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告诉你庆阳是怎么被啻挲,一步一步—折—磨—死—的。”孟师棠一字一顿。

    达珂不语,算是默认让孟师棠说下去了。

    “十八年前庆阳和亲啻挲,本是作为夫人嫁到啻挲,可是一到啻挲就被你父皇下令囚禁,随嫁的侍从一踏入啻挲便被杀尽,本想着就此孤独苟活,哪里想才过几日便被醉酒的啻挲王临幸,她貌美,自然是得到了你父皇的宠爱,很快便有了你,可是其他夫人怎么允许一个外邦人占了宠爱,千方百计的加害她,庆阳冰雪聪明,但是还是防不住有人的加害之心。”

    “临近生产之前,庆阳便被设计死了,伽狸妃和她关系不错,知道她只在意你了,怕一尸两命,便让人把你剖了出来,庆阳死的那年,庆阳十九岁。”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说完这一切,孟师棠感觉力气被抽干了,这是一个女性的困境,她说出来,是对所有人的惩罚。

    达珂的表情是茫然的,以前没有人告诉他事情的原委,只溯源,恨大盛送庆阳来和亲,未想过导致她早逝的其他原因。

    孟师棠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道:“太后姑母膝下只一对子女,幼女庆阳是极其受宠爱的,她被送来和亲之前大盛和啻挲肯定是再三约定的,可惜啻挲皇室非君子。”

    “你如何知道的,”达珂开口道,声音干涩。

    孟师棠抬眼看他,答道:“想知道便能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并非是不能知道,只不过是一直在回避罢了。”

    “……”

    达珂又被孟师棠噎住了,孟师棠说的是真的,是他自己一直不敢面对。

    “你如今又要如何选?还要继续再错下去吗?”

    孟师棠是希望达珂可以回心转意的,她知道达珂在意庆阳,在大盛时,达摩和达珂因为庆阳的事有了嫌隙,缇阿诗乘两人有了隔阂的时候拉拢达珂,定然是编造了一些不实的话来诓骗他,这才让他甘心为了缇阿诗做事。

    现在情况并不糟糕,只要达珂回归达摩阵营,他是可以跟着达摩拥有更好的人生的,不必像现在这样,做缇阿诗的棋子,朝不保夕。

    达珂思考片刻,推开几步,向孟师棠深深一礼。

    “多谢郡主提点。”

    孟师棠紧绷的心稍稍松了松,吐出一口气,回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达珂转身准备休息,又被孟师棠叫住:“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孟师棠起身从妆匣里拿出了一个有些破了的香囊,这个是她刚被抓来时身上带的,准确的说,是孟师棠面见太后必须佩戴的。

    拆开了香囊,从香料里扒出一个小孩戴的金镯子。

    孟师棠把金镯子递到了达珂面前。

    “这是什么?”达珂有些疑惑。

    “你母亲庆阳所剩不多的遗物,是她周岁的生辰礼其中的一件,后来变成了我的周岁生辰礼,上次的画终究不是她自己的东西,这个才真真是她的遗物。”

    达珂看着镯子,不语,也不接。

    只他不好意思收,孟师棠直接把镯子塞在了达珂的手里。

    “纵使啻挲王室让她受了万般的折磨,她也没有把你流掉,说明她不恨你,这个就当是她给你的生辰礼了,做个念想吧,现在不拿,往后你就没机会向我讨要了。”

    “多谢,”达珂握紧了手里小小的金镯,眼中有些湿润。

    这一夜,两人分塌而眠。

    “师棠??师棠!!孟师棠!”

    也不知是几时了,孟师棠突然被人摇醒,张开眼便是达桑桑的脸。

    这把孟师棠吓一跳,一下就清醒了 ,刚想从床上坐了起来,便直接被达桑桑拉了起来。

    “怎么了?”孟师棠看了一圈营帐,达珂不在,只有一身侍女服的达桑桑。

    “别问了,快穿上。”

    一团侍女的衣衫被塞在了孟师棠的手里。

    孟师棠皱了皱眉,这不清不楚的,哪里能让这个不靠谱的给自己乱带路。

    “仔细说,哪里能和你乱跑。”

    达桑桑急得要死,拉着孟师棠,都要蹦起来了:“半夜大盛突然反攻,措不及防的,现在乱着呢,我带你逃出去!”

    “当真?”孟师棠侧头看向门帘。

    “当真!当真!你快点啊!等会没机会了。”达桑桑见孟师棠依旧将信将疑,急得直瞪眼。

    孟师棠笑了一下,麻利的穿上厚衣服抹了一遍脸就出去了。

    一出了营帐,天还是黑的,远处有火光,两人帐前的守卫确实都撤了,看来这波反攻还是蛮厉害的,厉害到守卫都抽掉走了。

    若其中无诈,那便是姜璇回去后通报了安定侯,时机已到,可以反攻了,这么说道也不奇怪,姜璇来这一遭定然收集了不少情报,在啻挲志得意满之时,狠狠反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算是好计谋。

    若这一遭真逃了出去,倒是好的,是时候一走了之了,啻挲这些破事烂事,对自己来说也算是完了。

    达摩回皇城夺权,达珂看清了,达桑桑带自己逃出去,到了大盛让她和自己住几天好好玩玩,等啻挲稳定了,再送她回去便好了。

    达桑桑拉着孟师棠向着大营边缘跑,一路上东拐西拐的躲人,孟师棠刚睡醒,饭也没吃上,这一通跑,跑的她头晕眼花的。

    “快到了,马上到了,”达桑桑也察觉到孟师棠脸色不好,但也顾不上这么多了,饿一会死不了,跑出去更重要。

    孟师棠和达桑桑想的一样,咬破了唇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啻娑话)你们两个,快去打水,谷房失火了。”

    身后突然传来啻娑士兵的声音。

    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孟师棠听不懂,但是达桑桑听得懂,但听懂又如何呢?她们不能让人察觉不对。

    达桑桑缓缓撩开外层的裙摆前片,抽出了腿上的长刀。

    两人对视一眼,达桑桑猛的转身,快速靠近,把刀刺向士兵,捅了两下,两人迅速往大营边缘跑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两人来不及处理尸体,士兵的尸体很快被发现。

    “站住,你们两个,去干什么?”

    眼看着就出去了,两人是不甘心的,也不管身后的人的质问,只是一味的跑。

    忽然身后异动,达桑桑猛的推了一把孟师棠,这措不及防的一推,孟师棠摔在了地上。

    两支箭矢穿过了两人的间隙,孟师棠猛的回头,来人是缇阿诗和一队啻挲士兵,弓在缇阿诗手中。

    看刚才那个架势,缇阿诗是完全不想她们两人活了,这两箭的高度刚好是胸口位置,要是真射中就完蛋了。

    “拿下。”

    人都追到眼前了,两个人是彻底跑不掉了,只能认命的被人带走。

    孟师棠被带到了缇阿诗的营帐,被人捆在了椅子上。

    缇阿诗看这孟师棠的打扮,开口道:“多铎王妃这是要逃?”

    “如今这般,我说不是,王后可会信呢?”孟师棠晃了晃唯一能动的腿,笑说道。

    缇阿诗见她嬉皮笑脸的模样加之大盛突然反攻,一事压一事,弄的缇阿诗满心窝火。

    “想必你也见过大盛的人了,孟师棠,你倒是好胆子,趁我不在,谋死大巫师,又放跑达摩,也不知你和谁人勾结,保他一路平安。”

    “王后谬赞了,我哪里能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

    孟师棠说的可是大实话,她一个人做不到,保护达摩的是姜璇的人。

    “哼,”缇阿诗冷哼一声,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缇阿诗也是知道了孟师棠的计划,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王后不用去阵前吗?”孟师棠问道。

    “想我战死,然后逃走吗?”缇阿诗稳稳落座主位。

    孟师棠微笑不语。

    达桑桑真是个坑货,说什么带自己出去,现在被捉回来了,海的自己受苦,本以为她这样的笃定,是有把握的,没想到还是干了不靠谱的事了。

    算了,也是怨不得旁人了,是自己轻率了,只盼着缇阿诗看这达珂的面不对自己做什么,至于达桑桑,便是多关禁闭的事而已。

    两人就这样僵着,门帘一次一次的掀开,前方战况一次一次递到缇阿诗手里,说的都是听不懂的啻挲语,孟师棠只能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点东西来。

    门帘开开合合,外头从黑夜到白昼,孟师棠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约莫是两个时辰?

    缇阿诗的脸色并不算好看,大抵是军情紧急又棘手。

    新的人送来了军报,孟师棠本以为又是想之前一样,缇阿诗给出回复就离开。

    但这一次,士兵说完了话,孟师棠感觉好多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

    “?”孟师棠有些不解,看向缇阿诗。

    对上眼神的一霎那,缇阿诗突然下了命令。

    “(啻挲语)把王妃带去泥囚笼。”

    孟师棠看着缇阿诗的表情,心道不好,看表情不是好事啊。

    果然,几个侍女连带着椅子,把孟师棠抬走了。

    孟师棠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一定不是好地方,因为现在走的方向和自己的营帐完全相反。

    这个方向,根据之前的观察应该是临时的牢房,用来关押俘虏和逃兵的。

    孟师棠顿时不寒而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缇阿诗不会是要对自己施刑吧。

    可她要想用达珂便不能伤自己,否则自己早就被她杀了,还能留这些天吗?

    现在终于要对自己动刑了,莫不是达珂出了事?!这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孟师棠的脑海里。

    但怎么会呢?自己和姜璇说过的,自己还未回大盛时,安全是和达珂连在一起的,可擒,但不可杀,否则自己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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