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化妆室里说话的人是宋菲雪和她的助理。
桃子也听得清楚，恨不能冲进去理论大骂，一手拎着包，一手指着化妆间请示许冉。
气死气死气死！
她家冉冉兢兢业业演戏，哪怕只是个小角色也用心对待！
什么靠潜规则抢别人角色？！
她对宋菲雪黑转一生黑！
许冉淡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有我。”
语罢，不是息事宁人的假装没听到抬脚离开，而是迈向化妆室。
许冉步子不紧不慢，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仿佛只是要去和熟人打个招呼般随意悠然。
回想起每次来找事但都落败的苏瑶，桃子对许冉的“杀伤力”从不质疑。
可……里面毕竟是在娱乐圈摸爬打滚三十年的宋菲雪，又心存担忧。
于是桃子和许冉截然相反，她精神高度紧绷的跟上，像个随时要上战场冲锋的战士。
隔得近了，房间里的声音更清晰。
助理：“这个角色给了许冉是浪费了，要是不被抢，洁儿肯定能演出圈，给许冉演能有什么火花？”
助理又说：“不过有菲姐在，洁儿肯定不缺好角色的，大火是早晚的事。”
洁儿？
谁？
许冉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名字里带“洁”字的艺人，似乎没哪个跟宋菲雪的扯得上关系。
她边走边侧头看了桃子一眼，无声询问。
桃子思索了下回道：“是她外甥女黄洁儿！”
因为她妈妈是宋菲雪的粉丝，为了帮妈妈追星，她之前经常刷宋菲雪的微博。
宋菲雪经常在微博和黄洁儿互动，发两人的合照，为黄洁儿入圈出道预热。
闻言，许冉心里有数了。
想来是宋菲雪计划着让黄洁儿拿下李墨新戏女四的角色正式出道，没想到李墨选了她，让宋菲雪的计划落了空，所以才处处刁难她。
只是黄洁儿没拿到角色宋菲雪不爽她能理解，但凭什么给她泼脏水，说她靠潜规则抢角色？
许冉停在门口，走流程般场面的敲了敲门，力道不大，可门是虚掩着没有闭合，她一敲便开了。
许冉露面，屋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宋菲雪出道三十年，年轻时没少和人明里暗里扯头花，于是镇定得很。
助理则慌了神，肉眼可见的颤了颤。
她刚刚蛐蛐了许冉那么多，许冉听见没？！
许冉没急着出声，故意停顿几秒让她们猜测她听到没，接着示意桃子从包里掏出一份礼物，笑吟吟走过去：“宋老师，我刚杀青完，来跟您道个别，小礼物，比不上您酒庄的酒精贵，您别嫌弃。”
桃子：？？？
不是吧？！
冉冉难道打算算了？！
助理只觉得许冉一定什么都没听到，悬着的心立刻落回了胸腔，看向宋菲雪，眼神询问是否要接这个礼物。
这时许冉从桃子手里拿过礼物，双手往宋菲雪面前递。
“护肤品啊？”宋菲雪完全没有接的意思，隐藏着眼底的轻蔑，笑得场面：“破费了，酒店房间小，放着也占地方，心意我领了，东西就不收了。”
许冉没有被拒的窘态与尴尬，不痛不痒的说道：“看来小礼物入不了宋老师的眼。”
末了，弯了弯眉眼，笑道：“这样吧，您告诉我，您外甥女黄洁儿相中了哪些本子角色，我不去试镜竞争了，把机会让给她，这份礼物合宋老师的心意了么？”
她笑盈盈把话说穿：“就是不知道她万一又落选了，宋老师是不是又得换个人来恶意揣测，给人泼脏水了。”
气氛瞬间冷凝。
助理刚落回胸腔的心再次悬起来。
许冉什么都听到了！
桃子乳腺通了！
是这个味，爽了！
化妆室里只有她们四个人，宋菲雪不装了，“我出道三十年了，你这样的靠金主潜规则上位的女艺人我见得多了，你本来就泡在脏水里，还需要我泼？”
“哦，那不如请高贵干净的宋老师讲清楚我靠的是哪位金主？”
宋菲雪张了张唇却没发出音节。
她答不上，她打探过，没得到答案。
“说不出来？”许冉冷笑，“出道三十年就能张口就来，没名没姓的造谣污蔑？一口一句‘潜规则’，你想把你外甥女带入组不算潜规则？我若是泡在脏水里，那你就是源源不断会迸发脏水的泉眼。”
许冉：“你是脏水本身。”
“许冉！”宋菲雪气得面色发红，维持不了温婉风度，怒道：“你别以为有个金主就能目中无人，跟我横，有你好果子吃！”
在宋菲雪看来许冉的金主要真是自己惹不起的级别大佬，许冉不可能是女四这样边缘的角色。
而她自己，出道三十年，积累这么多人脉资源，嫁的不差，怎么可能忌惮一个小小后辈？
想到这，宋菲雪眼里多了有底气的狠厉：“你是觉得杀青了我收拾不了你了是吧？圈子只有这么大，我们宣发期又得见了，到时候你可别跟我道歉求和！”
许冉笑了，漫不经心将嘲讽拉满：“我等着，你加油哈。”
她一身反骨，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说完她拿礼物的手一松，贵妇面霜碎了一地。
宋菲雪和助理所料不及，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条件反射的往后退避开。
接着许冉模仿着宋菲雪故意NG说自己鼻炎犯了时道歉的语气表情话术：“抱歉啊，肌无力犯了，害你受惊了。”
宋菲雪射出来的回旋镖回到她身上。
许冉不再给宋菲雪任何反应回击的机会，转身离开。
既然她觉得她“横”，那她索性“横”到底咯。
片刻后，身后传来宋菲雪尖锐的叫声：“许冉！！！”
她竟然敢砸她东西！
一个后辈竟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气得发抖，然而许冉置若罔闻，走的利落，头也不回。
怼完宋菲雪回片场找陈沁儿的路上，许冉思绪飘散。
不得不承认，宋菲雪的话在她心里留了颗疑惑的种子。
她走着走着，种子发了芽。
一般而言她很少质疑自己，可仔细回想她拿下这个角色的过程，的确有很多奇怪的点。
最早在“夜蘭”的局，李墨没多看过她几眼，后来她去试戏，她不仅没见到李墨，连个副导演都没见到。
那甚至算不上是试戏，她做了个简单的古装扮相，李墨的助理拿手机给她随手拍了两张。
过程不到十分钟。
难道说……这个角色原本真的不属于她？
再回到片场，陈沁儿刚好结束了一场戏的拍摄，许冉把礼物送给她，简单道别之后她走向李墨。
她心里存了疑，她想要个答案。
李墨刚喝了口热水，见许冉又站到了自己面前，抬头问：“有事？”
许冉一瞬不眨：“李导，为什么会选择我？”
李墨不看她，垂首吹了吹保温杯里的水，几秒后才回道：“有人力荐。”
许冉绷紧了腰背：“谁？”
李墨不答，慢慢合上保温杯盖子，继而抬首重新对上许冉的视线，说道：“你对角色的理解演绎远超我的预料，我很欣赏，以后有合适的角色，我们再合作。”
许冉脑海里浮现出她和宋菲雪拍第一场戏，和李墨交谈的陈远。
李墨没有明说，但他的态度话语都指向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能影响到李墨的选择，又让李墨避而不谈的人，除了楚琛还能是谁？
难怪在正式开拍前，李墨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而最开始剧组的工作人员看着对她客气有礼，实则轻视冷漠，仿佛她只是无关紧要的摆设。
是啊，在他们眼里，她只是资本强塞进来的花瓶。
谁不讨厌呢？
回想起不久前她对宋菲雪的回怼，她忽然觉得好笑。
原来宋菲雪没有造谣污蔑，她是真的“抢”了黄洁儿的角色。
这时男主演拿了剧本过来和李墨商讨下场戏的细节处理，许冉喉咙干涩，含糊的对李墨说了声谢谢离开。
坐车回到酒店，许冉没有回房间的意思，对桃子说：“你先上去吧，我有点累，想在附近走走。”
桃子觉得她是为了宋菲雪的话情绪不佳，“我陪你啊……”
“你不收行李了？”许冉拒了，“明早要走，别耽误事，我走走就回。”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有事随时微我啊。”
“嗯。”
许冉漫无目的乱走，一如几个月前在沪市江边一样，只是少了困惑茫然，全是无力感。
无论是两年前，又或者她自认为两清的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不对等。
他依旧在肆意插手她的人生，替她做决定。
他们之间，只能由他叫停。
许冉走了很久，夜色四合，冬夜的溪水镇没有沪市璀璨热闹的夜景，昏暗寂静。
好在天气好，夜空无云，月光皎洁清亮。
许冉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走到了哪里，直到一辆车停在了她身侧。
她下意识的驻足侧头，是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本地车牌。
陌生的车。
许冉提高了警惕，没多做打量，收回目光快步往前走拉开距离。
她听到车门开了，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熟悉的清冷声线响起。
“许冉。”
正是扰乱她思绪的楚琛。
桃子也听得清楚，恨不能冲进去理论大骂，一手拎着包，一手指着化妆间请示许冉。
气死气死气死！
她家冉冉兢兢业业演戏，哪怕只是个小角色也用心对待！
什么靠潜规则抢别人角色？！
她对宋菲雪黑转一生黑！
许冉淡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有我。”
语罢，不是息事宁人的假装没听到抬脚离开，而是迈向化妆室。
许冉步子不紧不慢，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仿佛只是要去和熟人打个招呼般随意悠然。
回想起每次来找事但都落败的苏瑶，桃子对许冉的“杀伤力”从不质疑。
可……里面毕竟是在娱乐圈摸爬打滚三十年的宋菲雪，又心存担忧。
于是桃子和许冉截然相反，她精神高度紧绷的跟上，像个随时要上战场冲锋的战士。
隔得近了，房间里的声音更清晰。
助理：“这个角色给了许冉是浪费了，要是不被抢，洁儿肯定能演出圈，给许冉演能有什么火花？”
助理又说：“不过有菲姐在，洁儿肯定不缺好角色的，大火是早晚的事。”
洁儿？
谁？
许冉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名字里带“洁”字的艺人，似乎没哪个跟宋菲雪的扯得上关系。
她边走边侧头看了桃子一眼，无声询问。
桃子思索了下回道：“是她外甥女黄洁儿！”
因为她妈妈是宋菲雪的粉丝，为了帮妈妈追星，她之前经常刷宋菲雪的微博。
宋菲雪经常在微博和黄洁儿互动，发两人的合照，为黄洁儿入圈出道预热。
闻言，许冉心里有数了。
想来是宋菲雪计划着让黄洁儿拿下李墨新戏女四的角色正式出道，没想到李墨选了她，让宋菲雪的计划落了空，所以才处处刁难她。
只是黄洁儿没拿到角色宋菲雪不爽她能理解，但凭什么给她泼脏水，说她靠潜规则抢角色？
许冉停在门口，走流程般场面的敲了敲门，力道不大，可门是虚掩着没有闭合，她一敲便开了。
许冉露面，屋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宋菲雪出道三十年，年轻时没少和人明里暗里扯头花，于是镇定得很。
助理则慌了神，肉眼可见的颤了颤。
她刚刚蛐蛐了许冉那么多，许冉听见没？！
许冉没急着出声，故意停顿几秒让她们猜测她听到没，接着示意桃子从包里掏出一份礼物，笑吟吟走过去：“宋老师，我刚杀青完，来跟您道个别，小礼物，比不上您酒庄的酒精贵，您别嫌弃。”
桃子：？？？
不是吧？！
冉冉难道打算算了？！
助理只觉得许冉一定什么都没听到，悬着的心立刻落回了胸腔，看向宋菲雪，眼神询问是否要接这个礼物。
这时许冉从桃子手里拿过礼物，双手往宋菲雪面前递。
“护肤品啊？”宋菲雪完全没有接的意思，隐藏着眼底的轻蔑，笑得场面：“破费了，酒店房间小，放着也占地方，心意我领了，东西就不收了。”
许冉没有被拒的窘态与尴尬，不痛不痒的说道：“看来小礼物入不了宋老师的眼。”
末了，弯了弯眉眼，笑道：“这样吧，您告诉我，您外甥女黄洁儿相中了哪些本子角色，我不去试镜竞争了，把机会让给她，这份礼物合宋老师的心意了么？”
她笑盈盈把话说穿：“就是不知道她万一又落选了，宋老师是不是又得换个人来恶意揣测，给人泼脏水了。”
气氛瞬间冷凝。
助理刚落回胸腔的心再次悬起来。
许冉什么都听到了！
桃子乳腺通了！
是这个味，爽了！
化妆室里只有她们四个人，宋菲雪不装了，“我出道三十年了，你这样的靠金主潜规则上位的女艺人我见得多了，你本来就泡在脏水里，还需要我泼？”
“哦，那不如请高贵干净的宋老师讲清楚我靠的是哪位金主？”
宋菲雪张了张唇却没发出音节。
她答不上，她打探过，没得到答案。
“说不出来？”许冉冷笑，“出道三十年就能张口就来，没名没姓的造谣污蔑？一口一句‘潜规则’，你想把你外甥女带入组不算潜规则？我若是泡在脏水里，那你就是源源不断会迸发脏水的泉眼。”
许冉：“你是脏水本身。”
“许冉！”宋菲雪气得面色发红，维持不了温婉风度，怒道：“你别以为有个金主就能目中无人，跟我横，有你好果子吃！”
在宋菲雪看来许冉的金主要真是自己惹不起的级别大佬，许冉不可能是女四这样边缘的角色。
而她自己，出道三十年，积累这么多人脉资源，嫁的不差，怎么可能忌惮一个小小后辈？
想到这，宋菲雪眼里多了有底气的狠厉：“你是觉得杀青了我收拾不了你了是吧？圈子只有这么大，我们宣发期又得见了，到时候你可别跟我道歉求和！”
许冉笑了，漫不经心将嘲讽拉满：“我等着，你加油哈。”
她一身反骨，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说完她拿礼物的手一松，贵妇面霜碎了一地。
宋菲雪和助理所料不及，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条件反射的往后退避开。
接着许冉模仿着宋菲雪故意NG说自己鼻炎犯了时道歉的语气表情话术：“抱歉啊，肌无力犯了，害你受惊了。”
宋菲雪射出来的回旋镖回到她身上。
许冉不再给宋菲雪任何反应回击的机会，转身离开。
既然她觉得她“横”，那她索性“横”到底咯。
片刻后，身后传来宋菲雪尖锐的叫声：“许冉！！！”
她竟然敢砸她东西！
一个后辈竟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气得发抖，然而许冉置若罔闻，走的利落，头也不回。
怼完宋菲雪回片场找陈沁儿的路上，许冉思绪飘散。
不得不承认，宋菲雪的话在她心里留了颗疑惑的种子。
她走着走着，种子发了芽。
一般而言她很少质疑自己，可仔细回想她拿下这个角色的过程，的确有很多奇怪的点。
最早在“夜蘭”的局，李墨没多看过她几眼，后来她去试戏，她不仅没见到李墨，连个副导演都没见到。
那甚至算不上是试戏，她做了个简单的古装扮相，李墨的助理拿手机给她随手拍了两张。
过程不到十分钟。
难道说……这个角色原本真的不属于她？
再回到片场，陈沁儿刚好结束了一场戏的拍摄，许冉把礼物送给她，简单道别之后她走向李墨。
她心里存了疑，她想要个答案。
李墨刚喝了口热水，见许冉又站到了自己面前，抬头问：“有事？”
许冉一瞬不眨：“李导，为什么会选择我？”
李墨不看她，垂首吹了吹保温杯里的水，几秒后才回道：“有人力荐。”
许冉绷紧了腰背：“谁？”
李墨不答，慢慢合上保温杯盖子，继而抬首重新对上许冉的视线，说道：“你对角色的理解演绎远超我的预料，我很欣赏，以后有合适的角色，我们再合作。”
许冉脑海里浮现出她和宋菲雪拍第一场戏，和李墨交谈的陈远。
李墨没有明说，但他的态度话语都指向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能影响到李墨的选择，又让李墨避而不谈的人，除了楚琛还能是谁？
难怪在正式开拍前，李墨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而最开始剧组的工作人员看着对她客气有礼，实则轻视冷漠，仿佛她只是无关紧要的摆设。
是啊，在他们眼里，她只是资本强塞进来的花瓶。
谁不讨厌呢？
回想起不久前她对宋菲雪的回怼，她忽然觉得好笑。
原来宋菲雪没有造谣污蔑，她是真的“抢”了黄洁儿的角色。
这时男主演拿了剧本过来和李墨商讨下场戏的细节处理，许冉喉咙干涩，含糊的对李墨说了声谢谢离开。
坐车回到酒店，许冉没有回房间的意思，对桃子说：“你先上去吧，我有点累，想在附近走走。”
桃子觉得她是为了宋菲雪的话情绪不佳，“我陪你啊……”
“你不收行李了？”许冉拒了，“明早要走，别耽误事，我走走就回。”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有事随时微我啊。”
“嗯。”
许冉漫无目的乱走，一如几个月前在沪市江边一样，只是少了困惑茫然，全是无力感。
无论是两年前，又或者她自认为两清的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不对等。
他依旧在肆意插手她的人生，替她做决定。
他们之间，只能由他叫停。
许冉走了很久，夜色四合，冬夜的溪水镇没有沪市璀璨热闹的夜景，昏暗寂静。
好在天气好，夜空无云，月光皎洁清亮。
许冉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走到了哪里，直到一辆车停在了她身侧。
她下意识的驻足侧头，是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本地车牌。
陌生的车。
许冉提高了警惕，没多做打量，收回目光快步往前走拉开距离。
她听到车门开了，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熟悉的清冷声线响起。
“许冉。”
正是扰乱她思绪的楚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