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预告片及一系列剧组的日常视频被放出,电视剧的第一集终于和翘首以盼的众人见面了。

    和丁璇搭戏演男一号的演员在那天的采访里有一点没说错,就是从编剧导演整个团队再到演员,可以说是这部剧的活字招牌以及质量保证。

    被制片方足足吊了一个多星期胃口的粉丝或路人,再加上剧作其本身引人入胜的剧情,该剧在首播当天晚上的收视率就突破了3%,相关讨论话题也将热搜前排一并收入囊中。

    当然,无论作品本身如何,获得盛赞的同时都会伴随着批评的声音。这既可能是基于事实的客观评论,也有可能是出于私心的恶意诋毁。

    池观月目前所得恶评基本就都属于后者。

    起初网上众人还只是顺着几天前的消息对她的身份背景进行深挖和猜测,然而等到剧组日常视频放出的时候,针对她展开讨论的群体迅速加入了男一演员的粉丝团。

    男方粉丝的理由无非是认为采访时,池观月对于自家哥哥说抱不动女一的发言表现得“对前辈没礼貌,不给人台阶下”。

    前辈?

    因为旧有的习惯,池观月很少关注他人对自己的评价,结果最近几天受周围人鼓动点开社交平台一看,开屏就是众人围绕“前辈”二字对她展开的攻击。

    非要这么论的话,按入行时间算也应该她是前辈吧?

    而且是对方先套近乎还冒犯人的,怎么还——

    池观月划着屏幕的手指顿了顿,最后嗤笑一声把手机锁屏扔到了一边,起身收拾背包准备晚上的搏击课训练。

    尊重他人命运。

    就祝这些人都有一个抱不动自己就倒打一耙的好哥哥吧。

    这种事情虽然让池观月觉得匪夷所思,但起码还是能直接略过去当笑话看的程度。

    毕竟大部分关于她的评论都还是挺不错的。

    无论外表还是演实力技,第一集里出场不过十分钟且无台词的池观月,就已经让不少观众感叹发现了宝藏。

    然后就是为期一周的发酵期。

    暗处的好奇心被大范围的正面攻击取而代之,顺势还助长了原本“无人声援”的造谣式发言。

    这场围绕着一个人展开的各种争议,俨然并不需要当事人出面说什么做什么,大家自有想听想看的内容半真半假说出来自娱自乐,无人控制的评论区和各路“小道消息”也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片法外之地,一切都像滚雪球一样逐渐失控。

    等到第二集如约播出的时候,忙得连轴转根本没空关注外界消息的池观月,终于从剧组人看她的眼神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方一尧也一会儿一个电话忙得焦头烂额的,半天都见不到人影。

    池观月上午最后一段戏是在水下进行拍摄的。

    水下戏份的拍摄难度相对更大,出于拍摄需要,水内甚至还加入了不少仿藻类的植物,饶是池观月这种水性还不错的人也被长时间的浸泡拍得够呛。终于达到理想程度得以上岸休息的时候,池观月在冷空气的包裹下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竟然瞬间觉得还是凉水里要更暖和一些。

    池观月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往岸边长椅走过去,结果却发现原本自己放在椅子上的浴巾不知去了哪里。大面积裸露的皮肤被空气本能地激起战栗,她四下一望到处都不见经纪人和助理的身影,而其余在场的工作人员就只是站在原地有意无意地瞟着她,并没有施以援手的打算。

    池观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粘着绿叶淌着冷水站在空地里愣了几秒,恍惚间想到了过去。

    不要想。

    她猛地甩了甩头。

    小事而已,又不是没经历过,穿过这些人去休息室再找一条毛巾就可以了。

    “姐,”池边立柱后的一个女孩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走出阴影向池观月靠了过来,伸手把怀里抱着的毛巾递给她怯声道,“快擦擦吧。”

    旁边有和她一起的女孩试图出声拦她但没能成功。

    淡蓝色的毛巾,并不是自己那条。

    池观月敏锐地意识到,似乎有些与自己有关但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池观月抬眼见对方似乎有点眼熟,微微皱眉仔细一想,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正是先前拍摄宣传照时打翻颜料被她救过场的那位新人造型师。

    她应该是出于好心,但当下时间地点都不对,叙旧或追问都不合适,还是装不熟对对方来说更安全。

    池观月客气地接过毛巾道谢,又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对她说了声“快走”。

    把浴巾搭在头上胡乱擦了擦又披在身上,池观月和导演确认了一下刚刚完成的镜头,确定没问题后她才终于回到休息室有时间修整片刻。

    净水冲完澡,池观月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又想,决定给方一尧打个电话问问今天剧组人们反常的原因。

    直觉告诉她,方一尧应该早就知道什么了。

    “吓我一跳,谁放你进来的?”

    池观月进了休息室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想要赶紧找手机,结果迎面就撞上了正仰面躺在沙发上的彭大少爷看过来的视线。

    只是匆匆瞟了一眼,就让池观月觉得这人吊儿郎当的样子简直糟践了他那一身高定精英打扮,顺带还瞎了自己的眼。

    彭焕闻声慢悠悠地起身,从上到下狐疑地打量了她一通,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不需要我帮忙?”

    “帮什么忙?说什么呢你?”池观月根本没正眼看他,低头专心找手机,“没工夫跟你打哑谜。去去去,往旁边挪挪,别挡着我找东西。”

    “瞧瞧,好心好意百忙之中抽时间过来一趟关心群众身心健康,反倒成了哥哥的不是了。”彭焕一贯爱在池观月面前不着调地瞎贫,但今天话里话外的语气总带着点严肃的意味。

    “滚蛋,要叫也是你叫我姐,装什么蒜呢。”池观月不以为意,翻箱倒柜的动作丝毫没有耽误她和对方中门对狙。

    “就大仨月算哪门子的姐啊?”

    “就大仨月也是我看着你长大的,投胎的时候跑得比我慢就得心服口服认输。”

    池观月终于找到手机直起身来。

    彭焕一收懒散模样,迅速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腕:“来,先跟我一起深呼吸一口气——”

    池观月十分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但也还是配合着照做了。隐约间心里对接下来会看见的东西也多少有了底。

    “行了,看吧。”彭焕终于放了手,视线却还是紧盯着她的表情。

    各大平台的消息弹窗堆满了整个屏幕,刺激性的标题言论根本不给人回避视线的机会。

    “不知道跟多少人睡了才拿到这个角色的吧。”

    入目第一句话就有些刺眼。

    池观月面无表情地继续向下划。

    “我觉得也是,之前连点名都没有,凭什么突然就能接到这种好饼而且还是跟泽亦演cp啊。”

    “啊啊啊我酸了!这饼公司接都接了,为什么不顺便把我女也捎上去演个女二啊?怎么说也是自家的,我从她和秦泽亦同期进公司就开始嗑他们俩,终究是错付了……”

    “吸血鬼滚。”

    “吸血鬼滚+1,糊咖别来沾边。”

    “别歪楼,yysy以这剧的阵容,要想拿到女二这个角色,cgy估计睡个剧组的无名小卒还不太够,怎么说也得是导演那个档位的吧?”

    “导演能看上她倒也不太意外,毕竟看脸看身材她确实够格。”

    “楼上的发言一时间让我分不清是敌军还是友军……”

    “友军吧,要是真粉丝肯定从大前提开始就急着否定了。何况客观来说,池的自身条件确实在圈里算数一数二的了。”

    “nsdd”

    “也不好说,万一她家姐姐也走黑红路线呢?毕竟看脸看身材cgy确实也有黑红的本钱,自带xfxy的气质。”

    “黑红预定。毕竟风浪越大,人越红。”

    “楼上说的在理,但原话是什么来着……”

    ……

    “不过那个不是比她大了二十岁还不止吗?真下得去手啊她。”

    “怎么说也是名导,睡一觉换一个和秦泽亦搭档的机会,搁你你不干?”

    “……不干的人都往旁边靠靠,我先闭眼冲了。”

    “你也不看看这姐在剧里演的是个什么角色,还有前两天她在镜头前怼我哥的花絮视频,一看她就是个狠人啊,不意外。这人再往前挖挖说不定还能发现她搞过校园霸凌的黑历史,反正搁她身上挺合理的。”

    “原谅我闻着瓜味就来了,有指路吗?”

    “我也蹲一个。”

    “这就不用指路锤了吧?够明显的了——听我朋友说这剧里她还有动作戏的部分,只不过现在还没播。要是动作戏她也亲自上的话,霸凌的基础条件这不就有了吗?要是她自己不上的话,我到时候再来开个楼涛她不敬业。”

    “哈哈哈哈楼上简直不给人活路啊。”

    “慢着,动作戏?什么动作戏?是我想的那种吗?”

    “求资源。”

    “求资源+1”

    ……

    “可以说吗?本路人还是更喜欢和秦泽亦搭档拍广告的那个女生。广告都和男二一起拍了,她到底为什么不是女二啊?”

    “还用说吗,后台不够硬呗。”

    “还用说吗,睡得不够多呗。”

    “Big胆,也不看看我池姐什么背景,楼上两位号没了。”

    “纯路人,不懂就问你们怎么就聊上人家美女靠睡人拿资源了啊?锤呢?”

    “滚滚滚。”

    “披皮粉叉出去。”

    “我来爆个真瓜:听说拍摄的时候cgy经常擅自离组,时间最长的一次好几天剧组里都不见她人影,这事把她老板都气得够呛。就这样她最后还能重回剧组,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说不定这角色本来就是她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我看没准原本就是拍广告的那个女生的。”

    “真的假的,快展开讲讲!”

    “放个耳朵。”

    ……

    为池观月伸张正义的评论在铺天盖地的恶意猜测里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看戏的人们,往往更容易被那些刺激性的言论吸引住视线并对其进行进一步发散。

    彭焕看着她的脸色迟疑开口:“我找人把这些负面评论删了吧,这种程度——”

    “不用,”池观月的表情连丝波动都没有,掌心不知是因为攥得太紧而微微出汗,还是刚才拍摄时带上来的池水还没有完全风干。她松开手甩了甩,抬眼看向彭焕,“删了就等于我承认了,而且这次删了下次怎么办?这种东西总会冒出来的。”

    彭焕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解决?这种事也解释不过来吧?”

    “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想办法弄到手。现在先把我眼前的事做好再说,不用管他们。”

    可是舆论已经发酵到这一步了,单凭一个人又如何能力挽狂澜实现反转呢。

    这个圈子里的努力是最靠不住的,想争点什么全靠和别人对撕。

    彭焕听不进去她的话,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你们公司的公关部是吃白饭的吗?就这么干看着旗下艺人挨骂也不采取点措施?”

    “彭老板,你这距离修成千年老狐狸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池观月反而笑了,事不关己般耐心跟他解释,“你难道指望他们出来澄清发个声明吗?这种顶多只能挽回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声誉。如果我现在有足够名气的话,这些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要尽快处理问题才行。但作为刚转型到影视剧的‘新人’来说,澄清对我来说效果甚微,远不如被黑给各方带来的收益大。这种程度对公司和制片方来说才是‘共赢’。”

    “他们是共赢了,就不管当事人死活了?”

    彭焕自看见那些评论起就憋着一股火,本来是想跟池观月打声招呼就找人处理那些垃圾言论的,但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么个反应,于是顿时感觉自己提起劲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掂量半天,彭焕总觉得就这么坐视不理也不是个办法,他还是想做点什么。

    “我警告你啊,这事你不许插手。”池观月未卜先知地抬头瞟了他一眼,“真要闲得没事干的话,不如去再好好查查之前跟踪我的那两个男的,那两个人肯定跟我们公司的人有关系。对了,还有前几天给你的那个纸条上写的电话,你也一起帮我好好查查吧。”

    彭焕憋着一口气也不理她,站在身后拿着条毛巾给她擦头发,擦完低头专注给她摘头发上残留的细碎绿叶。

    池观月透过镜子一看身后西装革履那人的表情就猜到了个大概。新闻里手段果决喜怒不形于色的业内新贵到了她面前,还是那个不想服从就无声表示抗议、还把情绪叛逆全写在脸上非要等对方看出来不可的小屁孩。

    她手肘轻轻一怼他:“跟你说话呢。”

    彭焕闷声极不情愿:“知道了。”

    池观月翻出一条评论递给他看:“我跟徐老板起争执的事我只和周围最熟悉的几个人提过。我这边的人没什么好怀疑的。剧组里就连导演都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什么事了,只说公司告诉他因为档期问题我要请一段时间假——所以大概率是徐老头那边有问题。”

    说罢池观月又仔细想了一圈,思考着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还有一种没什么确切证据的可能性,就是当初“放假”的当天她去过漫野……

    彭焕应了一声,正当他拿出手机想拨个电话找人调查相关信息的时候,池观月的手机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无意扫了一眼来电号码,原本还压着一腔怒火的彭焕突然就感觉从心底冒出了凉意。

    彭焕没做什么其他过多的反应,只是安静地把手机递回去给池观月披上了自己的外套,随后才转身出了屋打电话给自己的人安排工作。

    有了留有余温的外套,池观月索性蜷坐在沙发上也不着急换衣服了,只是直勾勾盯着手里不厌其烦提醒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机发呆。

    没有备注的号码,但是条件反射般的复杂感觉早已让她烂熟于心,不知道这次她又会从对方那里听到什么。

    深吸一口气,池观月接终于起了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端的人语气平淡而又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

    “刚才在拍摄,没看见嘛。”和微微上翘撒娇般的尾音不同,镜子里的池观月显露出了十足的戒备与厌恶。

    电话另一头的人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只是对她的态度似乎还算满意,听罢也不再追究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了会低调地当个演员吗?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别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看着心烦。”

    “还有,”对面停顿两秒,继续道,“你是不是好长时间都没回来了?最近几天也到日子该回来一趟了,听见了吗?”

    池观月握着手机的指节攥到发白。

    又是该死的命令式。

    随手把行李箱一扔,辞安三两步跑进屋,直接扑向了自己工作室里的柔软沙发。

    “去涟堂这趟可算是让我涨了见识了,”辞安把脸埋在抱枕里,含糊不清地对身后倚在门口的人说,“光一个赌博就能让他们玩得花里胡哨的——纸牌骰子什么的都太小儿科了。这趟光我看见的就有押钱赌动物的、押人赌人的,赌的内容实在是……太脏了。”

    “啊对了,”辞安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了起来,“我听带我参观的那个人说,他们之前好像在经甫市这边做了个小型的赌场试水来着,后来出事被迫关了?”

    “嗯,”何将醉淡淡应了一声,“那个赌场挂在他手下一个叫陈涛的人的名下了,这次带你去外省参观的人里面应该没有这个人。”

    辞安回想一圈,发现自己印象里好像确实没这么个名字,于是好奇问他:“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带着人在机场蹲你半天了,”何将醉叹了口气,“所以我在你下飞机的时候才告诉你去哪里等车,另外还找了一辆用来吸引他们视线。”

    末了他又补一刀:“反侦察能力下降了啊你。”

    辞安有点懊恼地捋了把头发:“他们老大也是奇怪,拿着固定工资一直过到退休享清福不好吗,非要贪财招这么多人搞事情,也不怕下边这帮人把他给捅出去。”

    “除了他们老大,另外那位你查过吗?”何将醉搭话问她。

    “另外姓禹的那个?相比较而言他倒是更低调,好多年前妻子和孩子因为意外事故去世之后他一直一个人过到现在,每天到点上班到点下班,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

    和周澄听说到的内容一致。

    “不过怪不得今天漫野没开门,倒正好给这帮砸场子的人腾地方了。”辞安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起身向墙上的显示器扬扬下巴示意,“我去跟他们谈。”

    监控画面里一群人正气势汹汹地往漫野方向而来,大有谈不拢生意就直接开打的架势。

    为首领头戴着金链子的那位正是陈涛。

    “不用,你休息你的,我去就行,”何将醉言简意赅,“冲我来的。”

    来人无非是想和漫野的老板谈所谓的“合作”,话语权一致,所以对象到底是他们两个人中的哪一位其实并不重要。

    漫野开了这么多年,其特殊性让很多人都动过歪心思。

    总有人试图用钱权交易或者在这里自行做手脚,只为在各自的商谈中先人一步抢占优势。正因如此,这其中也不乏有直接和他们产生正面冲突的人。

    只不过照以往来说,这些自以为是“甲方”的人并不会直接和辞安或者何将醉取得联系。

    一是根本找不到正主,二是漫野有专人负责明面上的工作,安保水平也是一流,很多人的挑事对他们来说更像是小打小闹。

    唯独这个胡锐是个例外。

    因而辞安即使知道何将醉和市局的关系,也不免对这个不定时炸弹充满戒备,她隐隐觉得胡锐手下的人此次前来肯定会干出点什么事。

    偏偏何将醉这个说要自己去谈的当事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她便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提前安排好人随时待命,一边从监控里实时观察着漫野里里外外人们的动向,若有可疑情况她会第一时间同步给何将醉。

    “何老板是吧?”

    说话声伴随着下马威式金属棍棒猛敲大门的声音,漫野一楼门口被陆续涌入的小弟堵得严严实实。

    一楼大厅中央,何将醉从容地开了瓶酒又拿出两个酒杯,全程对门口的声音置若罔闻,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

    门口为首面带凶相的男人显然把他这副姿态视为傲慢,他先是把几个跟班留在原地,自己则带着愠怒几步迈过来:“我说,何老板你这架子是不是摆得太大了点?”

    何将醉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回头直视对方等着下文。

    “不接待是什么意思,这是生意做大了就想摆脱靠山开始划道了是吗?”来人在何将醉面前欺身站定,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你别太忘本!”

    “怎么会,”何将醉笑了,“只是我想先确认一下,涛哥这次来我这儿是单纯为了打抱不平,还是来邀请我合作的?”

    陈涛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无论是哪个,都得拿出点诚意来才好继续往下谈,你说是吧?”

    何将醉出其不意地一伸手,径直从陈涛的外套口袋里拎出了一枚闪着红光的小巧录音设备,随手向后一抛,把东西丢进了桌上的一个空玻璃杯里。

    金属和玻璃杯底碰撞,在偌大的厅室内发出了“叮”的一声。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句无言的警告,让来人本能地颤了下手。

    陈涛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对方能在这黄金地段干着刀尖舔血的生意安然无恙过了这么多年,到底凭的是什么。

    在今天踏进这间屋以前,陈涛以为这漫野的老板不过是虚有其表,实际不过和自己一样,底气全来自于背后的靠山和自己的伎俩。

    然而当下自己的伎俩还没来得及上谈判桌就已然被对方识破,他意识到如果再做错一步,对面的人似乎就会用同样轻巧的动作扭断他的脖子。

    不是疑心太重吓唬自己,而是对方真的做得到。

    不同于往常破案跑现场或审人时淡漠精英的疏离,更不是日常和身边人相处时的温润。

    此时的何将醉带着绝对的威压气场,从发丝到衬扣无一不精准贴合并透露出他绝非善类的属性,让人不禁怀疑这才是他的本性。

    他似笑非笑向旁边的座位轻轻一歪头,断了来人的后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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