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自己亲手杀了辛柔,这人骗的她辛苦。

    当年的温南还是用自己的体己帮辛柔处理了后事,在她的房中看见了这件整洁的披风,这不是李柏忌的东西,披风上面的暗纹是南藩的王室才能用的。

    自己见辛柔如此爱惜,便给她留了下来,后来又叮嘱文竹护着,在宫中时,她便想起了这件事,好巧不巧,就让自己用上了。

    辛柔,也算是你帮我一回。

    看着李境梅手上的披风和摇摇欲坠的人,温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也不枉费自己用了大力气将这披风损坏了。

    “自然是从成州的战场上找到了,姐姐啊,这是大将军的东西吗?”温南脸上带着几分挑衅,她晃了晃手边的茶盏,没有动,这闻香阁,如今倒是连点香气都没有了。

    李境梅,你也会做贼心虚吗?

    怕是当初自己跟着大王前脚刚走,李境梅便将所有的证据全都销毁了。

    “姐姐可是不知道,成州可惨了,尸横遍野,哀嚎不断,可怜那大将军死也没有一个全尸,啧,姐姐是不知道,那场景可是太吓人了。”

    温南一副胆战心惊的摸样,手却捂住口鼻,明显的嫌弃意味,这在李境梅眼中是无比的刺眼。

    “唉呀,妹妹倒是忘了,这可是姐姐的家人啊,不过妹妹倒是误打误撞的做了一件好事,就是将这披风捡回来带给姐姐,也算是瞩物思人吧......”

    温南说话轻轻飘飘的,讥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李境梅。

    那人似乎已经被温南的话语逼到崩溃,李境梅竟上前拿起挂在墙上的长鞭生生的向温南这边抽了过来。

    “姐姐,你那父母你不在乎了吗?”

    一句话,叫李境梅硬生生的将鞭子拉了回去,力道不稳,那鞭子生生的落在她身上。

    鞭子抽在身上,李境梅没有吃痛,只是垂着头,过了半响,那手里的鞭子落在地上,沙哑着嗓子问:“温南,你近日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如果你只是来羞辱我,那你做到了。”

    温南无辜的眨着眼睛,她看着李境梅满身的窘迫,真是快哉。

    “姐姐,你这样说妹妹可是会伤心的,当初离开这里,我不是说了,我会从你身上讨回来的,你怎能忘了?”温南无所谓的耸耸肩,说话也是平常。

    “只可惜那南藩王征战一生,落一个造反的名声,身首异处不说,还要被后人指点,永远都是那乱、臣、贼、子......”

    温南一字一句的说着,李境梅往后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

    “滚......”

    “什么?”

    温南好似没有听清,歪着头侧耳倾听:“姐姐声音太小,妹妹没有听清楚呢。”

    “我叫你滚!滚!滚啊!”

    随着东西打翻的声音,李境梅红着一双眼,狠狠的等着温南:“你以为你又是一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跟在大王身边的一个玩物罢了,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是万矣的郡主!我是大王的夫人,怎么算,都比你强!”

    “是吗?”

    “你别这样看着我呀,跟我欠了你一样,姐姐,你要是生气,不如杀了我呀?”温南轻笑挑衅,她歪着头,用手指去触碰自己脆弱的脖颈。

    “温南,你以为我不敢吗?若是要死带上你这个垫背的,我也甘心了!”

    李境梅嘴上不认输,身体却没有什么动作,温南只觉得甚是养眼,原来看着猎物在手下做最后的挣扎是这种滋味啊,她收回视线,低头摩挲着自己的小腹:“姐姐,你还欠着我一条命呢,我那里能让你轻而易举的去死。”

    她站起身来,走到李境梅的脸前停下,逆着光,遮挡住了这人的视线。

    “有句话说的好,老羊不死,小羊难活啊!不过既然我与姐姐关系好,特意来跟你说一句,若是小羊死了,老羊也不一定不能活......”

    “你威胁我!”李境梅抬头看着温南,这人居高临下的视线里竟有十足的把握。

    李境梅知道南藩要反,她劝过父兄无数次,都无功而返,上一次收到兄长的平安信的时候,早就是两个月之前。

    从南藩,到北郡,脚步快不用半月。

    兄长如此疼爱她,若是平安,定会与自己通信。

    前些日子,李境梅只是担心,现在看着属于兄长残破的披风,她的心底只有绝望。

    “当然不是,妹妹是岭南人,以往在家乡也没少受南藩王的庇护,只是你欠我的,我是要拿回来的,于情于理。姐姐你如果死了,我不介意在大王面前美言几句,叫姐姐的家人隐姓埋名,平安度过一生......”

    回应温南的只有长久的沉默,她自然也不会给李境梅太多的时间考虑。

    “姐姐,你笑我是个孤女,若是你的父母不在了,没人护着你,你又能怎么办呢?”

    温南的表情甚是苦恼,她哼了一声:“原来你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我倒是看错姐姐了,真是妄为藩王之后,不过也没有关系,区区一条人命,我离开之前,随意杀了你也无妨,只是前面的许诺,可就不做数了哦......”

    温南轻轻摇摇头转身就要走,却被李境梅拉住裙角。

    “大、大王呢、你杀我大王不会放过你的!”李境梅惨白着一张脸,还在自我安慰,自己跟了大王这么多年,总是有些情分在的。

    温南没说别的,利落的褪下身上的衣衫,露出肩膀处狰狞的疤痕,她笑着蹲下身,扣住了李境梅的后颈。

    “看,姐姐你看,这是妹妹跟在大王身边落下的疤,两道伤,两条命。你说我要是对大王撒撒娇,告诉他你当年是怎么杀死了他的孩子,妹妹估计,姐姐应该会被乱刀砍死,到时候,应该比现在还难受吧,还不如趁着大王还未回来,自我了结,也能在大王的心底留那么一丝情分。”

    李境梅像是听不见温南的话,她的目光一直盯在温南的衣襟上,上面的手持,她认得。

    “嗬、嗬嗬......”

    李境梅从喉咙里挤出笑声,一双无神的双眼看向温南:“你说话算话吗?”

    “当然。”

    温南站起身拉起身上的衣衫:“妹妹我呢,从来都是个好的,只是为了我孩子的命来索你的命罢了,只要我报了仇,其他无愁无恨的,又做什么徒生杀孽呢......”

    温南眨眨眼睛,有些无趣:“算了,妹妹也不逼姐姐了,好歹也是一条命,不如我给姐姐一晚的时间考虑一下可好?大王刚刚攻破南藩,妹妹还要回去伺候他呢......”

    “我答应你,可我不信你,却又无可奈何,温南,你要是敢骗我,我哪怕是变成厉鬼也要与你索命!”

    李境梅双眼无神,已是一片死寂。

    她不信任温南又有何用,这人的话犹如一把刀割着她的灵魂,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被击垮了,不过是二选一,她认了。

    是啊,大王回来又如何,家中已经是反了,她被剥夺郡主的头衔不过是早晚的事,李境梅也打心底接受不了这个落差。

    更甚的事,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也成为击垮自己家族的人。

    皇命难违,这是李境梅在心中为李柏忌的推脱。

    只是不成想,当初自己瞧不上的人,有朝一日,也会踩到她的头上。

    她本来左右也逃不过一死,撑着自己的身体,李境梅拖着沉重的脚步到了温南面前:“我死,他们生,我选好了。”

    任性了这么多年,也应该为自己的父母亲讨一条生路了。

    李境梅自己心中嘲笑,这么多年,她终于也做了一次人事,若是时光能倒流,她定是不会闹着父亲要嫁来北郡,她会好好守着自己的家人,不会叫这样的事情发生。

    温南挑眉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门外,贺兰伏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孙时英在,温南对她招招手:“时英,去将东西拿来。”

    摆在李境梅面前的有两条路,鸩酒和白绫。

    孙时英站在一旁,看着温南锋芒毕露的脸,收回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李境梅伸手要拿鸩酒,温南心情不错,她带着几分笑,开口道:“姐姐是要选鸩酒吗?要不要妹妹准备一桌饭食,好让姐姐好好上路。”

    “你不必假惺惺,记得你答应我的,若是你做不到,我一定拉你下地狱。”

    李境梅语气平淡,她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既然下了决心,就坦然上路,薄酒一杯,算是上路酒了。

    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手将杯子丢在地上,看着温南:“如今你报了仇,你满意了吗?”

    “满意。”

    温南颔首,天之骄女,也不过如此。

    李境梅下了逐客令,毒发之时,她想留着自己最后的体面,只见温南却没走,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大笑起来。

    温南笑的前俯后仰,整个人缩着身子抱着自己笑的发酸的肚子。

    笑的猖狂,连一旁的孙时英都微微有些皱眉。

    “你笑什么?”李境梅已经身体发虚,浑身上下都是汗,双唇发白,紧紧的咬着自己的舌尖,不让自己倒下。

    “我在笑你傻啊!姐姐,你真是蠢啊,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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