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抱歉呢,我没有打扰到两位吧?”

    “槙吾哥?”出云遥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会很忙吗?”

    “很忙是没错,但是我也很担心你,”出云槙吾把手里的东西找了个空位放下,抬头看向此时站在一边的越前龙雅:“这个一会儿再说,遥,这位是……?”

    知道这是女朋友的家人,越前龙雅礼貌地问候道:“初次见面,我是遥的恋人越前龙雅。”

    “嗯,看得出来是男朋友,”出云槙吾板着张脸,像是有些不满的样子:“我倒也不是反对你们谈恋爱,只是遥现在还没有康复,亲昵一点的举动是不是最好等她好一些再做——还有,你姓越前?竹内律师丈夫家的那个越前?”

    越前龙雅点点头:“是,我是伦子妈妈的养子。”

    “原来如此……”

    出云槙吾若有所思,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而关心起自家妹妹的身体状况:“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出云遥仰着脸,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就是最近吃饭可能会有点困难——你知道的,我对疼痛之类的并不是很敏感,安心吧。”

    “脸上的伤呢?”出云槙吾坐在她身边,心疼地摸摸妹妹的脸,“虽然很不想这样说,但是说实话,这种情况基本上没有不留疤的可能,没关系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出云遥认真地思考了一瞬。

    她本来还想逗逗出云槙吾,但她瞄着自家兄长的脸色,见他好像真的很紧张、很担心的样子,便打消了这门心思。

    她指了指脸颊上的伤处,笑眯眯的:“以前槙吾哥不是有说过吗,伤疤是勋章什么的,这就当做是我的勋章好了——不过这个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擦伤吧?”

    出云槙吾叹了口气:“是,关于这个问题等一下再说。其实我这次来也算是公务,外面有几位警官和我一起来了,可以让他们进来吗?”

    说着他看了眼倚在墙边看着他们交谈的越前龙雅:“这位越前君,非常抱歉要请你先出去一下了,接下来是笔录时间。”

    “好,”越前龙雅对此并没有意见,还相当贴心地问了一句:“需要我和外面的警官说一声吗?请他们进来什么的。”

    出云槙吾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越前龙雅的动作很快,他们兄妹俩还没有聊上几句,外面的几位警官便鱼贯而入。

    来的三位警官里,只有一位是她认识的。

    她是出云槙吾的警校同期生小中爱实,也是已经殉职的有栖直造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只是嫁人以后就随夫姓了。

    小中爱实双瞳剪水,看起来温和极了:“遥,你还记得我吗?”

    “嗯,我记得,你是小中姐,”出云遥连连点头:“好久不见了,你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

    “是吗?我倒是觉得遥的变化不小呢,”她柔声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痛吗?”

    出云遥笑道:“谢谢小中姐关心,我一切都好——对了,我哥哥说你们是来做笔录的?但是很抱歉,我暂时可能做不了,叫你们白跑一趟了。”

    “那倒没有,本来也就是来看看你伤情如何的,”小中爱实摆了摆手,“既然你暂时做不了笔录,那我们就先走了,我想你们兄妹俩应该有很多话要讲吧?”

    说着她又望向出云槙吾:“出云君迟一点回去也没关系,这点事情我还是做得了主的,唔……午饭后再回来组里吧?”

    出云槙吾感激地点点头:“多谢你了,下次再请你吃饭。”

    “别客气,”小中爱实爱怜地给她顺了顺头发:“那我们下次见,遥。”

    ……

    小中爱实走的时候,身后的那两位警官也跟着离开了。

    出云遥好奇地问道:“那两位警官是小中姐的下属吗?”

    “是的,”出云槙吾感伤地笑了笑,“小中姐的气势真是一天比一天强了,比起她,我还差了很多啊……要是直造还活着,肯定又要嘲笑我了。”

    她看着有些感怀的兄长,轻轻地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现在你做得也很好啊,不是一直有协助追捕国际罪犯吗?”她温声道:“直造哥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出云槙吾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除了窗外传来些许细细碎碎的鸟叫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出云遥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说起来,我这次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啊?”

    “唔,要怎么说才好呢……”

    出云槙吾蹙着眉,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叙述才好,他艰难地开口:“你被一个犯罪团伙绑架了,因为救人才受了伤……对方手里有热武器,有很多人质,不过你帮着打了配合,事件完美解决了。”

    他看着妹妹脸上的纱布,又想到她身上的伤,自嘲地笑了声:“我还真是个没用的兄长啊……”

    “你知道吗,遥,”他的眼睛里似乎氤氲着水汽:“如果不是我没有注意我的行踪,把你的存在给暴露了,他们或许就不会认出你了。”

    “如果之后我没有选择去帮助处理人质那边的事情,你根本就不必受这样的伤了,”他的眉宇间有着一抹郁色,“虽然很抱歉,但是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对不起,遥。”

    听着他的叙述,出云遥对当时的事情隐隐有了一些印象,不过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场景,实在难以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画面。

    但她并不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出云槙吾有什么错。

    他根本无需自责。

    “没关系,我不在意,”她轻轻地拥住了兄长,“你也不要自责,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不是吗?”

    “我有点印象哦?当时不是我先给你打的手势吗?我现在也好好地活着,除了受了一点小伤,别的什么问题也没有。但如果当时你没有去另一边的话,那边可能会有人员伤亡——这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况且,也不是你暴露了我的信息,是他们一早就盯上我了——四月的时候我不是被绑架了一回吗?那个绑架犯和他们是一伙的。”

    “哥哥,你放心好了,”她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我会寿终正寝的。”

    出云槙吾对这句话反应很大,在听到她说“寿终正寝”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睛里氤氲的水汽慢慢聚合成泪珠,蓄在眼眶里打着转。

    他并不是个爱哭的人,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比较敏感。

    像“寿终正寝”这样的事情,他过去也和自己的好友约定过,只是最终对方并没能守约,早早地便逝去了。

    由于所在的部门不同,他们几乎没有一起执行过任务,他们的第一次合作也是最后一次合作。

    任务开始前还调笑着说他们一定是这次任务中的最佳拍档的人,在任务刚刚开始推进的时候就殉职了,就在他的面前。

    这让他如何接受呢?

    窗外的鸟鸣声愈来愈近了,“咚、咚”的撞击声愈来愈凶,似乎是有一只伯劳鸟把窗户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像当成了别的鸟攻击。

    出云遥害怕伯劳把自己撞伤,也担心兄长又陷入情绪的低潮,知道他要面子,不愿意在她面前展露自己有些难堪的一面,有心想要让他单独缓一缓。

    她轻轻推了他一把:“哥哥,那边好像有伯劳在撞窗户哦?你去看一下吧?”

    出云槙吾悄悄别过脸去,用指背揩了揩欲落未落的眼泪,睫毛被泪水打湿有些黏糊糊的。

    他的声音喑哑:“嗯,我去处理一下。”

    她望着兄长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对于有栖直造的死,她是惋惜的。

    在她的印象里,有栖直造是个非常可靠的大哥哥。

    他和出云槙吾认识得很早,从初中起就在一个学校,哪怕是大学都考了同一所,一直到警校毕业才分开。

    在出云槙吾和出云家闹掰、几乎就要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一直在支持他,甚至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出云槙吾。

    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好朋友,出云槙吾估计早就被出云家抓回去,摁头走他们在他还在母亲腹中就已经安排好的音乐道路了。

    这是一个畸形的、令人作呕的家族,几乎没有出云家的人能逃开这样的命运,在他们这一代里,她和出云槙吾是唯二的幸运儿。

    也不知道出云槙吾是怎么做的,窗外的撞击声渐渐停了下来,鸟鸣声也远了,那只伯劳似乎已经飞走了,可它的叫声还在这附近周旋。

    大约在这附近的哪棵树上吧?

    出云遥不确定地想着。

    出云槙吾也调整好了情绪,唯有微红的眼眶和依旧湿润的睫毛还在诉说着他不久前的失态。

    他的脸上挂上了一个看起来和平日无二的笑容,打开那只巨大的行李箱,把里面为她准备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

    大到抱枕床上四件套,小到零零碎碎的日用品,里面几乎什么都有。

    “好多……”出云遥感叹道:“槙吾哥,你是把家都搬过来了吗?这些这里都有哦?”

    “我当然知道这里有,”出云槙吾认真地说明道:“但是总归比不上家里的吧?这里的病房我比你熟悉多了,我都不太用得惯,你还能用得惯?”

    她愕然道:“你对这里很熟悉?”

    “嗯,”出云槙吾一边给她换被套一边说:“我之前受伤基本都是在这里住的——啊,还是没有转部门那会儿,现在很少会来了。”

    “你每次住院都不告诉我,”她气鼓鼓的:“每次都是好了很久以后才让我知道。”

    出云槙吾笑着搓了搓妹妹的脑袋:“那不是怕你担心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这时候插话不好,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们真不愧是兄妹啊……行事上都差不多嘛……”

    病房门边传来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兄妹俩抬头望去,是越前南次郎,他的手里还提着两只保温桶,旁边站着一脸无语的越前龙雅。

    越前南次郎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哟,我来送饭了。”

    南次郎叔叔,你和龙雅君真不愧是父子啊……

    出云遥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诡异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总感觉这种微妙的问候方式经常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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