谁信呀!

    我看他在对我使用冷暴力,逼着我主动提分手。

    我太气了,于是快速编辑了一堆话,准备发给木子胥。

    “你不喘气了吗?上次去你家之后,你再也没联系过我,怎么,你爸妈看不中我?就算看不中,你好歹吱候我一声呀。你一句话不讲,玩消失?”

    红色感叹号,消息发送失败。

    聊天界面显示:对方不是您的好友,请添加好友再联系。

    我愣了许久。

    逐渐缓过神来,大脑才开始运转,意识到这个红色感叹号的意义。

    所以,我被分手了?

    他没有在跟我玩暴力,也没有玩失踪,他估计早就删了我,从我踏出他家门的那一刻他或许就删除了我。是我自己过于自负,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跟他能有好的结果。

    我太把自己当个人了,太自以为是了。其实我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

    这一次被分手,是我自找的么?

    对吧,或许真的是我自找的,怪我没给他爸妈面子,拒绝了他爸爸递来的酒,怪我没眼力劲儿,没有主动提洗碗。怪我有时太作太闹腾,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可是这也不至于分手啊,这一切都是好说的啊,大不了我改了就是……而且我这人没那么强势,也没那么坏的,我就是偶尔的小傲娇,耍点小性子。可如果不是喜欢,如果不是你给我画的以结婚为前提的大饼,我怎么可能会偶尔的无理取闹呢。

    临走时,你爸妈塞的两千块钱红包,其实不是因为喜欢我才给的,是打发我的吧,毕竟我也拎了接近两千的礼品上门拜访了,互相抵消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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