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稚若这种行为说好听点是瓮中捉鳖,但说难听点就是关门打狗。

    最有限的条件下,稳准击中竞争者的弱势,只为了替自己造势。

    这一招,黎蔓当年亲手教会她的。

    从前的梁稚若心软,待人处事都不仅遗传了黎蔓的冷傲淡漠,更有梁坤的懦弱心性。青春期的梁昭宁太叛逆,梁稚若又太不犀利。

    黎蔓驯服不了梁昭宁,便把目标锁定在梁稚若身上。

    可以说,梁稚若是她日复一日强势训练出的成果。

    可她怎么就忘了,这社会,最常见的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梁稚若命令私人保镖做这些,不是为了要让黎蔓颜面尽损,而是要她心知肚明,不该抢的别抢,别到最后连母女都做不成,长幼散尽。

    越长大,梁稚若曾经那些希冀依靠家庭,依靠父母的心都快被耗透。

    她想让自己冷情冷血,好不受到任何伤害。

    却没想,对黎蔓梁坤的丧尽希望,周京煦却带着过分坚定的步伐沉稳踏进了她的世界。

    她抵触、抗拒过,却逐渐,还是难以阻挡地陷入了他的圈套。

    这场圈套,梁稚若忽然有点儿没强烈胜负欲了。

    和保镖电话一打完,梁稚若没迟疑,提起裙身转身便往内厅里走。

    周京煦已经找了她一会儿。

    在场的都说见到她去休息室了,可休息室都没她人。

    周京煦刚想打梁稚若电话,从休息室走出,却迎面撞上一袭长裙表现端庄大方的秦菁宁。要论之前,周京煦和秦菁宁的交集并不多,也可以说少之又少。

    除了当年和梁稚若的婚礼上,周京煦见过当时还算梁迦安女友的秦菁宁一面。再之后,他在国外,连梁迦安和秦菁宁的婚礼都没参与。

    尽管给他发过请柬。

    但周京煦一概没回应,像是和梁稚若的矛盾都波及到了梁家。

    也难怪父母婚礼都不参加的,孩子满月宴却回来了,梁稚若要爆炸。

    梁迦安因周京煦的缺席婚礼曾颇有怨言,但秦菁宁意外的温和,甚至对这位高门出生的姐夫甚是倾慕浓心。

    据梁稚若的调查,秦菁宁的背景过分干净,干净到完全是有人清除干净的纯净。

    就连曾经“泼她脏水”的大佬桃色门据说都是恶意陷害,她是无辜的。

    但秦菁宁是真干净吗?

    未必。

    早在梁稚若拿捏秦菁宁和梁迦安婚外皆有人的把柄之前,周京煦刚回国就知道梁稚若在查他们,以表这次回国不再走的诚意,已经甩给了梁稚若一份资料。

    是他用特别人脉查到的,梁稚若所难以涉及的行业。

    网红经纪公司。

    表面是走正常流程成立的公司,实际却是背后酒吧蹦迪、夜店Party都来。混乱到完全是现场都有私人保镖把持,丝毫放纵的风声都不会透露出去。

    天一亮,又是精致培养出的大家闺秀。

    虽说这种隐秘的产业是被严厉打击的,但奈何秦菁宁背后那家藏匿手段太隐蔽。不花点心思根本查不到,再者,要把他们全处理掉不仅耗费心思,还容易结仇。

    对一个无所往来,更有身份有地位的商人来说,吃力不讨好。

    没必要。

    所以当时周京煦把资料给到梁稚若的时候,提醒她一句:“不该插手的事别硬出头。”

    不知道背后有谁,周京煦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未知的冒险。

    尤其是和自己根本没有关系的人。

    其实他之前曾与梁稚若因为相关事闹过不愉快。

    结婚前,梁稚若给他的一份婚礼邀请名单里,包含纪惠玲一家。

    周京煦很自然地把纪惠玲一家剔出了邀请名单,并隔岸观火地坦言:“私生的一家,也算家人?”

    但梁稚若深处梁家的水深火热,为了保全梁老想要的脸面,更不想闹得家庭不和,让老太太在地下都不安息,她说要。

    甚至梁迦安还得寸进尺地要把不入流,当时甚至还疑似和大佬传过桃色绯闻的秦菁宁紧紧带着身边。

    周家是什么家庭?

    怎么可能放任这种私生不上台面的人出现在自家重要的婚礼上?

    周京慈当初第一个反对,还联合周老爷子摆话:“要么都剔除,要么这婚礼都别办了,搞什么?一个小三也有脸坐进我们周家的场?”

    话说的嚣张至极。

    这其中,最不好过的定是梁稚若。

    那时,还没握权更没完全树立起自己势力的梁稚若成了这整件事的夹心饼干,进退两难。

    许是僵局快要闹大。

    周京煦知道闹难看了,最不值当且受损的是自己。

    当时周京煦是想到了自己和老太太的约定,可比约定更重要的,是两家强强联合之后,日后的发展,尤为重要。

    在商言商,以名逐利的周京煦最终选择了妥协。

    纪惠玲一家可以参与,但和梁老谈妥,仅仅能坐次桌,不可能与周家同坐一桌。

    这是周家给出的最大退让。

    秦菁宁也就顺势,跟着梁迦安在那场婚礼上见到了传说中比她曾经传过绯闻的大佬还有钱权地位的周家长子,周京煦。

    出类拔萃、优越倨傲、高大挺拔、淡漠疏冷、矜贵姿态简直难以言喻的天之骄子。

    是她这辈子无论踮起多少脚尖都难以触碰到的1%。

    她该多么幸运,才能在如此场合下和周京煦搭上话。

    秦菁宁站在梁迦安身旁,挽着他的手,第一次羞赧至极地和周京煦说出第一句话:“姐夫。”

    她喊他姐夫。

    多么亲近又疏离的称呼啊。

    周京煦不过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像爱屋及乌的反义词,恨也会殃及池鱼。

    男人站在金字塔顶端太久,根本不屑于和这种来路不明的人过多交涉。就连梁迦安,他都认定是来路不明的私生子,除了干些圈子里恶传的混账事儿,还能做什么?一个只会吃梁家商业红利的废物罢了。

    那秦菁宁就更没什么好说的。

    无论两年前,还是现在,周京煦对秦菁宁都是极致的冷漠,只能感受那一点冷情的点头之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眼见在休息室门口撞见秦菁宁,周京煦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甚至冷淡地侧身就要离开。

    秦菁宁却突然出声:“周总。”

    周京煦脚步顿了下,站在原地,并没任何示意。

    似乎给你最多三秒,三秒是我希望你可以说与我太太梁稚若相关的话,如果不是,那少浪费我的时间,你不配。

    周京煦就是那种精致又利己的豪门之子。

    他给身边的人甚至是冰冷到分了层级的。

    谁配开口,谁不配,他甚至不用担心未来的起起落落是否会让他失去如今的骄傲。

    他骨子里的傲慢,甚至可以比梁稚若更无礼。

    此刻对秦菁宁,他完美地做到了傲慢无礼,更拒人千里。

    秦菁宁深呼吸,用力抿了下唇,又鼓起勇气喊了声:“姐夫,我是菁宁。”

    “我该认识你吗?”这句话,周京煦不冷不淡地道。

    秦菁宁试图表现得温柔委婉,轻声道:“我知道你对我们一直有偏见,但难得今天你给稚若姐办生日会,还邀请了我们,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真的开始做亲近的一家人了呢?”

    周京煦冷笑了下,毫无温度地,依旧没转身,只敛眸,漠道:“你算什么?”

    “什么?”秦菁宁微愣。

    周京煦这时转身,冰冷摄人心魄的,满眼审视都是让人无地自容的惊惧感。

    秦菁宁呼吸都颤抖了下。

    周京煦盯着她,深邃的眸底,像看穿她所有的糟乱心思,死水无波地问:“给请柬是怕小若再因为我的某些无视而不开心,你,算什么?”

    周京煦锋利的轮廓下,是冷平的唇线弧度,“小若放在眼里的也只可能是梁迦安,而你,不过是附属,也轮得到来攀关系了?”

    这时,周京煦逼近一步,居高临下低道:“识相的,滚远点儿。”

    “别等到我出手来解决你们。”

    *

    “诶,周京煦呢?”

    踩着高跟鞋哒哒又回到内厅的梁稚若,刚进去就听一行人都说周京煦在找她,刚刚找不着她还怪着急的呢。

    怎么这一转眼,他也不见人了?

    梁稚若刚想拿出手机给他拨一通电话,不远处的大门被侍应生推开,周京煦徐徐走进。比起刚才她离开时,他的平静,这会儿浑身倒像是掺了不少戾气。

    这是怎么了?

    梁稚若疑惑地刚走上去,想说什么,周京煦抬眼,一秒锁定她,手也极熟稔地托住她的腰,迎着往里走,低沉沙哑的嗓音淡淡的,“去哪儿了?都没找到你人。”

    “刚去休息室补完妆,又去了趟洗手间。”

    说完意识到自己像个乖乖学生在汇报日常,梁稚若沉了点儿脸,反手轻掐了下他手,“干嘛?倒是你,嘴上说着要找我,人倒是第一个不见!说,刚去见哪个小狐狸精了?”

    梁稚若就喜欢干这么倒打一耙的事儿。

    周京煦淡觑她一眼,眼底阴霾消散,勾唇轻笑了声:“怎么?我去见了,你还想来抓?”

    梁稚若:“?”

    诶不是!这话什么意思?

    梁稚若的脸色立马凛冽,冷冰冰的,拽停周京煦的脚步就气势逼人,凶巴巴的,“好啊!周京煦你居然真有猫——”

    后一个“腻”字都没说出。

    身侧高挺的男人,突然侧过头来,倾身而下,薄热的呼吸染过她耳朵,缱绻勾人地低眸,含吻了下她的耳骨,带着轻轻的舔舐。

    梁稚若身子一僵。

    随即就听到了男人恶劣挑逗的嗓音,玩味地钻进她耳朵:

    “贼喊捉贼么,我们家的小狐狸精?嗯?”

    “老婆大人原来恶趣味这么重呢?”

    他轻笑:“我怎么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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