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媚蛊,细小似无形。女子使之,神智丧失,行之如狐,妩媚妖娆。若与男子相吻,毒散,女亡。

    ——《异物志》

    “所以,我究竟对姜泊清做了什么?”沈秋吟看着章丘,想要知道答案。

    自她醒来后,周遭人总用戏谑的眼神盯着她,让她很是费解。后经系统提醒,她才知自己那天晚上对姜泊清动了手。

    但究竟是怎么个动手法,她一点印象也没。只记得她打开了格桑的葫芦,一堆虫子飞了出来,格桑被蛰,将她推到在地。

    一想到这里,她忧心起来,本来姜泊清就还在气头上,不来百膳楼用饭了,如今自己还对他动手,怕是这大财神,更不待见他了。

    果然,祸不单行。东墙未补,西墙又塌。没完没了。

    “掌柜的真想知道?”

    沈秋吟点点头:“让我死明白点。”

    人这一生,最怕被蒙在鼓里。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死个明明白白,才不往此生。

    章丘迟疑了片刻才道:“掌柜的,那我就讲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建设。”

    “讲吧!不就是对他动手了吗?该多少钱,我赔!心理建设就不用了。”

    她想,顶多是把姜泊清打了个鼻青脸肿,无法见人。

    章丘看了她一眼,脸上浮现出丝丝红色,像是因尴尬而红脸。

    他委婉说道:“掌柜的,这动手,并非这个动手,而是……那个动手。”

    说罢,他还眨眨眼,努力暗示。

    那个动手?

    沈秋吟心里一咯噔,整颗心悬了起来,此动手非彼动手,而是那个动手……!

    沈秋吟想到了,心也随之跳得更加厉害。

    我滴个仙人!不会是妖精打架那种动手吧!

    啊呸呸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诸位神仙保佑呀!小女子一生行善积德,从未做坏事,给小女子一条生路,可千万别是她想得那样。

    然而,神仙救不了她,事实如她所想,老天爷就是这般玩她。

    “那天晚上,我们醒来后,就看见掌柜的匍匐在姜大人身上,还摸着他的胸膛,叫着郎君,那声音柔软无骨,犹如妲己、妺喜再世。”

    说到这里,他瞧见沈秋吟的脸色比灶里的碳灰还黑,不敢再讲。

    只见沈秋吟深吸一口气,重新做了一遍心理建设,还好还好,只摸了胸膛,不算出格,不算出格。

    她这般安慰自己,想着自己不会死得太惨,还有活路,而后让章丘继续讲。

    后面的事比之前面更甚,章丘怕她接受不了,便劝道:“要不,咱还是不听了?”

    无知无惧,他真是为掌柜好。

    “不行,”沈秋吟一口否决,“我要做个明白鬼。”

    反正事情也到这一步了,还不如听完。

    章丘拗不过她,便又继续道:“你不光摸了姜大人的胸膛,还对他说,郎君眉如春山,目若朗星,不若随你……”

    最后几个字,章丘没出声,做了个口形。

    巫山云雨。

    瞬间,沈秋吟身形不稳,差点倒了下去,章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掌柜的,没事吧?”他担忧道。

    沈秋吟深吸几口气,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突然腿脚无力。你继续讲,我还能听。”

    章丘见她这模样了,不忍再讲:“要不,不听了?”

    故事还长,姑娘真的不必再听。再听下去,怕你小心脏受不住。

    然而,沈秋吟是个不听劝,十分头铁地说道:“讲!继续讲!”

    “好吧!”既然掌柜的一心求死,那他就成全她。

    章丘接着说:“后面姜大人仓皇转身,而你扭着腰肢贴了上去,在姜大人边吐气如兰,差点吻上了姜大人的……唇!”

    沈秋吟瞪大了眼睛,一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心脏,难以置信道:“我,我,我真这么做了?”

    章丘点点头,“你若不信,可以问其他人,我们一二三四五六双眼睛全看见了。”

    他们当时可震惊了,没想到一醒来就看见这般场面,脸都红了。

    虽然个个非礼勿视,但该看的还是没少看。

    特别是最后那点,若不是陆大人出现,他们早吻了上去。

    早知道,该拦着点儿。

    这事儿,怪他们。

    听完整个故事,沈秋吟面若死灰,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良久道:“章丘,我完了。”

    摸胸膛,言语调戏还有救,这都要吻上去了,便是无药可救。

    她这是想要毁了姜泊清的清白呀!完了完了,铁定完了。

    这事儿她是倾家荡产也解决不了了。

    章丘安慰道:“掌柜的,这也不能怪你。你也是因为中了蛊的缘故,情有可原,姜大人不会这么小气的。”

    沈秋吟摇着头,丧气道:“不,你不懂。姜泊清这个人,从骨子里都是小气的。”

    真的吗?章丘没发现。

    他到觉着姜泊清挺大度的,特别是对掌柜的。

    “你说我现在收拾行李出城还来得及吗?”沈秋吟喃喃道。

    “恐怕……来不及了。”章丘颤着声说。

    沈秋吟察觉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姜泊清就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胡子老者,手上提着药箱。

    沈秋吟见他,吓得连忙往后退,躲在章丘身后,不敢看他,活脱脱像见鬼了一样。

    可不是鬼嘛!来索她命的。

    姜泊清走上前,沈秋吟急慌慌道:“你别过来!”

    她已无颜面见姜泊清。

    也不想死。

    姜泊清翻了个白眼,“又作什么妖?”

    “我,我,我……”沈秋吟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姜泊清懒得与她废口舌,直接了走过去,将她揪了出来,押着她坐在椅子上,让那老者把脉。

    沈秋吟不解,回头看着姜泊清。

    这是要特地为她研究索命的毒药么?

    姜泊清解释道:“这位是爷爷的至交好友,擅长解蛊。让他瞧瞧你身体。”

    解蛊?

    那虫不会还在她体内吧?那岂不是她还会行如狐狸,对姜泊清动手?

    她表情一变,姜泊清便知她又在脑补,赶忙道:“别乱想。你晕倒时蛊虫便取了出去,如今只是瞧瞧你身体恢复得如何。”

    沈秋吟松了口气。

    取出了就好,取出了就好。她惜命,不想旧事重发。

    老者一直按着她的命,时而蹙眉,时而苦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放了下去,略带忧愁道:“姑娘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就是小毛病不断。”

    “此话何讲?”姜泊清问。

    老者说:“五脏俱虚。”

    心肝脾肺肾,没一块儿地儿是好的。

    “什么意思?”沈秋吟不解。

    老者道:“姑娘是否常年熬夜?”

    沈秋吟点点头。

    “你昨晚是否夜半才睡?”

    沈秋吟继续点点头。

    老者还想问,沈秋吟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制止:“大夫,你就说我有救没救?”

    中医都是神算子,可不能再扒了。再扒底儿都没了。

    “有救。就是姑娘切勿熬夜。熬夜伤身,长此以往,身虚了,再好的补药也补不回来。”

    “我知道了。”沈秋吟乖乖点头,但照作却是另一会事。

    年轻人,哪有不熬夜的?

    特别是系统最近升级,增加了八卦功能,她现在天天吃瓜,不亦乐乎。

    老者对她不了解,以为她真的会照做,便道:“如此,那便不开药了。每日多锻炼锻炼即可。”

    一听不开药,沈秋吟高兴了,忙不迭失说好。

    姜泊清却是知道她惯会阳奉阴违,拦住了老者:“还是开点吧!”

    沈秋吟恶狠狠地看着他,一副要把他吃了的模样。

    坏人。

    姜泊清给了她个眼神。

    怎么,有意见?

    呜呜,不敢!有把柄在他手上。敢怒不敢言。

    “那还开点吧。”沈秋吟换了面孔。

    老者摸了摸胡须,笑兮兮地瞧着她,这丫头有趣,难怪姜泊清会动心。

    老者长途而来,为她治病,沈秋吟本想留他用餐。但老者急着为下一户人家看病,便没留下。

    沈秋吟也不强求,与他说,以后他只要来百膳楼吃饭,一概不收钱。

    毕竟是救命之恩,活该涌泉相报。

    老者笑着说好。而后与他们辞别。

    他走后,姜泊清拦住她道:“为何我没这个待遇?”

    “什么待遇?”沈秋吟不知他所问乃何。

    “不收钱。”

    沈秋吟惊道:“大哥,你自己想想,你来百膳楼用饭,我问你收过钱么?”

    “你收了爷爷钱。”

    沈秋吟知道他在提那件事,忙说:“我退给爷爷了。”

    “哦。”

    沈秋吟见他表情不对,怕他还在为上次的事儿生气,便走到他面前,诚恳道:“姜泊清,上次是我过分了。不该用那理由搪塞你。我错了,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姜泊清扭头,不看她,也不理她。

    沈秋吟也不恼,使劲儿哄。

    不知哄了多久,姜泊清终于松口原谅了她。

    沈秋吟高兴道:“以后你来百膳楼吃饭,我也不收你钱。想吃什么点什么,只要我做得来,都给你做。”

    姜泊清听了这话,勾起了嘴角,“行嘛,那这件事算是了结了。”

    这件事算是了结?

    沈秋吟觉着他话里有话,小心翼翼地问:“还有什么事没了结么?”

    “你说呢?”姜泊清反问道。

    沈秋吟想了想,没想出来,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姜泊清悠悠地开口说:“那天晚上,你对我动手的事……?”

    经他一说。

    沈秋吟脑海里有了印象。

    她忽然记起来了。

    那天晚上,她因媚蛊,意乱情迷,心绪骤然被拨动,她眼里的姜泊清,似是天上下来的谪仙人,超脱尘世之外。

    凭什么他这般清冷脱凡尘?

    她生了劣性,想要将仙人拉下来,想要靠近他,想要与他……巫山云雨。

    想到这里,沈秋吟的脸霎那间红成猪肝,心头也有火在烧,不敢再看姜泊清。

    她慌忙背过身,“姜大人,我忽然身体不适,无法招待你了,你请自便。”

    说完,她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令姜泊清还未反应过来。

    而这时,旁边的戏楼传来戏声,那台上的伶人们唱道——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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