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给两个小的夹了菜,自顾自的吃着,还不忘发出感慨。

    “那我们不分开不就好了。”

    贺兰伏伸出去的筷子一停,反问道。

    温南笑而不语,转移了话题:“如今这里还有这么多人,都是谁来管制?”

    贺兰伏想了想,说道:“管时,和遮欢是一起的,估摸着遮欢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这里应该就是他说了算。”

    “遮欢不去成州吗?”

    温南有些不解,贺兰伏却开始耍赖:“你问我,我怎知?”

    手里的筷子动了动,温南落下心思,她拖着腮看着贺兰伏,提了一个要求:“既然你我无事,不如等遮欢回来时,你陪我去一趟北郡吧。”

    贺兰伏动动眼眸,突然就笑了,他看着温南问她:“你知道那哪里长的最好看吗?”

    温南不解,有些疑惑的看着贺兰伏,都想伸手摸摸这人是不是发烧了。

    这是哪里喝哪里的话。

    “你想说什么?”温南问。

    “你不是也喜欢这样,别人的话你从来都听不见,只想自己想要做的。”贺兰伏无辜的摊手,随后又肯定的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哪处儿吗?”

    还未等温南回答,这人又自顾自的回答:“你的嘴。”

    “明明她如此红润饱满,却谎话连篇,我倒是对你有些佩服,现在扯起瞎话来面不红心不跳的,你说,李柏忌如果知道你如此言行不一,他会对你如何?会不会等失去了兴趣,你也没有命活。”

    贺兰伏确实是好奇李柏忌与温南的状态,若是这人真的帮着自己对付阿菹渠,那就是与李柏忌为敌,他现在终于明白温南的要求了。

    从很早开始,这是给她自己找个后路,如果真的成了,那以后温南对他而言,一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李柏忌做事雷厉风行,若是知道自己被养的鸟啄了眼,说不定会迁怒藏食。

    大军掠过,寸草不得活。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表里不一,说不定他就喜欢我这样的。”

    温南心中没底,嘴上却不服输,她上下打量着贺兰伏,眼中有些不悦:“不过,我只知道,若是以后他身边再有别人,我一个都不放过,如今而言,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就不劳您操心了。”

    贺兰伏无辜的摸摸脖子:“怎么两句话就恼了,我也是怕了你了。”

    温南没再理他,陷入沉思,她在宫中的所有行为,李柏忌都知道,或许,这都是他默许的,细想以前自己做下的种种,那人到底送她入宫的目的是什么呢。

    温南想不通,毕竟她在宫中干了不少事,便不在去想,既然闲的没有事做,那就找点事做,反正,李柏忌默许她做出格的事。

    现在,就从最惨的开始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温南的想法很快便付出实践,遮欢回来了。

    他带来了文竹。

    温南看见那跟在后面的棺材,没有去看文竹的最后一面。

    她不知道这人现在会不会早已面目全非,会不会已经变成了枯骨,直到一把大火将人烧成了一捧灰。

    “遮欢,我想带着文竹回北郡,将她埋回她的故土。”

    遮欢怀中抱着文竹的骨灰,温南站在他面前挡住了她的前路,开口说道。

    遮欢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细细的抚摸着坛子,文竹自小与他一起长大,心中不苦涩是假的,但这人执意替人去死,这是她的选择,他也无可奈何。

    也做不到迁怒别人。

    抬起猩红的双眼,遮欢看向温南,过了好半响才点点头:“下官要去成州护旗,那便有劳夫人了,请夫人务必好生安顿文竹。”

    遮欢看自己的时间太长,温南原本心中有些忐忑,见人同意,才送了一口气。

    “那是必然,文竹对我有恩,我必定为她准备得体。”

    温南带上了贺兰伏,连同两个小的都一起带着,遮欢拨了银子,又吩咐贴身跟着的护卫跟着温南。

    一行人,上了路。

    温南坐在宽敞的马车里,这一路可比从京城逃难的时候好太多了,衣食住行,贺兰伏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怀中抱着的坛子,这一路,她都保护的好好的。

    文竹,抱歉,我又利用了你一次……

    ——

    “温温,这里就是北郡吗?”

    趴在车窗上的蕤儿腼腆的说了一声,脸上还带些兴奋,温南回过神,点点头。

    当年自己到北郡时是什么心思呢?

    她看着自己这边遮挡的严实的窗帘,掀开了当年自己未曾掀开的车窗。

    北郡,比她想的要好很多,以往觉得北郡偏僻,百姓疾苦,看着满长街的繁华,温南总觉得过去的自己真是不懂。

    李柏忌是帝王之才,也是前朝人人夸赞的金玉太子。

    又怎么会叫自己的百姓吃苦呢?

    不得不说,李柏忌对于江山百姓,是爱护着的。

    温南平静的看着车外的热闹,她头上带着斗篷,薄纱挡住了她的脸。

    长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仿佛都过的很幸福,温南松下手,一方安宁,一方战火纷飞。

    普通的百姓,只能靠他们的王,他们的天子护着。

    护不住的,便只能颠沛流离。

    心中百感交集,温南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贺兰伏开口:“阿伏,我们去城东,我想路过看一眼旧人。”

    --

    城东。

    铺子前面的人太多,马车根本无法向前行走,温南将自己面前的薄纱掀开,偷偷的望了一眼。

    街面铺里那忙碌额身影紧紧的抓住她的视线。

    “既然到了,你不下去看看?”

    贺兰伏坐在温南的旁边,视线也一同看了过去,虽然不知道那掌柜与温南是什么关系,但是看她一副关切的摸样,开口劝慰着。

    温南藏在衣袖下的手,有些发抖。

    碧落与以往没有什么变化,一旁的金卓儿似乎也长高了许多。

    “那是我以前情同手足的姐妹,只是我如今与以往已经变了许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

    温南有些失落,碧落如今活的如此好,吉金的事已经给她添了麻烦,今日自己若是出现,不知道会对人好不好。

    她不想给碧落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思索片刻。

    温南决定只是远远的看看就好,她身体后缩,想要退回车里,就透过窗户看一会儿也好。

    那忙碌的人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来的瞬间,看到了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姑娘!”

    手里的酒舀没拿住,一下子便掉在了地上,一旁的金卓儿没有反应过来,她低头看着酒舀,想回头再拿个新的。

    利索的伸出手,听清楚了碧落喊的什么,手臂停在半空。

    一旁的碧落已经冲了出去,金卓儿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看着远处的马车红了眼圈。

    周围的酒客已经有些不满,金卓儿用袖子快快了擦干眼泪:“抱歉各位,今日有远客而来,今日这 酒,我们掌柜的请大家伙了。”

    说完,金卓儿也等不及,在周围人高兴的神色中,眼中只有碧落爬车的身影,她也害怕若是晚了一步,自己又被抛下了怎么办。

    孙时英从楼上下来,刚打点好上面的人,怎么下面就乱成一团了。

    “这是怎么了!卓儿,卓儿!”

    孙时英不明所以,她三步并两步的跑下来,只有金卓儿那快速消失的身影,看着那宽敞的马车,孙时英也大概明白是谁来了。

    她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对着周围的人说道:“都有,都有......”

    “姑娘!”

    温南前脚进了车厢,后脚就被人抱住了腰。

    她神色有片刻的局促,随后叹了口气,没有拒绝碧落,嗓子里带着些颤抖:“碧落,如今过的如何?”

    “我很好!姑娘!我很好!你呢?你过的如何?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碧落不停地问着,温南仰起头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她哽咽着点点头:“我很好,只是这一路奔波,所以才瘦了一些,你脸上伤,这是好了?。”

    “好了!好了!”

    碧落呜咽着不断的点头。

    贺兰伏见又探进来的身影,带着厌儿和蕤儿走出车厢,三个人准备去街上走走。

    温南见他离开,安抚似的拍了拍碧落的后背,对着贺兰伏开口:“去客栈吧,碧落,这附近有没有好的客栈?”

    碧落擦擦眼泪,回头看着贺兰伏:“去酌楼,去、去酌楼吧。”

    碧落抱着温南不舍的松手,一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也跟着挤了进来,金卓儿面颊通红,带着些许激动:“温姐姐,许久不见,我很想你。”

    “好了,不要哭鼻子了,这不是来看你们了,你们不看铺子了?”

    温南故作轻松,碧落还沉浸在喜悦中有些茫然,金卓儿连忙接话:“不看了,今日能见到温姐姐开心的不得了,今日的酒便请他们喝了!”

    “人小鬼大,那我们也走吧。”

    温南宠溺着笑着,互相交织的手却紧紧的不放开,她们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到了客栈以后,金卓儿的嘴也没有闭上。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应是贺兰伏来了,温南起身打开门,原本笑着的脸却在看见贺兰伏身后的人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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