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学的人怎么在这里?

    出云遥困惑极了,但眼下的情况并不容许她多和熟人交换讯息,她的视线并没有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过多地停留,似乎只是不经意间扫了一眼。

    “出云遥……是吧?”

    一个男性森然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她抬眼望去,对方正翘着脚坐在服务台边上,脸上那条狰狞的伤疤随着他说话一动一动的,像条蠕动的肉虫。

    她谨慎地没有立即开口,对方也似乎并不是要她的回复,冷笑一声又森然道:“和出云槙吾那混蛋长得很像呢——喂,你和那混蛋关系很不错吧?”

    她抿着唇,脑子高速运转着,思考应该怎么说比较好。

    目前看来,是不是顺着对方的话交流不太容易触怒对方呢?

    她们已经报过警了,想必警方也很快就会赶到,只要拖到那个时候就好吧?

    “看啊,老天都在帮我。”

    男人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他随手从桌子上抓起一个什么砸向她,狠狠地砸中了她的手臂:“打电话给出云槙吾那个龌龊小子,快点!”

    砸中她手臂的东西又钝又重,砸得她的手臂有些麻木,一时失力有些抬不起来。

    小信时江担忧地望着她,但她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把她们带来这里的那个人正用枪指着她的脑袋。

    出云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用另一只手艰难地翻找着兄长的号码,男人不耐地催促了一声,随手又砸了个什么东西来,她这才按下了拨号的按键。

    出云槙吾那边没有立即接电话,联络音响了八声,那头才出现他的声音。

    “遥?”

    男人说:“开免提。”

    出云遥照做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焦急地询问道:“遥,你在哪里?”

    “C区的库玛乐园,”男人慢悠悠地说,“出云槙吾,好久不见了。”

    “川弓有贵?我妹妹怎么会在你旁边!”

    “没什么,只是偶然遇到,邀请她来做客罢了,”名为川弓有贵的男人眸中闪动着恶劣的光辉,“出云桑也来吧?当然,只准你一个人来,别想着耍什么花样。”

    说着他给不远处的持枪部下一个眼色,抬手一挥,对方便开了几枪,吓得胆小的人质惊叫出声。

    音波传进了电话里,那头的人迅速答应下来,川弓有贵便挂断了电话。

    出云遥小心地问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警察来吗?”

    “警察?”川弓有贵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弓着腰狂笑不止,再抬头时,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脖颈处凸起的血管脉搏如擂鼓般用力地跳着,“条子来了最好!我这辈子完全就是被那帮条子毁掉的!我死定了,他们也得来给我陪葬!”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这群人质:“包括你们,你们也得给我陪葬!只是可惜了,没在中心地段引爆那颗炸弹……”

    看到人质们害怕的神色,他又吃吃地笑了起来:“不过有出云槙吾那个可恶的条子陪我一起死,也算是值了——噢,我忘了,还有他妹妹呢。”

    他随意挥了挥手,让人把她带去人质所在的区域,在对方的指引下,她和小信时江被隔开了,在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身边蹲下。

    出云遥的目光状似不经意间扫过对方,微微颔首,对方也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手指悄悄地指了指自己,又比了个“二”的手势。

    看到熟悉的面容,她心下稍定,之后便垂着眸子,在心里默默地整合着目前所拥有的线索。

    看起来他很恨出云槙吾。

    如果说是要“一起死”的话,那要怎么样才能达成呢?而且对方似乎并不担心警察来了以后他无法达成这个目标,态度非常笃定,这样也很奇怪吧。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说他“死定了”。

    为什么他死定了?是有人命令他这样做吗?

    可如果是有人命令他这样做,那他为什么还能应承下来呢?他对人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吗?

    出云遥总觉得事情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应该不是一场普通的恐怖袭击,背后应该还有更深的隐情。

    出云槙吾过去的工作并不简单,他现在虽然是被调去考取了国际刑警坐办公室,大多数时间都做的是协调各国追捕国际罪犯的事情,但能接触到的跨国犯罪团伙的信息非常多,会不会和这个也有关系?

    川弓有贵带的人虽然并不多,只有寥寥五个,但他们装备齐全,枪支型号虽然不是最新的,但也并不古早,不过出云遥对枪支的了解并不多,无法判断具体型号。

    但这显然无法达成“一起死”这个目标。

    要是SAT找到缺口带队突袭进来的话,他们区区几人是无法抵御的。

    如果要达成“一起死”的目标,并且能让他们有恃无恐的话,应该只有那个了吧?

    她静心凝神,试图仔细地倾听是否有不寻常的声音,但她失败了,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没有倒计时的声音,看来并不是定时炸弹。

    绑在玩偶服里的炸弹似乎已经停止倒计时了,这更加说明了川弓有贵手里有遥控装置的事实。

    只是不知道场馆里有几枚炸弹,也不知道具体的型号。

    这下有点难办了。

    川弓有贵接到了一个电话,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他的反应有些过激。

    一开始他还有几分冷静,压着声音和对面说话,但讲了几句后便被对方的什么话给激怒了,气急败坏地吼了两声。

    他似乎是想到出云遥的耳力很好这件事,往这里瞥了一眼,见她并无异色便把视线挪开了,又把音量压回了最开始的那样。

    出云遥认真地听着,从她听到的零碎的几句话中提取出了一个信息——“组织”。

    川弓有贵的背后似乎有个组织,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放弃他,他的反应从最开始的不服到最后的死心也不过短短几分钟。

    她觑了一眼,川弓有贵脸色灰白,似乎这件事情已经毫无转圜之地,就这么被定下了。

    “我活不成,你们也都别想活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人质,神色癫狂。

    他从腰间的带扣中拉出一把匕首,“笃笃”的脚步声像是死神的催命符一般狠狠地践踏着人质们的心。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目光从人质们的脸上一一划过。

    一个胆小的孩子差点哭出声来,她的母亲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哆哆嗦嗦地垂下了脑袋。

    川弓有贵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小孩下手的规矩,幼童惧怕的啼哭声反而是他快意的催发剂。

    他伸手提起那孩子的衣领,用刀身拍了拍他的脸,孩子当即大声地哭了起来。

    “哭吧,”他脸上的疤痕被恶劣的笑牵动着,“希望再过一会儿你也能哭得这么尽兴。”

    孩子的母亲哆嗦着向川弓有贵求情,却被川弓有贵一脚踢开。

    出云遥焦虑极了,她无法看到有无辜的人在她面前受伤害,当即要站起来阻止。

    她的衣角被拉扯了一下,似乎在阻止她。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她们面前的这个人是抱着鱼死网破心态的疯子。

    她站起身来,故意挑衅道:“明明有个仇敌的亲人在这里,却对不谙世事没有反抗能力的幼童下手,怎么,你是怕我也像我哥哥那样有一副好身手,凑近了就可以一下子把你制伏吗?”说着她嗤笑一声:“你还真是胆小,看来我哥哥确实是把你打怕了。”

    “怎么,你也想对我说教?”川弓有贵恼怒地把孩子一把摔下,快步朝她走来:“他出云槙吾算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当初被那个死掉的条子救了,他还有命活到现在?”

    他一把攥住了她的喉咙,慢慢收紧了手指,“你以为你哥哥真是什么大英雄?哈,可笑!”他的眼珠几乎要冲出眼眶,“那条子一死他就懦弱地不知道躲去了什么地方,啊啊,我想起来了,是什么国际事务科吧?”

    “当初嚣张得不行,扬言要铲除组织,可结果呢?还不是灰溜溜地躲去了那种毫不起眼的地方!”他用刀尖点了点她的脸:“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那是办公室吧?文职?一个战斗组明升暗降去做了文职,怎么想都有点好笑吧。”

    出云遥呼吸困难,胸腔中的空气正慢慢地被挤压,她喉咙缩紧,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血液被拥堵滞涩在头部,脑袋和身体像是被分开了一般,颅内似乎被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包裹住,思绪慢慢变得不够明晰。

    她伸出手想要挥退对方,手指用力地扣住了他的手臂,指甲划伤皮肤的感觉让川弓有贵从不正常的妄想中回过神来,他随手把攥着她脖颈的手松开,抓着她的头发往他原先坐着的地方走。

    “你说等出云槙吾来了我再在他面前杀了你,他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川弓有贵一边拖一边喃喃道:“当初死了一个条子朋友他就那么痛苦,这次再死个一手带大的妹妹他会不会发疯?我还真有点期待呢……”

    出云遥的头皮被扯得剧痛无比,她咬紧下唇忍耐着,小信时江担忧的面容一闪而过,她这才想起这里还有很多和她相熟的人。

    她望向那个区域,果然看见了许多写满担忧的脸。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冷肃着一张脸,嘴唇抿得紧紧的,见她望过来似乎想要做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按捺住自己没有动。

    他指了指左边口袋的部位,手指半握成拳,拇指在食指上方按压了一下,像是比了一个“谢谢”的手语。

    出云遥立刻反应过来他想表达什么,心中有了一些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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