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

    血腥味吸引着野猪加大了吭哧吭哧的声音,就要向他们冲来。

    见势不好,苏眉扭头要跑,没想到这个时候杨老二还没倒。

    他拉住她:“小表子别想跑,你敢砍我,我要你死!”

    “要我死?先死的是你吧”

    苏眉不挣反笑,借由他拉近的力猛抬膝盖,下了死手势要把他废了。

    不再管他在地上蛄蛹,甩开他后她飞速向山下奔去。

    野猪也许是因冬日找不到食物,闻到这么重的血腥味要攻击他们。杨老二受伤跑不了多远,那处少不了一场生死搏斗。

    尽全速跑出去好一会苏眉不太敢回头看,怕那玩意换了攻击目标。

    刚才她看到那里最后一幕就是杨老二忍痛向旁一扑躲野猪的冲击。

    留它们两只畜生一起斗吧,最好把他咬死。

    她有些盲目跑了老远,失了下山路径,降了些速度她开始仔细辨别方向。

    她的腿仍是颤抖,下山需要那染血的镰刀做拐杖撑着。

    眼见不远处便是熟悉的村落边的菜田地,几头耕牛在田间吃草,零星几个背背篓的和正在锄地身影。

    苏眉激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了好一段时间。

    她想到个问题,要是这身狼狈回去,她没有理由苏娘子定会生疑,还有村里闲逛的人会八卦,更是有各家门前那些碎嘴婆子。

    杨老二死了倒还好,若是尸体没被发现被野兽啃食掉,起码那些刀伤没有人能发现。

    要是没死......

    他阴鸷的眼神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杀她的心可不比她小。

    这刀不能要了。

    苏眉回了山林,随意摘了些林中长叶将刀上的血拭去,寻了处偏僻枯叶众多的树丛。

    靠近山边陡坡,树丛众多,坑深难以探底。

    苏眉挑了一处没那么陡的地儿,蹭着边角故意向下一滑。

    本就被扯得破烂的衣服经不住这样在土里和枝叶里重重摩擦,更是划拉的稀碎,棉鞋搓烂了,右脚指头滑行中戳出了个小洞。

    她没收着力仍由自己向下滑行数米,身体失去控制翻滚下坑,手腿都划出不少血痕,头部重重往坑底被掩住的石块一撞。

    正是预料中的情况,脸痛苦地扭曲起来,扯着额头越扯越疼,她也一声没吭。

    收着表情缓了好一会,她半起身把手里攥着的镰刀在坑底开始挖坑,将镰刀埋入坑中,掩了些树叶在土面上。

    一切布置好了,苏眉惊觉她的脚踝不知何时在跑动中扭到了。

    山里不宜久留,她拖着浑身的痕迹带着那只微跛的脚稍显麻利下了山。

    到了村前远远瞅见一堆晒太阳的女人们有说有笑,苏眉开口便哭嚎起来。

    众人往她看去,见她一身狼藉皆止住了此刻的话头,过路的汉子也瞥了她一眼。

    这年轻娘子不知是谁家的媳妇,见她浑身是伤走路都不利索,睁圆了眼惊诧道:“哎呦!这是怎的了?”

    她右脚一跛一跛慌乱冲在了年轻娘子跟前,抓住她的棉麻衣袖哭道:“娘子救救我!有野猪!”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村里已经好久没有野猪来袭击过了,许是冬日了,跑出来几只饿的要吃人呢!

    野猪出没在村里算是大事,野猪不但会破坏他们的菜地庄稼,要是撞进村里,大家的性命可就危险了。

    以往村里头有人发现了都是回村通知大家,再由村中的青壮男人们带着叉子棒子大刀前去砍杀了带回村里分肉吃。

    “在哪?你在哪里看到的?”

    听到有野猪的消息,一旁离得较远的几个汉子往女人堆里凑过来赶忙询问。

    大家迫切地要从眼前这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娃知道更多消息。

    可这个苏家招娣只知道哭,哭的都直抽抽,应是一句话回答不上来。

    倒是急得村民们本就对苏家的偏见转移到了苏眉身上。

    “别哭呀你倒是说哇!”

    “真不顶用!你家爹是个威武的,怎的生个女儿和苏娘子样只知道哼唧,半句话说不出来!”

    有个村头壮膀子刚拿着刀着背满一背干柴回来,急性子一上来,那刀没拿稳重重被他甩在苏眉面前。

    苏眉一时还真不知道这男人是不是要打她,之前甩胳膊的阴影乍然重现脑子里。

    她下意识猛跳一下,面上哭的更凶了,只低着头抽抽不说话。

    年轻娘子是个好心的,知道这孩子遇上这么大个野兽,早就被吓的不轻,又明显是被追着回来的,心中明白苏招娣能保着这命就不错了。

    她不满道:“人家招娣差点因这野猪回不来,咱们待孩子好些罢!”

    周围声音渐小,她握着苏眉的手温柔安慰,像平时哄着孩子。

    “招娣,没事儿了,叔叔婆婆们也是着急,你把怎么碰上那野猪,在哪碰上的告诉姨姨好不好,姨姨去找里正和叔叔们帮你打杀了那畜生。”

    苏眉红着眼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思索片刻,抽抽搭搭地说起自己带镰刀去田地里,却因贪玩去了后山,见到那野兽,被那野兽攻击跌下坡去。

    好在坡并不算深,她也摔得一身伤,镰刀也不见了,那野猪见她摔下去就跑走了。

    说毕,对着面前一众长辈,她带着稚嫩的童音颤声问道:“招娣要是不害怕,拿那镰刀去打野猪,能不能打死它呀?这样姨姨婆婆、叔叔伯伯们就不会生气,不会这么担心它跑村里了。”

    乍一听这小女娃这话,众人理智才回笼一些,事关着村里众多村民的共同利益,这些人才这样群起激愤,说话不经过大脑了些。

    这孩子尚还未满十岁,又刚接近了生死,能跑回村里已实属命大。事实上,像招娣这般大的孩子遇见猛兽,不吓得懵在原地尿裤子都算作是机灵的了。

    大家家里头基本都是生养过的,知道孩子的懵懂天真,对一个孩童这样咄咄逼人,属实算不得什么长辈。

    众人一时拉不下来脸来道歉,只讪讪作势安慰了她几句莫哭就都作鸟兽散,只留那年轻娘子略带歉疚看她。

    “王姨带你找你娘好不好?”

    苏眉任由她牵着回了家,一进门,她抱住苏娘子就放声大哭。

    哭着哭着苏眉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演,还是今日遭遇颇多的宣泄,这惊吓和难过多少带了真情实感。

    苏娘子怀里有独特的针线味道,真的让她产生了依赖的感觉,她有些不舍得松开。

    苏娘子手上还拿着绣活,被她一进来的一身狼狈和哭声吓到,见女孩不说话只是哭,她只好看向了王娘子。

    听王娘子交代完事情的经过,安慰着苏娘子,说着要报告给里正,叫上村里的男人们去抓那畜生,让苏娘子好好照看招娣。

    苏娘子听了也是后怕,拿了家里两个蛋送了王娘子,万般道谢后送除了门去。

    她回身看着哭的眼肿的苏眉,叹气道:“有被咬到么?”。

    苏眉摇摇头,随着苏娘子进屋上炕,看她给炕点上了火。

    “你在这坐会,我去烧水,一会洗洗。”苏娘子帮她脱了破洞的棉鞋,待坑热后帮她脱了早就破碎的棉衣。

    “一会这衣服换了吧,我重新给你缝一件。”

    将这些脏衣服鞋子收出门去放洗衣的盆里,苏娘子到院后井口,用水桶打了水提了几趟进灶堂去烧。

    苏眉微支开了些窗,看苏娘子在院内忙活,将那棉衣拆了,掏出里面的棉絮来,鞋子里的鞋垫也拿了出来。

    再进屋里,苏娘子在柜里一顿翻找,不知从哪个压箱底拿了几块厚布料子,从就着手中拿过来的小碳,把苏眉叫下来对着她比着尺寸。

    给她一番量裁许久,苏娘子又出去了,回来时端了盆热水进来,用巾帕擦拭着她的额头和身上伤口上的血渍和污泥。

    将她的厚衣给她,苏娘子让她换了去外头灶堂隔间浴盆去洗洗。

    那个洗浴的小房间仅有两三平方,临近灶堂里的烧火坑,平日里做饭烧水生过火后,那热气透过那墙使得那小隔间增温。

    苏眉自来这个世界就没有洗过几次正常的澡,一是天冷,二是那间洗浴的小房间,苏娘子不太让她去。

    她保留着现代一天一洗的频率属实不方便,洗浴费皂角,苏娘子很是心疼。

    苏眉想苏娘子勤俭持家,习惯就是如此。

    更多的时候她们是热些擦身子的水,每天睡前擦一擦泡泡脚消除一天干活的疲惫。

    这次在这个小洗浴间足够暖和,浴盆挺大热水也够多,闻着皂角的清香,苏眉好好泡了个澡,是以她出来时天都快黑了。

    她收拾好自己洗浴后的用具,回到屋子时,油灯已点上了。

    苏眉进来就看到她手里正在缝制的厚布料,一旁是那些棉絮,还多了几团好棉。

    苏娘子弓着背坐在炕上低头,瞅着手里的活颇为仔细,脑后挽成团的长发有几缕垂落,恬静的面容透过昏暗的黄光下照映出来。

    苏眉只觉内心不知为何有些异样。

    见她洗好进来,苏娘子放下那些针线,往桌上抱上一罐子药酒,让她上前来给她上药。

    苏娘子侧身对着油灯凑得近,蘸了药酒的帕子轻落在苏眉额头、手臂、小腿。

    那药酒有些刺激,触碰到她的伤口让她有些颤栗,可苏娘子上药手法轻柔,并不让她觉得疼。

    现下周围有些安静,苏眉目光停留在苏娘子刚缝的织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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