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经常说,江挽把自己困在了心魔里,她甚少接触外人,更别说其他男人,守着虚无缥缈的梦境过日子,别说结婚了,恋爱都没谈过。

    她倒没觉得有什么,甚至在江挽心里,陈迟已经盖过了一切。

    陈迟走后的几年里,江挽的父母相继离世,她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孤零零的人,直到认识了姜瑜。

    “挽挽,醒一醒,这孩子怎么出来玩儿也睡的这么沉。”

    江挽睁开眼,阳光晃的她有些发晕,入目是一片草原,远处有个很大的建筑,看起来像体育场之类的场所,她晃了晃头,转过身看着刚刚说话的人,江挽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妈妈,爸爸。”

    这是江挽第一次在梦里看到父母,甚至是他们没离婚的样子。

    “喔唷,乖乖做梦了么,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别哭别哭,妈妈在这呢乖乖。”

    她的父亲就坐在母亲身边,揽着她们母女。

    “多大的孩子了,还哭鼻子。好不容易有空出来郊游,你啊,睡成了小猪。”

    江挽心里忽然明白了,父母和陈迟不一样,他们不知道她是真实存在的,她有一瞬间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梦境。

    不对,她从母亲的怀抱里抬起头,环顾四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哪里不对。

    草坪上很多人,有带着婴儿的父母,有相互拥抱的情侣,有搀扶着走过的老人。

    可是太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人声,没有鸟叫,周围静的仿佛在地表下,静的令人觉得恐惧。

    母亲婆娑着她的头发,父亲也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即便周围环境如此恐怖,江挽却很贪恋这片刻的欢愉。

    身后忽然起了大风,江挽心里的警钟被敲响,她就知道,不会有一次的梦境是温柔舒适的。

    她在强风里回头,看见了身后不远处巨大的…一只鸟。

    江挽不知道该不该用鸟形容那个东西,通体雪白,却没有一根毛发,极其尖锐的嘴,口中是锯齿一般的獠牙,没有眼睛,足足有一架飞机那样庞大,正快速的朝她们在的位置飞过来。

    “快,快跑。”

    她站起来拉起父母就朝着前面的建筑物里跑,母亲的手滑腻的有些怪异,她却没办法细想,只知道跑,拼了命的跑。

    周围静的只有呼吸声,江挽的心里有些发毛,她很害怕。

    “啊!!!”

    江挽回头,只看见在后面的父亲一瞬间被那只怪鸟吸入了腹中。

    “爸爸!!!”

    越来越近!江挽咬咬牙拉着母亲狂奔,胸腔已经有了痛感,她却不敢停下来,终于跑到了门口,她几乎是将门踹开的,把母亲推了进去,自己才跟着进去。那只鸟似乎有些害怕这个建筑,盘旋了好一会儿才飞回去。

    周围全部都是静止的人,他们面容不同,却有着相同木讷的神色,母亲已经昏厥过去,江挽跪在地上,周围冷的出奇,她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她却只敢紧紧拉住母亲的手。

    想起父亲被吞噬,江挽虽然知道这一切是假的,但她依旧止不住的掉眼泪。

    “陈迟,呜呜,你在哪啊陈迟。”

    她很害怕,父亲消失的那一幕触碰到了江挽内心最深处的悲伤,她很想陈迟,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醒过来。

    周围是一瞬间变得喧闹起来的,所有的人在一瞬间开始尖叫,江挽的耳朵出现了短暂的轰鸣声,母亲醒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不再温柔慈悲,充满了冷漠和麻木,她甩开江挽的手,把自己贴在墙壁上,神情古怪的看了江挽一眼闭上了眼睛。

    江挽跪在地上,她抱着母亲的腿,她很想让母亲像刚刚醒过来一样抱着她,可是怀里的身躯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甚至连面容都结了一层的霜。

    “妈妈,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别丢下我。”

    门是这个时候打开的,江挽看见对面的山上走下来许许多多的人,许多许多,目之所及全部都是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每张脸上都没有无关,也是全黑色的,他们手里拿着枪,无差别的扫射,江挽看见周围的人都倒下了,他们身躯里流出黑色的血液,母亲冰冷僵硬的身躯一瞬间被打成粉末,江挽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怔愣了许久。

    “妈妈…”

    她站起来,周围的人都变成了碎片,她茫然四顾的往前走去,却没有被伤害到分毫。

    江挽有些累,她知道这些只是梦,她知道醒过来一切都会消失,父亲消失是梦,母亲成碎片也是梦,但她忽然就很疲惫,有些喘不上气。

    她走到了中间,妄图想要流弹打穿身体,好早早醒过来。

    “挽挽!”

    江挽抬起头,陈迟从左侧跑过来,他跑的很快,脸色苍白,人还未停,就伸手把江挽拉进怀里。

    “挽挽,都是假的。”

    江挽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她伸手抱住面前的人,哭的一抽一抽的。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陈迟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感觉的到江挽的颤抖,和她内心深深的绝望与无助。

    “陈迟,别丢下我,求求你,别再丢下我一个人。”

    江挽背后的天空被染成血红色,她在他怀里仿佛又变成了几岁的样子,弱小又可怜。

    陈迟摸了摸她的头发,他没办法应她的要求,只能把人抱的更紧一点。

    他想,要是神明真的能保佑世人,能不能给他个机会,回到江挽的人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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